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近幾天沒有再被動物本能困擾, 昨晚邢則還在慶幸,以為能夠堅持久一點,沒想到, 今天就讓他嚐到事與願違的滋味。
這次是……紅腹錦雞?
邢則回憶與紅腹錦雞相關知識。
萬幸此類動物攻擊力不強,至於本能方麵, 暫時沒有令他感到頭疼的習性。
“……還好。”
站直身體,重振精神,邢則眺向窗外,梧桐樹已經發芽,枝梢綴點粉白花苞。
清風煦暖,溜進窗縫, 吹起邢則搭在額前的碎發。
一雙眼眸暗如深潭,隱忍著,蒸出蒙蒙霧氣。
不適緩解, 邢則鬆氣, 活動活動攥攏的手指。
外麵, 忽然傳來吵鬧聲,霧笛般響起尖銳叫喊:“一級戒備,憨憨又又又來啦!”
憨憨是常客,每次擾得醫院雞飛狗跳,大家應對愈發熟練,邢則不怎麽擔心。
邢則凝睇著枝頭粉色花苞, 在思考。
思考該如何將身負的秘密告知辛怡。
過去他並未考慮將自己的私事弄得盡人皆知, 畢竟匪夷所思,這麽多年過去, 甚至連親媽林秋寒女士都被蒙在鼓中。
經過那個晚上,辛怡對他敞開心門, 邢則就動了心思。
他對她,也想坦誠以對。
苦惱的是時機問題。
邢則低眸,目光落在掌心。
他有感覺,屬於紅腹錦雞的本能無法避免的,正紮根生長,再過不久,他又會故態複萌,做出很多區別於平時的特殊行為。
近幾天或許會是個好時機。
@無限好文,盡在
邢則撣平肘間褶皺,沒等推門出去,門外,響起護士驚惶喊聲:“院長,邢院長,你快來,憨憨不對勁,看樣子它是想跟辛怡玉石俱焚!”
沒等護士跑到門前,巨響砰一聲,震得她雙耳發麻。
緊接著,一道人影從眼前飆射而過,如離弦之箭,模樣都沒來得及瞧清楚。
門診大廳角落,辛怡縮在貨架與牆壁隔出的夾角,欲哭無淚,她不明白,憨憨今天抽什麽風,非要同她對著幹。
起初憨憨被人牽進來,同往常一樣,睥睨巡視全場,很快,所過之處紛紛舉起頭盔,最紮眼的是不鏽鋼盆。
憨憨瞧哪個不順眼,便奔過去啄兩口,啄著啄著,啄到辛怡麵前,眼睛瞄準她,忽而凶性爆發,細長脖頸脹鼓,發出尖銳鳴叫。
辛怡第一次麵對這種事情,試問哪個人類能經曆類似遭遇——她被一隻鴕鳥步步緊逼,慌不擇路,縮進夾角。
辛怡甚至沒膽同憨憨對視,眼神緊張,盯著鴕鳥以奔跑能力著稱的雙腿。
瞿盈盈昨天還跟她科普過,鴕鳥用於打架的“武器”便是雙腳,非常有力,爪子鋒利,堪比刀鋒,可以輕而易舉劃開人類脆弱的皮膚。
辛怡縮下頭,降低存在感。這也是瞿盈盈告訴她的,野外遇到猛獸,一定避免與它們對視,以為是無用的知識,眼下竟然派上用場。
身體上的壓迫感並未減輕,辛怡默默數秒,緩解緊張,數到6的時候,門診大廳陷入奇異的安靜。@無限好文,盡在
這種安靜像深水,表麵平靜,誰知水底會醞釀著怎麽樣的驚濤。
辛怡又把腳往回縮了縮。
雖然視力受阻,危險麵前,一切感知被無限放大,如同全身覆蓋感光細胞的蛤蜊,光影稍加變換,辛怡總是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披蓋在她身上的陰影正迅速抖動。
一陣風吹過來,味道不是很好聞,與陳年,且陳很多年的羽絨被味道極其相似。
風裏麵夾雜兩三根絨羽,落在腳麵上,勾住鞋帶,定風旗般上下飄動,起落。
絨羽吹走時,抽氣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第一個發聲的是心理科室那位顧醫生:“憨憨在求偶!”
頓時,門診大廳陷入沸騰。
笑聲夾雜著議論,氣氛輕鬆和諧,警報隨之解除。
辛怡滿頭霧水,腦子木木的,沒反應過來,順著笑聲抬頭。
體長將近兩米的憨憨,身體折起近一半,俯臥著,左右翅膀展開,有節奏地曲線抖動,脖子也隨之左搖右擺,擰成麻花。
瞿盈盈過來拉人,她笑得尤其誇張,眼淚跌出眼眶:“天啊,憨憨在向你求偶!”
辛怡臉熱,“求偶”二字讓她局促:“我是人,它是鴕鳥,怎麽會……”
瞿盈盈饒有興致觀察。
憨憨並未受到影響,全情投入舞蹈,擺動地愈發起勁。翅膀巨大,黑白配色,動作劇烈雄宕,眼睛虛起再看,倒是很像一隻藏在羽毛扇後麵的含情目。
即便是有瞿盈盈幹擾,憨憨仍執著於向辛怡展現身體動作,它會挪動腳步,調整位置。
顧醫生笑得很開心,她幫辛怡撣掉蹭到的牆灰,“可能憨憨真的很喜歡你。”
瞿盈盈誇張捂嘴,“憨憨好執著,還在跳,它是想打破物種壁壘,勇敢追求真愛?”
辛怡不自在,用手肘碰碰她。
瞿盈盈不甚在意,朝她擠眼睛,“你很厲害哦。以前親近憨憨是邢院長的特權。”
辛怡反駁:“憨憨沒讓我親近。”
瞿盈盈抓住她一隻手,往前送,“那你現在試試看,憨憨會不會讓你摸。”
等邢則快步趕過來,見到的場景與想象大相徑庭,大家笑成一團,圍觀辛怡嚐試撫摸憨憨。
顧醫生說:“辛怡你看,憨憨眼睛眯起來了,它很享受。”
導醫台的護士說:“第一次見憨憨這麽溫順。”
瞿盈盈又引導辛怡摸憨憨腦袋,“你可比邢院長厲害得多,之前就算是邢院長,都沒辦法靠的這麽近。”
“邢院長!”突兀的提醒聲響起。
和諧氣氛立時終止,瞿盈盈大驚失色,神情倉皇,倒像是做壞事被現場抓包。
她欲哭無淚,唇舌品了一番剛剛的言辭,恨不得當場撞牆。完了,自己得罪邢院長不算,還把辛怡搭進去了,她跟自己不一樣,她無辜啊。
注意到瞿盈盈懊悔眼神,辛怡沒往心裏去。
邢則無視眾人,去扯憨憨身上繩子,鴕鳥被迫起身,身形緩緩上升,將近兩米身高,辛怡仍是緊張,後退兩步。
“以後再來,多幾個人牽好它,真出事了怎麽辦?”邢則麵無表情,同帶憨憨來看診的村民溝通。
對方好說話,笑著應承。
憨憨走時,一步三回頭,辛怡竟從一隻鴕鳥眼中看到別的情緒,是不舍嗎?辛怡覺得怪有趣。
“你還笑得出來?”瞿盈盈急得抓耳朵,趁著邢則同人攀談,抓著辛怡躲去角落。“我跟你說,我害苦你了。”
“害苦”兩個字說的誇張,辛怡滿頭霧水,“你說的哪句話害苦了我?”
“就是那句啊,我說你比邢院長厲害的多。”瞿盈盈頹軟無力,偎進軟包沙發,牽著辛怡的手**啊**,表情可憐兮兮求原諒。
辛怡坐到她身邊去,之前顧慮多,小心按下好奇,生生忍住沒去探詢,眼下情形倒是不錯的機會。
“說說看,邢則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讓你對他顧忌這麽深?”
瞿盈盈喪氣地撇下眉,“我剛入職那會,暗戀過邢院長……”
“你暗戀他?”辛怡吃驚壞了,習慣的腔調陡地出現轉折。
瞿盈盈怕招人矚目,慌慌張張去捂她嘴:“最多持續兩個星期而已,畢竟他外形條件擺在那裏,哪個少女不懷春?直到我發現他這個人吧,真的,不是一般的難相處,具體例子我給你舉。愛情小火苗熄滅源於一件小事情,我剛入職那會兒,初入社會,挺想證明自己。當時我負責的都是小事、瑣事,比如術前給貓貓狗狗剃毛,由於剃得又快又好,受到同事們誇獎,邢院長那時在場,我為求表現,大言不慚,現在想想都後悔,悔不當初啊。”
大言不慚的內容無非是沾沾自誇,誇自己剃毛能力一流,據瞿盈盈所說,邢則聽完,表情就有點不大對勁。
“他冷笑你知道嗎?笑得我心裏毛毛的,事後老員工過來提醒我做好心理準備,我還挺納悶的。沒想到,幾天之後,一次工作會議上,邢院長當場宣布,有家寵物醫院舉辦首屆‘毛都沒有’剃毛比賽。”
辛怡覺得這個名字有趣,跟著低低重複,“……毛都沒有。”
灰暗往事蒙頭砸來,瞿盈盈懊惱後仰,盯著天花板:“那時候,我是第一次見識到邢院長的勝負欲,有種被針對的感覺。結果可想而知,我狀態差,發揮不好,遺憾敗北,最後的冠軍是邢院長。拿到獎狀,邢院長經過我身邊,那個眼神,我至今難忘。”
高高在上,傲岸睥睨,瞿盈盈當時差點哭出聲,理所當然的,暗戀的小火苗“啪”一聲,滅了,滅得徹徹底底。
“還有還有,類似的事情很多,我們有家寵物醫院舉辦過大大小小無數場比賽,每一類比賽都隻舉辦一屆,除了‘毛都沒有’,還有‘你想皮吃’。”
“你想,想什麽?”辛怡以為聽錯。
“就是‘你想皮吃’啊,給寵物做皮試的比賽,寵物做皮試難度挺高的,毫無意外,邢院長又是第一,沒有爭議的冠軍。”
見瞿盈鬱鬱寡歡,辛怡拍拍她,以示安撫,雖然覺得不妥,可是……她真的控製不住,想笑。
瞿盈盈不樂意,“你在笑是不是?”
辛怡撇開臉,刻意悶著聲,“沒。”
瞿盈盈重新躺回去,身塌骨軟,幾乎與沙發融為一體,“你現在能笑就笑吧,被邢院長盯上,以後可就笑不出來了。”
辛怡不信,“哪有那麽嚴重?”
瞿盈盈故作黑臉,表情陰森森,做下預言,“哼,有你哭的時候。你現在啊,就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他不會幹脆利落吃掉你,隻會戲耍你,讓你恐懼,讓你崩潰,讓你的一顆心比死灰還死。”
中途有同事過來,敲著背緩解酸痛,他們就職資曆比瞿盈盈老,知道的更多。
於是,辛怡端端正正,旁聽好幾段關於邢則的八卦。
主題圍繞他這個男人勝負欲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兩年前,邢則剛剛二十六,正是好年齡,不乏給他介紹相親的。
介紹人是長輩,他不好駁麵子,人挺不情願,去是去了。對方見他皮相上等,條件優越,心思蠢蠢欲動,話語間,少不得美化自身形象。
“聊起愛好,那個女孩子說自己喜歡騎山地自行車,在業餘比賽上還獲得過不錯的成績。”
四周圍立刻響起誇張吸氣聲,瞿盈盈頭一埋,嘀咕,“完了完了,當著邢院長麵說這種話,自找苦吃。”
“以你們對邢院長的了解,肯定猜到接下來的發展,相親的那個女孩,跟我是初中同學,她說,邢院長聽後,原本麵無表情一張臉,忽然就勾出一抹笑,怪怪的,並且在結束之後,約她下次一起去騎山地車。我那同學單純啊,滿心以為邢院長對她也有點意思。”
事情的發展符合所有人預判,相親對象再見邢則的時候,他配齊所有裝備,騎著山地車,在公路上將人家女孩遠遠甩在身後。
女孩當天為追趕邢則,跟他多說幾句話,人特別狼狽。偏偏邢則跟她較勁,她越追,他騎得越快。
最後女孩氣壞了,相親自然是告吹。
老員工想起一茬,“我說那陣李潤怎麽也著迷於山地車,購置不少裝備。”
有人反駁她:“那哪是著迷啊,分明是被邢院長逼的,就為了陪著他練習。還有舉辦‘毛都沒有’,‘你想皮吃’,比賽的時候,邢院長徹夜苦練,李潤跟他幾個朋友紛紛遭殃,被當成練習對象,要不是他們爭取,可能都要被剃成禿子。”
聽完,辛怡艱難從胸腹間吐氣,略不安,手指無意識摳挖沙發扶手。
之前隻是瞿盈盈一家之辭,辛怡沒太放心上,眼下是百口同聲,辛怡不得不慎重對待。
她有點難安,又心存僥幸,也許呢,也許她們的了解並不全麵,捕風捉影,你一言,我一語,他人之口塑造出另一個邢則,不憐香,不惜玉,最主要的是爭強好勝,知難而進。
“聊天群”散去,江河入海般,回歸各自工作崗位。
辛怡也有事情要忙,甲胄作息時間固定,一覺睡醒,會去食盆等著放小零食。
行為訓練的效果不顯著,甲胄仍是格外黏邢則,沉迷於主人的味道,為了不影響工作,邢則妥協,辦公室特意開辟出一角,用來安置甲胄狗窩。
辛怡過去時,辦公室門敞著,邢則麵對電腦,雙臂抱著,看樣子,應該是在查閱網絡文獻。
敲了敲門進去,甲胄迎上來,花豔豔喵喵叫,自桌子上躍下去,圍著辛怡,支起毛茸茸大尾巴晃動。
辛怡喂好甲胄,轉去休息室泡茶,端著茶盞,輕手置放於桌麵,盞底與木質桌麵輕磕,邢則專注力受到幹擾,捏擰著眉心,轉頭同她道謝。
他確實需要喝杯茶提提神。
辛怡細心,經過幾天觀察,摸準邢則生活習慣,知道他喜歡喝哪種茶,一聲謝謝,心情猶如雨後春芽,抖掉珠露,晃掉滿身負累。
她看著腳邊狸花貓,挑起話題:“花豔豔好像還挺喜歡我。”
邢則端起茶水,湊到唇邊輕吹,“花豔豔親人,哪怕流浪時受過不少傷害。”
甲胄喝過水,嘴筒子往下滴答水珠,辛怡順手拿起方巾,細心為它抹除,她偷偷抬眼觀察邢則神色,不安試探:“你不覺得……”
“嗯?”邢則眼神懶散,鼻音漫不經心,富有質感。
敲了個回車,邢則滾動鼠標,安安靜靜等待下文。
“你不覺得我好像很受動物歡迎嗎,可能是身懷特殊能力,小動物們好像都很喜歡親近我。”
辛怡暗暗輕咬下嘴唇,緊張屏息,靜待邢則給出的反應。
少頃,“哼”聲響起,很熟悉,夢境中出現過,明明動靜微小,不值得一提,辛怡整個人,卻被直擊腦仁的振響震得麻酥酥的。
“一般般吧。”說完,邢則滾鼠標的手稍頓,似不自在,指下動作加快,滿屏的英文文獻變成一道道虛線。
話出口完全是出於習慣,積年累月養成的,由於今天遇到一個小病患,病情罕見,他急於查找萬全的應對方案,隻分了很小一部分注意力給辛怡,於是……
好在辛怡沒有特別反應,邢則安心,縮小窗口。
他又呷一口濃茶,攥住杯身的手指忽而難耐地拱起。埋匿於體內的動物習性正蠢蠢而動,尋找薄弱處突破。
辛怡哪有精力分出來關注細節,她現在人是懵的,腦袋空白。
怎麽辦,邢則好像真的在鬧小情緒,他肯定是在生氣,生氣鋒芒受到挑戰。辛怡很急。
邢則忽而俯身,額頭枕進臂彎,稍緩後抬頭,眼底裏有掙紮,隱含的表情也很挫敗。
“那個……你聽說過一種食物嗎?”
聽他開口說話,辛怡趕緊打點好精神,僵笑:“什麽食物,隻要網絡上查得到的菜譜,我都可以做。”
邢則視線瞥開,人極度不自在。
“螞蟻蒸蛋。”
辛怡反應慢了整一拍,“……螞蟻蒸蛋?我倒是刷到過新聞,某個高校食堂裏出現一道的一道黑暗料理嗎?就是,螞蟻跟雞蛋一起蒸?”
邢則頷首,艱難吐字:“想,吃。”
辛怡:“……”
她觀察邢則表情,不像在開玩笑,跌低的心情開始覆土,蓋棺長眠。
辛怡不確定,邢則是否不滿她言辭,故意慪氣,甚至想用螞蟻蒸蛋這道菜為難她。美好形象頃刻如同石膏像般,殘損崩裂。
短暫地無措後,辛怡捏捏手指,跟他確定:“你確實想吃?”
邢則視線偏著,難以啟齒,聲音自牙縫含糊擠出來:“螞蟻其實是一味中藥,有通經活絡的作用,偶爾可以吃一點。”
聽他解釋,稍稍舒坦些,慶幸沒將人得罪太死,他好歹還需要費勁想理由,有所遮掩,而非明火執仗。
是不是意味著,她還有機會力挽狂瀾?以後可千萬吃了教訓,再不能踩邢則雷區。
再度得到肯定答案,雖然邢則怎麽看都不是很想吃,倒好像是受人脅迫,辛怡不敢再觸他黴頭,嚐試從購物網站上下單。
手指落在屏幕上輕滑,辛怡表情驚奇,眉梢輕顰,沒想到,購物網站真有食用螞蟻幹售賣。
她抬眼看看邢則,視線回落到屏幕上,遲緩地按下購買,進入付款鏈接。
半晌吐出一口氣,說:“等到貨我就做螞蟻蒸蛋,你會吃吧?”
辛怡想的是,邢則反悔的話,發貨前還來得及退款。
邢則一手撐額,心不在焉,悶悶回了個“好”。
辛怡眼前有點黑。
她沒底,可又問不出口,瞿盈盈跟一眾同事提前料準辛怡的“下場”,事實好像已經擺在眼前。
辛怡摩了摩嘴唇,到底沒求證什麽。
她暗暗給自己打氣,近幾日好好表現,邢則麵前小心謹言敏行,一定可以扭轉乾坤。@無限好文,盡在
……嗯,說不定可以。
等她人一走,邢則迅疾起身,緊闔大門,麵對甲胄好奇眼神,邢則沉著臉,在手機上飛快敲字,他現在心情有點糟糕,急需一個宣泄口。
李潤平常清閑的很,早就等著看邢則熱鬧,消息很快回複過來:“沒控製不住想吃螞蟻?啊哈哈哈,可是紅腹錦雞主要吃的不應該是花啊,果的嗎?我查查看……”
一分鍾都沒有,第二條消息進來:“查到了,查到了,紅腹錦雞主要食物是植物的葉、芽、花、果實和種子,偶爾也吃農作物,你怎麽傳染上紅腹錦雞習性,偏偏想要吃螞蟻?”
邢則臉沉如冰:“人各有喜好,動物也一樣,可能影響到我的那隻紅腹錦雞,食性如此,偏偏就是喜歡吃螞蟻。”
李潤蠢蠢而動,“到時候叫上我吧,你吃的時候,我給你拍照,留作紀念。”
邢則輕飄飄回他一個“滾”。
辛怡發現,邢則情緒很不對勁,表情陰鬱,精神上懨懨的,狀態倒好像是大病未愈。
為求表現,回家坐車時,辛怡盤算著晚上的菜譜。
邢則對她的廚藝十二分滿意,說不準能扳回一城,邢則也能消消火,將她的無心之失就此揭過。
辛怡與邢則並肩走出電梯,到了自家地盤,邢則給甲胄解開牽引,放任它撒歡。甲胄步伐遠沒有往日輕快,下電梯後,仰著嘴筒子到處聞聞嗅嗅。
“晚上吃炸帶魚怎麽樣?葷菜再來個尖椒牛柳,湯的話,我們今天喝冬瓜海帶湯?”辛怡一根根手指數過去,總覺得不夠。
邢則眼神發黯,忽而快步走去辛怡家門前左側,那裏打了一個半人高的鞋櫃。
甲胄守著櫃子腿,嗅嗅這,又嗅嗅那,狀態急躁,用爪子在附近耙來耙去。
辛怡感受到哈士奇的情緒,問邢則:“甲胄怎麽了?”
邢則下巴微揚,指了指鞋櫃上的快遞箱,“你的東西?好像被翻撿過,紙盒有刀劃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