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關於這些臭男人當兵時的惡趣味話題點到為止,根據老楊和莊碩的證詞得知,老楊是唯一一個知道他是gay的戰友。

畢竟是在部隊裏,這種事情說出來沒有什麽益處,隻會徒增煩惱。

“徒增什麽煩惱?部隊不讓說嗎?”菲菲問。

四個人圍著一個小茶桌坐下,員工送上了有機蔬果汁,郎洋洋喝一口胡蘿卜番茄汁,給出“很健康”的評價。

對於菲菲的問題,莊碩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回答。

倒是老楊切入了一個比較輕鬆的點。

老楊說:“啊你這問的,部隊裏那麽多男的又不止他一個gay,像莊大塊這種一米九的糙漢型**要是暴露性向,他一天要在浴室裏滑倒一百次。”

“噗——”郎洋洋沒忍住笑出聲。

莊碩微微偏頭,無聲抗議,求班長不要再說了。

但是菲菲很不理解:“不是啊,要說外貌,洋洋這不是更帥嘛,說他是明星我一秒都不帶懷疑的。”

老楊哈哈大笑,拍一下老婆的大腿:“這你就不懂了吧,僧多粥少啊。”

“什麽啊?!”菲菲也不太明白。

老楊說話處處都是梗,郎洋洋擔心他再說出什麽菲菲沒辦法理解的話聊個沒完,隻好主動開口解釋:“菲菲姐,就是同誌也分型號的,你可以理解為男多女少或者女多男少,剛好莊碩是偏少的型號。”

本想再說一下0·5什麽的,想想還是算了,不如補充一句:“而且同誌的審美有時候也……”

菲菲大概明白了一點,點點頭消化一下。

郎洋洋忙轉移話題,問他們:“你們公司的產品是怎麽打開銷路的?”

說到這個,就是菲菲的主場了,她喝一口水之後開始跟郎洋洋講她的創業曆程。

見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下去,莊碩終於也鬆了口氣,拿起手邊的蔬菜果汁喝一口。

喝完臉都皺起來,好難喝,果汁裏為什麽要加芹菜。

又忍不住想,怎麽能把這些蔬菜賣得這麽貴的。

聊了一個多小時,聊到老楊和莊碩都各自去忙了,郎洋洋和菲菲還在聊。

原來是從社群做起來的,她是最早一批做社群的運營,後來有機會接觸到高端的社群,借此結識了不少的有錢人。

手裏有資源怎麽都能賺錢,她從健康生活的理念切入,請了營養師,加強定製的高端感覺,做好了口碑之後開始脫離單一社群,進入高端商超。

“其實從今年年初開始就有在接觸融資公司了,願意給錢的也不少,但是運營理念上……”

菲菲歎口氣:“我出來創業的初衷就是不想再給別人苦哈哈的打工,但是一旦有資本介入我又變成打工的了,又覺得有錢不賺王八蛋。”

“哈哈哈。”郎洋洋笑,想起了自己開分店的事情,自己也是想著回來過普通平淡的日子,結果弄著弄著,還是忙碌了起來。

他笑笑說:“順其自然,也可能會碰到經營理念相似的投資公司,就不用趕鴨子上架了。”

菲菲聽了南溪農場的現狀,也謹慎地給了一點小建議,南溪農場的問題肯定不止這幾個小地方。

但和人交往不能太交淺言深,郎洋洋和菲菲都知道。

結束的時候郎洋洋站起來,才發現莊碩已經回南溪農場的場館了。

和菲菲加了聯係方式之後告別,郎洋洋回去找莊碩,跟他說自己準備回店裏了。

莊碩正在接待一個客戶,是帶著小孩來農博會逛的一家三口。

大概隻是來逛著玩的,不是意向客戶,但莊碩還是很認真的接待,不敷衍地回答小朋友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郎洋洋在旁邊等著,聽到小女孩說:“哇,好像在玩農場遊戲啊媽媽。”

大人都覺得小孩可愛,笑著附和他,莊碩說:“是的呀,可以種自己喜歡的東西哦。”

小女孩:“那可以種胡蘿卜嗎?”

莊碩:“可以呀。”

小女孩:“可以養小金魚嗎?”

……

最後小女孩父母買了一包農場產的大米,莊碩又送了一個小蛋糕。

郎洋洋走過去:“名片嗎?”

莊碩把手裏的名片遞給他:“嗯,這上麵還寫了個公司,但我不認識。”

“我也不認識,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郎洋洋說。

“要回去了嗎?”

郎洋洋點點頭:“也不能放著店裏不管,下個月陳家寨裏的餐廳開起來,曉宇就要去那邊工作了,我在想要不要再招一個人。”

莊碩:“秋冬應該不會這麽忙吧。”

郎洋洋想了想:“是這樣,但是也需要培養一個年後可以去陳家寨二店工作的人,算了回頭再說吧。”

回市區有專門的大巴,郎洋洋坐上大巴回市裏。

九月中旬對長溪市來說已經步入秋天了,午後的陽光很好,從站台下來之後走一段路就可以到店裏。

路邊小店已經開始賣糖炒栗子,郎洋洋買了兩包,帶回去給店員們一起吃。

“話說南溪農場的栗子是不是也熟了?”悠悠說。

郎洋洋喝口水,順一下幹幹的栗子,“應該是吧,等農博會忙完去撿一點。”

“請問還有芋泥小方嗎?”顧客的詢問打斷了閑聊,黃芸說有的,拿著菜單過去。

郎洋洋拍拍手:“忙吧,我去倒垃圾。”

收拾了烘焙室裏的垃圾桶,郎洋洋從後門出去,陽光灑在地麵上,小橘睡得四仰八叉,聽到開門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見是郎洋洋,又放心的睡了過去。

這一忙就到了九月底,再過幾天就是國慶節了。

農博會順利結束,雖然沒有撈到什麽大客戶,但是收了不少的名片,性格實在的莊碩也有好人緣,有意向來農場參觀的人不少。

甚至還給陳家寨介紹了兩個有意向的客戶。

傍晚,郎洋洋正和二姑媽在陽台吃東西聊天,商量著她要去花藝班上課的事情。

二姑媽說:“前幾天見著以前的同事,聽說鄒阿姨家裏鬧翻了,錢一分都沒有要回來。”

“打官司嗎?”

“沒用,說要告的人早就是老賴了,根本不怕告。”

郎洋洋唏噓地點點頭。

二姑媽最近經常和莊媽媽在一起玩,兩家也經常聚著一起吃飯,漸漸地也不抗拒說當時被鄒阿姨忽悠的事情了。

她喜歡綠植花卉,找了個學花藝的班,準備去上個課打發時間,再慢慢想有什麽能做的。

果汁還沒有喝完,莊碩過來了。

“姑媽也在,正好,明天一起去農場抓魚。”莊碩說。

今天大概是在水稻田裏忙活,後脖子有幾個泥點子,他自己沒有發現。

郎洋洋:“要開魚了嗎?”

“什麽魚?魚塘嗎?”二姑媽問。

莊碩坐下,毫無芥蒂地拿起郎洋洋喝了一半的青提椰子水噸噸噸喝了個幹淨。

他擦擦嘴說:“稻花魚,夏天的時候放進去的,今天看了一下個頭已經夠了。”

二姑媽很高興,一拍手說:“我都忘了這回事了,稻花魚最好吃了,我給你們做魚包韭菜!”

莊碩:“魚包韭菜?”

郎洋洋小時候吃過,替二姑媽解釋說:“水族的特色菜,總之很好吃,小時候可喜歡了。”

“我老公是水族的,以前去他老家吃到的,後來跟我老公學會的。”二姑媽說著,也開朗地跟莊碩說一些和姑父在一起開心的事情。

說到激動的時候不小心推翻了放在桌上的包包,裏麵一疊文件掉了出來。

郎洋洋幫她撿起來。

是各種老年興趣班的宣傳單什麽,撿起來的時候看到裏麵夾了個信封。

郎洋洋是沒有打算看上麵的字的,但是二姑媽一把拿了過去,郎洋洋撇到一眼。

二姑媽笑一下,說:“都是些宣傳單,亂七八糟裝了一堆。”

“啊,是嗎。”郎洋洋也笑著。

信封的落款處郎洋洋撇到有“監獄”兩個字。

開稻花魚可是農場裏的大事,一半被兩個合作的飯店定了,一半賣給農場的客戶。

莊碩微信裏有很多來農場玩的人的微信,每次產點什麽農場的“特產”,在朋友圈裏一發就有很多人要買,莊碩經常開著車去城裏送。

第二天中午,郎洋洋忙完店裏的工作就和悠悠媽媽還有二姑媽一起出發了。

——悠悠媽媽就是農場的散客戶之一。

二姑媽開車,路上還催郎洋洋趕緊去把駕照考了,不能拖,一拖就不想去。

到了南溪農場,場麵比郎洋洋想象的還要大。

來了好多熟麵孔,老歪和小軍,還有小軍剛相親認識的女朋友。

老楊和菲菲直接跨市過來抓魚,莊曉宇、陳靜雲還有周垣已經滿身是泥。

二姑媽和悠悠媽媽已經去找莊媽媽她們了。

正在人群裏找莊碩的時候,周垣在田裏喊他:“洋洋!快來啊!好多魚!”

郎洋洋笑著說好,他也想看看稻花魚和普通魚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

他把挎包往旁邊的木桌子上一扔,下田去找周垣他們。

靠路邊的這一片水稻田都比較小,是梯田,周垣一個混血abc現在已經完全融入了鄉村生活。

他腿上的傷還要養,不敢劇烈運動,就拿著網兜在田埂邊等著。

郎洋洋走到他旁邊,開始脫鞋:“抓到了嗎?”

周垣給他看網兜,都是隻比巴掌大的魚,魚鱗微微泛著黃綠色的光澤。

“這麽小?”郎洋洋已經光腳踩在田埂上。

周垣:“你老公說稻花魚一般就這麽大,因為沒有投喂飼料,你捏捏,感覺肉質很緊實。”

郎洋洋跟他講二姑媽今天要做魚包韭菜,周垣興奮得手舞足蹈。

準備下田的時候,一直沒路麵的莊碩出現了,站在路邊喊:“洋洋!”

郎洋洋站直,給他揮手:“我在這兒!”

莊碩:“你要下田嗎?”

郎洋洋說是的。

“等一下!”莊碩說完,在稻田裏尋找著什麽,看到目標之後大喊著“小賈”跑過去。

郎洋洋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他活生生地把正準備下田的小賈身上的防水連體褲扒了下來。

莊碩拿著連體褲過來,跑得有些喘:“穿上這個,田裏有水蛭的。”

郎洋洋:“……這不好吧,快還給小賈。”

莊碩:“他說他不用。”

眾人往下麵那塊田看過去,小賈幽怨的眼神可以穿透地球。

陳靜雲:“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最後郎洋洋還是沒有穿連體褲,他不習慣下田,穿著那個在田裏走不動,光著腳反而更容易一些。

但是連體服送回去的時候,小賈已經黑化了。

今天是周末,來農場的人不少,都想下田抓魚玩玩,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怎麽抓,怕他們下田弄壞了水稻,隻好規定好幾塊田給客人抓著玩。

莊碩忙前忙後,一直沒有停過。

郎洋洋和陳靜雲他們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在田裏走出一條水溝,然後人從兩頭把魚往一個地方攆,攆到一起之後用竹籠捕撈。

郎洋洋和莊碩時不時都在稻田裏直起身體尋找對方,對視上了就傻笑。

稻花魚抓捕行動持續了一整天,因為魚包韭菜需要蒸五個小時左右,為了今天就能吃上,第一批魚上來之後郎洋洋和莊碩就跟著二姑媽去廚房了。

魚包韭菜的做法很簡單,準備好本地寬葉韭菜、廣菜,然後把大蒜、糟辣、葷蔥、和生薑打碎攪拌在一起,再把稻花魚刮鱗洗幹淨,用醬料醃製備用。

郎洋洋和莊碩、周垣都穿著農場農家樂的圍裙,在二姑媽旁邊學。

“就這樣,把廣菜和韭菜放進去,合起來,用稻草捆起來。”二姑媽演示了一遍。

這個活兒周垣幹得比郎洋洋和莊碩好,速度也很快,開朗又帥氣,和二姑媽聊天,把二姑媽哄得花枝亂顫。

郎洋洋和莊碩就去燒火。

“這得是什麽味道啊。”莊碩蹲在旁邊給郎洋洋遞柴火。

郎洋洋回憶了一下:“就是……嗯……軟軟爛爛的,很香,魚骨頭都可以直接吃,然後……”

實在想不出來了,隻好轉頭說:“其實有點忘記什麽味道了。”

“蒸五個小時的魚我真的想不出來。”莊碩說:“好神奇啊,怎麽想到這麽做魚的。”

這時候二姑媽和周垣搬了放滿魚的蒸屜過來,周垣剛剛已經問過了,驕傲地給他們講解:“最早是用九種草藥和魚做的一道藥膳,但後來藥方失傳了,水族人民為了紀念祖先,就用韭菜代替九種草藥做成了這道美食,祭祖也有這道菜。”

郎洋洋和莊碩看向二姑媽,二姑媽美滋滋:“是的呀,說得比我好。”

看二姑媽被周垣迷成這樣,郎洋洋開始擔心,二姑媽以後會不會被男公關騙錢。

魚包韭菜上鍋蒸,火勢也很好,莊碩說他出去一下,“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好。”郎洋洋想著這麽多客人來,他肯定要去招待的。

就安心在這裏看火。

燒了十幾分鍾的火,灶台旁邊很暖和,郎洋洋開始犯困,雙手拖著下巴打瞌睡。

直到聞到一股魚肉香氣。

“嗯?”郎洋洋麵前是一條香噴噴的烤魚,插在一根木棍上。

莊碩獻寶一般:“烤魚,剛剛烤的,吃一口。”

郎洋洋張嘴咬一口,又香又嫩,汁水豐富,隻用了一點點鹽調味,沒有腥氣,甚至有一點點甜味。

“好好吃啊!”郎洋洋又咬一口,“你也吃。”

“第一條。”

“什麽第一條?”

莊碩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沾了泥巴,一個夏天過去又黑了兩個度,輕輕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外麵吵吵鬧鬧地抓魚殺魚。

但他的眼裏隻有一個人。

他說:“你第一次來農場的時候我答應你的,第一條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