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九章
既然準備幫忙,黃廣全這邊就立即安排起來了。
考慮到陸醫生那邊的情況，學校最好是離家能近點兒這樣的話來回能方便些，按照陸醫生的意思她不打算老老實實待在學校上課，而是想要繼續待在醫院,這麽一來考慮的各方麵東西就得更全麵了。
一般學校是不能隨隨便便同意學生這種無理的要求就算是這個學生優秀也不行,所以黃廣全這邊就得找找路子了。
離那叫近,又能答應讓陸醫生學期末時候去學校考試,且到時候能順利拿到畢業證或者將來考慮考研這種事的地方可得好好選一選了。
黃廣全考慮得多,李誌敏看來這事兒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
國家特殊性人才,特事特辦也不是沒有過,上麵下一個通知,這事兒到時候辦起來可就簡單了。
兩人這麽一來二去合計了一下，挑出來兩個地方就挺合適，這事兒當事人是陸醫生回頭問問她那邊的想法他們這邊才能安排。
還有一個事兒，他們兩個老頭子挺好奇，陸醫生好像是中醫科的人,怎麽大學選的居然會是西醫專業？
就他們說啊,陸醫生中醫科就特別厲害，待在中醫多好啊，去了西醫不得重新開始啊？
俗話說得好，學醫難，難於上青天啊。
一門中醫就足夠一個人摸索一輩子了,陸醫生還去倒騰西醫,那得對自己多狠。
黃廣全他們挑選出來的這兩所學校其中一所是軍醫大，地點在g城，離陸嬌那邊坐火車的話也就半天功夫,一來一回還算方便。
且這所軍醫大是國家一流的軍事醫學院，就各方麵而言都是頂尖的，能進去的同學哪個成績拎出來都能吊打一大片的那種。
還有另一個學校比起軍醫大來說條件差不多，但是地點稍微要更遠一點，往返就不是那麽方便了。
所以兩所學校黃廣全和李誌敏其實更偏向於了軍醫大這邊，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是軍醫大那點他們有熟人，到時候陸醫生過去還能照顧點兒。
南省，陸嬌這邊還沒等到學校的消息，已經等到了要京市那邊派過來拿藥方的人。
飯館裏。
陸嬌和一個熟人麵對麵坐著，雙方都打量著自個兒對麵的那個人。
在這兒碰到熟人絕對是陸嬌沒想過的，且這人不是別人，正式城東那家中藥鋪的老板，之前她去中藥鋪抓藥的時候對方露出來那一手就引起了陸嬌的注意力。還有，她還惦記對方中藥鋪那百年份的人參呢，那可是好東西。
所以，她開始尋思著，既然認識，那回頭抓藥的時候能不能稍微便宜點，比如那人參，稍給個親情價加友情價？
有沒有可能？
對麵位置上，章何止視線也落在對麵的年輕人身上。
章何止，曾經任職於京市製藥科研院。
家族世代從醫，甚至祖祖輩輩還曾出過禦醫，章家名聲放在醫學界說出去就沒有不知道的人。
不靠祖祖輩輩的庇護，僅僅是章何止這個人說出去也是大名鼎鼎。
一輩子奉先給國家，他任職期間曾經參與多個項目，研發成果說出去那可就厲害了。
就是曾經特殊時期那時候章何止也被暗中保了下來沒有下鄉這就足夠證明章何止的能力。
搞研究的身份特殊，危險也就隨之而來，幾年前章何止僅剩的一個孫子“意外”沒了，這對章何止打擊非常大，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一下子受到了打擊，考慮到他的身體方麵每況愈下，上級的意思是讓章何止休息休息。
上級讓休息，章何止倒是看得開，直接找地方養老了。
在章何止看來，他老頭子年紀大了，也應該給年輕人更多機會，院裏有本事的年輕人那麽多，他退下來才會有人坐上去。
他如今開個中藥鋪，每天這麽過日子挺好的，輕鬆。
將來有什麽事兒真需要他回到崗位上，章何止絕對毫不猶豫回去工作。
過了幾年消停日子，這不昨兒個老黃聯係過來了。
說什麽，院裏收到一個中醫止血藥，藥效非常特別，並且對方同意把藥方給京市那邊研究。
所以，今兒個他是來拿藥方的。
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碰到這個年輕人。
章何止記得她，前段時間在他中藥鋪去過幾次，往他中藥鋪一去，人家是抓藥，這女娃娃跟進貨似的，啥都想要啊。
一買買一堆，人家年輕小姑娘喜歡漂亮衣服，喜歡好吃的。
好家夥，這年輕女娃娃喜歡倒騰中藥，章何止就是想不記住她都難啊。
還有啊，這會兒這女娃娃什麽眼神啊？
別以為亮晶晶看著他，他就不知道她扒拉什麽算盤。
“咳咳咳，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都是緣分啊，章老您店裏那人參還在不，就我上次看的那個……”
陸嬌表示:我話都說到這兒了，老人家您懂我的意思吧？
章何止看著年輕人這眼巴巴的模樣，瞬間笑了一聲。
“你說的是你每次去我店裏都要老半天然後又舍不得買的那人參嗎？”
陸嬌臉色一紅，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那不是沒錢嗎？看看還不行啊？
老爺子您這麽說話，請問您有朋友嗎？
“嘿嘿嘿，章老看您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沒想占便宜，就算咱們認識我也沒想您能給我稍微優惠點兒，我就問問，我打算買來著。”
老爺子哦，話說的這麽明顯了，您多少給優惠優惠啊？！
一聽她這話，章何止是徹底被氣笑了。
嘖嘖嘖，就她還知道不好意思啊？
她就差把“優惠”兩個字大喇喇寫在她那臉上了。
聽聽，聽聽她剛剛說那話。
還沒想占便宜，她要不想占便宜，就沒人想占便宜了。
“人參在，想要，花錢買。”老爺子啥都吃就是不吃虧。
哎嘿，這一點老爺子和陸嬌倒是一樣哈。
聽到老爺子這麽說，陸嬌癟癟嘴，心裏暗戳戳吐槽一句……老爺子您一定沒朋友。
“那回頭我去您店裏，對了，我藥方帶過來了，這兒呢，您看看。”京市那邊派過來的人陸嬌非常放心。
主要是這老爺子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這小縣城還能和京市那邊院裏聯係上扯上關係，能是簡單的身份？！
這點兒眼力見她還是有滴。
伸手接過來藥方，章何止當著陸嬌的麵兒就打開了。
待看藥方上的各種藥材，他微微挑眉，方子看上挺有意思，也難怪黃廣全他們那邊分析不出成分來。
如今看到藥方，章何止覺得京市那邊分析不出來，也挺正常。
拿到了藥方章何止打算回去，他這前腳剛剛站起來，對麵那女娃娃後腳就跟著起來了。
片刻後，他走到門口，身後那年輕人還屁顛兒屁顛兒跟著呢。
“幹嘛呢，不回去上班？”他可是聽說了，這年親人在醫院上班。
所以，這會兒跟著他幹嘛？
“不是說好了，去你店裏買人參啊。”陸嬌嬉皮笑臉回了一句，她現在有錢了，正好一塊回去中藥鋪“進貨。”
剛回來沒幾天，生意就上門了。
前天時候吳春玉找到了陸嬌，說是讓她幫忙做一些上次的藥膏。
給錢的，要的量還挺多。
上回要的十二罐，這次隻更是直接要四十五罐了。
按照一罐三十，四十五就是一千三百五十塊啊。
她一個月工資獎金什麽加起來五十多，一千多頂她多長時間工資了。
人家要去，章何止還能不讓去咋的。
隨即，一老一小飯還沒吃呢就走出飯館了。
飯館老板娘看到兩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叨叨了兩句。
不吃飯來飯館幹啥啊。
陸醫生附近醫院上班，來過店裏幾次，老板也認識。
聽到自家媳婦兒多嘴多舌，趕緊湊過去說了她兩句。
“你瞎叨叨什麽呢，這會兒店裏也沒啥客人，陸醫生來就來了，也沒什麽影響，少說兩句啊。剛才我看到了，人家陸醫生有正事，咱們打開門做生意給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
“嗬，就你會做好人，能有啥正事啊，兩人說了那麽長時間，就給了一張紙，那張紙寫的啥國家機密不成？又不是雞毛信那年代了，搞得神神秘秘，切！”老板娘忍不住又叨叨兩句，看到自家男人瞪過來的眼神這才稍微收斂。
老板收回瞪媳婦兒的視線，轉身回去廚房炒菜了。
這娘們就不是啥好人，整天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吵起來，就是閑的。
中藥鋪。
章何止打開門，陸嬌跟著進去。
一張口小嘴叭叭就沒停，藥名兒一串一串突突出來。
長得挺好看一小姑娘，嘴皮子禿嚕的時候速度一點不慢。
耳朵裏全是她的聲兒，章何止不緊不慢按照她說的開始抓藥。
這個二錢，那個幾兩，黃芪少許，還有她念念不忘的人參。
僅僅是抓藥就花了半個小時，櫃台上擺滿了抓好的藥材，琳琅滿目，空氣都散發著一股濃鬱的中藥味道。
“一共五百零八毛，你是老顧客了，給你打個折。”
打折？！
眼神亮晶晶看過去。
“零頭給你抹了，你給五百好了。”章何止淡定對上她看過來亮晶晶的視線，開口吐出來的話讓人心拔涼拔涼。
哦，咱們之間的關係就隻值抹零？
就八毛啊？
太太太太廉價了吧？
“章老，有沒有可能五百零八毛，抹了中間那個零？”陸嬌忒不要臉開玩笑。
哈哈哈，萬一章老答應了呢？！
然而很快章何止告訴陸嬌……你怕是在想桃子。
“五十八？”章何止一個眼神過去，臉上就四個字“要不要臉”！
“哈哈，哈哈哈，開個玩笑，五百嘛，我給我給。”掏錢付賬。
陸嬌:就沒見過這麽摳門的老爺子。
章何止: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年輕人。
兩人這也算是半斤八兩吧，誰讓他們性子都一樣呢，吃啥都不吃虧。
問了問時間，一點半，陸嬌把買的中藥暫寄存在中藥鋪，等下班再過來拿。
待陸嬌離開，章何止這邊拿到了藥方立馬就給黃廣全那邊聯係上了。
“嘟……嘟……嘟……”
“喂，老章啊，藥方拿到了沒有？”
電話剛接通黃廣全的聲兒就傳過來了。
“拿到了，明上午我讓人給你那邊送過去，你看著點時間到時候去取。”
“好嘞，今兒個你看到那個陸醫生了吧？年輕人怎麽樣？比起你那兩個學生怎麽樣？”正好沒事兒，黃廣全打算和章老頭兒嘮嘮嗑。
“精得要死，想的挺美。”章何止想想陸嬌那年輕人，毫不猶豫給出了八個字評價。
“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黃廣全被逗笑了。
老章這人說話就這樣，好好一人，偏偏有張嘴，一張口就氣死人。
“五百塊的東西，好意思開口讓我抹零給五十，你說呢？”
“哈哈哈哈，哎喲，笑死我了。”
囂張的笑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隨即黃廣全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不和你一樣嗎？聽你這麽形容我怎麽覺得陸醫生挺像你的。”
“我有這樣？”章何止陰惻惻反問一句。
那邊黃廣全可不怕章老頭，隔著這麽遠距離，章何止那老頭子還能爬電話線到京市來咋的？
“老章啊，你自己什麽樣兒心裏就沒點數？就說你在咱們院裏你有朋友嗎你？你一開口就就把人弄生氣了，就說咱兩，絕交多少次了？也就是我大人大量……”
“哢！”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京市，辦公室裏黃廣全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臉色有些一言難盡。
哎，章何止那老頭子，一把年紀還這麽任性。
那人就是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霸道，專1製，還小氣！
講電話就講電話，還生氣了。
得，章何止又單方麵絕交了。黃廣全就暗戳戳吐槽，老章別忘了把藥方搞過來。
傍晚，下班後陸嬌直接去了中藥鋪拿藥。
然後，她咋覺得老爺子看她眼神挺微妙的。
章何止盯著那年輕女娃娃看，咋看不覺得他和她哪兒像了。
“章老，我走了啊。 陸嬌提起藥材，打招呼道。
“走走走，趕緊走。 老爺子擺擺手一副送客的架勢。
陸嬌:嗬！
這老爺子肯定沒朋友！
不管咋的，揮揮手轉身離開。
騎上自行車，大包小包掛在前麵，一進村就有人朝著她看過去了。
嘶，陸家現在日子好過了啊，看看陸家幾個孩子就知道，養的都白淨起來了。
還得是陸嬌這孩子懂事有出息，也不知道將來陸家那些個親戚會不會聽到風聲回來鬧騰。
要知道陸家可是還有人呢，陸老幺在城裏上班，那可不是省油的燈。
陸家。
陸盛他們幾個看到陸嬌大包小包提著回來，隔著距離都聞到了陸嬌那邊的中藥味。
三個小崽子眼睛撲靈撲靈看過去。
來活兒了。
“姐，我們幫你幹活兒。
“讓我來，我姐最喜歡我幫忙了。
“一邊去，你還沒灶台高呢。
陸楷毫不猶豫吐槽陸放小豆丁身材，然後吧嗒幾步就湊過去幫陸嬌提東西了。
看著三個小崽子你爭我搶的勁兒，陸嬌任由他們打鬧。
哎，這個家幹活兒都要競爭了，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夜晚，陸家院子以及周圍全是濃鬱的中藥味……
陸嬌在廚房忙活著，陸盛在旁邊打下手。
灶上的藥材倒騰差不多了，旁邊的陸盛眼疾手快遞了一個罐子過來。
這眼力見兒，將來不是池中物啊。
感慨一句，陸嬌伸手接過來罐子，把灶台上的藥材弄出來。
成色，味兒，視覺，可以了。
纖細的身影彎腰忙活著，旁邊幫忙的陸盛視線無意間發現陸嬌衣袖那兒開線了，袖口鬆了一道口子。
“你衣服破了。 陸盛開口道。
低頭，瞥一眼，“沒事兒。
好像是中午在醫院時候不小心蹭到了椅子上的釘子弄開了，還好手腕沒蹭到，要不這年頭破傷風一針不便宜。
“一會兒我給你補一補。
聽到陸盛這話，陸嬌詫異轉頭看過去。
陸盛他還會這個？
“怎，怎麽了，不要就算了。 陸盛察覺到陸嬌看過來的視線，臉刷一下紅了，羞得低頭哼了一句。
“沒說不要，那就麻煩你了。
本來就沒幾套新衣服，這衣服縫縫還能穿就行。
對穿方麵她沒太大要求，但是吃不能將就。
待停下來，已經是十一點了。
腰酸背痛，總算是忙完了，陸嬌抬手捶著自己老腰，艱難挪步朝著她那屋過去。
哎喲哎喲，她這老骨頭不行了。
疼疼疼，酸疼酸疼噠。
院子裏，三個小崽子看著某人一副七八十老太太架勢的樣兒，嘴角紛紛抽搐了起來。
哎喲，賴死還得是看他們姐。
就這架勢，這姿勢，村裏七十多的舅奶奶都比不上……
好好一年輕人，拚起來是漢子，撒賴起來那她就是婆子，佩服佩服。
扶著腰……陸嬌絲毫沒覺得自己哪兒不對勁。
陸嬌兩輩子悟出來的道理就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會賴的大人有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