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天的南洲，天氣變化多端，時不時一場大雨傾盆落下。
一場球還沒打完，高爾夫球場上的人不得不提前離開。
球童開著車，將所有人載回起始點。
三台車先後停下，江闊率先從第一台車上下來，身後跟著他的秘書。
思瑞的人坐在第二台車，緊隨其後。
陳果快走幾步，追上前麵的江闊，笑說：“江總，我們在旁邊山莊訂了位置，一起吃個飯？”
也到了晚飯時間了，江闊微微回了下頭，頷首同意。
路巡他們被安排坐在了第三台車，最後到，比思瑞的人晚了一步。
跟上前麵的人，路巡掃了眼天空的瓢潑大雨，轉頭交代身邊的劉偉：“把今晚的房間安排一下。”
看這雨勢，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劉偉趕緊掏出手機，說：“好。”
隨後，幾個人到更衣室把身上的運動裝備換下。
辛妍剛從更衣室出來，恰好碰上江闊也從對麵走出來。
他又換上了白襯衫和黑西褲，矜貴的氣質又提升了好幾度。
畢竟是男朋友的大客戶，辛妍特別識趣地朝他微微一笑。
江闊微楞了下，旋即也揚起了嘴角。
兩人轉身往外走，辛妍走在前麵，江闊跟在後麵。
打掃的阿姨推著車從旁邊經過，辛妍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已經在前麵等了，一心想要快點走到他身邊，沒有注意後麵的情況。
眼見著推車就要撞上去，江闊快走兩步，伸手將她往旁邊扯了下，“小心。”
辛妍被扯著往旁邊踉蹌了幾步，重心不穩，差點就要摔倒。
江闊眼疾手快，另一隻手環過她的腰，將她往身前一撈。
猝不及防地，辛妍就撲進了他的懷裏，而且本能地輕呼了聲，雙手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兩個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
換衣服的時候都衝過冷水，身上清爽幹淨，能夠嗅到彼此身上隱隱的香氣。
而且緊貼在一起的身體，不但能夠清晰感覺到對方軀體的弧度，還能夠明確感知到對方的體溫。
那種異性間的荷爾蒙，瞬間在空氣中激**。
羞恥又尷尬，辛妍立即往後退了一步。
江闊也順著她後退的腳步鬆開了手。
清潔阿姨推著車從旁走開，辛妍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紅著臉，小聲跟他道了聲謝。
江闊手插進口袋，狀似雲淡風輕地說：“小事。”
前麵等著的路巡聞聲看過來，恰好看見辛妍往後退了兩步的動作，而江闊站在她跟前，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麽。
身邊的劉偉也跟著看了過去。
隻見辛妍轉身走開，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路巡提步向前，問：“怎麽了？”
辛妍搖了搖頭，“沒事了。”
路巡沉默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後麵走過來的江闊，很快收斂表情，掛上笑容，又是一番客套寒暄。
隨後，一行人來到距離俱樂部不遠的山莊用餐。
席間，幾個人從南洲和新加坡天氣的差別，聊到飲食文化，再到商務合作方麵的事。
辛妍自覺做個陪襯，默不作聲地自己吃東西，需要的時候配合著給出反應。
路巡忙著討好客戶，顧不上吃的，也就她在嚐到不錯的菜品時，會往他碗裏夾，還會給他剝蝦。
江闊時不時掃她一眼，似有意似無意。
路巡就坐在辛妍旁邊，自然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在他第二次看過來的時候，偏頭交代辛妍不用管他，“你自己吃。”
說完，還把兩人的碗換過來。
她往他碗裏堆了小半碗吃的，剩下的時間就隻能埋頭吃東西了。
江闊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角，端起手邊紅酒抿了一口。
路巡看他那反應，心裏有點複雜。
多少有點後悔帶她過來了，路巡轉過頭，看了眼專心吃東西的辛妍。
劉偉中途離開了一下，到前台去拿房卡。
沒過多久，他給路巡發消息，讓他出去一趟。
路巡借故離開。
“怎麽了？”他從包廂出來，拉上身後的門問。
劉偉搭上他的肩，邊將他帶往抽煙區邊說：“看這江總的態度，不是很明朗啊？”
從下午在高爾夫球場，再到今晚的飯局，江闊對思瑞那邊的態度，和對他們的態度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誰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沒那麽容易的。”路巡輕歎了口氣，“後麵肯定還要安排我們兩家公司比稿。”
劉偉嘖了聲，“不是我說，對麵可是思瑞，而且派過來的，還是那個叫陳果的。”
思瑞傳媒在南方的廣告領域裏，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在全國也都是排名前三的存在。
陳果在這家公司從客戶助理做到經理，再到總監，手裏有過很多成功案例。
尤其最近兩年，幾乎沒有她拿不下的合作。
其實力，可見一斑。
而他們，到底是初創型公司，跟思瑞傳媒這種已經做到一定規模的公司相比，存在巨大差距。到底還年輕，他們兩個的能力跟陳果比，也相差很大一截。
所以如果真要到了比拚實力的那一步，他們的勝算並不大。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吸煙區，路巡雙手插兜，望著外麵濃黑的夜色，無奈道：“那能怎麽辦呢？主動權掌握在他手裏。”
“我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你……”劉偉欲言又止。
路巡轉過頭，問：“什麽？”
“就那個……”劉偉上前兩步，又搭上他的肩，小聲跟他耳語，“我看那位江總，對妍妍……”
他再度停頓了下，點到為止。
路巡怎麽會聽不出來他的言外之意，眉頭一蹙，“你他媽！”
他的腦子裏，同步浮現江闊下午在高爾夫球場，不知道是玩笑還是羨慕地說他有福氣的話，還有在更衣室外麵，他和辛妍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的場景，以及今晚的飯局上，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看她的眼神。
“得！”劉偉立即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知道你舍不得，當我沒說。”
路巡煩得很，從口袋掏出煙盒，垂眸取了根咬在唇邊，用打火機點燃。
“哎，可惜了。”劉偉歎了口氣，走到一旁靠著牆，兩手抄在口袋裏，開始不停在那歎息，“不然把那個姓江的哄高興了，我們的合作不就自然到手了嗎？”
“就算事後他又不認賬了，你作為辛妍的正牌男友，完全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跟他索要補償，到時候為了堵你的嘴，他也得把合作案給我們。”
“不然他那麽大一個集團的高層領導，占了別人女朋友的便宜，說得過去嗎？他們這種人，最講體麵了，肯定怕你把事情鬧大。”
反正不管怎樣，對他們來說，都是絕對穩妥的做法。
路巡沉默地抽著煙，吸食的頻率明顯更快了，看起來有點焦躁。
劉偉見他不說話，可能是聽進去了一些，眼珠子轉了轉，又繼續道：“辛妍那邊呢……女人最講究忠貞了，她跟別的男人睡了，就會打心底裏覺得愧對於你，往後，肯定更加對你死心塌地。”
“你要是再表現得特別受傷，她就會更加覺得對不起你，你跟她提什麽要求，她可不都得答應嗎？這輩子也就隻能被你拿捏了。”
“一石二鳥啊！”劉偉激動地一拍掌，轉過頭，盯著路巡問，“你說是不是？”
路巡狠抽了口煙，白色煙杆燃得飛快。
劉偉顯然看出他內心的煎熬，這是動搖的前兆。
“再說了。”劉偉從牆上離開，又搭上路巡的肩，“等拿到江氏藥業的合作，往後我們在業內的路就好走了，做大做強不是問題。”
路巡正要抖掉煙灰，聞言，夾著香煙的手指動作一頓。
江氏藥業畢竟是國際性大型企業，如果他們能夠拿下此次合作，那麽在合作案例裏，就能夠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往後再跟其他公司爭取合作，這將是一個極有說服力的活廣告。
可以說，隻要拿下江氏藥業的合作，那麽往後他們的路絕對要好走許多，事業上肯定是可以更上一層樓的。
但如果合作不成，他們的小公司還會像現在繼續不溫不火的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熬到發生質的提升。
創業這條路並不好走，很多公司沒幾年就在行業裏銷聲匿跡了。
他們太知道江氏藥業的合作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了，所以路巡甚至不放心交給公司其他人去做，而是自己親自出馬。
所以劉偉此刻說的，對路巡來說，是最大的吸引力。
他轉過頭，看了劉偉一眼。
劉偉嘿嘿一笑，繼續道：“有錢了，別說辛妍了，你想要什麽樣的沒有？”
“功成名就的時候，說不定你還看不上她了呢。”
“也就是現在，你還拿她當個寶。”
“不信，你把她送給那個姓江的試試，也就那點興趣了，給他玩玩他就不想要了，畢竟他的選擇多了去了。”
路巡緊抿著唇，回過頭，手指敲了敲煙杆，邊將積了一截的煙灰抖下，邊聽他不停在耳邊叭叭。
“哎，要說羨慕，還真是羨慕他這樣的，要什麽就能有什麽。”劉偉看似感歎，實則句句都在分析利弊勸說路巡，“所以說，咱們得先成功，跟他一樣，做個人上人。”
而路巡，聽著他在耳邊不停叨逼叨，內心也動搖得更加厲害。
他又狠抽了一口煙，煙杆燒得飛快，馬上就要燒到頭了。
含了一大口煙霧在嘴裏，他正要吐出來說點什麽，辛妍突然找了過來。
“怎麽了？”她看出兩個人有點不對勁，邊走近邊觀察著問。
路巡轉過頭，偏頭吐出煙霧，將手裏的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
“累了？”他看她神情好似興致不高，不答反問。
辛妍確實感覺累了。
包廂裏現在都在談公事，她不是參與者，不方便搭話，所以感覺有點格格不入，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偶爾會感覺到那位江總好像在看自己。
如此種種，男朋友又不在身邊，以至於她適才在包廂裏如坐針氈。
所以她才會跟著跑出來。
“有點。”既然男朋友問了，辛妍也就實話實說。
路巡緊跟著就朝旁邊的劉偉伸出了手。
劉偉反應了一瞬，哦了聲，從口袋掏出好幾張房卡，然後將其中兩張同房號的遞給他。
路巡拿到手裏看了下，將其中一張遞給她，“先到房間休息。”
“哦，好。”辛妍欣然收下。
路巡適才煙抽得狠，肩頭落了點煙灰，辛妍轉身走開前看見，抬手幫他輕輕拍掉，關切道：“少抽點煙，嗯？”
她笑著說，語氣溫柔。
路巡看著她體貼入微的樣子，微微頷首，“嗯。”
辛妍這才笑著轉身走開，路巡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目送她。
劉偉在旁邊看著，心想：得，剛剛跟他講那麽多，白講了。
就辛妍最後那一下，哪個男人頂得住？
路巡現在，肯定更加舍不得把她送人了。
哎，劉偉長長地歎口氣。
“這個是江總的房卡，你自己看著辦吧。”他也不想再跟路巡多費唇舌了，將江闊那間房的卡交給他，由他自己決斷。
路巡垂眸看了眼，拿走房卡，跟自己那張一起，揣進西褲口袋裏，提步回包廂。
劉偉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去。
沒多久，包廂裏的應酬也結束了。
所有人起身準備離開。
路巡從口袋掏出兩張房卡，垂眸看了眼，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將自己的那張遞給了江闊。
“江總，Have a good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