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唇舌間還殘留著被熱烈親-吻過的感覺,本來已經恢複正常運轉的大腦,因為蕭航突然的一句話,又有了要“罷工”的跡象。

杭思舟仰著頭,有些呆呆的看著麵前的人。

雙唇未張,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兩人就這麽安靜對視著,看著彼此眼中,清晰又不清晰的,對方的臉。

心跳的很快,有什麽東西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直到後頸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杭思舟堪堪回神過來。

臉頰,耳朵又是一片發熱。

他垂下眼,心想著不能這樣,不能讓蕭航就這麽拿捏住自己,要開口問他是不是吃醋了。

最好調侃他幾句。

好幾個念頭過腦,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帶著濃濃鼻音的“嗯”。

算了算了,氣氛這麽好,他就不去搞蕭航心態了。

男人眼睛彎了彎,抬起下巴,雙唇在他額上貼了貼:“回去吧。”

同一時間,杭思舟捏在手裏的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屏幕亮了起來。

兩人一起垂下眼。

是景清的新消息。

手機沒有解鎖,信息在屏幕上隻顯示了一半。

但也足夠了。

【清:雋的事情回頭我再幫你問問吧,你如果想去找他……】

杭思舟不動,亮起的屏幕很快自動暗了。

湖心小亭陷入短暫的沉默。

杭思舟莫名有些心虛。

前一秒,才答應了蕭航,結果下一秒,又被男人看到自己正與好朋友聊“雋”的事情。

還說什麽要去找他……

杭思舟覺得他很有必要解釋一下。

“景清和我說,雋之前主-動表示過要給他寫歌,他一直覺得這個事情很奇怪,知道我想找雋寫歌,便想幫我去問問看對方的情況。”

青年仰著頭,月光與燈光在他臉上交融,也將他臉上的認真照得分明。

蕭航垂眼看著他,喉結微滾:“我知道。”

蕭航再次低下頭去。

有了剛才的“經驗”,杭思舟已經有些知道要怎麽在接吻的時候保持呼吸了。

但他還是很不順暢,兩隻手本能地,緊緊攥住了男人的襯衫。

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側方細長的回廊方向傳來,杭思舟身體僵了僵,雙手抵在男人胸口,想要把人推開。

才動了一下,男人握在他後頸的手收力,緩緩下滑,摟住了他的肩膀。

杭思舟徹底陷入到對方的懷抱中,被吻得更深。

杭思舟又不會呼吸了。

他抬著下巴,被動地被男人又深又淺汲取著口中的津液。充血的耳朵裏再聽不到那些腳步聲,隻有呼呼的,血液經留的聲音。

被放開的時候,他渾身癱軟地靠在男人的肩上,完全不想動了。

蕭航的手貼在他的後背上,一下又一下,從上往下輕輕滑動著。

直到他徹底緩過來,恢複正常的呼吸。

-

杭思舟與蕭航在涼亭裏待了沒多久,雖然蕭知涵是個不怎麽需要人費心的小姑娘,但她到底隻是個小姑娘。

爸爸們一直不出現,肯定還是會著急的。

蕭航有來電接入,是他那個姓林的助理。

杭思舟便轉身,準備先回去。

才繞出回廊,眼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黃老師?”

黃揚手裏夾著一根點燃的煙,並沒有點燃,聽到他的聲音,扭頭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黃揚掐滅了手裏的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裏。

看到黃揚,想起剛才自己突然離席,杭思舟不好意思說,“我剛才突然走了,是不是不大合適?”

黃揚搖了搖頭:“沒事。”

見杭思舟要往回走,他又說,“不用回去了,大家都散了。”

杭思舟:“涵涵呢?”

“向勁帶著她一起回去了,等下你過去接她吧。”

杭思舟這才放心下來。

四周張望了一圈,杭思舟“咦”了一聲:“我記得,我們住的房子是在——”

他指了指反方向,“那邊吧?”

黃揚玩味的視線掠過他的臉:“確實在那邊,不過我本來就是來找你的。”

“蕭總看起來很猛嘛。”

杭思舟僵了僵,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之後猛地回身。

人工湖周圍全是高低角落的燈。

一盞連著一盞,將湖心涼亭照得亮堂堂的。

從這邊望過去,裏麵的一桌一椅看得清清楚楚。

那他們剛才——

杭思舟本就紅意未退的臉再次燒得通紅。

明明剛才站在裏麵的時候,也沒覺得這麽……亮啊!

杭思舟眼珠子亂晃。

這問題叫他怎麽接啊?

再說了,黃揚是個“攻”,他這會兒適合和一個攻談這種話題麽?

杭思舟天人交戰之際。

哢嚓一聲。

不知什麽時候,黃揚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根煙,打開了打火機。

快要點燃之前,撩起眼皮看著杭思舟:“介意嗎?”

杭思舟搖搖頭。

黃揚點燃了煙,用力吸了一口,然後對著湖麵緩緩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白煙。

“書上麵1那部分,你給蕭總看了吧?”

杭思舟:“啊?”

黃揚長呼了一口氣:“我的書,配上一個領悟力比較高的男人,絕對可以給你帶來不一樣的體驗。”

杭思舟:“???”

他怎麽越來越聽不懂偶像在說什麽了。

為什麽是“給你帶來不一樣的體驗”?

他和黃揚一個上一個下,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溝通的吧?

黃揚又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小杭,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像是提起什麽讓他無比怨念的事情一樣,黃揚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不像我家那個木頭,給他看了那麽多回,有什麽用!”

杭思舟驚愕地瞬間瞪大了眼睛。

-

直到回到住的地方,杭思舟都沒能從那種錯愕中回過神來。

蕭航接了孩子回來,杭思舟還是呆呆坐在小桌子旁,連一旁的手機連著震了好幾回,都沒有丁點反應。

黃揚竟然是受!

原來一直都是他誤會了!

不過這麽想過來,好像一切又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他當時的誤會,也是因為黃揚一句“向勁不中用,晚上累到了”,然後聯係到自己的狀況,因而產生的。

作為一個熟讀《如何做一個大猛1》,且非常有領悟力(他的偶像自然什麽方麵都牛逼),向勁讓他不滿意,也是很正常的。

杭思舟撐起腦袋。

偶像果然是偶像啊,不像他,在**完全由著蕭航做這做那,最後還能累到昏睡過去。

“爸爸?”

杭思舟回神,抬眼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蕭航把蕭知涵接回來了!

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頓,杭思舟摒棄掉腦中的雜念,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回來啦。”

“嗯嗯!”

杭思舟抬起眼。

男人正站在門口,看到他看過去,隨即揚了揚手裏的手機,表示自己要去打個電話。

杭思舟朝他揮了揮手,讓他趕緊滾蛋。

蕭知涵坐在杭思舟懷裏,給她看剛才樓下,黃揚的兒子黃澄天給他的小禮物。

那是一個很小的,用黏土捏出來的小娃娃。

“這是天天哥哥捏的我,爸爸你看像不像?”

小娃娃捏的歪歪斜斜的,除了圓圓的眼睛和一雙馬尾,著實和蕭知涵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不過杭思舟還是很捧場地說:“像。”

小姑娘快活地笑了起來。

她斜靠在杭思舟懷裏,仰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天天哥哥說,他將來想要做一個雕塑家。”

這倒是挺讓杭思舟意外的。

天天的兩個父親,一個是國際知名的鋼琴家,一個是非常厲害的音樂製作人。

如此優良的基因,孩子的夢想卻是與鋼琴無關的。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天天擁有這樣,願意支持自己夢想的父母,很好。

起碼,他非常羨慕。

想著,杭思舟很輕地捏了一下小姑娘圓鼓鼓的臉頰:“那我們涵涵呢,涵涵將來想做什麽?”

蕭知涵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我要做一個鋼琴家。”

她伸出手,在空氣裏揮舞了一個圈,“自從我看到爸爸高中時候彈鋼琴的照片之後,我就一直很想要和爸爸一樣,做一個鋼琴家。”

杭思舟眉心微蹙了一下。

這是蕭知涵第二次提到那張,他彈鋼琴的照片。

他很確定,認識蕭航之後自己並沒有彈過鋼琴。

至於沒有記憶的那一小段高中生活,蔣蓉又片麵做了見證,說他連學校都沒再去過。

那蕭航到底是什麽時候看到過他彈琴,並且拍下了那張照片?

屋外。

男人掛斷了電話。

小屋的門是玻璃做的,從外麵可以清晰看到客廳的場景。

青年懷裏抱著女兒,微低著頭不知在和小姑娘說些什麽。

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彎成了一雙小月牙,表情歡快又活潑。

隨著小姑娘揮舞了一通手臂,青年也笑出了小梨渦。

兩人一晃一晃的,腦袋不時挨到一起。

這種溫馨又幸福的場景,一下又一下地,戳動著蕭航的心髒。

滿足充斥滿整片胸膛。

蕭航靠在門口的柱子上,同步微笑,看著裏麵依偎在一起的父女兩人。

-

【陸塵風:思舟,有件事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陸塵風:我這兩天聯係了好幾次雋,他都沒有給我回複。我問過一些業內的朋友,雋如果對合作有興趣,會很快回複。如果沒有……】

陸塵風雖沒把話說完,但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出來了。

杭思舟捏緊手機,繼續往下看著。

【陸塵風:不過你也不要因此氣餒,不可否認,雋是很好的人選,但也不是唯一的人選。我後麵又聯係了另外兩位老師,都對與你合作非常感興趣。】

“——咯吱”

浴室的門被推開,蕭航邊擦著頭發邊從裏麵走出來。

杭思舟眼神閃了閃,摁暗手機躺了下去。

很快,蕭航在他身旁,也睡了下來。

蕭知涵已經睡著了。

他們是最後一個抵達的,自然分到了所有屋子裏條件最差的那一間。

說差其實也還行,畢竟這邊邀請節目組來,主要是為了宣傳當地的旅遊。

要是房子條件真的太差,會嚇跑很多看了節目想要過來遊玩的家庭。

隻是房間比較小,一家三口隻能團在一張一米八的**。

杭思舟和蕭航皆是身長手長的類型,還要讓出一大塊給小姑娘,一躺下,幾乎是肩挨著肩,腳挨著腳。

杭思舟躺在那,看空****的屋頂。

一整天下來,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但隻要閉上眼,剛才陸塵風發來的消息就會閃過眼前。

雖然承認自己這些年確實很一般,但好不容易有了那麽喜歡的音樂創作人,全身心地想要與對方合作,甚至還到處去了解對方的情況。

卻不料——

竟倒在了第一步,人家看到他的名字,連理會都不想理會。

“怎麽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有心事?”

杭思舟抿了抿唇。

剛才怕蕭航看出什麽來,男人一出來他就立刻躺下關了燈。

沒想到還是被察覺了。

被關注,被在意的感覺充盈胸膛,將內心的失落部分擠壓了出去。

杭思舟憋不住將心裏話說了出來:“我以前,有那麽差嗎?”

“不差。”

蕭航回得很幹脆。

杭思舟轉身過去。

床很小,這樣子兩人幾乎徹底挨到了一起。

臉之間的距離,不會超過十厘米。

彼此之間,呼吸完全縈繞在了一起。

“你又知道我說哪裏差了?”

蕭航抬手,輕揉了一下他的劉海:“哪裏都不差。”

淡淡的月光從窗戶裏泄進來,房間裏像是籠上了一層輕紗。

男人聲音溫和,入耳如同柔-軟的小刷子,一下將他心頭的煩躁撫平了不少。

但那種被否定的感覺依舊存在感強烈。

杭思舟看著近在咫尺,卻又有些看不清的臉。片刻後,他微歎了一口氣:“不差,但也不夠優秀。”

“向勁和景清都說了,雋是那種會主-動寫歌給自己欣賞的人。但是他現在連我的詢問也不願意回,我應該是他最不看好的類型吧。”

男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

跟著他的呼吸一同而來。

杭思舟別開頭,想要翻身回去。

一直以為,他是最最不想在蕭航麵前露出任何軟弱模樣來的。

剛才一個衝動下,和蕭航說這些,幾乎等同於將自己最脆弱的東西展示給對方看了。

這會兒沒那麽衝動了,又有點後悔。

才動了一下,手被蕭航緊緊握住了。

“那你確定,他是隻不回複你麽?”

“嗯?”

“你有問過同期給他發郵件的其他人麽?他們的郵件都被回複了麽?”

“我……不知道。”

“既然沒有調查清楚,那你又為什麽要給自己下這種判斷呢?”

杭思舟眨了眨眼睛。

剛才看到陸塵風的消息時,他當下隻覺腦子嗡的一下,百般情緒上湧,滿心隻有被否定被拒絕的苦澀。

但這會兒被蕭航這麽一提點,腦子立刻冷靜了下來。

他確實應該再反問陸塵風幾句,再不濟,也應該等等景清和向勁。

這兩人都說幫他發郵件去問問“雋”的。

那即將熄滅的小火苗,因為蕭航的幾句話,又有了複燃的趨勢。

他不可以就這麽放棄,也不可以就這麽否定自己。

這幾年發行的專輯和單曲,杭思舟全部聽過很多遍了。

雖不算特別優秀,但他的聲音條件,以及自小練習鋼琴帶來的絕對樂感,使得他在表現力上特別出眾。

這也是陸塵風之前說的,他的死忠還挺多的原因。

他隻是比較鹹魚,所以在大家都很努力的音樂圈裏沒那麽奪目。

但他真的不差。

男人長臂展開,半圈住他的肩,然後將他抱到了懷裏:“別想那麽多了。”

杭思舟“嗯”了一聲。

被抱在懷裏,胸膛相貼,對方的心跳聲清晰入耳。

莫名的,剛才在湖邊和黃揚聊過的話在耳邊回響。

難言的熱再次往外湧,杭思舟舔了舔唇,想讓蕭航鬆開他一些。

“雋會給你寫歌的。”蕭航說。

杭思舟抬起腦袋:“嗯?”

下一瞬,腦袋又被男人按了下去,蕭航收緊手臂,用力抱著他。

那聲音,經由胸腹,像一道暖流一樣,緩緩傳入杭思舟貼著他的耳朵裏。

“雋會給你寫歌的,”男人又重複了一遍,“我保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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