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一樣撤退了
小學生寧瀟入學不久,就被田徑教練看上了。
——這孩子,跑得可真快啊。嗖一下,你看不到她人,隻能看到殘影。
寧瀟謙虛微笑。
她本來跑得沒這麽快。
半年前,有個周末受池爺爺邀請,去了他們位於郊外的別墅。
池蔚然養了隻德牧,叫東風。
這種犬類做警犬最多,在很多城市都禁養,但在他們這辦證就能養。
寧瀟最初跑步的能力,就是被東風訓出來的。
她一開始隻是有點害怕,才跑的,不知道東風並沒有敵意,隻是見人就興奮。
後來被追上了,撲著舔了半天。
寧瀟硬是找東風玩了半年,直到越跑越快,不會再被輕易追上為止。
她就是不服輸。
不服輸,也不認命,在哪跌了跟頭,非得討要回來不成。
這兩年她是懶了不少。但寧瀟知道,隻要她想,世上沒什麽事是她不敢麵對的。
除了這件事。
寧瀟這輩子做噩夢都沒敢做這麽大的,此刻卻不得不麵對這一秒。
她跟池蔚然睡了。
寧瀟清醒的那瞬間,腦子都宕機了。
身後的人還在熟睡,手臂搭在她腰間。
???
演得吧。
寧瀟很想騙一下自己,可能就跟文藝作品裏一樣,睡到了同一張**,實際什麽也沒發生。
可惜感覺騙不了人。
低頭瞥一眼,男人手臂上的血痕都清晰可見。
寧瀟失去了思考能力,隻能悄無聲息地爬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輕手輕腳離開,風一樣撤退了。
逃跑。
這是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事。
寧瀟無法麵對醒來的池蔚然。
準確地說,醒來,且跟她睡過的池蔚然。
本來她能徹底贏池蔚然一局的。
那天在西圖瀾婭餐廳,跟陸煜重遇後,寧瀟就敏銳地察覺到不對。陸煜說自己是坐辦公室的,但衣袖下隱約露出道疤痕,像是爪刀留下的。
寧瀟給池蔚然使了個眼色,他沒反應,她才想去拉他袖子,提醒池蔚然看一眼。
結果人直接躲了。
寧瀟氣性隨即上來,不理就不理唄,等改天要真有什麽發現,非得震死他。
事實證明,她的確沒猜錯。約寧鈞廷老朋友吃了頓飯,嚴哥看到她手機裏的模糊照片,隻一眼,就確定陸煜是他們最近在辦的案子裏緊盯的人。
一個在官商之間遊走、負責牽線搭橋,身份是類似拉皮條,以此牟利的角色。
隻要‘上頭’需要,女人也好,貨品也好,他都能找來。雅岸就是他們交易的老地點之一,被囚禁的人也不止一名。
陸煜先摸透了寧瀟的關係網,確定她沒什麽背景,又有上麵的一個老客戶看上了她,陸煜才把寧瀟帶過去的。
總之寧瀟知道,池蔚然這種骨子裏好勝驕傲的人,後知後覺這事的話,肯定會不爽。畢竟這就證明了她才是觀察力更強的那個!
現在呢!
她還炫耀個屁啊,隻想躲池蔚然躲到地老天荒。
反正事情徹底亂套了!晉西北亂成了一鍋粥!
寧瀟連家也沒回,請了三天的假,買了高鐵票,直接投奔了寧均言。
上了高鐵,她才給薑知瑤打了個電話。
“你要去B市?!找言哥?怎麽不帶上我!我也想去B市玩!”薑知瑤的語氣充滿羨慕。
寧瀟語氣很是恍惚:“啊,我辦點事去。任何人問你,你都別透露啊。之前我買了很多吃的,速食也有,這兩天到了,你自己查收一下。對了,你跟蕭霽更熟,你估計他那單位……還缺人不?”
薑知瑤嘟囔道:“誰說我跟他熟了。他……他不是在北非嗎?你想去北非啊?!”
寧瀟好一會兒沒說話,憂傷地望著窗外大片的田野。
多麽藍的天,多麽白的雲,多麽黑暗的命運。
“瑤瑤,你再幫我個忙吧。”
……
池蔚然在公司會議上遲到了。
破天荒的一回。
他推門進了會議室,神色如常,從蘇蘅手上接過文件,坐下時順手解開顆扣子,敞開西服外套。
蘇蘅注意到,今天池蔚然穿了一身黑,攝人心魄,笑一笑倒還是以往懶散樣子。
隻是會開到一半,他走神時刻也比平時更多。
垂眸時,眼下那顆淚痣平添幾分妖異。
似乎還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好像變了。
蘇蘅有點困惑,觀察的視線沒來得及收回,池蔚然的目光已經無聲掃了過來。
她很快收回視線。
池蔚然這魂,今天好像不在這。而且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
電光火石間,蘇蘅餘光掃到他手臂上隱約曖昧的抓痕,隨即抓住了那個可能。
會議結束後,池蔚然在椅子上轉了很久,等人走完了,才叫住蘇蘅,淡聲道。
“跟陸以冉的那個合作案,s停止推進。”
蘇蘅震驚抬眼:“您確定——”
“蘇蘅。”池蔚然笑一笑,笑意未達眼底,“我在公事上跟你開過玩笑?”
蘇蘅斂眸:“我知道了。對了,您讓我查的陸家……他們這邊構成還挺複雜,我整理了下情況,發到您郵箱了。”
池蔚然點了下頭:“辛苦。”
“對了,我下午要請半天假,別找我了。”池蔚然離開前又道。
“噢。好的。”
“哎,老板,寧小姐她……還安全吧?那個嚴隊,他早上還來找過我,問那個,情況。”
蘇蘅說著說著,觀察著池蔚然的神色,越說越慢。
池蔚然麵上常年帶笑,又長一副蠱惑人心的皮囊,任誰初見都覺得他好說話。但池蔚然心情不好時,就算唇邊掛著笑意,壓迫感全從那一雙眼中滲了出來。
“來找你,問情況?”
池蔚然失笑,神色驟然冷下來:“二十二個小時過去了。就他們這反射弧,等人找到都能過頭七了。陸煜也放跑了吧?”
“等他什麽時候來聯係我了,我再親自回答吧。”池蔚然扔下這一句,徑直離開。
蘇蘅權衡片刻,決定還是不要這時候問他,長輩那層邀的商宴他去不去了。
畢竟邀請的也不是池總,是池家的池蔚然。
就現在池蔚然這吃了火藥的狀態,不給他們攤子掀了都不錯了,還去呢。
不過他沒有正麵回答寧小姐的問題,不會是……
蘇蘅思忖著。
因為技術太差被甩了吧。
畢竟池蔚然這種骨子裏就傲的天之驕子,難得出現這種極低又挫敗的氣壓。
隻能想到這個可能了。
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