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店早把辛妍的衣物送過來。
她到洗手間換上後就準備離開了。
從洗手間出來，她正欲跟江闊道別，江闊轉頭看她，先一步問：“想吃點什麽？”
這個時間，也確實是到飯點了，但是辛妍已經在他這裏逗留了那麽久，不方便再待下去了。
“不用了。”辛妍禮貌拒絕，“已經打擾了你這麽久。”
江闊正垂著眼準備給酒店打電話，聞言指尖動作頓了下，抬起頭，唇角輕勾了下，“不算打擾。”
總不能將別人的客氣當作理所當然，辛妍笑了笑，“多謝你收留我，我也該回家了。”
江闊見她堅持，也不好再繼續勸說，輕扯了下唇角，“我送你。”
說著就要起身。
“不用麻煩。”辛妍及時叫住他，“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已經接受了他足夠多的幫助，不想再麻煩他跑一趟。
“再見。”辛妍微笑著跟他道別。
江闊默了一瞬，看她從自己眼前走過，“我剛好也要出去一趟。”
辛妍走到桌子邊，聞言回過頭。
“順便送你一程。”江闊狀似隨意地說。
既然是順便的話，那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辛妍笑了下，從善如流道：“那就多謝你了。”
然後她拿回自己的手機，拎上那袋空了的飯盒，到門後換上自己的鞋子。
乘電梯直下負一樓，司機已經等在車門旁。
見兩人從電梯出來，司機立即恭敬地將車門打開。
兩人先後上了車，被問及去哪兒，江闊說：“先送辛小姐回家。”
雖然上次他送過她回去，但司機未必還記得，辛妍立即報上家裏的地址。
“好的。”司機應聲啟動車子。
到了租住的公寓，辛妍禮貌地道謝下車。
路燈已經全部開啟，飛蟲在燈下混亂的環繞。
江闊隔著車窗，目送她走進公寓樓。
前方司機又問：“江總您去哪兒？”
辛妍已經消失在視野裏，江闊收回視線，說：“回酒店。”
前方司機稍稍楞了下。
原來，他這是特意送這位辛小姐回來呢？
要說送人，直接差他送就行了，還用得著他自己親自出馬？
之前可從來沒有人有過這樣的待遇，看來這位辛小姐，在江總眼裏不一般呐。
司機邊應聲重啟車子，邊心裏琢磨著。
暴雨過後的夜晚，空氣清新，習習微風中，帶著淡淡類似魚腥和泥土的氣息。
辛妍走在路燈下，心情不似白天那樣沉重，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
不像白天那會兒，感覺世界好像都崩塌了。
畢竟相戀四年的男朋友，卻在她最難的時候，選擇不辭而別。
這樣的打擊，沒幾個人能馬上承受。
上了樓，開門時聽到裏麵傳來電視的聲音。
“媽。”
辛妍稱呼一聲，沈玉蓮轉頭看過來，“吃飯了沒有？”
“還沒。”辛妍走進屋裏，轉身關上門。
“給你發微信你沒回。”沈玉蓮從沙發上站起身，“以為你會跟你男朋友吃了晚飯再回來。”
辛妍垂眸點開手機看了下，這才看到母親給她發的消息。
“給你做個麵。”沈玉蓮轉身進廚房。
辛妍說好，拎著手裏的飯盒進去。
沈玉蓮在一邊煮麵，辛妍在另一邊洗飯盒，逼仄的廚房裏，充斥著電磁爐運作的機器聲，和水龍頭嘩嘩的水聲。
沈玉蓮等麵煮透，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飯菜合不合你男朋友的胃口？”
辛妍彎腰洗飯盒的動作頓了下，而後平靜如常地繼續，“他很喜歡，還誇您廚藝好。”
沈玉蓮聞言喜笑顏開，“他要喜歡，我就還給他做，以後多的是機會。”
“那先替他謝謝您。”辛妍配合地說道。
沈玉蓮欲言又止，“那……”
沈玉蓮在前麵鋪墊的時候，辛妍就大概猜到她想問什麽了。
過去幾個小時，在江闊那裏，好像做了一場夢。
回到這裏，她又得麵對現實了。
而她，也基本已經想好怎麽應對。
“你放心吧，他已經答應過了。”辛妍狀似平常地跟她說，“隻是他們公司最近也剛好需要資金周轉，過些天，就能籌好借給我們。”
有了準確的承諾，沈玉蓮像吃了顆定心丸，“哦，那真是太好了。”
沈玉蓮給她做好了麵，先去洗澡，辛妍邊坐在桌邊吃麵，邊琢磨著怎麽籌到那十萬塊。
她聯係了一下以前的同學朋友，但大多都是跟她同齡的人，和她一樣，剛出來工作沒多久，養活自己都費勁，哪兒有什麽閑錢借給她。
隻有大學室友劉雨欣，特別熱心地說幫她跟家裏問問，看能不能給她借到一點。
劉欣雨回老家那邊工作工資特別低，按她的說法勉強能夠維持生計，不過好在待在自己的父母身邊，可以有個照應。
當晚，劉欣雨跟父母要來五千塊，給辛妍轉了過來。
雖然錢不多，但是辛妍還是感激不盡。
【等我這邊緩過來就還給你。】
劉欣雨：【嗐，不著急。】
等辛妍吃完飯，母親也洗完澡出來了，換她進去洗。
第二天就要去江氏藥業報道了，她洗澡的同事還洗了個頭，然後又把第二天要穿的正裝拿出來，熨好。
與此同時，酒店裏。
浴室裏水聲沙沙作響，玻璃間隔上被濺了不少，水滴順著玻璃往下流，劃出一道道水痕。
溫水澆灌著男人緊實的軀體，空氣中微微彌漫著水汽和清新的香氛。
江闊伸手將水關了，扯過毛巾將身上的水漬擦幹，踱步從淋浴間出來，撈過旁邊衣架上的浴袍。
他隨手穿上，卻在熟悉的芳香中，嗅到了一絲不同以往的味道。
拉過帶子準備係上的動作頓了下，他低下頭，扯著衣襟放在鼻尖，細細感受了下，發現又是那似曾相識的味道。
他突然意識到，這件浴袍，是辛妍穿過的。
上麵殘留的，是她的體香。
大概是浴袍直接貼身的緣故，相比上一次她留在**的，更加明顯也更加芬芳。
他勾了勾唇，不由得笑著將腰間的帶子係上。
**
次日清晨，辛妍六點半就被鬧鍾叫醒。
很少這麽早起，但是沒辦法，新工作距離她租住的地方有點遠。而這份工作是她目前所能找到的，最為高薪也最為體麵的。
抓緊時間洗漱，再快速化了個妝，辛妍穿上昨晚提前熨好的正裝，七點準時出門。
沈玉蓮還在給她做早餐，沒想到她那麽早就要出門，追出來問，“你這早餐還沒吃呢？怎麽這麽早啊？”
“新公司有點遠，我路上買點。”辛妍邊開門出去邊說。
沈玉蓮哎的一聲歎了口氣，辛妍快步往電梯走去。
從公寓到地鐵站的路上會經過幾家早餐店，她熟稔的買了一份，和其他打工人一樣，腳步匆忙地往地鐵站趕。
她在地鐵裏麵需要轉兩次線，正常情況下，花費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但是上下班高峰期需要分流，最後足足花了一個半小時。
好在她預料到了這個情況，到公司的時候也就八點半而已。
她先到人力資源部去報道，那天給她麵試的HR見到她，笑說：“這麽早？”
“您也很早。”辛妍笑著回。
齊馨笑著點點頭，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嗯，我很珍惜這份工作。”
先在人力資源部這邊辦好手續，然後齊馨邊領著她去總裁辦，邊跟她大致介紹了下公司的情況。
這邊是分公司，一共租用了五層樓，其中三層是江氏藥業（中國），兩層是江氏生物，江氏藥業（中國）屬於新加坡江氏藥業集團分公司，而江氏生物又隸屬於江氏藥業（中國）。
而江總屬於大中華區總裁，也就是同時兼管□□在中國範圍內的所有企業，江氏藥業和江氏生物隻是其中兩個。
到了總裁辦，露娜也已經坐在辦公位了。
齊馨將新人交給她後離開，辛妍微笑著跟露娜問好，想起之前江總跟她說，去醫院的是露娜，順帶關心了一句，“身體現在好多了吧？”
露娜笑容滿麵，說：“沒事。”
看她狀態確實不錯，紅光滿麵的，看來是已經痊愈了。
辛妍笑著點點頭，“那就好。”
“以後就辛苦你了。”露娜笑著拉了把椅子過來，“你坐這吧。”
辛妍聽著她這話有些納悶，邊按她指示走過去坐下，邊問：“我們以後不是會一起工作嗎？”
為什麽她卻好像是說要全部移交給她似的。
而實際上，她的理解並沒有錯，露娜搖了搖頭，笑著說：“不是的，我懷孕了，接下來會調回新加坡總部。”
辛妍微微一愣。
原來她去醫院不是因為生病了，而是因為懷孕了？
她下意識看向她的肚子。
露娜穿著修身的上衣，收進包臀裙裏，貼合身形的穿著，卻壓根看不出懷孕的跡象。
“再過一個多月就會顯懷了。”露娜笑著將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到時候挺著大肚子，不方便跟在江總身邊到處去交際應酬。”
而且她的家人朋友也全都在新加坡，待在那邊待產至少有人照料。
辛妍想起最近都是江總這個老板去醫院探望她，覺得這樣的安排也確實更加人性化，讚同地點點頭。
而這時，露娜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她轉頭看了一眼，立即接起，講了一句英文。
辛妍就坐在她旁邊，隱約能夠聽到電話裏的人操著低沉的英文說：“一杯咖啡，謝謝。”
“OK！”露娜應聲，蓋上電話後，邊轉身往茶水間去，邊切換成中文語調，“江總喜歡喝咖啡，也喜歡喝茶，咖啡偏愛現磨，有時間的話他喜歡自己手衝，不過對我們還算寬容，可以使用咖啡機。”
辛妍跟在旁邊，邊點頭說好的，邊拿起手機點開備忘錄記下。
“他在外麵一般都點拿鐵。”露娜進入茶水間後，拉開其中一個抽屜拿咖啡豆，“他還喜歡喝茶，尤其喜歡白茶，旁邊那個櫃子裏收藏了一些他喜歡的茶葉。”
辛妍打開旁邊那個櫃子看了看，品類還不少。
露娜這時啟動咖啡機，邊操作示範給她看，邊跟她講解使用技巧。
因為是半自動的，使用方式看起來也不難。
不過擔心會忘記，辛妍還是打開手機攝像頭，將流程錄了下來。
大概是被牛奶刺激了孕反，露娜在開牛奶的時候，突然偏頭捂嘴嘔了一聲。
辛妍見狀，趕緊上前將她手裏的牛奶拿走。
“你還好吧？”她沒有跟孕婦相處的經驗，本能地撫了撫對方的後背。
露娜擺了擺手，客氣地跟她道了聲抱歉，“你來吧，我教你。”
“好的。”辛妍說。
露娜扯了張紙巾，走遠了幾步，捂著鼻子避免聞到奶味，然後一步步口頭教她。
衝泡好之後，也隻能是辛妍端進去了。
辛妍敲了敲門，端著咖啡進去的時候，見老板正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拿著耳邊的手機，一手掐著腰，寬肩窄腰的背影，既高大又性感。
講的全是英文，辛妍聽著大概是在談商業上的事，既流暢又帶著幾分嚴肅。
她將咖啡放在他身後不遠的茶幾上，默了默，也不知道是就這樣直接出去了，還是得等他講完。
亦或是打斷他一下，告訴他咖啡送到了？
她沉默地站在那裏猶豫，影子倒影在落地窗上，一動不動。
江闊看在眼裏，回過頭，抬手稍稍捂了一下耳邊的手機，輕聲道了句：“多謝。”
真是修養極好的老板，適才聽到他在電話裏吩咐露娜給他泡咖啡的時候，最後也聽到他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吩咐下屬做事，還能這樣客氣的老板，真是不多見。
辛妍覺得自己能夠找到這份工作，可算是撿到寶了。她莞爾一笑，以免打擾到他講電話，隻是微微欠了下身，轉身離開。
江闊卻在她莞爾一笑的時候，視線稍微楞了楞。
隻是她轉身走開了，沒有發現這點。
“Hello？”那頭久久沒有聽到他出聲，提醒了一句。
江闊回過神來，邊收回視線，邊繼續適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