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武俠女主（二三）
“情難自禁。”
洛川深深望進她眼中, 雙目如古井般深沉，看似平靜的水麵下早已暗潮洶湧。
辛芙生怕他再來一回，急忙撇開了眼睛, 嘴上卻不饒人, “還說是江湖大俠, 分明就是個無恥之徒。”
洛川聞言也不生氣，反而在她頸窩蹭了蹭, 湊在她耳邊道：“我的確並非大俠, 隻願做個凡夫俗子，與所愛之人相攜到老。”
他的聲音很輕, 卻極為認真。
辛芙想說他虛偽，可想到跟他認識這麽久以來，他的確是無牽無掛, 看似溫和謙遜, 實則與塵世格格不入，顯得疏離又淡漠。
她眼睫微微顫動，思來想去又說不出辯駁的話, 隻能像隻翻肚皮小獸，無可奈何癱在他懷裏。
洛川心滿意足地抱著她，仿佛犯了躁動症, 時不時便要親她的臉頰和鼻尖，仿佛將她視作了一塊糖, 翻來覆去地啜吻。
“你就不能停下來嗎？”辛芙被他煩的不行, 鼓著腮幫子，不滿說道：“你連自己身體都不顧了嗎？”
見她如此虛張聲勢, 洛川低聲笑了起來，“滕姑娘, 你在擔心我。”
辛芙：“……”有病。
她掙紮著從洛川懷裏起身，故意破壞氣氛道：“蕭家還在找我們，我隻是不想同你死在一處。”
“不會教你有事。”洛川坐起身，慢條斯理地穿衣，他雖瞧著瘦削，腹肌卻有棱有角，白皙而幹淨，讓人不自覺想去看他。
男色誤人啊。
辛芙暗偷瞄了他幾眼之後，就覺得自己膚淺了，怎麽輕易就被男人荼毒了呢？他就算長得再好看，她也不能一看再看，眼珠子都拔不回來吧？
洛川：“……”
他早就察覺到了辛芙的注視，但他沒有拆穿，而是不緊不慢地穿好最後一件衣服，又恢複了光風霽月的模樣。
辛芙眨了下眼睛，對係統說道：“其實單憑外在條件，他勉強配得上我。”
係統：“……”
“宿主，剛才你心跳非常快，明顯是見色起意。”
辛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係統：“……”
“宿主，這個土著對你的感情已經接近滿值，”係統無語片刻後說道：“就算沒有情人蠱，他也會對你事必躬親，無微不至。”
“算他識相，”辛芙心裏得意洋洋：“世上像他這麽有眼光的人可不多了，我就勉為其難跟他交流交流感情吧。”
係統：“……”什麽交流感情，分明就是色迷心竅，貪戀美色。
洛川站起來走到辛芙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走吧滕姑娘，我帶你離開這。”
辛芙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龐，他仿佛又戴上了那張溫柔的麵具，看起來完美又不近人情。
“喂，你穿好衣服就不認人了嗎？”辛芙心裏有點不高興，忍不住抱怨道：“方才還對我笑呢？”
洛川愣了一下，沒想到辛芙會說這樣的話，眼中劃過隱隱笑意，“滕姑娘喜歡方才的我？”
辛芙沒吭聲，不過想到他那結實的肌肉和有力的懷抱，臉頰不由紅了，惱怒道：“我哪個都不喜歡，就是討厭你有兩副麵孔。”
洛川一眼就看出她口是心非，雖然嘴上說著討厭，耳朵卻紅彤彤的。
他微微傾身，凝視著辛芙略顯慌亂的眼睛，笑問道：“滕姑娘這般，可是要我再親親你？”
“什麽？”
辛芙怔在原地，少年已經在她嘴上輕輕一吻，嗓音喑啞道：“滕姑娘，你若不喜歡我如從前那般，我便做回自己，可好？”
辛芙回過神來整個人都傻了，木然望著他，不止是耳朵，就連脖頸都染上了櫻粉色，“你、我沒有教你親我。”
“滕姑娘太過可愛，”洛川道：“是我忍不住。”
她那般認真地望著自己，他怎能做到無動於衷？
洛川從前不知情為何物，遇事淡然處世自若，一切盡在掌握，活得自在逍遙。
然而遇到她之後，他才驟然懂得，什麽是情不自已，情有所鍾。
從前的桎梏與條例逐一被打破，讓他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平靜，唯有待在她身邊，他才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酸澀與甜蜜。
“無恥。”辛芙麵紅耳赤地看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往前走去，嘴裏嘀咕道：“別以為你心悅我，我就會讓你占便宜，我可不是好欺負的，你要是再敢胡來，我就……我就……”
她想放出惡毒的狠話，讓他知曉自己不是好惹的，然而那些話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心跳地很快，仿佛整個人都壞掉了一般。
“你就什麽？”洛川追了上來，笑著問道。
“我就，我就離你遠遠的。”辛芙硬著頭皮道。
“別離開我。”話音未落，少年就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歎息道：“你不能離開我，滕姑娘，若是沒了你，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辛芙被他嚇了一跳，“你又在亂說什麽？我又沒有真的要離開你。”
“不管是真是假，”洛川道：“都別離開我，就算說出來哄騙我，也會讓我難過。”
說完他用力抱住辛芙，“滕姑娘，待見到你娘親，我定會征得她同意，與你成親，屆時我們便再也不分開。”
辛芙沒想到他竟如此患得患失，一時間也沒有要放狠話的念頭，隻覺得有點心軟。
“等見到我娘再說吧。”她嘀嘀咕咕道，態度卻軟化了許多。
洛川聞言眼中浮現出明顯的笑意，“那你可不許再說離開我的話，不管是有意無意，我心中總歸是難受的，如刺了刀子般，疼得厲害。”
辛芙：“……”
她有些心虛地摸了摸他的胸口，“是不是那些傷在疼？”
“嗯，”洛川惆悵道：“不過那些傷，又如何抵得過你想要遠離我的苦楚？”
“好了，”辛芙雙手捂住自己耳朵，不想看他那般傷心，小聲道：“我不說就是了，你也不要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了，我不說就是了。”
她這動作可愛至極，讓洛川忍不住又低頭去親她，這回她沒有再躲了，而是乖乖靠在他懷裏，明亮的眼眸安靜望著他，仿佛活潑的百靈鳥終於落在了他肩頭。
洛川心中情愫洶湧，隻恨不得把她融進骨頭裏，再也不讓她脫離自己分毫。
“好了沒有？”辛芙被他吻得有些雙腳發軟，嘀咕道：“我站不穩了。”
洛川後退一句，隱忍地牽起她的手，“今日上午勉強好了。”
辛芙：“……”
兩人沿著河流繼續往深山裏走，穿過這綿延群山，之後便是荒涼的北地。
此時正值夏初，天氣不算太熱，為了趕時間，洛川時不時便會動用輕功，終於在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了山腳下的小鎮。
兩人也顧不得蕭震會不會找過來，找了位醫者給洛川治療內傷。
少年麵色蒼白地坐在椅子上，眼眸雖然清明，不過身體已到了強弩之末的邊緣，情人蠱吊住了他的命，卻無法治愈他嚴重的內傷。
醫者連夜給洛川開了許多藥，叮囑一定要喝夠足月，否則洛川將會有性命之憂。
辛芙不疑有他，提著藥包便去灶房裏熬煮。
送走醫者後，洛川跟她一起來到灶房，見她手忙腳亂的生火，上前攔住了她的動作，讓她出去休息，傷藥他很快便會熬好。
“沒聽大夫說嘛？你差點都要死了。”辛芙紅著眼睛道：“你現下最好去榻上歇著，不要再給我添麻煩。”
“滕姑娘，我死不了的。”洛川卻很淡然，“還未與你白頭到老，我怎舍得死。”
辛芙：“……油嘴滑舌。”
“句句真心。”洛川把火點燃後，便將她拉在身邊坐下，“你若是擔心我，便同我一起熬藥，有你陪著我亦安心許多。”
辛芙輕哼一聲沒有說話，時不時起身看看鍋裏的藥，對他的傷很是上心。
洛川見狀，隻覺得心中高興。
兩人並未在鎮上待太久，當天夜裏便買了輛馬車，徑直北上。
洛川身受重傷，辛芙又不會武功，若是在這時被蕭震抓住，就真的沒有會轉的餘地了。
北地雖荒蕪，卻是極好的藏身之地。
這日，兩人途徑一座小城時，竟然在懸賞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蕭家堡以辛芙和洛川偷盜了蕭家寶物為由，懸賞十萬兩，勢必要將兩人抓住，即便是屍體也要提頭來見。
好大的手筆。
若非她和洛川早就做了易容，他們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也不知蕭家堡到底丟了什麽東西，竟然懸賞了十萬兩白銀追凶，不愧是武林中的豪門世家。”
“恐怕是武功秘籍一類的吧，”有人猜測道：“蕭堡主噬武如命，前段時間同武林盟主切磋時，已有超過的兆頭，蕭堡主必然是練了絕世秘笈。”
“不知那賊人要多聰明，才能從蕭家堡偷東西，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聽說已經有許多人接下懸賞，一旦發現蹤跡，定要叫兩人插翅難逃。”
“這麽一說，我倒想湊湊熱鬧了，不管是十萬兩白銀還是絕世秘笈，說不定就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呢。”
“……”
跟他一樣抱著僥幸心理的人很多，紛紛叫嚷著要抓住賊人，為武林除害。
辛芙從人群中退出來，看向身側易容成七旬老者的洛川，眼中帶著隱藏不住的擔憂。
洛川沒說話，而是牽著她的手回到臨時住所，眼中滿是凜冽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