第13章
一開始家中GPS項圈不是為觀察野生動物購買的,而是為了觀察自家狗子購買的。
因為森芒和狗狗出去的頻率過高,而且出行的距離太遠有的時候電話信號不好,外公總是擔心孩子出門之後會發生意外,所以幹脆給買下了各個品牌GPS定位追蹤器或GPS項圈。
一視同仁,沒有偏心,森芒和每隻狗狗都有。
用久了,發現K牌的最好用最舒適,狗子並沒有因為戴上了項圈而食欲不振少吃狗糧。
從此以後就都買他家的了。
能給狼安排上完全是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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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研究員來到了森家,結果發現他們得先等對方處理完家務事。
他們久聞森原宏的名字,外公著寫過好幾本關於國內生態的書,被收錄為入門必讀書目,沒想到像這樣的大牛也像普通家長一樣,還是要為家裏小孩和其他人打架煩惱。
他們被森老師帶去了家裏隔壁的小樓中。
雖然小樓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但一進門便覺得這裏不可小覷,一整麵牆都是都是關於學科的書籍,幾張實木大書桌擺在廳的中間,上麵還安裝了幾台電腦,對麵的牆上甚至放著投影屏和上課用的白板。
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英文和數字,為了配合理解還畫上了示意圖。
而二樓是實驗室,配置了基本的實驗儀器。
原本以為隔壁的別墅是最耗錢的,沒想到隔壁小樓才是真正的吞錢巨獸,這相當於一個小型的研究中心了,這得斥資多少錢才能建好。
對此,大牛的解釋是他時不時會有學生或者朋友過來做學術研究,這裏離葡瀘山近資源多,有個簡單的實驗室也方便,不用來回跑。
所有研究員實名羨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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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原宏終於把外孫惹出來的爛攤子處理好了,趕忙來到書樓中,給過來的研究員老師們準備一壺茶。
其中他認識多年的老朋友胡穀添也跟過來了,兩個舊友互相拍拍對方的肩膀。
胡穀添感慨道,“我們單位前段時間聽說你退休回來了,還想要我當說客,請你退休返聘,在林業局掛個名。”
“你有這意願嗎?”
“家裏的事情我忙得焦頭爛額,孩子還需要我。”外公說,“這件事情我得考慮一陣子。”
“沒關係,我等你的消息。”
外公帶領著眾人來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他調出了收集的位置信息,看到目標這幾天都在臨近葡子江南段第三支流的叢林草甸中行動。
“不應該啊,這隻狼這兩天活動的範圍隻有這麽一點,我做過簡單調查,狼的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5-10公裏,每天活動範圍可達50-60公裏。”其中一個研究員看著數據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體長一米二,華北亞種公狼,偏瘦。”另外一個研究員也參與了討論,“按道理來說,它們遷徙到附近,應該去尋找食物更充裕的地方捕獵。”
“原因我大概知道。”森原宏開口了,“我家的狗為了防禦咬傷了這隻狼的後腿,估計這兩天不能很好捕獵,狼群可能也在它的附近行動。”
胡穀添對這隻狼和它的狼群太感興趣了,兩年前他去國外和一個知名動物紀錄片拍攝團隊一起工作,從此迷上了野生動物攝影,即使這項興趣又苦又累,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葡瀘山山水如畫,山下還有他老朋友的家作研究點,簡直棒極了。
胡穀添向大家說明了自己接下來的安排,“我想給這個野生狼群拍個小短片,在這其中我上山找他們的蹤跡,說不定還能找到撿到它們的糞便,分析它們在這裏的食物種類。”
“附近的人家都不養家禽,它們應該不會來我們這裏。”外公告訴他,“山中野豬、駝鹿數量不少,這應該是它們主要的食物。”
“夏秋兩季狼會定居,有固定的活動範圍,我們可以借鑒國外的研究方法。說不定真的能出成果。”外公說道。
“我願意參與。”兩三個研究員主動申請加入胡穀添的隊伍,“這兩天我去寫個項目計劃提交上去,看看局裏能不能撥些研究經費下來。”
也有人手上已經堆積了好幾個沒完成的項目,雖然對此很感興趣,但也隻能扼腕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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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樓內討論得熱火朝天,但這與還要寫作業的森芒無關,外公也不希望森芒參與這件事情,小孩子好奇心重,又吃不了苦。
畢竟做野生動物研究是很辛苦的,國外有科學家連續十多天追蹤獅子,,每天睡眠不足4小時,項目結束後生物鍾已經形成,很長時間晚上都沒法連續睡上4小時,還經常從夢中驚醒。
而且這種項目很容易夭折,其中可能出現的遭遇包括研究到一半項圈掉了找不到研究對象了,研究對象生病病死了,如果在邊境的話甚至可能出現研究對象去國外了的尷尬情況。
反正什麽想不到的意外都可能發生。
森芒咬著筆尖坐在秋千上,想了幾個小時終於趕在晚餐之前寫完了作文,雖然遠遠達不到250字的要求,但起碼寫了100多個字。
也算是有小進步了。
對於外婆鹿珍意來說,這一百多字意味著她多年的努力,她以前是大學文科老師,退休之後時不時還能收到邀請她去為雜誌或者刊物寫些文章。
結果在麵對外孫差勁的表達能力潰不成軍。
森芒曾經試過努力學習語文,事倍功半,又累又沒成效,他寫句話要花上半個小時,裏麵夾雜有錯別字。
外婆第一次感覺教學是那麽費勁,感覺自己以前遇到的難題跟這個完全沒有可比性。
如果這真的是她大學教導的學生,她肯定會真誠地建議對方換專業,但現在這個人是她的外孫,趁著年紀小,還可以多施點肥料,說不定還有挽救的希望。
森芒並不理解外婆的用心良苦,他隻想著快點應付完這份他完全不擅長的作業,既然已經完成了作業,他隨手把本子放到茶幾上,帶著亞曆山大出去玩了。
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他可以舍近求遠,去葡子江邊洗洗手,事不宜遲他帶著亞曆山大和麥克白出發了。
雲在天空一綹綹或一朵朵的,顯得天空的藍更加遼闊深邃。
狄遠赫這一天沒空閑下來,他先去洗了個澡,再把家裏院子裏的花草重新修剪了,順便把外婆一直頭疼的牆上的黴斑重新用乳膠漆重新刷好。
在和外婆一起工作一下午之後,祖孫兩的情感迅速回暖。
外婆對比兩個性格迥異的外孫,心裏感慨道,“要是芒芒有你阿赫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說著,她開始向狄遠赫吐露自己的煩惱,“我每次布置一篇作文都要提前一個星期和他說,定的計劃總是不能按時完成,我計劃3個月學習完的課程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拖上半年。”
“隻能在冬天外麵太冷的時候逼他在家裏學習,你能想象嗎,他一個冬天把數學從小學學課程到了初中課程。”
“他甚至能幫你外公處理他最新的研究數據,每個冬天我都在想我們家裏出了個天才。”
“但這個美夢一般隨著天氣回暖而破滅。”外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到了春天,他又開始天天跑出去玩了,誰都逮不到他。”
外婆把剪落的枝葉掃到蛇皮袋中,看著煥然一新的院子,她總是想著要清理院子,把一些生長過於旺盛的枝葉給裁掉,讓住在家裏的人能更好地觀看天空。
她繼續說,“你外公支持的快樂教育氣得我長多了幾條皺紋。”
“其實我也有點支持把芒芒送去小學,你外公前年冬天給他出的總分120初中試卷,他隻扣了不到10分,送去小學也許不太合適他。”
“送去初中的話,他的年齡太小,在學校想想都知道是最矮的那個,再加上脾氣直,我擔心他會被其他大孩子欺負,成為班上的異類。”
“他昨天才去鎮上去了一下午,就和其他小孩發生衝突了,要是去了學校,我真擔心會不會有更大的問題發生。”
狄遠赫皺著眉頭,大概清楚了自己的弟弟現在的主要問題,他一隻手提起滿滿的蛇皮袋扔到角落裏的垃圾桶,回來後認真想了想才和外婆開口了。
“外婆,如果你信得過我,可以把森芒的課程表給我一份,從明天開始,我會製定一個生活規章,教他如何嚴於律己。”
“一個天才不應該被自己的懶惰所埋沒。”
“日常作息都要定規,每件事要按照規章行事,磨碎掉他身上的壞品質。”狄遠赫想到了森芒在樹上寫作業的那一幕,“至少我以後會讓他學會乖乖待在書桌上寫作業,而不是樹上。”
外婆心裏想,這不失為個好辦法,自己和森原宏已經老了,更別提夫妻兩舍不得打孩子,看阿赫身強體壯精力好,比自己更有震懾力,不如借此機會揪掉芒芒壞習慣。
“行,那接下裏的日子我終於可以有個小假期了。”外婆高興地同意了。
“是了。”外婆想起一件事,“前段時間我和你外公幫芒芒定了個課程,找了個國外博士後專門給芒芒上課,那位老師是華人,是生物學和教育學的博士,順便可以教他英語。”
“時間定在晚上七點,一三五七上課,原定計劃是上30節,目前已經拖好幾節課了,在這樣下去到秋天結束了也沒上不完這個課程。”
那位老師因為課程拖太久了,多次打電話過來詢問外公是不是有中斷課程的打算,如果有這個念頭希望對方盡早說,可以按比例退回部分錢。
鬧得外公很慚愧,連連道歉。
很可惜這種愧疚的情緒沒有傳遞給森芒,他該吃吃該喝喝,甚至又拖了兩節課。
狄遠赫行動迅速執行力強,“晚上我去做個時間表,明天給你和外公看看。”
對話結束,外婆帶著愉悅的心情進屋去了,她得去做晚飯了。
今天她要為這個可靠的小夥子開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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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遠恒這時候從哥哥口中得知家裏最小的弟弟這麽牛逼的事情,“我以前是知道他厲害,聽說學得很快,還經常會幫外公的忙,但我沒想到他這麽厲害啊。”
“外公外婆是大學老師日常教導,還不夠,請國外的博士為他專門製定課程,雙語教學我的天。”狄遠恒太震驚了,“怪不得上次老爸去書房和芒芒聊了會天,回來後問我了不了解少年班。”
“我當時沒往心裏去,現在想想原來老爸是真的這麽想的啊。”狄遠恒抬頭看著電腦前認真製表的大哥,“你說要是當初我跟了媽,現在會不會已經在牛津或是劍橋?”
狄遠赫瞥了他一眼。
狄遠恒迅速認慫,“我沒有說咱爸虧待我們的意思,這種最終還是要看自己天分和努力,我現在靠自己考上A大就挺厲害的了,說不定弟弟那種學習方法放我身上我會瘋。”
“哥,你又得折騰了。”狄遠恒湊近看了看上麵的時間安排緊密的計劃表,從早上7點鍾起床,一個小時洗漱吃早餐,8點鍾出門晨練,到10點鍾回家讀書……
狄遠恒幸災樂禍道,“弟弟不是乖乖聽話的小孩,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捉了條蛇向我示威,你想拿軍中那一套對付他可能有點難度。”
說著,他伸出4個手指,“他可是有4隻大型獵犬護體的人。”
狄遠赫失笑,“抓蛇我也會,他要是拿這招嚇唬我,我就把蛇捉回家燉了端上餐桌,然後主動把蛇頭夾到他碗裏。”
“哥,狠還是你狠。”狄遠恒不知道是感歎他哥下手狠,還是感歎他哥製定的作息表嚴厲。
這份與軍隊訓練營差不多的生活作息表,狄遠恒想起麵前自己大哥一口氣能做三千個卷腹,跑三四十公裏不在話下。
而8歲的森芒,雖然體質比一般小孩要好些,但還是個累了會隨時閉眼午睡的小豆丁。
狄遠恒搖頭為年幼弟弟未來一個月的艱苦生活默哀。
狄遠赫絲毫沒覺得這份作息表有什麽錯誤,他打印出來後長舒一口氣,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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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莫是家中唯一一條垂耳狗狗,其他三隻都是狼種犬,長得都是樹立的長耳。
除了出生時和一群同樣是垂耳金毛狗狗兄弟姐妹見過麵後,它很少再見過垂耳長毛狗狗了。
內心不免有絲孤獨。
但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它在車庫裏發現了一隻巴掌大的小白狗崽,雖然不是金毛,但對方是垂耳品種!
杉莫一口咬住小白狗崽的後頸皮,把崽子帶到了自己的飼料盆麵前。
拱了拱它的肚子,示意小狗崽吃飯。
一旁的諾亞湊了過來嗅嗅味道,對這隻長得剛好夠他嚼三口的小東西很感興趣,杉莫叫了兩聲把諾亞趕走,再次示意這隻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小狗崽吃飯。
這時候森芒牽著兩個大狗狗回來了。
他一眼注意到了埋在狗狗食盆裏的小白狗崽,這隻小狗崽小得他兩隻手就能捧起來,要知道自己家其他狗子是訓練一下是可以背著他跑的。
根本不符合捧在手心裏的設定。
小狗崽全身幾乎都是白色的,隻有背部一小撮毛和兩隻垂耳是奶棕色的。
森芒的目光在金毛和這隻小狗崽之間來回遊移,他想不通這隻狗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物質是永恒的,不會產生也不會消失,沒有東西會憑空出現。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天啊,杉莫竟然生寶寶了?”森芒目光在其餘三隻狗狗中巡視,“這壞事是誰幹的?”
杉莫:??
作者有話要說:
* 出自《福爾摩斯》柯南·道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