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電梯門打開, 徐臨越一隻腳踏進二十三樓，抬頭看見牆上的logo時莫名生出一陣困意。
“咖啡呢？”一進辦公室他就問文森。
“這兒。”文森把紙袋遞過去，抱起桌上的文件夾跟在他身後。
徐臨越坐到椅子上, 含住吸管喝了一口冰美式, 麵前啪地一聲堆了一座小山出來, 他呆滯了兩秒，抬頭看向助理，似笑非笑地問：“都是今天早上拿過來的？”
文森點頭，回答說：“對, 標紅的是韓總那邊送過來的，標黃的是財務，其他的都不著急。”
徐臨越拿起最上麵的一份打開封麵，一目十行地掃過去, 臉色越發難看：“什麽時候公司大小事務都歸韓佳寧決策了，隻要最後通知我一聲就行？”
文森推了下眼鏡，開口說：“最後肯定還是得您簽字。”
“都這架勢了我還能不簽嗎？”徐臨越扔下手裏的文件夾。
文森立刻走上去，把最上麵的幾份文件都理到一邊, 說：“高層和部門負責人裏很多都是看著韓總的麵子來咱們這的, 您畢竟之前不在這個圈子裏, 親信少, 大家有事也不敢直接找您。”
徐臨越看著麵前白色封皮的文件夾, 問文森：“這是市場部送過來的？”
“對。”
前兩天陶婷已經把該審批的內容發給他看過了，徐臨越從筆筒裏抽出一支鋼筆，打開筆帽。
親信是少，但可以慢慢培養, 拉攏人心是他最擅長的事。
眼下這不就有一個最佳人選？
-
這半個月陶婷快忙瘋了，光是拍攝腳本她和趙率就磨了好幾天。
到正式拍攝那天她也不敢鬆懈, 一大早就起床去了現場盯著。
徐淮彬聽說他們的拍攝場地就在公司附近，中午還特地過來探班。
“咋樣啊？順利嗎？”
陶婷聳了下肩，坦言道：“我以前沒接觸過廣告拍攝，我也不知道，應該順利吧。”
徐淮彬把手裏的打包袋遞給她，說：“你先吃，我過去幫你看看。”
陶婷在休息區找了個位置坐下，拆開一次性餐具，邊吃飯邊查看手機上的新消息。
半個小時前徐臨越問她在不在公司。
陶婷從手機裏找到一段拍攝現場的小視頻發過去。
徐臨越很快回複了兩個字：定位。
“誒，趙率問你，有沒有帶其他色號的遮瑕，現在拍出來的效果不太行。”徐淮彬走過來問。
“我看看。”陶婷放下勺子，打開自己的包，對徐淮彬說，“你幫我點杯冰美式，我老板要過來。”
徐淮彬心裏不平衡了：“那我呢？我沒的喝啊？我還給你帶了午飯。”
“你順便點你自己愛喝的，錢我等會轉你。”陶婷把這個係列的遮瑕產品都找了出來，起身送過去。
和現場的化妝師溝通好，她退回到監視器後，問趙率：“現在可以了吧？”
“現在行了。”
陶婷看著監視器上的畫麵，忍不住感歎：“這眼睛下麵的淤青也化得太逼真了，看起來真挺憔悴的。”
趙率說：“我特地讓她們昨天晚上別睡覺，這狀態可以吧？”
“真的假的？”陶婷睜大眼睛。
趙率失笑：“當然假的，逗你玩呢。”
陶婷鬆了口氣：“我都在腦子裏想之後她們要是控訴劇組壓榨怎麽辦了。”
趙率哈哈大笑。
手機發出振動，陶婷低頭看了眼屏幕，摁下接聽鍵：“喂。”
“我快到了。”
“好，我出來接你。”
屋裏開著空調，陶婷沒穿外套，一下樓吹到冷風，她打了個寒戰，抱住自己吸了吸鼻子。
看到馬路對麵熟悉的身影，陶婷抬起胳膊招了招手：“這裏。”
徐臨越快步穿過人行道，站到陶婷麵前，擋住風口問：“穿這麽少冷不冷啊？”
陶婷聲音都在發抖，指了指身後的門說：“進去吧。”
裏頭在換布景準備拍下一幕，陶婷先帶著徐臨越去了休息區。
徐淮彬正在吃飯，看見他倆過來了，抽了張紙巾擦嘴，從椅子上站起身。
“這是我朋友。”陶婷向徐臨越介紹說，“徐淮彬，奧盛的客戶總監。”
她又看向徐淮彬：“這是徐總。噢......你倆好像都叫徐總。”
徐淮彬笑著伸出手，對麵前的男人說：“叫我淮彬就行。”
“Leon.”徐臨越回握住，麵色和目光都冷淡，透著距離感。
“坐吧。”陶婷拉開椅子，對徐臨越說，“那邊在換場景。”
她又看向徐淮彬，問：“咖啡到了沒？”
徐淮彬的手機就在桌上，他重新拿起餐盒，說：“你自己看。”
陶婷喚醒屏幕，輸入四位密碼。
“快到了，還有六百多米。”她抬起頭問徐臨越，“我先給你倒杯水？”
“沒事。”徐臨越不動聲色地問，“你倆才吃飯啊？”
“嗯。”
徐淮彬催陶婷說：“你趕緊吃，都要涼了。”
陶婷看著碗裏的輕食餐，反問說：“不本來就是涼的嗎？”
“那你也快點吃。”
徐臨越垂眸笑了笑，環顧了圈周圍環境，問陶婷：“外景也在今天拍嗎？”
“今天陰天，光線不好，趙率說剩下的周末再拍。”
“那你周末不得加班？”徐淮彬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領導在，她又不好說什麽，隻能瞪了徐淮彬一眼。
“周末你也把地址發我。”徐臨越開口說。
陶婷剛要張嘴，就聽到徐淮彬說：“老板陪著加班啊？這麽好。”
陶婷咬著下唇舉起拳頭，正好外賣員的電話打了過來，徐淮彬把手機放到耳邊：“喂。”
陶婷跟著他起身，追上去小聲問：“他說要陪我加班了嗎？你別為難人家行不行？”
徐淮彬從外賣員手裏接過保溫袋，取出自己那一杯：“我幫你爭取員工福利，你應該感謝我。”
“這算屁個員工福利？”
徐淮彬撥開蓋子喝了口咖啡，對陶婷說：“快兩點了，我上班去了啊。”
陶婷揮揮手：“拜拜。”
她回到休息區，打開袋子把其中一杯冰美式放到徐臨越麵前。
見隻有她一個人回來，徐臨越問：“他走了？”
“嗯，回去上班了。”
徐臨越點點頭。
陶婷喝了口咖啡，說：“他是Liam的大學同學。”
徐臨越看向她，問：“你們還有聯係？”
“對，有空就會出來吃飯什麽的。”
徐臨越笑了下：“挺好的。”
看那邊布置好了，陶婷問徐臨越：“要過去看看嗎？”
“走。”徐臨越拿著咖啡站起身。
現在在拍的是整支廣告的最後一幕，女主角坐在化妝台前卸妝，但這次化妝棉擦過臉頰，再無可怖的傷痕浮現出來，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目光平靜而堅定。
這一幕是趙率提議加上去的，想要告訴觀眾傷口會愈合，淤青會消散，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桌上有點空，再擺點東西上去。”趙率拿著對講機問，“還有其他化妝品嗎？”
“有。”陶婷從公司找了很多樣品帶來。
徐臨越問她：“這個箱子嗎？”
“對。”
徐臨越剛要蹲下身，左胳膊就被陶婷抓住，她說：“誒你小心。”
“我來吧。”陶婷彎腰搬起箱子拿給場工。
徐臨越隻能默默收回手。
全部拍攝完已經快六點，下午的時候徐臨越給所有工作人員點了水果。
陶婷把帶來的樣品收進箱子裏，對他說：“徐總你先回去吧。”
“沒事，我等你。”那箱子不輕，徐臨越伸出手想去接，“給我拿吧。”
陶婷沒鬆手：“不用，挺重的。”
徐臨越笑起來：“重所以給我啊。”
“不行，你手有傷的。”
徐臨越愣了瞬，沒想到她還記得。
“我有兩隻手。”他從陶婷懷裏接過箱子，掂了掂，“走吧。”
陶婷不放心：“還是我來吧。”
徐臨越用右手捧著紙箱，抓住她胳膊往前拽了把：“走吧，別廢話了。”
“哦。”陶婷收緊手指。
她的車就停在路邊，把東西放進後備箱，陶婷問徐臨越：“我送你回家吧，你還要回公司嗎？”
徐臨越搖頭：“你呢？”
“我沒啥事了，那上車吧。”
徐臨越點頭，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陶婷坐進車裏，插好鑰匙啟動車子，電話鈴聲響起，是徐淮彬打來的。
手機連著車載藍牙，陶婷打轉方向盤，接通後“喂”了一聲。
“我下班了，你們結束沒？”
“結束了，我剛上車。”
“那一起吃晚飯嗎？”
“今天不行，我還有事。”
“行吧。”
電話掛斷，徐臨越咳嗽了聲，開口說：“陪男朋友去吧，你把我放路邊就行。”
“沒關係。”陶婷眨眨眼睛，“他不是我男朋友。”
徐臨越扭頭看了陶婷一眼，說：“我看你倆關係挺好的。”
“沒有，就是朋友。”陶婷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哦。”
氣氛又冷場了，陶婷看著前方的路，主動開口說：“我們，我們有個群。”
“什麽群？”
“就是一群好朋友，十多個人吧，群名叫申城打工人聯盟，都是朋友的朋友，或者朋友的同學，慢慢互相認識的，平時有事沒事就一起吃吃飯、喝喝酒......”
徐臨越接過她的話：“然後罵罵老板？”
“對......啊不對。”陶婷心虛地閉上嘴。
徐臨越輕輕笑了聲：“沒關係，我懂。”
陶婷說：“我們的群規就叫‘互幫互助，不得私通’，堅定的搞錢至上主義者。”
徐臨越蹙眉，品讀著那八個字：“你們現在小年輕都這麽想的？”他笑著搖搖頭：“我快跟不上你們的思想了。”
前麵是紅燈，陶婷慢下車速，偏頭看了他一眼：“你也不老啊。”
“我開始工作的時候你還在上高中吧？”徐臨越歎了聲氣，“老了。”
“那你不也沒談戀愛沒結婚？”陶婷說，“你才是我見過事業心最重的人。”
“我那是因為......”徐臨越的聲音低了下去，“沒人喜歡我。”
陶婷反駁說：“怎麽可能？茶水間裏關於你的討論最多了。”
“都說我什麽？”
陶婷瞪大眼睛，這次反應很快：“那不能告訴你。”
“你餓了嗎？”
“有點。”徐淮彬一個健身人士隻吃健康餐，中午那頓陶婷壓根沒吃飽。
“那既然沒男朋友陪，退而求其次，陪陪老板吧。”徐臨越說。
陶婷笑了：“好吧，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