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幾分鍾前。
顧千時真的對陳玏言這個表弟沒轍, 喬傾漫對他那麽熱烈的愛意,看不到?
不過既然他提醒過了,陳玏言如果還一意孤行的想陷進去, 那也不是他的責任。
顧千時不再管陳玏言是否繼續待在喬家, 提醒的話說完, 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準備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喬傾漫消停下來。
他沒有閑工夫關注喬傾漫,更沒耐心陪她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然而剛走到別墅門口, 陳玏言卻追了上來。
“表哥。”陳玏言攥住顧千時手腕,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顧千時淡然自若的看著表弟,見陳玏言緊繃著, 卻沒有片刻的遲疑的說道:“表哥,你,你放過她吧。”
放過她?
顧千時擰眉,眼底略過不可思議:“陳玏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陳玏言說讓他放過喬傾漫?這話不是應該跟喬傾漫說嗎?
喬傾漫如果放過他了, 他也用不著來這裏了。
何況, 他來這裏不是為了糾纏, 是為了解決喬傾漫對他的糾纏啊。
他表弟陳玏言這個戀愛腦,真的什麽都不懂。
顧千時冷寂的掃了一眼自己被表弟攥住的手腕,不耐煩的聲音已然帶了怒意:
“陳玏言, 鬆開。”
他不管陳玏言今天來喬傾漫這裏的終極目的到底是什麽, 更不想管他喜不喜歡真的喬傾漫, 又有多喜歡。
妨礙他處理喬傾漫這個煩人精, 就是不行。
可是對上表弟堅決堅毅中、帶著對心愛女孩濃烈愛意的純澈目光,顧千時終是沒有忍下心來, 徹底推開自己的表弟。
他深深地閉了閉眼。
須臾,語重心長的無奈開口:“陳玏言,等著。”
陳玏言一怔,握住顧千時的手腕一鬆,被對方掙脫開。
他顧不得其他,似有所感的擔心的問道:“表哥,你想做什麽?”
顧千時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看自家表弟。
沉默片刻,他示意陳玏言打開藍牙耳機,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喬傾漫過去所有的行為在顧千時腦海裏一一浮現,結合她今天見麵時一開始克製不住雀躍的樣子,以及之後盡量表現出來的雲淡風輕的姿態,再想想陳玏言的話,顧千時知道,他今天必須將這件事情解決。
不然他表弟陳玏言,真的以為是他纏著喬傾漫不放了。
到時候他找誰說理去?
然而幾分鍾後,顧千時看著除了他的車子和另一輛車子之外,空無一人的別墅大門口,微微一怔。
喬傾漫呢?不是說了到他車子裏談話?
喬傾漫跑哪兒去了?
偏偏耳機裏傳來陳玏言試探著呼叫他的聲音:“喂?表哥,聽得到嗎?”
“表哥,喬小姐她隻是個女孩子,你不要對她太凶好不好?”
原本打算通過一些手段讓喬傾漫露出真麵目從而在表弟麵前免尊,再借機徹底跟喬傾漫說清楚的顧千時:“……閉嘴。”
不要對她太凶?
他壓根看不到喬傾漫在哪裏好不好?
顧千時頗有些氣急敗壞的關掉跟陳玏言的通話,準備打給喬傾漫,質問她為什麽不在自己車子旁邊等著,卻發現他壓根沒有對方的電話。
就連微信,也在被對方煩不勝煩的追求之後,單方麵將其拉黑刪除。
他想問問陳玏言的,可電話撥出,又被按滅。
眾所周知,他討厭喬傾漫,還對陳玏言放話要讓他看清楚真相。又怎麽可以轉頭就找他要喬傾漫的電話?這也太打臉了吧?
不僅陳玏言,他跟任何人都不能開這個口。
顧千時握緊手機,深邃的眸子一片冰冷。
“喬傾漫,你又要耍什麽花樣?”顧千時聲音低沉森寒的自言自語。
他不明白,喬傾漫不就是想見到他嗎?這會兒自己跑的無影無蹤是要幹嘛?
欲擒故縱也要有個度吧?
等等,他來的時候隻開了一輛車子,這別墅外頭另一輛車子是誰的?
顧千時不由自主的抬起腳步走向那輛車子。
而被顧千時不斷靠近的車子裏,喬傾漫正被她眼裏的男主,一點一點汲取。
男人的吻一如既往的柔軟纏綿,酥酥麻麻的溫潤在舌·尖彌漫,呼吸交織,喬傾漫暈乎乎的想,怎麽這次親吻的時間這麽長?男主不是每次就親一會兒就放開她了嗎?
她快呼吸不了了啊。
不對,男主沒有主動放開她,好像大部分時候都是她掙脫的?
有了那麽一絲絲清醒的喬傾漫,試圖推開男人。
奈何力氣不夠,且不知是不是她的走神惹到了男人,對方那溫柔細致像在品嚐美味的動作,倏地變得熱烈起來。
還在似乎有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餘光範圍時,男人微微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
使得她所有的感官,全被這個擁著她親吻的男人所籠罩。
喬傾漫快要呼吸不暢,腦袋陷入混沌之前,她牙齒顫了顫,不一小心咬到了男人的嘴唇。
淡淡的血味兒瞬間在嘴裏蔓延,喬傾漫呼吸一緊,想趁這機會推開男人,卻被對方按住,勾著她軟軟的舌·尖,加深了這個吻。
清甜的血液在彼此之間交織,暖陽透過車窗玻璃灑進來,這個吻莫名的旖旎熱烈起來。
車窗外,顧千時看著一個墨色的、高高大大背影正擁著懷裏的女孩子。
在做什麽?不言而喻。
他連忙轉身,為自己的冒犯行為感到臉頰發熱。
更是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的年輕人總喜歡在別人家門口接吻?
顧千時急促的走向自己的車子,想到他居然懷疑喬傾漫在別人的車子裏,覺得自己真的魔怔了。
喬傾漫就算上錯車子,也不可能跟別的男人擁吻啊。
顧千時不願再待下去,同時決定,接下來無論喬傾漫做什麽事情,他都不會再給予任何回應。
片刻後,他開著車子揚長而去。
同一時間,被親吻的幾乎快要呼吸不動的喬傾漫,終於被男人放開了。
她腦袋暈暈,臉頰滾燙,嘴唇癢癢麻麻,凝著男人的眸子,朦朦朧朧水霧彌漫。
這一次,男主親她親的也太久了吧?這是要把昨天的那一份補足嗎?
那對方是單休還是雙休啊?
來不及多想什麽,意識稍微恢複一些的喬傾漫,趕緊跟係統確認:【男主主動親我,不算完成任務嗎?怎麽沒有提示?】
在喬傾漫被顧輕山親吻的那一刻太過震驚,以至於被限製感官之前忘了播報、且才剛恢複所有機能的係統:【……啊?不,不算啊。】
其實按理說應該算的,但如果它說“算”,不就是告訴宿主,它的係統又雙叒叕出現了bug?
這必須不能啊,也太掉麵兒了吧。
反正同一天親吻兩次,又沒有關係嘍?
不知道係統也有彎彎繞繞的想法、且開始有點困的喬傾漫:【……】
行吧,那她隻能自己親回來了。
喬傾漫深呼吸一口氣,也不管什麽合作不合作了,她捧起對方的臉,猛的親了一口。
聽到腦海裏響起係統播報的聲音:【第七天親吻,打卡成功。】,喬傾漫鬆了口氣。
反正都親了,那肯定是完成任務要緊。
就是,這才剛親一會兒,怎麽她就困的眼皮子都開始打架了?
奇怪,上次親了之後明明不困的啊。而且係統也說她親吻男主不會犯困的?
難道是男主親她才會?或者是需要互相親了之後才會犯困?
指不定困的程度,還隨著兩個人接吻的時間長短而變化?
可是,又怎麽解釋上次她夜探融景別墅那晚,單方麵親了處於夢遊中的男主也犯困的事情?
喬傾漫茫然了。
不管哪一種,她必須在思緒徹底混沌之前,跟對方好好的談一談“合作”的問題。
她努力睜大眼睛,還默默的掐了自己一把。
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困的,生理鹽水立刻就上來了。
喬傾漫直直的凝著眼前的男人,委屈巴巴控訴:“顧千時,你為什麽親我?”
雖然之前都是她主動親他,可今天是男主先主動的。
見男人不回答,隻蹙了蹙眉,深邃的凝視著她,困到分分鍾就能睡著的喬傾漫,也管不了什麽談判技巧之類的了,直接把話挑明:“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不是每次我說喜歡你都不相信嗎?那你在幹嘛?那你為什麽親我?還,還親我那麽久……”
同時心想著,男主真是夠狗的,一來就親她那麽久,讓她這麽困,還怎麽好好的談啊?
可被男人主動親吻的這一刻,的的確確是提問題的最佳時候。
機會實在難得。
聞言,男人濃鬱的眸光幾不可查的拂過些微厲色。
對方冷冽的嘴唇輕啟:“那喬小姐為什麽多次親我?”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男人還著重強調了:“多次”?
喬傾漫:“?因為我喜歡你啊。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喜歡你。所以才會每次見你都忍不住想親你。”
看你怎麽回答。
沒想到男人隻微微頷首,極低的“嗯”了一聲。
除此之外,沒再說別的。
喬傾漫:“?”
“嗯”!就一個“嗯”?
什麽意思?連個敷衍的理由都不給的?
這麽高冷?這麽沒誠意的?
雖然是她單方麵想“合作”,這也太讓人挫敗了吧?
喬傾漫腦子已經開始有些漿糊了、困的眼淚直打轉。
她不死心的又問:“所以你為什麽親我?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喜歡我,你這麽親我會讓我覺得很有希望的。顧千時,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
喬傾漫說的振振有詞。
同時緊張的期待著男主反駁她。
她知道男主不喜歡她,被她這麽一激,指不定能說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殊不知,她這樣一副淚眼婆娑的樣子看在對麵男人的眼裏,就是一副別樣的畫麵。
車窗外陽光熱烈,斑駁的光影和厚重的玻璃阻擋了大部分的熱光,灑到喬傾漫的身上,或明或暗的光變得柔和起來。
女孩子含著晶瑩水霧的眼睛微微上揚,猶如被灑下星河般泛著星光點點。
她卷而翹的長睫毛被沾濕,臉頰被親吻的太厲害而泛起不正常的酡紅,清潤甜美的嘴唇緊抿。
我見猶憐。
顧輕山清冽的眸子,劃過一絲淺淺的起伏。
時間在這一刻陷入沉寂,空氣中莫名壓抑的氣息在流轉。
喬傾漫還有些懵,怎麽感覺身上涼颼颼的?
一道高大的陰影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傾身靠近,莫名危險的氣息朝著她撲麵而來。
緊跟著,男人那低沉中透著危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所以我親你,會讓你更加喜歡顧千時?”
喬傾漫一愣,大腦空白了一瞬。
對上男人那幽沉的目光,她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反應過來男人的意思,喬傾漫忍不住擰眉。
顧千時說她會因為被他親吻而更加喜歡他?當然不會。
這個男主要不要這麽自戀?
奈何為了套話,這個時候的她,更要維持她深愛男主的人設。
喬傾漫便立馬收斂真實的情緒,認真點頭:“對,對啊。你親我一次,我就更加喜歡你一點。你越親我,我越喜歡你。”
卻沒料到,她這看似深情的話一出,男人不僅沒有高興半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反而越發的幽冷。
好似她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似的。
喬傾漫茫然了。
又在頃刻間懂了男人的意思——男主若真的是為了完成某些不被係統窺探到的任務,而不得不親她的話,自然是不希望她越來越深愛他的啊。
這是不是說明,她離有合作夥伴的目標,又更進一步了?
歐耶!
可她這一副克製著興奮的樣子落在對麵男人的眼睛,頗為刺眼。
更加喜歡“你”一點?越喜歡你?
顧輕山快被喬傾漫這一句話氣笑了。
喬傾漫壓根不知道親她的人是誰,談何“更加”喜歡?談何“越”喜歡?
退一步講,如果他今天不來這裏,喬傾漫恐怕想都不想的就會親吻他那位哥哥顧千時。
也壓根不會知道有他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浮起的那一刻,男人深邃的眸子,染上一層不容忽視的陰厲。
偏偏眼前的女孩子還不知死活的追問:“顧千時,你是不是真的,也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我啊?”
喬傾漫簡直快要壓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了。
她心裏不斷催促著:快快快,男主快說出來,把對她的所有不滿和討厭都說出來。
然後她就可以反問:既然你這麽討厭我,那你為什麽還要親我?還要給我無謂的希望?這樣耍我有意思嗎?
喬傾漫目光熱切的注視著她眼裏的男主,恨不得再猛親一口加把料,務必要在這一刻全方位瓦解男人在親吻她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裏建設。
奈何她越來越困,困的即便她再次用力掐自己的大腿,都感覺不到疼了。
喬傾漫生怕再親吻男主的副作用會讓她直接趴到男人身上睡著,正糾結該怎麽做才能恢複些精力應付後麵的親吻,就見男人微微垂眸,不知何時恢複淡漠的眸子掃了一眼喬傾漫掐住自己大腿的手,漫不經心的掀了掀眼皮:“這就是喬小姐所謂的‘喜歡’?”
“嗯?什麽意……”
後麵的話尚未說完,喬傾漫順著男人的目光低頭,就尷尬的發現,她,她居然困到掐錯人了?
就說她那麽用力的掐大腿,怎麽都不覺得疼了?
合著她一直掐的是男主的大腿?
喬傾漫立刻縮回手。
心虛的熱氣上湧,混入本就已經不堪一擊的精氣神兒,喬傾漫的腦子徹底迷糊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又再次用力的眨了眨眼,才堪堪勉強打起精神,之後窘迫的看著她眼裏的男主:“抱歉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見你來找我,太,太激動了……那個我,我先回家了。明天見。”
接著立馬推開門,下車,腳步急促的走進別墅。
不行了不行了,撐不住了撐不住了。
再不跑,她保不準有可能真會睡在男主車裏,甚至是以直接趴在對方身上的姿勢。
她敢保證,以男主不做任務不可能對她有好臉色的狗人設來看,這個男人保不齊會把她直接扔出車子外?
那也太難堪了吧?
她家傭人阿姨看到了匯報給爸媽知道的話,她爸媽一定極力阻攔她再見顧千時,那她還要不要走後麵的劇情了?
還怎麽保護自己?保護爸媽?
呸,都怪狗男主,一來就拚命親她,當她是續命機器啊?
某處正開車離開喬家別墅且正處於煩躁中的真正的男主,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喬家別墅這邊。
喬傾漫一路奔跑回到了別墅裏麵。
她的太著急了,都忘了她一直期待的事情還沒整出個所以然來。
而車子裏的顧輕山,看著女孩子纖細焦急卻腳步虛浮不穩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他抬起手,輕觸自己的嘴。
今天的喬傾漫好像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急著離開他。
急到……連手機上的小吊墜掉了都沒在意到?
顧輕山拿起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小吊墜,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
喬傾漫親他的那一下和之前幾次一樣,蜻蜓點水,一觸即離,不帶絲毫情感在裏麵。
與其說是親吻,倒不如說……像在完成任務?
任務?
過去幾天的一切,在男人腦海裏播放。
再聯想到喬傾漫剛才幾乎困到需要掐她自己保持清醒,也還是要二次確認他為什麽親她……
莫非喬傾漫真的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親吻他那位哥哥?還必須確認他那位哥哥為何要親吻她?
還有,喬傾漫明明在他們二人親吻之前精神抖擻,又在親吻之後犯困。
他們二人之間的親吻,真的能讓喬傾漫犯困到如此的地步?
怎麽會這樣?
顧輕山還從來沒見過誰跟誰親吻,會讓人犯困的。
不過他也沒見過,誰跟誰接吻會讓另一個從小就毫無味覺和痛覺的人,至此在之後的每一次接吻中,都有了正常人一樣的感覺。
回味嘴裏的那份清甜,男人清冽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
他從很久之前就不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除了顧千時這位素未謀麵的哥哥,還有……
那位在他的人生裏,灑下所有黑暗的生理學意義上的父親。
顧輕山冷白骨感的手指,叩擊方向盤,一下一下的。
冰涼的方向盤,在男人溫熱幹燥的指腹中,漸漸染上淺淺的熱度。
“喬傾漫。”顧輕山輕輕的念出這個名字。
回想這位喬小姐帶給他的不同,以及他最新的體檢報告。
報告顯示,他之前無法感知到痛覺和味覺的相關數值,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事實上,除了喬傾漫之外,任何人、任何事情也確實無法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感覺到最基本的痛感和味覺。
喬傾漫,她到底有什麽特別?
也因為這份未知的特別,現在能夠讓他關注的人,似乎多了一位。
他倒想看看,喬傾漫的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她和他那位哥哥之間,到底有著什麽必須親吻的事情。
亦或者說是……任務?
以及他和她每次親吻之後,喬傾漫又為什麽總能困到眼眶泛著紅,甚至流眼淚的地步。
顧輕山從回歸的那一刻起,就喜歡一切盡在掌控。
而喬傾漫,雖是他黯然無光的生活中唯一一抹不同,卻也是脫離他掌控的唯一例外。
他不喜歡例外。
更何況這份例外,還跟他那位哥哥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過在此之前……
感覺到大腿上輕微的疼還在繼續,顧輕山從車載冰箱裏拿出一瓶喬傾漫曾經喝過的苦瓜味道的咖啡,喝了一口。
果然,沒什麽味道,唯獨跟喬傾漫接吻時體會到的一絲絲甜味,特別的明顯。
短短的幾分鍾而已,男人先前體內翻湧的陌生的拂鬱之氣**然無存,也被這眾多疑問遮蓋了個完完全全。
想到對方所謂的“喜歡”言論,以及那句“明天見”,顧輕山無聲的嗤笑一聲,放下咖啡。
果然,喬傾漫是打算每天都親吻顧千時一次的。
看來盯著顧千時,的確很有必要。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隱隱約約間有一道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順著感覺看過去,顧輕山毫無意外的對上了一雙有些眼熟但陰鷙的眼睛。
四目相對,遙遙相視的二人之間,某種無形的壓迫的東西在流轉,猶如一把利刃一般,劃破遙遠而短暫沉寂的空氣。
很快,根本沒想到顧輕山會看過來的對方,慌亂的收回了視線,眼底的那份狠戾,也消退不見。
可瞬息之間,顧輕山還是看清楚了那個男人。
是陳玏言?
顧千時的表弟,陳玏言?
他怎麽在這裏?
對方還在被他發現之後,轉身走進了房子裏。
陳玏言居然可以自由出入喬家?
他和喬傾漫之間的關係,什麽時候這般好了嗎?
沒記錯的話,幾天前在酒吧門口的時候,喬傾漫還毫不遲疑的拒絕了陳玏言的“好意”。
捕捉到陳玏言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太過於陰沉,顧輕山握住方向盤的力道不自覺加大,深沉的眸子,浮起濃濃的幽邃冷厲。
陳玏言對他的敵意,不小。
“嗡……”
一陣急促的手機振動聲音響起,顧輕山拿起手機,看到上麵是來自薑秘書的來電號碼。
顧輕山接通電話,薑秘書小心翼翼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裏。
“顧總,城南的一個項目出了一些問題……”
聞言,顧輕山收回了凝在陳玏言所在方向的視線。
又再次看了一眼手裏喬傾漫的手機,對著電話吩咐道:“有件事要交給你。”
發動車子,離開了喬家別墅。
又在某個岔路口時,毫不猶豫的將方向盤轉了一個彎。
另一邊。
喬傾漫回到別墅之後,就著急直奔二樓,滿心滿眼都是擁抱她的大床。
即將推開臥室門時,身後方恍然響起一道男人急切中帶著受傷情緒的聲音。
“喬小姐?你……”
喬小姐?誰叫她?
喬傾漫條件反射的轉身,就看到站在客廳裏老老實實等著她的陳玏言。
陳玏言?
喬傾漫這才恍然想起來,她出門之前還讓本次需要走的小劇情的關鍵人物——廚師老師陳玏言,在家裏等著她回來繼續學做菜來著。
可現在她困的站都站不穩了,自然沒辦法再學做菜啊。
喬傾漫實在沒精力應付,不等陳玏言開口,她趕緊說:“抱歉啊陳老師,我今天可能沒辦法繼續跟你學做菜了。因為我太困……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個,實在不好意思,臨時有個特殊情況,隻能讓陳老師白跑一趟了。這是我的責任,學費你不可以退的。”
生怕陳玏言再次拒收學費,喬傾漫又忙補充了一句:“明天!明天我一定好好學。你一定要把學費收好啊。”
“那個,慢走不送。”
喬傾漫說完最後一句話,強撐著意識,轉身推開門,躺到**。
秒睡,連鞋子都忘了脫了。
獨留一樓客廳的陳玏言,看著二樓緊閉的房門,回想不久前女孩子在跟他說“抱歉”時,那水汪汪的眼睛,以及他實在按耐不住來到陽台窗戶邊看到的一幕:喬傾漫在車子裏主動親吻顧千時,對方不僅沒躲,還睜著眼睛沒什麽表情的接受了喬傾漫的那一吻。
之後呢?之後二人又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氣氛還挺融洽的聊了好一會兒。
直到喬傾漫不知道什麽原因推開車門下車回家,車子裏的顧千時還在繼續追逐她的身影。
“陳玏言,接下來你給我好好的聽清楚,你眼裏已經對我死心的喬傾漫,到底是怎樣的人。”
顧千時離開之前信誓旦旦的對他說的話,不斷在腦海裏重複著。
嗬——
顧千時!
這就是他那位表哥說的,讓他看看喬傾漫是怎麽對他死心塌地的?
這就是他的親親表哥想讓他看到的?為了吸引他自己親眼目睹,還特地關掉了通信的藍牙耳機?
虧他那麽信任他。
陳玏言嘴唇緊抿,原本落寞的眸子,一片暗沉森寒。
顧千時——
很好,你真的很好!
明知道他喜歡喬傾漫,還這麽肆無忌憚打擊揉捏他的真情?
餘光掃到周圍沒有傭人阿姨在,陳玏言望著二樓緊閉的房門,他抬起腳步,試探著朝樓梯方向走去。
剛來到樓梯處,正準備上第一個台階,他的小腿處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打中了似的,突然間一疼。
陳玏言不受控製的往前傾倒,幸虧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一旁的樓梯扶手,不然非摔倒不可。
就這麽短短的一個小插曲,陳玏言發現一直待在外頭的莊姨推開門走了進來。
還低頭盯著手裏的一個像是小貓咪的小吊墜,眼裏充滿了不解。
他便不著痕跡的退回到客廳中間走道上。
待對方走的近了,陳玏言聽到莊姨自言自語的最後一句話:“奇怪了,那位顧先生是怎麽知道這是小姐的手機吊墜的?還那麽巧的撿到了?”
莊姨的聲音很輕很輕的,可陳玏言還是聽到了。
他不由得將注意力落到那個小貓咪吊墜上麵。
喬傾漫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手機吊墜。
結果顧千時居然能拿到這個吊墜?
不,不是拿到。
興許是他們倆在車子裏親吻的時候,喬傾漫不小心落在顧千時的車子裏的。
陳玏言背在身後的手用力握緊。
修長的手背青筋凸起。
麵兒上,則抬起腳步迎上莊姨,眉眼清潤的說道:“莊姨,陳小姐剛剛說她今天有特殊情況,不能繼續學做菜了。可我想,既然我收了學費,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不如這樣,接下來的午餐還是我來準備?”
莊姨本來以為陳玏言要走了,還在可惜不能好好的跟這位大廚討教一下廚藝,冷不丁聽到這話,她頓時就把手機小吊墜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那太好啦。謝謝陳先生。”
“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陳玏言微微一笑。
在莊姨看不到的角度,男人低垂著眼睫,眼底劃過一抹陰沉的笑意,又很快收斂起。
從此刻到中午午餐時間還有一兩個小時,他不信找不到任何機會靠近喬傾漫,哪怕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