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周日那天下午, 方慈慢悠悠睡到了自然醒。
一恢複意識便覺得渾身酸痛,雙腿像被架了好久,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
床另一邊空****的,早已沒有了另一個人的體溫。
她轉頭看了眼窗外, 又呆呆地看了好久天花板, 才記起來, 聞之宴上午離開之前曾抱了她親了她, 埋首在她耳邊說過一句,我走了。
想到他那時繾綣不舍的口吻,她心裏這才莫名鬆快了幾分。
洗漱的時候, 對鏡一仰頭, 就看到脖頸上有幾枚清晰的痕跡。
拿粉餅稍微遮了下, 效果甚微。
她拿出手機,打開某常用的生活分享類app,搜索「怎麽遮吻痕」。
博主推薦大都是用遮瑕力強的遮瑕粉底,可她皮膚底子好, 日常不用這些, 手邊自然也沒準備。
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用了物理辦法——穿了件寬鬆的高領毛衣。
李佑賢依舊在二樓客廳裏候著,載她回京大宿舍。
剛推開宿舍門, 裏麵就爆發一陣激烈的“恭喜寶貝阿慈!”“阿慈牛逼!”
溫芷和虞向雯甚至買了些節日慶祝的小喇叭小裝飾品,把她的書桌也裝點了一番。
虞向雯上來給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古靈精怪地, “這是誰呀?又漂亮專業課又好?哇原來是我的寶貝室友兼最佳辯手阿慈呀!”
惹得方慈也笑起來, “謝謝。”
虞向雯又撞撞她胳膊, “不得請客?”
“請,”方慈還是笑著, “地點你們隨便挑。”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嗷。”
“請盡情不客氣。”
虞向雯在吃這件事上向來講究效率,立刻就拿出手機打開app挑選地點。
想起什麽,“哦對了,國際總決賽是啥時候啊?”
“一月底比賽,二月初出結果。”
“啊,那豈不是正巧趕上考試周,到時候有的你忙了。”虞向雯感慨,“十二月初你要考雅思,考完就得開始準備總決賽,同時還得準備期末考。阿慈,你真的好上進。”
按照往屆的習慣,總決賽賽題大概會提前一個月公布,到時候要檢索搜集資料,要準備文書,還要模擬訓練,再要兼顧學業的話,確實會很忙碌。
大概率沒什麽時間與聞之宴見麵了。
這之後就是寒假,下學期她打算找個實習,也會很忙碌,但每周約一次會的時間應該還是有的。
就這樣,持續到夏天,她與他能在一起足足八個多月。
彼此都該盡興了吧。
從秋天來到夏天,也算是走過了完整的四季。
-
晚上,方慈動手收拾衣櫃。
之前聞之宴送的那一些包包還堆在裏麵,拿出手機正想給他發消息讓他派李佑賢來取走,宿舍樓群聊裏卻彈出一條艾特她的新消息:
「宿管阿姨:@405方慈,下樓取東西,有點多,最好找個室友一起」
她這才注意到,有一條未接來電,大概是外送員打來的。
虞向雯也看到了這條,馬上跳起來,“我去幫你拿!”
兩人下樓來到臨時物品存放處,就見宿管阿姨笑眯眯地等在那兒,“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呀?”
手邊一捧粉紅雪山玫瑰,另外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紙袋。
那一捧花上還夾了張方塊硬紙,上書:
「
“最佳辯手”方同學收
——聞
」
字體偏大,瀟灑有力。
一向冷靜的方慈也幾近瞳孔地震。
他怎麽會這麽張揚。
兩個人抱得滿滿當當回到405,虞向雯還在疑惑,“宋裕澤送的?他竟然有這麽細心?”
方慈模糊搪塞,把花插了,她拿出手機發消息:
「方慈:你太高調了,為什麽還要留卡片?」
「方慈:不要再送東西」
聞之宴大概在忙,沒有回複。
她心裏有點亂,換了睡衣去洗手間洗漱。
對鏡刷牙的時候,聽到外麵有喧嘩聲,像是呂湉回來了。
不大會兒,洗手間門被敲響。
她漱了口,隨手打開門,呂湉從門縫擠進來,壓低了聲音,“誒,花是誰送的呀?那個誰?”
方慈邊拿洗臉巾按唇角,邊側頭看她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呂湉也注意到了異常,視線停在她脖頸處,眼睛都瞪大了,“我靠我靠,這……”
“這也太……激烈了……”
不過,聞學長看起來確實是這種風格,攻擊性強,很野。
方慈有點不自然地往上拉了拉睡衣領口,“……找我有事?”
呂湉臉色立刻落寞幾分,“哦,我跟樓躍分手了。”
“你之前說的沒錯,他果然摳門啊,我旁敲側擊暗示,想讓他給我買個十幾萬的包,結果他今天把我叫過去,跟我說分手。”
方慈默了默。
“不過,也算是撈到點好處,我把他之前送我的衣服賣了,總共換了幾萬塊錢,寒假我可以出國了!”
方慈還是沒吭聲。
她覺得,這世界大概是瘋了。
-
睡覺前,聞之宴的回複總算過來了。
「聞之宴:方便電話嗎」
「方慈:不方便」
「聞之宴:生氣了?」
「聞之宴:恭喜你贏得比賽也不行?」
「方慈:口頭恭喜就足夠了,不要再送東西,請你派李佑賢來一趟,把包包都拿走」
「方慈:我們低調一點可以嗎?」
「聞之宴:已經夠低調了」
「聞之宴:要不然我現在應該過去你宿舍樓下,把你叫下來親」
他說話總是這麽直接。
方慈心跳不由猛跳一拍,抿抿唇,回複:
「方慈:所有人都知道,宋裕澤不會做這種事,你讓別人怎麽看?」
「聞之宴:你有其他追求者,而已」
兩個人好像有點說不通。
方慈隻想把這場秘密的戀情摁在暗處,即便到時候她與宋裕澤的聯姻解除,她也不想公開與他戀愛。
她不想成為人人口中攀上了聞家繼承人的談資。
她沒有再回複。
經過周四周五兩天比賽,還有周六那一整天的事兒,再躺回宿舍的**,竟有種恍如經年的久違感。
燈也熄了。可她完全睡不著。
被窩柔軟地將她包裹住。
閉上眼,耳後便是聞之宴的呼吸。
全身被他高大的身軀完全攏住的熱度和戰栗,他肩膀手臂和腰腹的堅硬觸感,那個她一直好奇但其實完全沒敢仔細看的筆直輪廓,這一切都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還有……
還有他手掌的力道,指骨掐著,掌心包裹著。
這屬於昨晚的清晰的記憶,讓她完全無法平靜。
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終於昏沉沉睡去。
-
周一課多,晚上她還是抽時間去了趟森和。
方念念每周一要去醫院複診,她要回去看一下情況。
到達森和的時候,正巧譚醫生和方家父母都在。
據譚醫生所說,念念的情況比她預想得要好一些。
“我這幾天聯係一下英國那邊的專家,下周一給念念做個線上會診,看看專家的說法,樂觀的話,也許有可能啟動複健療程。”
曲映秋和方鴻自然是很開心,方念念也睜大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張了張唇,似是想要發聲。
方慈也察覺出,也許是搬離了方家別墅那個束縛的環境,念念的氣色好了很多,整個人比以前更輕鬆些,眉眼間的愁容也消失了不少。
方慈真心為她感到高興。
曲映秋睨了她一眼,“今兒不是周一嗎?你不回宿舍,來這兒幹什麽?”
方慈還沒說話,方念念就比劃道:阿慈來看我,阿慈貼心。
曲映秋抱臂閉了閉眼,涼涼道,“你最好認真祈禱,你姐姐真的能恢複。”
她想了想,“……這樣吧,你每周抽個時間去一趟定安寺,上柱香,”頓了頓,“早上早點去,心誠一點。”
方慈應了聲,“知道了,那我先回宿舍了。”
如果真的有用,她願意去。
-
聞之宴給她發了不少消息,打了不少通電話,她都沒怎麽理會。
即便回複,也是嗯行這一類的簡單回答。
維持最低限度的親密。
他好像也很忙。
走在校園裏,聽旁邊三三兩兩的人議論說,課他還是照常來上,但每次下課都會直接離開,不會多停留一秒。
他沒辦法來找,她平時又都在宿舍住,本就是隱秘的關係,不刻意約見麵,還真就沒再見。
這期間,隻李佑賢來過一次,載她去某律師事務所簽了個協議合同。
另外,按照曲映秋的吩咐,每周去一趟定安寺。
就這樣過了兩周,到了十二月初,方慈如約考完了雅思。
一件半大不小的事終於結束,陡然停下來,方慈這才發覺,也好久沒見著宋裕澤了。
她給陳巧月發消息,陳巧月回複她:
「C:宋裕澤和肖靈都被家裏關禁閉啦,哈哈,我把上次他們扔你的事兒添油加醋講給了他們爹媽」
「C:不用謝」
然而,這種不被打擾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十二月四號那天是周五,方慈剛下課,和虞向雯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時,接到了宋裕澤的電話。
他開門見山,“見個麵。”
當晚,兩人在國貿的VIEW高空觀景餐廳見麵用餐。
宋裕澤臉色不大好,服務員問他要什麽佐餐酒,也被他懟回去,“看著上,什麽事兒都要問問問,煩不煩。”
服務員立刻低頭道歉。
“行了行了,隨便開瓶紅酒去吧。”
方慈鋪好餐巾,抬頭看他一眼。
服務員離開之後,宋裕澤就敲敲桌子,“我被家裏關禁閉了你知道嗎?隻放我出來上課,課一結束立馬就被保鏢弄回家。”
“聽說了。”
“肖靈到現在還沒出來呢,都是因為你,”他大概是來算賬的,“那天李佑賢和陳巧月怎麽回事?他倆把我和肖靈給打了。”
方慈倒是不知道這茬,隻能如實說不知道。
宋裕澤哼了聲,“看來,陳巧月是真把你當朋友了。”
方慈無意惹他不快,她本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扮足乖巧讓他挑不出錯,平靜地度過,直到聯姻解除,一切塵埃落定。
她溫聲岔開話題,“宋伯父應該不會因為我真的跟你生氣?這不把你放出來了麽,別往心裏去。”
“肯定也不是因為你啊,估計是因為陳巧月吧,我爸不想惹他們家的人,畢竟還有合作。”說到這兒,宋裕澤若有所思,“我爸把我放出來,才不是因為消氣了,好像是因為家裏公司出了點兒問題,沒功夫兒管我了。”
方慈略停頓了下,“……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吧。”
“誰知道呢,我爸看起來挺著急的,好像是有個不知什麽來頭的投資人注資。”這時候上了頭盤,宋裕澤拿起刀叉,“哎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了。”
倆人相對無言吃了一會兒,直到主菜上來,宋裕澤一邊往她杯子裏倒酒,一邊看著她,說,“……你以後好好聽話,知道嗎?”
“說實話,我那天把你扔在棲木,是被肖靈給攛掇的,那天我去森和見個朋友,正巧看到你跟那個李佑賢一起下車,給我氣昏頭了。”
“……我跟李佑賢真的沒什麽。”
宋裕澤一幅我都懂的表情,“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他,是他單方麵在追你,他又是聞少的秘書,咱倆都得罪不起,隻能隨他去了。”
“但是吧,棲木這事兒鬧挺大,我幾個朋友都知道了,他們都覺得,這一回,你肯定氣得不想再理我了,”他試圖解讀方慈的臉色,試探地問,“……你應該沒有跟我生氣吧?”
“怎麽會呢,”方慈淡淡一笑,“那天陳巧月把我接回來了,也沒出事兒。我能理解你。”
宋裕澤點點頭,鬆了口氣的樣子,“你確實……性格變好了不少。”
他拿餐巾擦擦手,“周末有個聚會,圈裏幾個朋友,這次人很多,不過你應該都認識,到時候,”頓了頓,“……你乖一點,跟在我後頭,知道該怎麽表現吧?”
“知道。”
無非是扮乖巧,讓他在朋友麵前有麵子。
“好,那就好。”宋裕澤拿出手機翻翻聊天記錄,“明天晚上,應該會玩到很晚,你就別回宿舍了,我幫你跟你們輔導員打個招呼。”
“好。”
-
宋裕澤喝了酒沒法兒開車,他自己叫了代駕,讓方慈自己打車回去。
專車在京大東門停下,方慈下了車,一個人慢吞吞地往宿舍樓的方向走。
一直攥在手裏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來顯,平靜地接起來。
“……總算沒掛我電話,”聞之宴語帶一點不太正經的笑意,“還在生氣?”
“沒有,”方慈說,“你最近不也沒來煩我嗎,犯不上跟你置氣了。”
聞之宴笑出聲,“這是怪我沒找你了。”
“不是借口,但這兩周事兒很多,我每天都在聞家老宅睡的,一直找不到完整的時間跟你約會。”他意有所指,“如果能公開,我倒是去哪兒都能帶著你了。”
畢竟是多場辯論和模擬法庭練出來的口才和表達能力,方慈道,“第一,說不是借口的一般都是借口;第二,我合理懷疑你是在以牙還牙對付我,因為我想低調,所以你正好有了不約會的理由,第三,我本來也沒怎麽想起你,更何談怪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對於她這一長串平靜但犀利的控訴,聞之宴先是靜了靜,而後自鼻腔低笑了聲,“……真沒想我?”頓了頓,嗓音低幾分,“可是,我很想你。”
這一瞬,方慈脊梁骨都麻了。
在這繾綣的低嗓中,她憶起了十一月十五日那一晚,他的嗓音比現在要啞許多,染著欲,一邊緩慢地動作著,一邊在她耳邊低聲叫她babe。
他慢條斯理地說,舒服嗎?要我調整角度嗎?告訴我點在哪裏?
方慈臉蛋兒潮熱幾乎要哭,完全說不出話。
他當然不會放過,啞著聲笑說,babe,我們需要彼此適應,要講出來,才能更契合。
“……怎麽不說話了?”聞之宴道,“我的方慈還在聽嗎?”
這時候,方慈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連腳步都停下了。
她拍拍臉蛋兒,調整了下嗓音,“……你前兩周,都在忙我簽的那個協議合同?”
“嗯,還有別的雜事兒,都差不多了。”
聞之宴又道,“我們都十八天沒見了。”“我明天回京,有幸邀請方同學約會嗎?”
“沒空。”
方慈很幹脆。
“真的還在生氣?”見她還是不吭聲,他半哄著,“乖,你想想看我們為什麽鬧矛盾的?你想低調對不對?因為宋裕澤?我這不是去解決矛盾根源去了麽。”
方慈心想,無關宋裕澤,我隻是不想在明麵上跟你有牽扯。
但這話說出來未免太傷人,她默了默,隻道,“……一直這樣不好麽?有空就去舊別墅約會就夠了,我沒想要別的。”
“我想要。”
“光明正大的。”
晾了這麽久,沒想到兩人還是在這件事上僵持著。
方慈沉默幾秒,說,“跟你無話可說了,再見。”
聞之宴又撥了兩通過來,她都給摁了。
-
第二天周六。
天剛擦黑,宋裕澤就開著他那輛法拉利來了宿舍樓。
方慈肩上挎著那隻常用的MIU MIU黑色大包,走下樓前台階。
她今兒穿著件灰色長裙,外麵罩著件黑色的oversize休閑西服,長發鬆散地垂落在肩後,在這深秋微風吹拂的傍晚,就那麽一步一步走近,真的有種震撼心靈的輕盈通透的美感。
宋裕澤一時都看呆了。
就這樣自帶氛圍感的冷感大美女,到了他跟前,還挺乖巧地說了句,“沒久等吧?”
宋裕澤更覺得自己神氣活現,於是一路開得飛快,大概是迫不及待跟朋友炫耀去。
在路上,宋裕澤才跟方慈詳細講了這次的聚會。
展家小公子包了家夜店,慶祝20歲生日,圈裏同年齡層的公子哥基本都會來。
“聽說展家這位,跟聞少關係不錯,能請得動他,但不知道聞少有沒有空過來。”
方慈沒往裏心裏去。
他最近不是忙麽,應該沒空來這種場子。
他們到夜店的時候,人基本上都到齊了。
一樓大廳太吵,他們徑直去了二樓,二樓大廳相對安靜,約摸七八個年輕男人,三三兩兩站著坐著喝酒聊天。
方慈淡淡地看了一眼,基本都是熟臉,圈裏的幾個公子哥。
一個賽一個的浪**不羈,樓躍懷裏摟著個小美女,大概是跟呂湉分手後剛換的。
他們完全沒顧著方慈在場,打趣道,“宋哥教育女人挺有一套啊。”
“那可不,不聽話就給扔棲木,棲木那是什麽地方?荒郊野外的,一個小姑娘,怕都怕死了。”
“這手段可不得了,”樓躍笑著朝宋裕澤遞了個眼神,“扔一次,就學乖了,這會兒在這低眉順眼的。”
“害,要我說啊,那還得是因為資本,她姓方的,不是求著宋家呢麽,再扔她幾次,她不還得自己乖乖回來。”
“這叫什麽,這叫識時務哈哈哈。”
方慈充耳不聞。
自顧自在角落找了個沙發坐下。
在這兒能透過隔音玻璃看到樓下大廳,置身之外地看著舞池裏狂歡的男男女女,別有一種荒謬的寧靜感。
不大會兒,宋裕澤過來給她遞了杯酒,說,“我們玩玩兒遊戲,你也來吧?”
方慈想說不,但話到嘴邊,想到不能拂他的麵子,於是又咽了回去,“……我先休息一會兒,下一圈我再參與吧。”
“行。”
就是這個時候,即使隔著隔音玻璃,也能明顯感覺到樓下突然安靜下來了。
方慈轉頭去望。
剛進門,正被今天的東家展公子攬著肩的聞之宴,也抬頭看上來。
他穿著件黑色衛衣,下身是件很寬鬆的工裝褲,一身兒黑,隻腰腹處露出一小截內搭白T的邊緣。
頸上帶著條朋克風的項鏈,冷白手腕上則是那條古巴風手鏈。
她送的。
跟她目前食指上的鳶尾花戒指是一對。
隔著距離,他的眼神準確無誤尋到她。
高大的身形,穿著打扮也是慵懶鬆弛的,可那眼神,卻是一如既往的漆黑深邃。
方慈不自覺動動喉嚨,掏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方慈:你來做什麽?」
她看到樓下的聞之宴在低頭摁手機,露出一截後頸。
兩秒鍾功夫,她手機震了一下:
「聞之宴: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