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晉王犯傻第三天

蘇瀾回去後便一直待在客棧中, 一連兩日, 她都躺在床榻上不出門, 倒不是她借口推脫不見人,而是她當真病了, 自那日回來起,她便一直咳嗽不止,整個人也忽冷忽熱的,渾身無力。

“姑娘,該喝藥了。”

蘇瀾低沉間聽見了有說話聲,她懶懶地睜開眼,“拿走吧,方才不是喝過了, 怎的又要喝?”

拂冬將蘇瀾身子扶起,“這是晉王特意命人送來治風寒的藥,聽人說, 隻需喝個一日身子便能好起來了。”

蘇瀾靠在拂冬身上, 手都無力抬起, 借著她的手將藥一飲而盡。

“姑娘吃顆蜜餞兒吧。”

蘇瀾偏過頭, “不必。”她重新躺下,強行將那股藥味兒壓下,“你出去吧, 我想睡一會兒。”

“是。”拂冬替蘇瀾重新掖好布衾,端著碗走了出去。

房中一下子沉靜下來,蘇瀾睜開眼, 聲音沙啞,“晉王如今越來越不像話了,來我這兒可都不走正門了。”

李承珺從窗口一躍而入,隨之將窗合上,“看樣子本王那藥也是白費了,瞧著蘇五姑娘這般,哪裏是個病懨之人。”

蘇瀾輕哼了一聲,將頭埋進被中,“晉王若是要挖苦我,不如改日吧。”她如今真是沒有一點要與他鬥嘴的興致。

“明日是射獵的最後一日。”

蘇瀾一頓,明日是最後一日不錯,可那又如何,“晉王想說什麽便直說吧。”

“李驛昀該有所動作了。”

蘇瀾突然坐起身,她探出頭去看著李承珺,“晉王何意?前兩日李驛昀不是已在蠶沙山煉藥了嗎?那日他失敗了?”

李承珺倚在窗口,“你當真以為他千裏迢迢來了洛城,隻是為了煉長生不老藥?”

“難道不是嗎?”蘇瀾臉色蒼白,眉間結著陰鬱的氣息。

“自然不是,想煉長生藥的是皇帝,李驛昀不過是借此將皇帝一並帶來洛城,以掩飾自己的目的罷了。”

“那他想做什麽?”

李承珺並未回應,往蘇瀾的床榻旁走來,“李驛昀早已知曉我在監視他,如此一來,那日他定是會親自來拖住我,我抽不開身。”

蘇瀾自然察覺到了,李承珺說話並未帶上“本王”二字,她了解他,這種時候,八成都是李承珺在服軟求人,可他又抹不開麵子說個“求”字。

蘇瀾暗暗得意了一番,她冷哼了一聲,“那晉王今日來找我,是希望讓我去查探一二?”

“正是。”

蘇瀾暗笑,可表麵裝作被他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氣到了,忍不住又咳了幾聲,“晉王手下這麽多人,還能缺了我一個?晉王沒瞧見嗎,我如今身子不好,連下床都難,哪裏還能出門,更別說查探了。”

“所以我今日命人給蘇五姑娘送來了上好的風寒藥,這是我的私藥,喝兩貼就能除寒氣,到夜裏時蘇五姑娘應當可以下地了。”

若非身旁無物,蘇瀾真想將他的臉砸得稀巴爛,她就說呢,李承珺怎麽會這麽好心給她送藥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

“既然晉王讓民女去,可總不能不說是何事吧。”李承珺就是吃準了她不會放過李驛昀的一點秘密,這才肆無忌憚地使喚她。

“李驛昀到時會秘密派人前往蠶沙山,你跟著他們的人便是。”李承珺從懷裏出去一卷羊皮,丟給了蘇瀾,“東西隻有一半,還有一半在李驛昀的人手上,能不能拿到就看你本事了。”

蘇瀾將東西展開,看到卷中描繪之時,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是什麽?藏寶圖?”

“可以說是,但也並不完全是。”李承珺隻是掃了她手中的羊皮卷一眼,“聽說是她留下的,幾年前,她搜羅了不少前朝貴胄之墓的陪葬品,將其都藏在了這裏,用於軍隊所需。”

“不可能!”蘇瀾想也沒想就否定了他,竟然說她留下了一處寶藏?還是以不幹淨的手段得來的?

她若是有這本事,當初也不會那麽狼狽,如今更不必以蘇瀾的身份苟活著。

“哦?是嗎?”李承珺似笑非笑地看著蘇瀾,“你又不是她,為何這般確定。”

蘇瀾冷著臉道:“將軍從未與我提起過此事。”

李承珺輕笑一聲,“她身上最多的便是秘密,怎可能事事都與你說。”

“那也不可能,將軍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洛城與邊關相距數百裏,她為何要舍近求遠將這些東西放在蠶沙山中。”

李承珺走到蘇瀾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旁人不會想知道這處寶藏究竟是誰留下又是怎樣留下的,他們隻想知道是否真的有這處寶藏……”

“民女恐怕會辜負晉王的期待了,晉王還是另尋他人吧,這蠶沙山的秘密——”

蘇瀾話還未說完突然被李承珺捂住了嘴,她剛要掙脫,突然察覺到了門外的異樣,該死,方才光顧著與李承珺說話,都不曾注意到外頭的動靜。

外頭傳來了拂冬的聲音,還伴著另一沉重的腳步聲,“姑娘,太子殿下來了。”

蘇瀾也不知怎麽想的,突然一把攥住李承珺的手,也不知此刻她哪來的力氣,將其狠狠一拽。

更詭異的是,李承珺似乎也忘了掙紮,順勢往床榻上一撲,翻身進了床榻內側。

蘇瀾連忙用布衾將他蓋上,於此同時,房門被敲響,“還請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奴婢去瞧一瞧姑娘。”

蘇瀾還來不及將羅幃放下,門便被推開了,生怕拂冬會靠近,蘇瀾立馬裝作剛醒來的模樣,“拂冬,怎麽了?”

“姑娘,太子殿下來了,正在門外呢。”拂冬走過來,想要將蘇瀾扶起。

蘇瀾猛地咳了幾聲,伸出手示意她不要靠近,“太子殿下怎麽來了,你也真是的,明知我身子不好,還讓太子殿下過來,若是將病氣過給太子殿下了可如何是好!”

拂冬也是一臉委屈,她壓著聲音道:“奴婢說了姑娘身子不適,可太子殿下非要來看看姑娘。”

蘇瀾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朝著門外虛弱道:“太子殿下,恕民女無禮,這兩日染了風寒,不能接見太子殿下,待民女將身子養好了,再親自向太子殿下賠不是……”說著,她還假意咳了幾聲。

“無事,本宮隻是瞧著這兩日不見蘇五姑娘身影,才聽蘇四姑娘說你病了,這便過來瞧瞧。”

蘇瀾不敢妄動,李驛昀今日來定是要瞧瞧她是否是真病。

“本宮叫太醫配了一方藥,已給了蘇五姑娘的婢女,這兩日蘇五姑娘便好生歇著吧,獵場風大,還是不必去了。”

蘇瀾虛弱道:“多謝……太子殿下。”

“好了,本宮也不耽擱蘇五姑娘歇息了,若有不適,蘇五姑娘便找太醫瞧瞧,就說是本宮準許的,這些鄉野郎中可比不上太醫。”

“是,承蒙太子殿下厚愛。”蘇瀾輕咳兩聲,恨不得李驛昀趕緊走,“拂冬,你去送送太子殿下。”

“是。”拂冬剛要上前,李驛昀便將她攔下了,“留下來照顧你家主子吧,我認得路。”

說罷,李驛昀便負手往樓下走去。見李驛昀走了,拂冬才將門關上。

李驛昀還未走幾步,隻見一店小二端著熱水正往樓上走,腳步有些急,他一時間沒瞧見人,往李驛昀身上撞了上去,頓時,手中的木盆落在了地上,滾燙的水飛濺開來。

那小二嚇得立馬跪在地上,“公子恕罪,是小的不長眼。”

“阿德,你做事怎麽總是莽莽撞撞的!”掌櫃趕忙過來賠不是,“公子,是小的有失,小的在這裏給公子賠不是,還請公子見諒。”

“無礙。”李驛昀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讓他替我將身上的水漬擦擦便是。”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小二顫抖著站起身,連忙給李驛昀擦著衣袖,他緩緩靠近,背過身,隻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無異常。”

李驛昀笑了笑,“好了,你自己忙吧。”

那小二撿起木盆慌忙退下,掌櫃瞪了他一眼,趕忙送李驛昀出了客棧。

房內。

“姑娘,可是這布衾太熱?為何姑娘臉這麽紅?”拂冬走過來,說著就要來替蘇瀾揭布衾。

蘇瀾嚇得身子一顫,立馬往床榻裏側一縮,將布衾裹得更緊了些,“沒有,我隻是被太子殿下嚇著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蘇瀾說著立馬將頭埋入被中,隻有她自己知曉,她臉上的燥熱應當越來越重了。

方才往後靠時,她真真切切感覺到撞在了某人身上,而此刻,她的後背正緊緊貼著他的前胸……

一種異樣又莫名的感覺在她心中湧起,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她以往也與他親近過,兩人勾肩搭背都不在話下,如今怎麽……

她越是想要不在意,可身後的熾熱感越是灼燒著她,燙得她呼吸都重了不少,蘇瀾根本不敢再動。

她心中默念,期盼著拂冬趕快出去,可拂冬一直盯著她的床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姑娘,可千萬不要悶著頭,出了汗容易受涼,你現在的身子可萬萬糟踐不起了。”拂冬生怕蘇瀾將自己悶出病來,作勢要來揭布衾。

蘇瀾欲哭無淚,拂冬若是再不出去,才是真正的糟踐她啊……

蘇瀾如今甚是心虛,察覺到拂冬手伸來時,她又是下意識一躲,身子不偏不倚正好撞入了某人懷裏,某人似乎身子一僵,還帶著不可聽聞的悶哼聲。

蘇瀾再也抑製不住,聲音中不由帶了幾分怒氣,“我說了,讓你出去,我要睡了!”

拂冬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倔!

拂冬第一回 見自家姑娘這般,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立馬應聲退下。

見拂冬將門合上,蘇瀾氣得一把掀開布衾,對上一雙異常深沉的眼,“晉王方才為何不跳窗離開,以你的功力,分明就不會被李驛昀發覺!”

此時李承珺右手撐著腦袋,慵懶地靠在床榻之上,發絲都有些淩亂,“蘇五姑娘怕是弄錯了什麽,方才分明就是蘇五姑娘將本王拉到床榻上的,不是嗎?”

蘇瀾咬牙,“那晉王可以走了嗎?孤男寡女共處一榻,若是說出去——”

“姑姑!”

一道稚嫩的聲音突然闖入蘇瀾耳中,嚇得她一把將布衾蓋在李承珺腦袋上,狠狠往下一壓。

房門應聲推開,一個小人兒邁著小腿跑了過來,“姑姑,你病好些了嗎?”

說著,他伸著小手就來探蘇瀾的腦袋,“姑姑怎麽這麽熱?可是哪裏不適?”

“沒有,姑姑好多了。”蘇瀾將他扯開,“你走遠些,姑姑要把病氣過給你的。”

“不,我不走。”蘇衡拍拍胸膛,“我身子好的很,不怕生病,姑姑,你一個人定是無趣的緊,我來陪姑姑說說話。”

“不……不必了……”蘇瀾真的想把人丟出去。

蘇衡以為她在客氣,便走到床尾,將自己的靴子一並脫下。

蘇瀾嚇得整個人一顫,“你做什麽!”

“衡兒想與姑姑說說話,那自然要躺在床榻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