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多時, 邢則輕輕來敲門。
辛怡板開門把手,受到了點打擊,眼睛看起來更為水潤, 就是小可憐一個。
甲胄擠進來,大尾巴往她身上掃, 辛怡急遽跳動的心髒被毛茸茸安撫到,逐漸趨於正常。
“嚇到了?”邢則嗓音很醇很柔,如同果酒,悶在空氣中,醱酵出沁心沁肺的甘。
辛怡心弦被撥了撥,她抓抓耳側, 小幅度點點頭,“剛才那人是不是故意的,想到我不會承認, 於是帶上禮物, 裝作道歉?”
回想那兩個蔫了吧唧的平果, 辛怡覺得可笑又後怕,如果當時不是邢則先一步開門,這麽晚,等待她的還不知道會是什麽。
邢則沒有給出確定答案,垂首檢查辛怡家的門,“呂彩鳳是老住戶, 以前在小區裏作威作福, 到處惹事,找人麻煩, 你沒見他兒子特意登門致歉。”
辛怡吐槽:“就他提溜的那兩蘋果,比他媽的臉還皺。”
邢則被逗笑。
窗簾沒拉, 窗外黑黢黢的,時間實在是不算早。
“知道蒼鷺嗎?”邢則拽住甲胄耳朵,順便發問。
“一行白鷺上青天?”辛怡眨眼。
邢則又笑:“雖然都是鷺,也同為鳥類,可它們品種、科屬不同。蒼鷺很聰明,會利用蟲子,或者是遊客給的麵包釣魚。與蒼鷺一脈相承的還有黑鷺。除去鳥類外,鯨魚也會利用誘餌捕食。動物界尚且如此,更何況具有更高智商,有著更複雜情感、經曆的人類。”
“你是在提醒我,平時注意防範?”辛怡心口微暖。
邢則點頭,“對,以後自己多留意,多觀察,動物的行為憑基因、本能支配,決定人類行為的原因要錯綜複雜許多。”
可能很多人會不耐煩聽教誨,辛怡不同,整個過程,她眼睛亮晶晶,乖乖交握雙手,很有好學生風範。
她頭頂發苞要支撐不住,眼看要鬆散,一縷縷頭發搭下來,邢則好奇,那蓬鬆一團究竟是什麽手感?
互道晚安,邢則牽走甲胄,主動幫辛怡關門,隔著門板囑咐她晚上睡覺時多鎖幾道,以防萬一。
腳步聲走遠,辛怡眉間神色歡欣,並沒有被突**況影響。
沈熙如擔心她安全,電話追過來,沒等她詢問,辛怡便笑眯眯開口:“之前肯定是我想多了,以邢則性格,不會暗中給人使絆子。”@無限好文,盡在
沈熙如沉默稍久:“那他讓你做螞蟻蒸蛋該如何解釋,那可是螞蟻,現在想想,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手機裏傳出衣料摩擦聲。
辛怡拿出認真態度幫忙解釋:“可能是他口味如此,或者是用於挑戰自己,總之……”
沈熙如哀嚎一聲,打斷她的話:“邢院長究竟是給你下了什麽迷魂湯!”
睡覺前,辛怡臉上敷著麵膜,想到邢則的叮囑,特意跑去給防盜門多擰上幾道鎖。
隔天,辛怡從幹洗店回來,恰巧偶遇警察,正與王師傅聊天交流。@無限好文,盡在
王師傅表情茫然,對於呂彩鳳的投訴表示一無所知,不清楚什麽快遞。
辛怡作為呂彩鳳口中的當事人,也少不了被了解情況,辛怡無辜否認,邢則的囑咐給了她不少底氣,表現極其自然,一臉的雲裏霧裏。
遛狗時,據藍苒所說,警察接到報警,公事公辦,去找不少人了解情況,“你們那棟樓的住戶,整整忍了呂彩鳳三年。她不經允許,亂拆別人快遞不是第一次,據說當時有貴重物品丟失,由於找不到證據,事情不了了之,這次她因為拆快遞被嚇得病發,沒人同情她,隻覺得出了口惡氣。”
辛怡多少仍是忐忑,“呂彩鳳還堅持立案嗎?”
鬥牛跑過來,藍苒拿出便攜式飲水器,喂水給它,“她身體沒多大事,什麽心髒病,指著鼻子跟人大吵特吵的時候,也沒見她怎麽樣,隔天做好檢查就出院了。她以為是故意針對她,想借機生事訛一筆錢,結果好像有業主特意找到他兒子,提及半年前他放在家門口的貴重快遞損壞,當時有明確證據的,但是老太太又哭又鬧還下跪,他也是心軟了。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說是拿證據報了警,那母子倆疲於應對,顧不上這茬。”
辛怡籲氣,太好了,事情總算是揭過去,省得她懸心吊膽,每日捱等著落槌審判。
甲胄跟牛牛鬧得正歡時,突地轉向,朝人行路狂奔,一路風馳電赴,撲進一道勁拔人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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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怡焦急起身,與遠處的邢則對上視線,放心地衝他笑笑。
邢則眉宇間也蘊著淡笑,他揉揉甲胄的大腦袋,牽著它往回走。
辛怡拿上零碎東西,右手提著一個巨大的榴蓮,“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下午去超市,看到榴蓮打折,我照你教我的,挑了個刺疏飽滿的,掂起來特別沉,吃過飯我們就把它開了。”
邢則快走幾步,從辛怡手上將榴蓮接過,“今天沒手術,回來的就早。瞿盈盈給你發消息了沒,甲胄的疫苗本在她那裏,你拍好照,填好內容上傳,很快就能通過審核。”
藍苒拍拍額頭,“看我,今年寵物證該審核了,我忘得一幹二淨。”
邢則提著榴蓮,走在前麵。
辛怡與藍苒緊跟在後。
眼看要轉出小花園,藍苒忽然輕扯辛怡手腕,把人往後麵帶。
辛怡茫然看她一眼,“怎麽了?”
藍苒忍笑,指指邢則,“我最近總看見你跟邢院長出雙入對,還有你們剛剛的對話,比我跟我老公都要老夫老妻,是不是在一起啦?”
辛怡的臉倏然一紅,怱怱擺手否認,“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就是鄰居,他是我老板,我不是跟你提起過,我給他打工。”
藍苒第一時間沒接話,視線黏糊糊落在她臉頰上,意味不明吐出一句:“你好著急,話有點多哦。”
聽個半懂,辛怡麵額滾燙,幹脆咬唇不應。
繞出小花園,邢則等在原地,他蹲下身,正撫摸一隻小黃狗。
“我還以為今天見不到小黃了。”辛怡從口袋掏出狗糧,拿紙碗裝著,輕手推至小黃眼前。
小黃看到辛怡,尾巴晃得愈加歡快,低頭嗅嗅紙碗,嘴巴張得極大,狼吞虎咽吃開。
藍苒給邢則解釋:“辛怡每天都來喂小黃。”
“狗糧是我在有家醫院買的,內部價,沒有把甲胄口糧喂給它。”她想再多說幾句,想想算了,邢則根本不會介意這些。
邢則果真沒介意,他甚至沒能理解辛怡刻意有所強調,點頭說:“小黃是小型犬,不適合吃大型犬的狗糧。”
出於職業習慣,他去掰小黃的嘴,萬幸小狗親人,也沒護食習慣,“小黃牙齒不錯,年齡應該還小,絕育做過嗎?”
藍苒熟知小區八卦,每日整合信息同辛怡分享,對小黃了解比對他們多,“小黃現在有主人了,人家現在隨主人姓,叫薑黃。”
辛怡環視左右,“我每天喂它,也沒看見它主人啊。”
“小黃主人是位八十多歲的老人家,腿腳不利索,隻能放養,白天放小黃出去遛彎,晚上它會回去睡覺,雖然這樣養狗不好,但對一個老人家來說,養狗也是找個伴,尋求個心理安慰,也不好苛求什麽,好在鄰居不錯,力所能及幫忙照看著。”
回去路上,邢則瞥見,辛怡眼底隱隱有光。
“心情很好?”
辛怡笑著點頭,“知道小黃有家,有家人照顧,我替它感到開心。”她羞澀撓臉,偷覷邢則,“我這樣……是不是有點矯情?”
“共情能力強的人,性格一般都比較善良。”邢則眸光飛快飄到他處,聲音緩沉,聽起來有點遠,隔山隔水般。
辛怡會意,“你在誇我善良!”
邢則哼笑一聲,低頭看右手,“這榴蓮確實挺沉的,果肉應該不少。”
辛怡注意力轉移,“吃不完可以凍上,據說凍起來再吃,口感會很像冰淇淋。我家冰箱已經沒位置,我看你那裏還空著,今天還買了好多肉,等下你一起拿過去放冰箱冷凍格。”
邢則眼角的笑更濃了,“好。”
吃飯時,有人來找邢則,人沒進屋,兩人站在樓道攀談。
沒過一會,邢則重新返回,洗過手,坐到桌前扒飯。
辛怡好奇,“你朋友?也住這棟樓嗎?”
邢則舉筷懸停在椒鹽蝦球上,“算不上朋友,我有事拜托他。”
辛怡頭側了下,耳畔莫名回播藍苒那番話,兩個關鍵點稍一聯係,某些關節瞬間被打通。
辛怡難得機靈一回,語氣不可置信:“剛剛那人,不會是針對呂彩鳳盜竊損壞貴重物品報警的那位業主吧?”
邢則挑眉,“沒錯,是他,你知道?”
隔著滿桌煎炒烹炸,望著邢則,辛怡胸腔漲潮,濕濕熱熱的。她說不出話,怕話沒出口,卻先發出丟人的聲音。
邢則瞄她一眼,低頭繼續挾菜,“我特意聯係的他,律師朋友也幫忙找了找人,對呂彩鳳跟他兒子恫嚇一番,他財物大概率能追回一小部分,還能煞一煞母子倆囂張氣焰,他也就答應了。”
他強調:“你沒有錯,錯的從來不是你。”
辛怡一顆心坑窪不平,邢則每說一句,每道一字,淅淅往她心窩淌,填補缺位,心髒歡欣搏動,徐徐緩緩析出珍珠質,裹藏,研磨,周而複始……
直至……她擁有了一顆珍珠。
邢則給辛怡夾菜,“有我呢,不用擔心。”
這句話是辛怡聽過的,最動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