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車子緩緩向外城區走去。
外城區是一區最繁華的街區, 建築是整個一區最高的，住的人也是最多的。
邊嵐在控溫係統失控初期來到過一區，但是坐在車裏, 可以明顯看到, 現在一區整體繁華許多。
被冰雪覆蓋下, 時不時就能看到穿著防寒服在外麵行走的人類。
阿貝車上的喇叭發出嘹亮的聲音——售賣能量盒、糧食。
那聲音極具穿透力。
路過的行人聽到都回頭多看兩眼, 買的人揮手示意, 不買的人則是連忙退讓。
經過半個月的教訓，所有人都知道阿貝的車隊不好惹。
其實阿貝也有在街道附近的收購站站點售賣糧食, 哪裏的糧食還更低廉一點, 但是半個月時期過去, 家中貧困者, 真的有半件防寒服都買不了的家庭。
他們困頓在家中, 沒有辦法, 阿貝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隻有分出一部分糧食，走街串巷的和能量盒一起售賣。
邊嵐坐在車內, 看到了他們售賣的全部流程。
那些沒有防寒服的人聽到阿貝的車子，會朝著阿貝大喊, 然後阿貝車上開車的小家夥就會停下車, 仔細詢問過對方的需要的糧食數量、能量盒數量。
再之後, 負責售賣的兩個小家夥就會把糧食運過去。
邊嵐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售賣流程，驚訝地發現, 原本按在三個小家夥身上的抑製器被摘掉了，具有空間能力的犬葉直接把糧食收進空間, 穿著防寒服走下去。
犬葉注意到她的視線，慣常的動作微微一僵, 對她憨笑了一下。
邊嵐看到這一幕，心中對阿貝的實力再次有了認知。
在那麽小的年紀，能被收入暴力團裏，三個小孩子的實力不容小覷，光是犬葉的空間能力就令人十分棘手了，但是阿貝先生絲毫不害怕三個小孩會造反，放心地給他們解除了限製。
那阿貝先生自身的實力又該有多麽強。
兩個小孩下了車。
阿貝注意到邊嵐的視線，忽然想起什麽，開口道：“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邊嵐點頭，身處在居民樓的居民都是粒草的受眾，她還是要推薦一下自己的產品。
兩人身無防寒服地走進風雪走，又走進居民樓內，保暖的居民大廳內聚集了許多居民，多次購買經驗，已經讓讓他們自發地排起隊來。
門被推開，寒風入侵，房間內的眾人看到沒有穿防寒服的兩人，十分驚訝。
更驚訝的是犬葉和犬點兩個少年。
“老大，啊不，阿貝先生，您怎麽下來了？”犬葉驚訝道。
阿貝沒有回答，隻是把目光看向購物的居民身上。
犬葉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廢話，當即撞了撞身旁的同伴，兩人繼續忙碌起來。
邊嵐把阿貝與犬葉兩人的互動收入眼中，意識到往常阿貝先生都不下車的。
意識到這一點，邊嵐對阿貝實力的猜測再次拔高一個台階。
出來售賣糧食，除了需要耗費糧食和人手之外，危險性也是不容人忽視的風險，當初，小晴父親隻是想要護送幾個孩子回去，就遭遇到了隱蔽的針對。
如果不是恰好遇到邊嵐，恐怕連自己的命怎麽丟的都不知道。
在繁華的一區，特異種族隱藏在人群中，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阿貝先生如此放心地讓三個少年深入人群中，自然對他們的實力十分放心，認為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在兩個孩子手中搶走物資。
而三個少年實力如此不菲，阿貝卻又放心把他們的禁錮全都解開。
阿貝先生的實力想必比她以為的還要高。
邊嵐略微思索，有心記下了。
居民樓大廳內，犬葉和犬點正在工作。
“排隊排隊！你們要買多少糧食？”
“每人每日最多購買一斤，前幾天沒有購物記錄，可以多買兩斤。保證無輻射！”
那排在第一個人哪裏還管糧食有沒有輻射，被困在房間裏，有人過來賣糧食就不錯了，他連忙開口道：“三斤三斤，前兩天沒有購買記錄。”
犬葉和犬葉搜索了來人的名字，確認對方沒有購買記錄，把對方的名字登記上。
登記完成，犬葉從空間內拿出三斤糧食，交給購買者。
得到糧食的男人當即帶著糧食快速離開，把位置留給下個人。
邊嵐納悶，“怎麽不讓居民樓出一個代表，統一購買數量。”
這樣賣太浪費時間了。
阿貝道：“不好扣積分，而且並不能保證公平地分到每個住戶手中。”
因為極寒天氣，把一區的貨幣係統全都摧毀了，為了重建一區，弓學和阿貝聯合，推出去新的貨幣體係——積分。
阿貝無論如何也要把糧食給普通人，但是不能白白養著他們，隻能物盡其用。
所以弓學會用車拉走大量普通人，為他們準備防寒服，讓他們重建工廠，修建暖房，種植糧食，工作一天，會給予相應的積分。
而工作所得的積分，可以用來購買能量盒、糧食。
男人購買糧食用的正是積分，而不是糧食。
之前，阿貝和弓學為了節省時間，有讓同住一棟樓的居民同意購買。
但是弓學前來拉人幹活時，發現一個居民區的人幹活都沒有力氣，詳細詢問下，這才知道，那棟居民區被幾個特異能力者把持住，克扣了他們大半糧食。
反正現在擁有防寒服的人多了，不少人能去附近收購站站點購買更加便宜的糧食，他們慢一點就慢一點吧。
邊嵐點頭，表示了解。
無論多麽艱苦的環境，總有一群人想要欺負比他們更加弱小的人。
邊嵐掃視向這些居民，他們大概是這場極寒中生活得很不好的人了，麵容消瘦，身上裹著厚厚的衣物，這說明，他們完全依靠居民樓中的能量盒保持溫度，家中沒有取暖的能量盒。
連基本的溫暖都無法保證，就別提購買防寒服了。
他們就是粒草的受眾。
邊嵐想了想，攔住了抱住糧食準備離開的男人，向他推薦粒草。
粒草是邊嵐研究出來的特異植物，寄居人類身體後，可以在寒冷天氣中生長，保護人體溫度。
防寒服的製作需要時間，但是粒草隻要催生出種子就可以了。
價格低廉，非常適合這些沒有錢購買防寒服的普通人。
那個男人看到粒草，立刻搖了搖頭。
“我不要我不要！這個太可怕了，我不想死。”
說著，男人抱著糧食，連忙跑走了。
之前阿貝有售賣給過其他人，但是渾身皮膚變綠的場景實在是太嚇人了，其餘看到的人，都不想用。
邊嵐：“……”
她好說歹說，但是願意嚐試的人少之又少。
在阿貝的幫助下，他們至少還能苟延殘喘，不想拿自己的命來賭。
終於，在邊嵐的推薦，一個小女孩願意嚐試。
邊嵐給她在手腕上種植上粒草，仔細給她說明使用的注意事項。
“這個反應很慢，你出去前，可以站在零下的溫度前一分鍾，激活粒草的活性，然後再慢慢把手探出去，當粒草發芽了，你就可以在外麵自由行動了。”
小女孩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姐姐這個詞匯，讓一直忙碌的小溪抬起眼眸，多看了小女孩一眼。
邊嵐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犬葉兩人售賣完糧食，邊嵐他們幾人離開，繼續去往下個地方售賣。
在車上，犬葉和他說起了那個小女孩。
“她非常可憐，她隻有一個媽媽，但是在控溫係統失控前，她們家買了太多輻射糧，她媽媽受到輻射影響，已經病倒了。這些天，都是她出去工作，用積攢的積分買糧食。”
邊嵐驚訝，這麽小的小孩能做什麽？
似乎看出了她的驚訝，犬葉又開口道：“是的，她這麽小一點幹不了什麽，還是我拜托弓學管理，給她安排輕一點的活，積分少點，卻至少有個進項，否則人都要餓死了。”
犬葉自己曾經是個孩子，吃過很苦，所以他對受苦的孩子異常敏感。
知道犬葉這幅德行的犬點開口道：“如果是小尖尖的話，其實我不太想讓她購買粒草，她估計是想要買了粒草後，親自去收購站站點買糧食，可是對於她一個孩子來說，路上太危險了。”
邊嵐聽到這邊，忽然有點後悔，把粒草賣給小女孩了。
是她想當然了。
粒草雖然比防寒服便宜，但是它賣不動，自然有它的原因。
與其培養粒草，倒不如多種點糧食，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明白這一層後，邊嵐也就不強求了。
後麵，她跟隨阿貝又遇到了很多困在居民樓中的居民，他們本來就是一區的底層人民，遇到大災後，根本沒有應對能力。
她第一看見的還算好的。
後麵的居民一個比一個慘，他們看上去更瘦了，神情也多了幾分麻木。
除此之外，他們更是輻射糧最大的受害者。
邊嵐清楚地看到正在收到輻射病折磨的人忍著痛苦來購買糧食，斯斯艾艾詢問犬葉幾人，有沒有藥？止痛藥也好。
邊嵐清楚地看到，收到輻射折磨的居民弓著腰，後背高高凸起，宛如一個怪物。
他的身體也明顯為這不符合常理的身體構造痛苦著，每走一步，麵上都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邊嵐：“……”
邊嵐在詭怪世界，不是沒有看過比這更加恐怖的場景，但是這樣痛苦怪異的人是一個普通人，周圍圍繞著他的，也是普通人。
普通場景中，違和痛苦的病人。
這樣看下來，反倒令人心酸。
這樣的場景，隨著漸漸遠離種植園，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一開始，購買糧食的普通人大於受輻射的人，後來受輻射的人與普通人漸漸持平，最後，幾乎每個來買糧食的人，身上都有點小問題。
結束一個小區的送糧，在車上，犬葉告訴邊嵐：“為了保持公平，五髒六腑都在輻射下潰敗的他們還要前去弓學哪裏工作，賺夠積分，才能獲得食物。”
前麵的人，也不是沒有受到輻射的人，隻是他們待在家裏，至少還有家人可以照顧他們。
但是這種，受到輻射還出來購買糧食的人，說明不是沒有家人了，就是家裏的人也正在承受輻射之痛，比下來買糧的人還要嚴重。
提起這個話題，車內的氣氛便有些沉重。
阿貝不由淡淡地看了一眼犬葉。
犬葉閉上嘴巴，不再多說什麽。
邊嵐注意到阿貝的眼神，心道，怪不得之後她想下去時，阿貝先生都阻止了她。
估計是阿貝先生不想讓她看到那麽悲慘的一幕。
小溪也十分有眼色地把放在外套中的水壺遞給邊嵐，讓她喝點水，緩一緩。
邊嵐失笑。
她哪裏有這麽脆弱。
直播間，帝國人民跟隨小溪一起看到了荒星慘狀。
【荒星人太可憐。】
【針對這種輻射，不知道帝國人民有沒有特效藥。】
【帝國好久沒有遇到過這種病症了，不過按照我們的科技，也是有對付輻射的方法。】
【對，掃描輻射具體情況，然後自動生成針對個人的特效藥，輻射現在都屬於稀有病症，所以國家都又補助。】
【嗚嗚嗚，能生在帝國太好了。】
【唉，隻希望帝國趕緊找到荒星的具體位置，到時候他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否則……】
帝國人民幣邊嵐的反應還大，為這些可憐的人難過不已。
阿貝的車子緩緩在街道上行駛，時不時路過幾個穿戴著防寒服的路人，有時還會遇到狩獵隊的人結伴出城——因為糧食不夠吃，一些活不下去的人，自發前去狩獵。
邊嵐向外麵看，還看到有人正在城市邊緣進行修建工作。
邊嵐聽弓學說過，那是在修複防護穩定器，雖然三區的人被一區的人鎮壓了，可是糧食危機席卷各區，星盜已經殺到八區了，相信糧食危機的事情已經傳過去了。
他們現在還平安無事，但是餓急眼的其他區居民，以及星盜，都有可能在涼日期間席卷而來。
控溫係統失控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整個一區內憂外患。
邊嵐想到戴西。
也不知道戴西現在在哪來，看著這幅慘狀又是什麽心情。
邊嵐歎息。
今天接受太的負能量了，邊嵐沒有辦法改變現狀，索性也就不想。
她想起自己一開始來的目的，在阿貝的幫助下，來到狩獵隊，一口氣向他們買了不少肉食。
因為現在大家手裏都沒錢，所以一口氣能買那麽多肉的少之又少，狩獵隊負責售賣的麻子臉高興得不得了，還贈送了邊嵐小塊兔子肉。
阿貝的車子堆得都是滿滿各項肉食。
犬葉看著那些肉，被饞得咽口水。
有的時候，他們因為阿貝蹭到邊嵐家的飯，那味道……
三個少年現在想起都流口水。
他們都想再蹭一頓，可是看著阿貝，幾個少年立即縮脖子做好，不敢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