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蘇家倒黴的開始(三章合一)◎

某酒吧內的包廂,祁星河正接受著媒體的專訪,一同接受采訪的還有蘇陌和蘇任華。

祁星河作為新晉的人氣網紅又步入娛樂圈即將發行專輯,媒體自然非常關注。

而蘇家為了給祁星河造勢,蘇任華和蘇陌親自為祁星河站台宣傳,大秀親情。

記者:“您今天是為了小兒子特地舉辦的這場派對嗎?祁小先生在家裏非常受寵啊。”

蘇任華點頭道:“星河是我們家裏最小的,受寵點也正常,他哥哥為了他出道的事,忙前忙後了很久,現在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蘇陌撫摸著祁星河的頭,溫和地道:“他啊,最操心了。”

祁星河抱著蘇陌,在他懷裏撒嬌。

“一家人真是很有愛啊,非常羨慕。”

記者詢問:“可能大家都注意到了,祁小先生姓祁而不姓蘇,是有什麽根據嗎?”

蘇任華道:“我家小兒子早些年算過命,算命的老先生說他命裏有一劫,要連名帶姓一起改。”

“不過給他一個外姓確實不妥,過陣子會讓他正式改姓。”

蘇陌一頓,目光轉向蘇任華。

蘇任華對媒體透露的信息,記者或許聽不懂,但蘇陌清楚。

那意思是祁星河在未來會正式入蘇家族譜,成為蘇家的一員,那也意味著祁星河可以和他一樣,共享蘇家財產。

對於蘇陌而言,這事對他不是件好事。

他疼愛祁星河是基於祁星河沒有威脅,不會成為他在蘇家競爭對手,有用處的條件下。

以蘇任華對祁星河的疼愛,很難不會把蘇家的一些重點財產劃分到祁星河名下。

蘇陌並不介意有些東西給祁星河,但他介意祁星河的未來無法掌握在自己手裏。

站在上位者的角度,祁星河已經不受控製,對蘇陌是個威脅。

媒體采訪結束後,蘇陌心中存著或許不是他想的那樣的念頭,問蘇任華,“爸,您的意思是讓祁星河進族譜?”

蘇任華挑著眉,“對,怎麽?”

蘇陌心漸漸沉了下去,心思轉了幾個彎,最終道:“您沒有和我商量。”

作為蘇家的繼承人,蘇任華這個舉動確實很有必要向蘇陌告知,蘇陌是變相提醒蘇任華。

蘇任華卻不覺得,他下一秒臉色一變,道:“我做決定為什麽要和你商量?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

周邊的氣氛瞬時冷凝。

蘇任華確實有小心思在,祁星河是他私生子這件事一直是他心裏的一道坎。

他很喜歡祁星河,但祁星河在明麵上是他的養子,借著這個時機剛好把祁星河的身份給證實了,那麽未來在蘇家,祁星河的地位一定比現在更高,更有說話權。

至於蘇陌或者蘇家其他孩子,蘇任華不管這些。

在蘇任華眼裏,蘇家其他孩子都沒有祁星河聽話乖巧,也沒有其他孩子可憐。

他記得祁星河小時候常常在自己房間裏看親子欄目,小嘴扁扁地問自己為什麽別人都有親生父母而自己沒有,著實讓人心疼。

蘇陌已經是蘇家的繼承人,蘇敏敏也有蘇家長女的身份,就連他最看不慣的蘇明冉在身份上也是名正言順。

隻有祁星河不是。

這一直是蘇任華心中的一根刺。

眼下機會難得,錯過了這次機會蘇任華再想要找理由會變得十足牽強,因此並不會因為蘇陌的不允許而做出改變。

“我以為你很疼愛星河,一直把星河當成親弟弟。”蘇任華瞥了眼蘇陌。

一旁的祁星河看著蘇任華又看著蘇陌,飛快地抱住蘇陌,委屈地道:“哥哥,難道你沒有把我當成弟弟看待嗎?你忍心看著我沒父沒母嗎?”

父子倆站在道德製高點逼迫蘇陌同意,完全忽略了祁星河入蘇家族譜後劃分財產的事。

蘇陌被堵住了話匣子,他維持著哥哥對弟弟表麵的關懷道:“當然是把你看成親弟弟了。”

“那哥哥為什麽不讓我進蘇家門呢?”

蘇陌隻好道:“我沒有不讓。”

於是祁星河即將正式入蘇家族譜這件事,成了不可更改的事。

出了包廂,祁星河被人迎著去喝酒,蘇任華也在招待其他人,蘇陌煩悶地坐在沙發裏。

在這個時候蘇陌莫名想起了蘇明冉,蘇明冉是蘇家真正的次子有血緣關係的人,他都沒有入族譜,祁星河又憑什麽能?

祁星河可憐?蘇明冉不可憐?蘇明冉被拐賣後回家,他父親有待祁星河一樣待蘇明冉?

蘇陌越想越是煩,連著接電話也是一股怒氣。

他根本沒看來電人的名字,接起才發現是蘇明冉,頓時更加冒火。

蘇家這一家子習慣了對蘇明冉沒有一絲好態度,以至於蘇陌完全忘了上一秒對蘇明冉的維護,下一秒對電話裏的蘇明冉充滿厭惡。

“哥,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想見到我。”

蘇陌把無名之火全都灑向蘇明冉。

怪不得蘇家人不喜歡蘇明冉,蘇明冉真沒用,祁星河一個外人都能入蘇家族譜,蘇明冉卻不能,還在問關於討不討厭的問題。

如果蘇明冉也能一塊兒加入,他就能夠找到充足的借口和蘇任華說,家譜突然加入兩個人,財產劃分得重新規劃,怕有些人意圖不軌。

那麽他可以借口他是嫡長子的身份拿到最有利於他的財產,而不是現在,連個財產劃分都不能夠提,提了祁星河又得說不把他當成親弟弟看待。

“對,所以你別再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緊接著蘇明冉的聲音被風刮得有些模糊。

“哥,我現在想起來,其實你有過不討厭我的時候,小時候父親逼迫你學東西,你不肯學,我拉你一起玩,你沒有拒絕,那時候你其實不討厭我,對吧。”

蘇陌的口氣依舊差勁,“收起你無聊的猜測,我一直都很厭惡你,不想看見你。”

“那你如願了。”

電話掛斷,蘇陌的眼皮一直跳動著,心緒也不太正常。

他喝了一大口酒,被酒精衝得腦子恍惚忽而記起蘇明冉剛剛提到的事。

蘇明冉說小時候的事,蘇陌其實有些印象,在他年紀很小時,的確不討厭蘇明冉。

作為蘇家的長子,蘇陌被寄予眾望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蘇陌少不了每天被大人盯著功課學習,能獲得自由的時間少之又少。

相較於蘇明冉沒人管自由的時間很多。

那時候的蘇明冉喜歡粘著蘇陌,想和蘇陌一起玩,但蘇陌嫌棄蘇明冉玩的東西太小孩子,顯示不了身份拒絕了,心裏卻很向往。

那個時期蘇明冉還沒有被拐賣,是家裏最活潑的小太陽,就像他的名字一樣,見著蘇陌成天被關在房間裏苦讀,會經常逗他開心。

所以蘇陌是非常喜歡被蘇明冉打擾的,一天中最期待的是蘇明冉找他玩,而他又傲氣地拒絕。

蘇陌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他不得不承認,那時候他的確想著,有個這麽討人喜的弟弟,很不錯。

但後來為什麽又厭惡了?

蘇陌按著發疼的額角。

大概是從祁星河被父親帶回家,蘇明冉被拐賣後,家裏的走向發生了改變。

他們的母親對兒女向來是不管不問,而祁星河的到來,母親的態度以及父親的態度都有所轉變。

母親會因為他關心祁星河多看他幾眼,父親也會根據祁星河對他視為保護弟弟的哥哥多誇讚幾句,在這種環境下,蘇陌不得不向祁星河靠攏。

其實細細思考,蘇明冉相比較祁星河而言,更加聽話,也更受控製,對於蘇陌更沒有那麽多威脅。

可現如今說這些有什麽用呢,蘇明冉已經被他們趕走了。

蘇陌深深歎口氣,他看見了匆匆進酒吧的蘇敏敏。

今天是蘇家最為重視最為特別的日子,身為蘇家唯一的女兒蘇敏敏卻才來,她一身略顯狼狽沒有平常精致的模樣,神情非常憤怒。

一進門蘇敏敏就找上了蘇任華,她質問蘇任華:“父親,為什麽今天家裏舉行派對不通知我?難道祁星河現在成了紅人進了娛樂圈,就沒有我的功勞?”

蘇敏敏這一段時間受到的委屈非常多,她是家中最忙的付出最多的,卻連這種場合都不被通知參加,怎麽可能不生氣。

蘇任華正與人高興攀談,冷不丁被蘇敏敏這番話給打斷與客人聊天的心情,拽著蘇敏敏去了蘇陌那片休息的清靜地方,跟在身後的是嚴倩和祁星河。

蘇任華不怎麽愉快地道:“忘了,蘇陌沒通知你?況且不就陪客人喝個酒,有什麽大不了。”

“有什麽大不了?”

蘇敏敏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泄,她算是看明白了,蘇明冉一離開蘇家,所有倒黴的事都要算在她頭上。

憑什麽?

大家不都討厭蘇明冉?那讓蘇明冉去做陪客人喝酒被客人吃豆腐,憑什麽讓她去?

她為了祁星河為了蘇家,被人扇耳光,被人灌到胃出血進急診沒人過問,現在蘇家開派對,在媒體露臉的機會都不給她,憑什麽!

蘇敏敏深知蘇任華重男輕女,她的死活蘇任華向來不會管。

她轉頭把目光放在一直沉默著給祁星河剝蝦的嚴倩,她的母親身上。

都說母親最心疼女兒,難道她的母親一丁點都不清楚在她身上發生的事?

“母親。”蘇敏敏看向嚴倩的眼中帶著點淚花,“為什麽您也不告訴我,您難道不知道父親和哥哥對我都做了什麽?”

嚴倩連頭也不抬,繼續為祁星河剝著蝦,祁星河拿起一隻蘸著醬料吃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蘇敏敏被祁星河的目光給刺激到了,說話更加鋒利:“您喜歡祁星河,祁星河他隻是個養子,為什麽您連親生的兒女都放任不管?是我不夠乖,還是蘇陌,蘇家的長子不夠有本事?為什麽您也不喜歡他?”

蘇陌的視線同一時間放在嚴倩身上,他也很想問一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麽從小到大不曾與自己親近過。

蘇敏敏的眼淚滾在臉頰上,她哀求著問嚴倩,“我一直想問您,我是您親生的嗎?”

嚴倩終於抬起頭,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是淡漠的,就像兒時每一次看著蘇家的這一對兒女一樣,“我寧願沒有生下你們。”

……

“我寧願沒有生下你們。”

這句話的威力對於蘇家這對哥姐而言,打擊不可能不大。

幾乎所有的教育都在灌輸著,父母天生疼愛子女,蘇陌和蘇敏敏也認定他們的父母疼愛自己,隻是有些偏心而已。

這種錯誤的認知早在蘇明冉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可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天然的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

尤其是蘇明冉在蘇家過得淒慘的情況下,會不自覺和自己做對比。

看,蘇明冉被父親打罵自己沒有。

看,蘇明冉被母親無視母親對自己也還好。

看,蘇明冉被趕出了蘇家自己還在蘇家。

直到嚴倩親自開口打破。

蘇陌不信嚴倩的話,在他看來父母不喜歡蘇敏敏很正常,蘇敏敏本身的作風問題很大,得不到父母喜歡理所應當,而他不同。

他成績優異,年紀輕輕接手蘇家公司,成為父親最堅固的後盾,嚴倩沒有道理連他也不喜歡。

蘇陌凝視著嚴倩問著,他想親自確認,“母親,這‘你們’裏,也包括我?”

嚴倩冷漠地道:“對。”

周圍歡慶的聲響還在繼續,而他們卻異常安靜,沒人注意到蘇家這頭的不對勁,但蘇家的人臉色都很差。

蘇家哥姐倆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不再發言。

祁星河作為最大的得益者這時候也老實窩在旁邊默默吃著蝦,心裏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蘇任華表現得很心虛,他清楚地知道他們是怎麽結的婚,的確有對不起嚴倩的地方,擔心嚴倩會捅出去。

蘇陌坐回沙發上,灌著酒繼續喝。

蘇敏敏在哭。

這哥姐倆心裏清楚,嚴倩的行為都有跡可循。

他們從小是被保姆拉扯到大,嚴倩不過問兒女們的私事,在祁星河沒進蘇家之前成日待在房間不怎麽出去走動,兒女生病受傷她也不管。

這一切都隨著祁星河的到來發生了改變,會在整理祁星河的東西時順便給蘇陌整理,有時候甚至會詢問一兩句關於蘇敏敏的事。

蘇陌頓時有個荒謬的想法,他們的父母其實並不是他們的,是祁星河的,好像一切都要遵照祁星河的想法,他們才能獲得些別的關注。

事實也是如此。

嚴倩首先離開這片地方,蘇任華也跟了上去。

祁星河看了眼蘇陌,他知道自己得了便宜就該賣點乖,草草說幾句寬慰地話:“媽媽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怎麽可能不喜歡哥哥你?哥哥你是家裏的長子,我們未來的依靠,媽媽說胡話了。”

蘇陌喝了一口酒,不動聲色地問:“父親說要把你正式加入族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祁星河從小就在蘇家長大,怎麽可能不清楚這其中利害關係,想說不知道蘇陌也不會信,於是點頭裝傻:“知道,怎麽了哥哥?”

蘇陌盯著他,“如果父親堅決給你繼承權,你會怎麽做。”

祁星河的心髒隨著蘇陌的點破,凸凸跳起。

成為蘇家的繼承人,成為整個家族最有權利說話的人,他怎麽可能不為此心動。

其實早在蘇任華說出他可以入族譜的時候,蘇任華已經給了他暗示。

爸爸的偏愛他不可能感受不到,但那又怎樣,爸爸喜歡他,媽媽喜歡他,這是他的能力,而且他一點兒也不比蘇陌差勁,憑什麽蘇陌每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管教著他,對他管東管西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的?

蘇陌在他這個年紀早就接手了公司,他卻要在學校裏學習,最近才能正式踏入公司,這不也是爸爸偏心嗎?

能當繼承人意味著他可以跳出蘇陌的管控,而且蘇陌未必真心喜歡他這個弟弟,同父同母的蘇明冉都得不到蘇陌的喜歡,更何況他這個一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的弟弟。

祁星河心中的算盤敲得叮當響,既然爸爸已經開始對外宣布了,代表著計劃不會再改變,那他為什麽要怕蘇陌知道自己這份心?

蘇陌應該習慣,這樣未來他正式接手蘇家才能壓製住蘇陌。

“爸爸非要如此,我也沒辦法。”祁星河說得非常無奈,“那時候我一定會勸爸爸要多加考量。”

這話聽在蘇陌耳裏非常刺耳。

什麽叫“非要如此”,什麽叫“沒辦法”,最刺耳的莫過於“多加考量”。

在蘇陌眼裏祁星河的確是比蘇明冉和蘇敏敏在才智上高出很多,但也強不過他。

蘇家所有的業務放在祁星河手裏,他能管理得好?父親真的把公司給祁星河接手,他能製服住公司那幾個老頑固?

蘇陌忽然對祁星河產生了種不快的心態,蘇敏敏都看出了父母的偏愛,祁星河難道不知道?財產的歸屬權他不清楚到底該歸誰?

他待祁星河不薄,連句像樣的漂亮話都不會說,實在令人不悅。

祁星河無辜地眨著眼,“哥哥,你該不會是生我的氣了吧?我最笨你是知道的,要是哪裏做得不好,我向你道歉,我一向是很聽你的話的。”

蘇陌扯了下嘴角,不說話。

祁星河明白蘇陌這是不計較了,忙道:“哥哥不生我氣了?太好了!那我去安慰爸爸媽媽。”

他起身,掃了眼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哭的蘇敏敏,鄙夷地道:“蘇敏敏,別哭了,你本來就醜,再哭就更醜啦!”

祁星河朝著蘇敏敏得意地笑,開心地去找他的爸媽。

蘇敏敏緊緊捏著紙巾,對祁星河的恨意越來越洶湧。

她今天的確不該朝著父母生氣發火,這根本不是平常的她,但她今天實在忍不下去了。

換做是平常,蘇敏敏會把心中的怨懟全都發泄在蘇明冉身上,反正無論怎麽欺負蘇明冉都沒有問題,可受氣包蘇明冉不在了,蘇敏敏心中的怒意沒辦法發泄,這才控製不住。

蘇敏敏被祁星河的嘲笑氣得抓心撓肝地疼,為什麽她再怎麽做都比不上一個養子!

她向唯一的在這兒的蘇陌道:“蘇陌,我以為你會對我有起碼的愧疚,我以為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你不會坑我。你和父親一起騙我,說把我捧當成大明星,我才任勞任怨陪顧客,但你們從來不告訴我,是這樣陪顧客的!”

蘇敏敏在這一段時間才知道柳季青的遭遇,柳季青被人玩弄,被當個物品一樣送來送去,最後被蘇陌像顆棄子一樣拋棄,她蘇敏敏走的路就是未來柳季青的路。

“我是你姐姐,父親重男輕女讓我成為次女,我原本是可以管束你,我忍了,一忍就是這麽多年。你知道我被客戶灌得爛醉,為了保住清白去廁所摳喉嚨吐出來狼狽的模樣嗎?你知道我不樂意陪他們上床被扇巴掌有多疼嗎?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把我當成什麽?”

蘇敏敏越哭越凶,她以為的家人竟然還不如蘇明冉,起碼蘇明冉不會這麽待她,起碼蘇明冉曾經關懷過她,起碼蘇明冉知道她欺負他卻沒有對她說過重話。

她和蘇陌是有著血脈的親人啊,因為蘇陌她被迫成為妹妹,原本她是蘇陌的姐姐,憑什麽,憑什麽她還要遭受這些?他們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親人看待!

蘇陌卻無動於衷。

在他看來,蘇敏敏的年紀該是早早嫁人替蘇家繼續光耀門楣,而蘇敏敏非但沒有,吃穿還是用著蘇家的,在工作上也並沒有帶給蘇家利益,不做點別的貢獻在蘇家享受白吃白喝,是不可能的。

就連祁星河還在上學都曉得要踏足娛樂圈為蘇家做貢獻,她蘇敏敏卻沒有這覺悟。

“陪顧客喝酒又怎樣?吃豆腐又怎樣?”蘇陌掃視著蘇敏敏,“你平常在圈內幾天換個男友,甚至釣老男人,作風已經敗壞,多少個合作商側麵問我,你多丟臉,多丟我的臉,丟蘇家的臉,從沒想過嗎?”

“長女,你有臉說長女?你清楚蘇家的長女要承擔什麽?”

蘇家曆來長女都要承擔家族重任嫁給德高望重的人,一生德行都要代表著蘇家的門麵,絕對不可能像蘇敏敏那樣,朝三暮四,穿得花裏胡哨。

蘇敏敏語塞,心裏很堵。

為什麽她不能夠像其他姐妹的家一樣擁有父母的疼愛,姐弟的關懷?她在蘇家犧牲了這麽多,就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

她以為自己和蘇明冉不一樣,蘇明冉不會討好,攻擊性強,她隻要柔軟一點,嘴甜一些,乖巧一點,她一定不會像蘇明冉那樣,被厭棄被看不起。

原來自己和蘇明冉一樣。

這樣的落差放在蘇敏敏身上是受不住的,她嚎啕大哭,哭得鼻涕眼淚都擠在一塊兒。

蘇陌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朝著她大聲斥責,“你哭什麽,你還有什麽臉可以哭?”

蘇敏敏不管不顧繼續哭著。

這天明明是蘇家人歡慶的日子,蘇家上下除了祁星河外,沒有一個是真正高興的。

而這天蘇家人也都沒有回家,在酒吧開設房間住下,直到第二天下午。

翌日下午,蘇家人準備回別墅時被一群記者攔住。

蘇任華以為祁星河的熱度超過了平常的熱度,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夠讓記者們聞訊趕來,心裏正得意,剛要擺出一副家庭和睦的模樣,就被記者問話。

“請問蘇家的所有小輩都在這裏嗎?”

蘇任華點頭,“對,怎麽了?”

“您對待家裏人是否存在偏心行為?比如更偏愛小的忽略大的?”

蘇任華有些尷尬,他不明白記者為什麽問他這個問題,“怎麽會,我生養的孩子都不會偏心。”

蘇陌和蘇敏敏一同瞥向蘇任華。

有位記者插話,“有人向媒體透露,祁星河其實是您家中養子,而真正的次子是前陣子被大眾討伐的蘇明冉,祁星河是養子,您卻對大眾撒謊祁星河是您家裏的次子,對蘇明冉卻不聞不問,這是為什麽?”

“請您回答一下關於昨天所說的祁星河是家裏唯一次子的真實性,是否存在欺騙大眾行為。”

“為什麽要隱瞞蘇明冉是蘇家次子的事實?是祁星河身份另有隱情,還是有什麽家族秘密?”

蘇家人被記者一連串地問話問得猝不及防,蘇任華的麵色已經黑如鐵鍋。

好在蘇陌應付慣了這種場合,三言兩語把記者們支開。

蘇家一行人狼狽地坐進車裏。

門外記者閃光燈照個不停,車內蘇家一家子擠得不行,不出一會兒,有關祁星河的新聞出現在平台頁麵上。

按照祁星河的咖位,討論的熱度遠不及當紅明星,他隻是個網紅,沒有形成特別忠心的粉絲群體,蘇任華和蘇陌也隻是靠著蘇明冉幫他打開熱度,後續也隻是買買熱搜,通過關係蹭一蹭上電視,大部分人對祁星河的印象停留在抄襲事件上。

【所以祁星河到底是不是豪門?我前陣子刷到他家裏賊有錢,又是最小的兒子,今天又說是養子?】

【既然都是一家子,蘇明冉抄襲祁星河也說得過去了,畢竟嘛,一家子的,借用同一個東西很正常,鬧成這樣彼此見麵不尷尬嗎?】

【他爸不是說了祁星河是家裏頭最小的兒子,還強調是唯一,蘇明冉是他兒子吧,怎麽這樣,特地忽略蘇明冉啊!】

【小道消息,根據認識他們家的人透露,他們家偏心很嚴重,蘇明冉不受重視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據說在蘇家受到虐待!】

【蘇明冉本身人品就有問題,他抄襲啊!】

【我倒是覺得那件事有漏洞,祁星河根本沒有拿出關鍵性的證據,而且蘇家人一邊倒向著祁星河,很奇怪耶,蘇明冉不是親生的嗎?】

【豪門家室,外人哪裏知道那些秘密。】

蘇任華原本是想給祁星河博一個好名聲,有助於他未來成為大明星,現在也不知是誰把蘇明冉的事捅了出去,害得祁星河的風評變差。

一夥兒人擠在一輛小車裏,蘇任華艱難地上網搜著有關祁星河的詞條,越看越是心煩。

車內空間狹小,蘇任華來不及叫一輛大車,隻能匆匆湊合坐上這輛車,本身因為祁星河的事煩,又熱得滿頭大汗,口氣大得讓司機開空調,再拿蘇陌開刀。

“蘇陌,門口一大堆記者等著我們出去,你一點消息也沒有?”

蘇陌確實沒有收到消息,他那幾個屬下這陣子忙著祁星河的事情,忙完給屬下們休個假,昨天又都喝高了,收到消息時已經晚了。

這事著實是蘇陌的問題,但蘇陌一點愧疚心也沒有,一家子為祁星河出道的事忙前忙後,祁星河說句漂亮也不肯。

“沒收到,父親你不也關注星河的事,你不也沒有收到?”

蘇陌的反問倒是讓蘇任華語塞,好半晌蘇任華才回嘴,“我那是喝多了沒看見!”

蘇陌掃視著蘇任華,“那您不該把火氣撒在我頭上。”

“我——”

祁星河插嘴,“你們不是說外人根本不會知道蘇明冉是蘇家的嗎?為什麽現在又都知道了?誰透露的消息!誰想要害我!”

車裏有一秒的安靜,蘇家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看向蘇敏敏。

蘇敏敏剛還看熱鬧,這會兒被懷疑了,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懷疑我?”

沒人回答,沉默卻是最好的回答。

蘇敏敏的眼睛因為昨天哭得太厲害腫成了兩個核桃,今天為了避開媒體戴了墨鏡繞道走,她出道時也沒見蘇家人這麽努力過,現在祁星河出了事卻往她頭上扣帽子,心寒得很。

她把手機甩到車後座,怒道:“我要是聯係記者,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你們查,但凡能查出個什麽,隨你們處置!”

祁星河哼了一聲,道:“誰知道你有沒有把記錄給刪了,這會兒丟過來根本查不出什麽。”

“爸,怎麽辦啊!我剛看了眼網上,他們都在笑話我,說我沒父沒母占了蘇明冉的位置!”

嚴倩拍著祁星河寬慰著,“別急,你爸肯定有辦法。”

蘇任華見狀給認識的記者媒體打電話,低聲下氣地說了好一通,要他們來公司一趟,再重新對祁星河采訪一番。

這通電話打了半個多鍾頭才停下。

“還好我認識一雜誌社的老總,樂意給我賣麵子,之前談好了讓星河上他們家的雜誌封麵,雖然是個二線雜誌,但已經跨出去一大步,這次訪問好好做,還是可以挽回名聲,到時候再給你買個熱搜。”

祁星河安靜下來,乖順地粘著蘇任華,“爸爸真好。”

聽得蘇陌和蘇敏敏一陣刺耳的惡心。

暫時解決了祁星河的事,嚴倩沒有跟著蘇家其他人進公司,而是回了別墅,蘇敏敏也想回去休息被蘇任華叫住。

“蘇敏敏你見完他們雜誌社的老總再走,對方老總很喜歡你,你得去接待。”

蘇敏敏麵色白了白。

給祁星河爭取到的雜誌社資源是蘇敏敏一口酒一口酒談下來的,那老總是個色鬼,蘇敏敏很不待見他。

蘇敏敏昨天鬧了情緒,今天又被汙蔑冤枉,很不願意,“不去。”

“反了你!”蘇任華冷聲斥責,眼神冰涼地瞥著蘇敏敏。

蘇敏敏眼睛裏湧著淚花,“我不去!這事對我又沒有好處,我累死累活是給祁星河得好處,我憑什麽——”

“啪”地一聲,蘇任華的巴掌甩了下去。

蘇敏敏今天穿得鞋跟很高站不穩,摔了下去倒在了地上,蹭髒了她的裙子。

“蘇敏敏你給我聽好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憑什麽!”

蘇任華又給了她一巴掌,“憑什麽?憑你全身上下穿的名牌全是我給你,我允許的。”

兩巴掌把蘇敏敏徹底甩懵了,她呆呆地看向蘇陌,可蘇陌冷漠地低頭回複著信息,祁星河頗為得意朝著蘇敏敏做鬼臉。

這一幕似曾相識。

蘇明冉被蘇任華扇巴掌,被蘇陌扇巴掌時,她是那個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人,也和現在一樣,沒有人幫她說話。

蘇家的男人把蘇敏敏扔在地上,朝著公司大樓走去。

蘇敏敏蹲在地上停了幾秒,擦掉了眼淚,重新戴上墨鏡,繃著一張臉跟著走了進去。

進了公司大門,蘇陌先把休假的員工叫回來開會,蘇任華查看公司近幾個月的業績,祁星河坐在沙發上打遊戲,蘇敏敏打電話讓她的助理送衣服和化妝品過來。

一家子看似什麽也沒有發生,各忙各的,直到雜誌社的老總親臨公司。

蘇敏敏一改頹喪模樣,勾著一抹笑胳膊纏繞在老總的胳膊上,“您來了,歡迎歡迎,我給您介紹一下公司。”

那老總年紀比蘇任華還年長一些,啤酒肚像是懷了好幾個月的孕婦,色眯眯地拍著蘇敏敏的手。

蘇敏敏忍著惡心,陪著老總走完了公司。

參觀公司後,開始商討正事,老總坐在主位道:“我答應的雜誌封麵肯定是會允諾,隻是你們也曉得,即便是個二線雜誌也得講究名聲,用的人風評不行,我們也不敢貿然拍人。”

蘇任華立即道:“這個是,今天發生的這種事我們一定會堅決杜絕,一會兒的專訪會詳細解釋。”

老總又道:“還有,敏敏為什麽不拍一個?我一直覺得敏敏身材氣質樣貌都很好,拍個清涼比基尼和你們家的祁星河搭配,話題度一定很高。”

蘇敏敏剛要說話,被蘇任華打斷,“您覺得怎麽好就怎麽來,我們不會有意見。”

“父親!”

“敏敏這是好事,你叔叔為你著想。”

老總的目光在蘇敏敏身上來回掃**,仿佛在看一件他特別滿意的商品,“可惜了,敏敏不是我幹女兒,我有幾個幹女兒,都比不上敏敏。”

蘇任華忙道:“那要不——”

“爸!”蘇敏敏堅決遏製住要點頭的蘇任華,像是蘇任華敢點頭,她蘇敏敏一定會就地自殺。

蘇任華這才換了句話,“這事我們改日商量。”

“也成。”

采訪祁星河的攝影棚布置完成,一群人去幫忙了,那老總趁機湊到蘇敏敏麵前說著些汙言穢語的話。

蘇敏敏終於熬到祁星河拍攝完成,蘇家一夥人送老總到樓下,親自送老總上車時,門口又來了一堆記者。

這群記者比今天下午的人數還要多,明明此時已經到了記者們下班的點,還守在蘇家公司門口不肯離開,一個個舉著攝像機對著蘇家公司猛拍。

老總臉色不太好看,質問蘇任華,“怎麽回事!我不是說了,不能再出現風評不好的事,你們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蘇任華忙道:“或許是誤會,您別著急,我先去了解情況。”

他瞥向蘇陌,眼神明顯,這又是怎麽回事。

蘇陌也奇怪,按道理說,下午記者采訪後應該不會再找上門,但現在的記者數量比以前多很多,大部分不是娛記。

記者們見到公司門口出的來人,一擁而上,嘴裏的話卻不是今天下午那麽的溫和。

“請問蘇明冉在蘇家到底過得什麽生活,為什麽會住院?”

“蘇先生您為什麽要隱瞞大眾蘇明冉是蘇家次子的事實,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祁星河為什麽能在蘇家的地位如此之高,這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據悉祁星河被人猜測是您的私生子,是否有這件事?”

“蘇明冉到底是被人謀殺還是自殺,請說句話。”

蘇家一家人眼神中都露著迷茫,記者的問題為什麽會上升到這個地步?

很快他們知道了答案。

在記者的圍堵中,一輛警車駛來,下來好幾個身穿製服的警察。

他們撥開人群手裏舉著證件,“我們是附近派出所的,是蘇任華、蘇陌、蘇敏敏、祁星河嗎?”

蘇任華心一沉,“是。”

“請跟我們走一趟。”

蘇任華:“發生什麽事?”

“蘇明冉是你兒子對嗎?”

“對。”

“有人在貴公司附近河岸上飄著衣物,懷疑有人墜河並報案,經調查是一位叫蘇明冉的男人,現在此人是失蹤狀態,警方正在調查此案。”

蘇陌擰著眉問:“什麽意思?”

“警方初步懷疑蘇明冉在昨天疑似從貴公司樓頂上跳下去,至於原因還在查不方便透露,所以想請你們跟警方走一趟。”

蘇敏敏聽後臉色蒼白,手抖了抖。

於是在所有媒體的鏡頭下,蘇家一行人坐上了警方的車。

五分鍾後,有關祁星河的標題變成了#祁星河疑似身負凶殺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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