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寧枝單手撐頭, 坐在沙發上裏沉思。
從小到大,她的廚藝不僅毫無長進,甚至還有倒退的趨勢。
寧枝做飯, 僅限於把菜弄熟, 勉強入口。
她是不會嫌棄自己,大不了湊合吃一吃。
可是奚瀾譽……
寧枝難得有點愁, 早知這樣,她為什麽要多這個嘴?
她看向正盯著電腦屏幕的奚瀾譽:“你確定你沒有忌口的?”
奚瀾譽“嗯”了聲。
屏幕上映出他一雙冷淡的眉眼。
怎麽看怎麽不食人間煙火。
寧枝猶疑:“那我真的隨便弄?”
奚瀾譽還是沒看她, 將麵前的這份文件看完,他微微側身:“你不會做飯?”
那語氣,不像疑問句, 倒像滿滿的篤定。
寧枝骨子裏有些好強, 越是說她做不了的東西, 她越是想試試。
於是,她坐正, 將這活攬下來。
她倒也沒誇大,隻實事求是說:“先說好,我隻會一點,一會兒要是不好吃,你可別怪我。”
奚瀾譽輕輕扯了下唇:“行。”
……
沒過一會兒, 寧枝點的菜到了。
不知這裏的保安大哥是不是培訓過, 這回換了個人,結果開門遞給她時,依舊無比洪亮喊了聲“太太”,字正腔圓, 連那發聲的腔調都一樣。
寧枝內心已經麻木,麵無表情接過來。
參考新手速成菜譜, 寧枝分別買了點蔬菜、牛排、意大利麵,她準備弄意麵配牛排沙拉。
奚瀾譽這廚房配置高級,什麽都有。
寧枝將蔬菜簡單擇了擇,扔進洗碗機,調成果蔬清洗模式。
等待的時間,寧枝撕開牛排包裝袋,往鍋裏扔了塊黃油。
待黃油融化,她正準備把牛排扔進去。
突然,油光四濺,劈裏啪啦響個不停,寧枝麵上淡定,夾牛排的手卻是一抖,嚇了一跳。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寧枝正準備先關火,讓彼此都冷靜一會兒。
那鍋裏突然起火了。
火焰越躥越高,寧枝把旋鈕關了也沒用。
眼見接下來就是炸廚房,寧枝推開移門,語氣竟然有點微妙的無辜,“奚瀾譽,你們家廚房好像著火了。”
……
奚瀾譽扔了電腦,三步並兩步到廚房。
他沒管袖口,撈過一旁的幹抹布打濕,扔進那起火的鍋中,然後又找到寧枝放在一旁的鍋蓋,“啪”一下蓋上。
一番動作行雲流水,隻襯衫落了幾滴水。
廚房的這場小小火勢很快被熄滅。
寧枝默默舒了口氣。
奚瀾譽沒說話,後腰倚著料理台,邊挽袖口邊瞄了寧枝一眼。
那意思大概在說:你弄了這麽半天,就給我弄了個這玩意?
寧枝愣了下,反應一秒,才回:“我都說了我做飯一般……”
不過,眼下這情形,她這技術,估計連一般都評不上,說是廚房殺手還差不多。
寧枝其實有些被嚇到了,但她不習慣在他人麵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麵,因此除了反應慢點,瞧著跟往常也沒什麽不同。
奚瀾譽又看她一眼,沒說什麽,隻轉身將腕表摘下,擱在料理台內側。
清脆的一聲金屬撞擊,拉回寧枝的思緒。
她看向他,略某些微不可察的局促,“……現在怎麽辦?”
奚瀾譽沒理他這問題,忽然俯身,他那張精致的臉在她麵前放大。
寧枝幾乎能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她下意識往後退了點。
奚瀾譽盯住她露在外麵的白皙手臂,“有沒有燙到?”
他這聲很低,有種令人感到荒謬的溫柔。
寧枝搖頭,將這思緒甩出,淡聲回,“沒有,我躲得很快。”
奚瀾譽“嗯”了聲,將挽好的袖口固定,“那你出去等著。”
寧枝“哦”了聲,去外麵找了張椅子坐下。
坐下的瞬間,她終於感覺那驚慌逝去,好受了些。
……
廚房裏,奚瀾譽露出堅實有力的小臂,其上青筋分明,一看便知那小臂的主人經常鍛煉。
他打開洗碗機,把洗幹淨的菜撈出來,甩了甩,倒油下鍋。
似乎是覺得做飯這事費時費力,煩得很,奚瀾譽從口袋摸了根煙叼在嘴裏。
他站得懶懶散散,攪拌意麵有一搭沒一搭的,手下動作卻熟練得很。
沒過一會兒,他將那咬在嘴裏的煙掐滅,兩手各端了隻盤子上桌。
寧枝沒說話,內心有點小小的震撼。
她一直以為奚瀾譽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性格,別說做飯,可能連鹽和糖都分不清。
誰知,人家不光油鹽醬醋門兒清,連顛勺都會。
寧枝忍不住感歎:不愧是大佬。
……
飯上桌,寧枝嚐了口。
味道絕讚,好吃到差點讓她繃不住表情,想立刻眯著眼伸個懶腰。
她有點無語:“你明明會做飯,還讓我做?”
奚瀾譽慢條斯理將那意麵卷起來,“你不是說你也會?”
“……”
好吧,寧枝抿了抿唇,選擇閉嘴。
不知是炸廚房這事消耗了她的能量,還是奚瀾譽做的飯實在太好吃,寧枝吃完一盤尤覺得不夠,打開冰箱準備拿盒小蛋糕。
手背忽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寧枝看了眼,可能是剛剛沒注意,還是被燙了個泡。
她轉而在那被凍過的礦泉水上蹭了蹭。
全當冷敷了。
奚瀾譽將碗碟收拾好,依次排進洗碗機,洗了手出來。
他沒說話,不知去旁邊房間做什麽。
寧枝猜測是辦公,她沒問,隻將那瓶礦泉水拿出來,準備帶上樓冰敷。
正走到樓梯,聽到奚瀾譽低沉的嗓音:“過來。”
寧枝反應一秒回頭:“你喊我?”
奚瀾譽將手上的小型藥箱打開,“嗯”了聲,又重複一遍:“過來。”
寧枝下意識將自己起泡的那隻手背到後麵。
不知為什麽,她對把自己的傷口暴露在人前這事,有種莫名的恥感。
可能是因為從小媽媽不在,外婆又年邁,她習慣什麽都自己解決。
久而久之,就演變成這樣了。
奚瀾譽沒管她這些小動作,直接將她別到背後的那隻手捉過來。
看著那上麵泛起的水泡,他嗤了聲:“你就是這麽當醫生的?”
像公開課,被老師在課上當眾批評,莫名的心虛。
寧枝撇了下嘴,沒敢辯駁。
手心傳來一陣異樣的觸感。
這是奚瀾譽第一次以掌心握住她的手背。
他的手很大,輕鬆可以將她的包裹,青筋分明,指骨嶙峋。
寧枝掙了下,反被他捉得更緊。
好神奇,這樣冰涼的一雙手,掌心卻意外散發著餘溫,將她的也溫暖。
日光從背後的落地窗照進,燦爛的光束使寧枝能夠看清,奚瀾譽垂眸時,那濃長到令人嫉妒的眼睫。
這樣和諧的氛圍,寧枝就算出聲也不得不放輕聲音,“要不我還是自己來……”
她講得又輕又軟,像有人用羽毛在奚瀾譽耳膜拂了一下。
他頓了頓,鬆手。
指尖不經意劃過寧枝細瘦到不堪一握的腕。
寧枝忍不住顫了下。
恍惚間想起,高中時同桌借她一本小說,她廢寢忘食,上課時依舊偷偷在看。
雖坐得筆直,神情認真得與以往毫無差別,然而她內心卻有種緊張至極的焦灼。
就好像此刻,奚瀾譽並未離開,後靠沙發,間或看一眼她手下動作,那神情有些散漫,似乎隻是善始善終,隨便看看。
寧枝卻覺得非常的不自在,內心煎熬。
好在這不過一瞬,寧枝塗完,飛快將藥膏還給他,然後頭也不回上樓。
那手背塗過藥膏的地方有絲絲涼意在蔓延。
但手心,卻不知為何,微微發著燙。
自始至終,奚瀾譽都沒再說別的,似乎那不經意流露的關心,隻是寧枝的一時錯覺。
-
第二天上班,寧枝路過醫院拐角,看到兩個相熟的小護士正聚在一起,不知她們在聊什麽,手舞足蹈,激動得很。
見到寧枝,其中一人朝她招手:“寧醫生。”
寧枝兩手抄口袋走過去:“怎麽了?”
一人說:“寧醫生你結婚了對不對,那你對感情問題肯定很懂,你快幫我們分析一下。”
寧枝“呃”了聲:“結婚的其實也不一定擅長談戀愛,要不你們還是找別人?”
小護士不管:“反正你肯定比我們兩個母胎solo懂的。”
寧枝無奈,假裝拿出手機看了眼:“我一會兒還有個會呢,真沒空。”
“就五分鍾,不耽誤。”小護士抱住寧枝的手臂說,“我有個朋友,是真的有個朋友,最近呢,有兩個男的在追她,一個對她特別好,噓寒問暖,各種獻殷勤,前幾天,她家裏下水道堵了,都是那個男的來通的。”
“還有一個呢,就比較冷漠,除了我朋友真遇到麻煩,比如磕著碰著,工作遇到麻煩啦,不然他是不會這樣低聲下氣討好她的。”
“寧醫生,你說這兩個男人,到底哪個適合做男朋友?”
寧枝哪聽得出來,她笑了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你朋友的意思是?”
小護士歎口氣:“她就是選不出,正在糾結呀。”
寧枝想了想,笑著說:“我有點輕微的顏控,可能會選比較帥的那一個。”
小護士也讚同這點:“誰不喜歡長得帥的,我到底什麽時候才可以找到一個又帥又專一,對外冷臉隻對我好的男朋友呢?”
“寧醫生老公肯定很帥,有空帶來醫院看看呀。”
寧枝笑著推托:“改天吧,我真的要走了,再不去老師要罵人。”
……
寧枝其實真有個會,隻不過時間不趕,她過去時,會議還沒開始。
她隨便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不知是不是聽了小護士那番話,寧枝竟在此時想到奚瀾譽。
他那樣冷心冷情的人,但凡露出一丁點溫情,就一定會有大把的女孩子心甘情願交付真心吧?
寧枝抿唇。
老天有時真的很不公平,給他上好的容貌,無量的財富,到頭來,還贈他一雙那樣深邃,極具欺騙性的眼眸。
分明裏麵毫無情緒,薄涼得很,但要是他想,當那雙眼盯著你時,又能給人一種他很深情的感覺。
不過,寧枝與他接觸不止一次,她很清楚知道,那感覺隻是錯覺。
這人要是剝開,裏麵十有八九是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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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一滿聽說寧枝喜提別墅使用權,不敢跑到她家為她慶祝,硬是把人約到別墅旁的小酒館。
寧枝知道她不過是找個理由喝酒,慶祝不慶祝的,根本不重要。
鄭一滿拍拍她的肩,笑說:“還是姐妹懂我。”
寧枝也笑了聲,“到底為什麽又要喝酒?”
鄭一滿堅信“小酌怡情,大醉解千愁”,平常小酌她可不會這樣急著約寧枝。
這回十有八九是遇著事了。
鄭一滿避而不答這問題,反開起了寧枝的玩笑:“別說這個,先說你。枝枝你可真行,別人見奚瀾譽一麵都難,你倒好,直接住一塊兒去了。”
“誒,你是不是一說,他就答應了?”
寧枝不想複述說服奚瀾譽的個中艱辛,隻嚴肅糾正鄭一滿話中的漏洞:“你注意點用詞,我們隻是單純的合約夫妻,互不幹擾的那種。”
鄭一滿笑得神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生米煮成熟飯不是遲早的?”
“不可能。”寧枝板臉,再次糾正,“何況我們沒有共處一室好不好?你不要亂講,被人聽到,到時候傳到他耳朵裏,他不配合我在外婆麵前演戲怎麽辦?”
這倒是。
鄭一滿壓低聲音,往寧枝那湊近點:“枝枝,你跟我說實話,你這麽騙你外婆,你會不會覺得內疚?”
寧枝抿口酒,聳聳肩:“坦白講,有一點。但對於我們三人來講,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外婆得到寬慰,而我跟奚瀾譽得到自由。不管過程怎麽樣,這結果是好的,這樣就夠了。”
鄭一滿略一沉吟,朝寧枝豎了個大拇指:“你這個角度還真有點道理。”
店裏人聲嘈雜,兩人講話必須挨得很近。
這樣兩位風格各異的美女坐在一起,宛如張愛玲書中的紅玫瑰與白玫瑰。
不少路過的人朝她們投來類似欣賞的目光。
寧枝與鄭一滿皆習以為常。
店內正在播放一段輕快的鋼琴曲,寧枝聽出是久石讓的《菊次郎的夏天》。
或許是這音樂影響,店內氣氛很暢快,連帶著服務生都格外步履輕盈。
唯獨鄭一滿,方才還興高采烈著的情緒,從這開始,瞬間便頹喪了下去。
她低頭說了句什麽,寧枝沒聽清。
索性起身坐到她身邊,“怎麽了?”
鄭一滿從進來就喝得有些莽,一杯接一杯,此刻白皙的臉頰泛出紅暈。
她抓著寧枝的手,迷迷糊糊吐槽:“我真是搞不懂我爸,你說我一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不結婚怎麽了,他怎麽就那麽急著把我嫁出去?”
寧枝也是奇了,今天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有感情問題。
她想了想開口:“叔叔會不會是逗你玩的?”
鄭叔叔對她不錯,寧枝不好不管青紅皂白便一頓指責。
鄭一滿:“屁,他是認真的。”
寧枝勸說:“或許叔叔隻是擔心你以後沒人照顧,話趕話,由口不由心。”
鄭一滿嗤了聲:“他才不是,他連人都給我安排好了,我打聽了一下,那男的就是個靠家裏養活的米蟲,壓根沒個正經事業,我死都不要跟這種人扯上關係。”
“不行。”鄭一滿起身,踉蹌著往外走,“我得出去躲兩天。”
……
北城市中心,Liv內。
衛浮了中長發微卷,穿件綠色花襯衫,領口敞開,手裏拿杯酒,輕輕搖晃。
十足一個深夜買醉的富家公子哥模樣。
包廂內僅他一人,他撈過桌上手機發語音:“奚瀾譽,你到底來不來,我跟你說,兄弟我這回是真攤上事兒了。”
見微信那頭沒動靜,衛浮了坐不住了,開始撥電話。
剛剛接通,就被奚瀾譽按斷,衛浮了“嘿”了聲,正準備再打,包廂門被從外麵拉開,奚瀾譽看了眼屋內,確認無誤,邁步往裏走。
衛浮了給他倒酒:“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奚瀾譽微微皺眉:“你又發什麽神經?”
衛浮了深深歎氣:“這不是發神經,這是在祭奠我最後的自由時光。我媽說我整天不務正業,她管生意管得要累死。她老人家決定給我娶個媳婦回來,這樣我媳婦繼承家業,她就能光榮退休了。”
奚瀾譽嗤了聲:“這也算攤上事?”
衛浮了哀嚎:“你懂什麽,對於我這種放縱不羈愛自由的人來說,這簡直是天塌下來的大事,要不是我心裏還有未盡的藝術事業,我現在就可以從這裏跳下去。”
又是熟悉的開場白。
奚瀾譽捏了捏眉心:“這回要多少?”
衛浮了笑了聲,伸出五個手指,話語極盡諂媚:“財神爺,給我五十萬就行,我出去避一避風頭。”
奚瀾譽從口袋摸出手機,低頭操作一番,“好了。”
他將手機撳滅,隨手撈了外套起身向外走。
衛浮了“誒”了聲:“你不再玩會?”
奚瀾譽摸出根煙,微攏手掌點燃,他唇頰略凹,仰頭吸了口,喉結微動,看起來說不出的禁欲。
包廂昏暗,光線斑斕,他的臉被襯得愈發淡漠,好似了無牽掛的人間客,實在沒什麽值得留戀。
他淡聲回:“這兒太吵。”
衛浮了知道他不愛這些場合,倒也沒挽留,雙手將他的外套遞給他。
奚瀾譽接過,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遠遠看去,他背影有種苦寂的意味,無論場合有多熱鬧,這熱鬧似乎都隻是旁人的,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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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瀾譽回來時,寧枝自然還沒回來,他輸了密碼進去,裏麵灰暗一片,毫無人氣。
似乎早上出門出得急,沙發上還有她沒來得及收拾的小坎肩。
奚瀾譽撈了塊毯子蓋上去。
阿姨剛走不久,桌上是新鮮做好的飯菜,每一道都不遜色於北城最好的餐廳出品的。
但奚瀾譽隻簡單吃了幾口,便撂下筷子。
他向來不注重這些口腹之欲。
正準備上樓去書房,門鎖恰好“哢噠”了聲。
寧枝拎了幾樣打包的小菜推門進來。
她以為奚瀾譽剛剛要吃飯,將袋子往上舉了下:“我帶了點吃的,你要一起嗎?”
越是相處,便越能察覺,她那層刻意的冷淡不過是假象。
奚瀾譽坐下,挺無所謂地回:“可以。”
寧枝將菜一個個拿出,鄭一滿光顧喝酒,點的菜基本沒動,寧枝幾乎將桌上的空隙全都堆滿了。
連帶著奚瀾譽麵前也放了幾盤。
兩人吃的日式小酒館,菜品少而精,寧枝之前在那光顧著安慰好姐妹,根本沒吃飽,現在不覺又吃了不少。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坐在這桌前吃飯,吃得簡直想臨陣脫逃。
明明吃飯是很熱鬧的事情,但不知是裝修的原因,還是奚瀾譽這人實在太冷,她吃得味同嚼蠟,枯燥極了。
不過還好,這情況隻持續到奚瀾譽展露廚藝的那日,許是吃人嘴軟,寧枝突然就覺得跟他同桌吃飯也不是那麽的難捱。
這家小酒館專做米類製品,很有特色,寧枝尤其喜歡其中一道糯米混合土豆製成的飯團。
出於同住一屋簷的道義,寧枝剩了最後一個遞給奚瀾譽,“這個很好吃,你要不要嚐一下?”
奚瀾譽掃了眼,微微蹙眉,將那盒子推回去:“晚上吃這個不消化。”
寧枝腹誹:老古板。
他這人分明也就比她大六歲,活得卻儼然跟老幹部一樣。
同住這麽些天,寧枝發現,奚瀾譽對生活的要求極其嚴苛。
隻吃高端食材就算了,他平日裏連那種有一絲絲會加重身體負擔可能性的東西都不會碰。
簡而言之,真的是自律到變態。
……
當晚十二點,寧枝一邊暗歎奚瀾譽真是個烏鴉嘴,一邊順時針揉肚子,試圖從物理層麵增加腸胃的蠕動。
然而沒用,寧枝依舊覺得胃裏堵得慌。
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索性披了件衣服,去樓下看能不能找到健胃消食片。
撳開燈源,寧枝按照上次的記憶摸索,終於在一個小房間裏找到了醫藥箱。
一打開,還真有健胃消食片。
她忙掰了片塞進嘴裏,混著溫水囫圇咽下去。
藥效生效還有一段時間,她索性在樓下溜達。
寧枝自從搬進來,還沒仔細逛過這裏,她甚至不清楚一樓究竟有哪些房間。
這會兒忽然來了點興致,寧枝一一推門參觀。
房門沒上鎖,一路都很順利,隻剩最裏麵那間沒打開。
寧枝握住門把,微微用力,結果沒推動。
獨獨這間房上了鎖。
寧枝猜測這裏估計是奚瀾譽的私人領地,還是不要好奇的好。
她放開把手,正準備離開。
背後忽然傳來奚瀾譽慵懶磁沉的聲音。
“你在這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