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香水
文林琳戴著N95防護口罩站在百合花花田裏, 她沒想到疫情期間沒用完的口罩，竟然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被濃鬱的百合花香無縫隙立體環繞，文林琳恍惚想起胡博介紹這百合時說的話, “沒什麽特別的, 就是花香濃鬱”，她當初真的一點沒在意，還想著花香點更好，現在文林琳簡直想穿越回半年前, 給當時單純懵懂的自己醒醒腦, 花香濃鬱並不是優點！
花香越來越濃後, 文林琳就聯係了把百合花種球賣給她的農科院老師，但人家說自己種的百合花，隻是比市麵的稍微香一點, 沒有這種香到熏人的情況, 還非常好奇地詢問了文林琳的種植情況，百合花的生長狀態等等，表示她目前正在外省開學習研討會, 等會議結束, 她要親自來看看這特別香的百合花。
胡博作為介紹人也聽說了，特意打電話和文林琳交流了一下, 胡博對此嘖嘖稱奇：“沒想到你種百合花還能種出不同, 你這種體質很難得啊，種出來的農作物都有點特別，這是老天爺賞飯吃, 你就適合好好種地。”
文林琳哭笑不得地接受了胡博的表揚, 其實老天爺確實給她開了掛，隻是這個掛會點歪, 這就導致百合花過香的情況，現在文林琳得趕緊找短工來采摘百合花，把這熏人的百合花趕緊賣掉賣掉。
先賣百合花，等花期結束，再把百合根球挖出來賣掉。
深受百合花香之苦的文林琳，決定今年就把這一批百合花全部處理完，連種子都賣回給農科院，明年就不種了，誰也不準和她提百合花。
文林琳的百合花瓣還沒賣掉，蘇顏小畫家的百合花畫作已經賣掉了，小畫家高興地告訴文林琳：“琳琳姐，百合畫被人高價買回去了，我的經紀人還說，那個收藏家非常喜歡我畫中的百合，想來實地看一看，行不行？”
文林琳還在忙著找人采摘百合花，聞言隨意地擺了擺手：“來吧來吧，來感受一下真實的百合花香味，簡直夢想幻滅。”
小畫家假裝沒聽到文林琳後半截話，主動提出：“既然那個收藏家喜歡百合花，等他來了，我就鼓動他多買一點鮮花走。”
“這個好，這些百合花能賣掉一點是一點。”文林琳為蘇顏這個主意點讚。
文林琳沒想到購買蘇顏畫作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蘇顏的經濟人林友芝帶著一個高大的英國人帶著他的翻譯來到這個小山村。
當那個西裝革履的老外站在文林琳這農家山頭時，文林琳覺得她這鄉土田園的畫風有一種撕裂感。
老外彬彬有禮地和文林琳打招呼：“Nice to meet you。”
文林琳差點條件反射說出“Nice to meet you，too”，看著這老外，文林琳也打消了把百合花賣給他的念頭，文林琳覺得自己一個種地的，和進出口貿易這種高大上的行業還是有點遠。
蘇顏開始滔滔不絕地和老外講述自己畫作的靈感來源、繪畫理念，這邊文林琳和蘇顏的經紀人林友芝聊起了蘇顏的情況。
通過蘇顏的經紀人，文林琳才知道蘇顏根本不是小透明畫家，蘇顏拿過美國油畫協會的一個大賽獎，還有一些文林琳不知道但聽起來高大上的獎項稱號，總之蘇顏已經在國際畫壇小有名氣了。
而且蘇顏的年紀也不是二十出頭，她和李霞同歲，比文林琳還大兩歲。她隻是娃娃臉，天生冷白皮，整個人又瘦瘦小小的，兼之被家裏麵保護得好，不諳世事，所以顯得格外年輕。
這次蘇顏出遠門寫生，其實她的經紀人全程陪護著，文林琳之前沒看到她的經紀人，隻是因為蘇顏作畫時，林友芝在酒店裏處理蘇顏的其他雜事。
文林琳看著蘇顏那張娃娃臉，實在沒法改口喊出姐，算了，隨便叫吧。
一行人聊著天沿著山路向上走，已經能看到百合花了。
老外遠遠看見百合花，驚喜地說：“這百合花香味很特別。”
知道內情的文林琳和蘇顏尷尬地笑了笑，離得遠，百合花香聞著淡淡的，確實清新怡人，一旦走近了，那花香越來越濃，香得都熏人了，這就是字麵意思上的遠香近臭嗎？
離百合花田越近，文林琳和蘇顏走得越慢，但她們沒想到那個老外越走越快，最後都小跑起來了，跑到了白百合花田裏，還彎腰湊到一朵百合花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文林琳人都看傻了，愣愣地問蘇顏：“這老外的嗅覺是不是和我們的不一樣？”
蘇顏和她的經紀人也摸不著頭腦，看不懂這老外在搞什麽。
老外在花田裏聞了聞花香，又一臉激動地跑回來，嘰裏呱啦對著文林琳說了一通。
日常英語文林琳還行，但這老外說得太快，還夾雜了一大堆專業名詞，文林琳隻能一頭霧水地看著老外帶來的翻譯。
經過翻譯溝通，文林琳才明白，這老外，不能老外老外地叫別人，人家有中文名字，叫李雷，這名字讓文林琳夢回初中英語課，和老外還挺搭的。
李雷是國外一家由家族世代相傳的頂奢香水公司的調香師，他認為文林琳種的白百合花是非常好的香水製作原料，希望能用百合花調製香水。
對此文林琳大方地表示：“隨便摘，隨便用，按枝正常收費就行。”
李雷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不不不，我希望你停止現在的采摘的行為，我要買下整片百合花，用它製作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的香水，它會成為我們公司的又一款經典。”
那這百合花還要開多久啊，文林琳有些為難地說：“可是這些百合花香已經影響到我的生活了。”
“你看過《香水》這部電影嗎？最肮髒、最惡臭不堪的地方誕生了最頂級的調香師，這過於濃鬱的百合花香中將會孕育出特別的香水，像希臘傳說中愛與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純潔而神秘，又如清朗的月光刹那間照遍全身、浸透心靈，它會驚豔這個世界。”李雷誇張地說著他的理念。
文林琳聽著翻譯人員一句句地翻譯完，一臉的問號，不就是用百合花製作香水嗎？這老外又扯到電影，又扯到希臘女神的，他想幹嘛？
翻譯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直截了當地說：“我們付錢，購買百合花的錢，還有花香對您生活造成影響的補償，希望您給我們一點時間，等我們製作出香水，確定品級後，我們會把所有百合花采摘下來。”
這麽說文林琳就懂了，就是把百合花賣給他們，隻是他們要先做一點樣品再決定後續的收購。不扯那些形而上的藝術，就是一單普通的經濟交易。
翻譯叫夏朝，很明顯，這不僅僅是翻譯，還是李雷的助手，負責一些工作上的事務，文林琳直接和翻譯商量好具體的價格和時間，收下預付款。
夏朝和文林琳溝通好價錢，還租了文林琳小樓後麵的空倉庫，連夜把一些簡單的香水製作儀器送了過來，李雷就一頭紮進實驗室開始調配香水，要不是夏朝天天往裏麵送飯，文林琳都感覺不到自己山上多了一個人。
一個星期後，文林琳聽到倉庫那邊傳來喧鬧聲，趕過來一看，當初儀表堂堂穿著精致的李雷，胡子拉碴掛著兩個黑眼圈在那裏手舞足蹈。
文林琳詢問守著門口的夏朝：“香水製作完成了？”
夏朝矜持中難掩興奮：“是的，先生說他完成了這十年來最好的作品。”
夏朝轉頭對文林琳鄭重地說：“文小姐，非常感謝你的配合，接下來我們會把香水送往公司總部，由專業的評香師進行分析，剩下的百合花我們會派專人來采摘，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沒有沒有，你們才是辛苦了。”畢竟人家是付了大價錢的，還能圓滿處理掉這一片百合花，文林琳也很滿意。
文林琳以為百合花的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她隻需要等著夏朝安排人來摘花，大約一個星期後，她和肖立就可以搬回去住了。
誰知道沒過幾天，夏朝突然打了個跨國電話給文林琳，告訴文林琳這款以白百合花為主要原料的香水，在公司的內部評級中評價非常高，將作為今年的重磅產品推出。
更重要的是，有一位非常尊貴的vip客戶，參加了他們這次內部試香會，客人非常喜歡這神秘而又濃鬱迷人的香調，認為隻有純潔無瑕的百合才配得上她高貴典雅的身份，當場提出要求，希望□□幫她定製一款專屬於她的百合香水。
為了滿足這位客人的特殊要求，也為了這款百合香水的商業化生產，公司決定在產地附近建立實驗室生產線，直接就地取材生產香水。
“不是，我沒想明白，你們可以直接把花摘了，運回去加工啊，這樣更能節省成本啊。”文林琳想不明白，怎麽就變成現用現摘了。
夏朝解釋道：“因為那位客人，我們必須保證她拿到手的香水的品質。我們必須使用同一批百合花，甚至今年花期結束後，百合花種球都不能挖，因為我們沒法保證拿著種球，在別的地方種出一樣香味的百合花。”
文林琳急了：“你的意思是，你們不僅不打算摘了這百合花，還打算等它明年繼續開花？”
“是的。”夏朝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文林琳直接拒絕，說出她的計劃：“那不行，百合花太香了，周圍沒法住人，我本打算今年賣掉花，就把那裏全挖了。”
夏朝在電話那頭非常誠懇地說：“改變計劃是我們不對，您的損失我們全權賠償，您還有什麽要求以及賠償的金額，您都可以提，我們希望雇傭您繼續種百合花，確保明年得到一樣香味的百合花。”
文林琳沒想到事情越來越複雜了，趕緊打電話給彭姨請求外援，彭姨也很意外，這沒過多久文林琳又搞出了大事情，叮囑文林琳什麽都別答應，剩下的合同她來談，文林琳都因為花香搬出來住了，如果沒有特別滿意的價格還不如不賣。
事實是李雷他們公司開出的價格非常高，彭姨初步交涉下來，拿到的價格就鎮住了文林琳，這錢都夠再建一棟小樓了，文林琳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做吃大戶，這些外商給錢真大方啊。
文林琳摟著肖立哭笑不得，這一時半會他們沒法搬回去住了，這些人實在給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