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誌軍是誰?”莊碩順著話題問。

郎洋洋的話到了嘴邊沒有說出來,躊躇片刻,他深呼吸一口之後靠著椅背看向前方。

王誌軍是誰?

王誌軍是gay裏的戰鬥機,這不是說他混圈**的意思,相反他很純愛,他執著的想要在圈內找到一個Soulmate可以共度餘生,但是他好像找錯了方向。

且不說那些上來就報尺寸的約炮男,王誌軍願意去接觸的男人。大多數都是一開始看上去還挺正常的。

但是男人嘛,中午還在跟你聊克裏斯托弗諾蘭和賈樟柯,晚上就發在嗎看看*。

有些耐心好一點的會忍幾天,等到出來date的時候才原形畢露,還要順便問你房費是不是AA。

再者有接觸下來還不錯,和王誌軍已投入戀愛的男人,不出一個月要麽出軌要麽說跟你在一起好累。

而王誌軍本人雖然名字很樸素,但本人長得一點都不樸素,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性格開朗又**,還是從事時尚行業的。

他從不缺追求者,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這樣一個疊滿buff的人,不是在戀愛就是在戀愛的路上,換種說法也可以說成不是在失戀就是在失戀的路上。

再換種說法,還可以說成不是在被渣就是在被渣的路上。

還很愛說低級的黃色笑話。

用四句話總結就是:表麵美美的,嘴巴髒髒的,心裏黃黃的,背地裏卻是個不爭氣的搞純愛的。

那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和gay中“苦行僧”郎洋洋成為好朋友的呢。

這實在是說來話長。

“怎麽了洋洋?王誌軍怎麽了?你幹嘛這個表情?”莊碩看郎洋洋一直沒有說話,問一問。

郎洋洋腦袋裏已經有王誌軍當著莊碩的麵,說一些很低級的黃色笑話的畫麵,他邪惡地微微一笑。

“等你見到他你就知道了。”

莊碩笑笑:“好,他什麽時候來?你的朋友來了我們肯定要好好招待,你問問他想去哪裏玩?”

我們。

郎洋洋有些心虛地偷看一眼莊碩。

因為王誌軍還不知道郎洋洋已經結婚這件事,也不知道郎洋洋跟同性相親交往。

不是郎洋洋不想跟他說,郎洋洋跟學姐還有另外一個gay朋友都有說,想找王誌軍說的時候想到他剛失戀還出國旅遊就作罷了。

沒有人喜歡在自己失戀的時候聽朋友說自己碰到了真命天子。

本身朋友不多,郎洋洋也不是分享欲很強的人,還有不能否認的是郎洋洋心裏有種莫名的不安感覺。

他覺得自己和莊碩的感情,或者說是一對同性戀的感情是很易碎的,和一個同性戀閃婚這件事放在郎洋洋身上絕對算得上是離經叛道。

郎洋洋捧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答應了他之後,還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看著看著就在副駕駛睡了過去。

後麵又強撐著去店裏把麵團備好才回家。

回家的路上找地方吃了晚飯,到了家莊碩去遛狗,郎洋洋把院子裏晾幹的衣服收拾好。

前兩天從上海寄回的箱子裏收拾出很多衣服,打算洗一遍再放進衣櫃,但是前兩天下雨,於是拖到了現在還沒有洗。

郎洋洋洗完澡出來,想了又想,和拖延症對抗一萬次之後終於起身,去箱子裏抱了一些出來扔進洗衣機。

“洋洋,我跟你說剛剛雷公跟一個薩摩耶打……噓。”莊碩看到郎洋洋在沙發上睡著,立馬噤聲,還讓壓根沒有出聲的雷公也噤聲。

雷公很無辜。

雷公剛剛打完架威風了一把,現在也累了,莊碩給它擦擦腳,讓它上床睡覺,但是雷公和往常一樣不上床,靜靜地躺在了沙發邊上。

莊碩看著這個畫麵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關上浴室的門之後才輕輕地笑出來。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六點鍾,郎洋洋眼睛都沒有睜開,伸手去摸手機按掉鬧鍾,十分鍾後鬧鍾再次響起,他才睜開眼睛。

**已經沒有人了,郎洋洋坐起來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過來,是莊碩不在**。

郎洋洋起身下床,看到茶幾上放著一張紙條,郎洋洋拿起來看。

【洋洋,今天要修大棚種辣椒,工作量大,我先去幹活不能送你上班了,爭取早點下班回來做飯。莊碩留。】

郎洋洋笑:“還留紙條,好老派。”

今天是暴雨了三四天後的周末,天氣也轉好,店裏挺忙的,下午了郎洋洋還在烘焙室裏做甜品。

傍晚的時候郎月帶著郎青雨來了,郎青雨剛上完小提琴課,累得連吃了兩塊雙層芝士蛋糕,喝了一大杯西瓜汁。

郎月這個人忙得很,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天過來也是找郎洋洋有事情。

“上次你老公說的那個小雲村,我想去看看,但是又不認識知道那裏的人,能不能問一下你老公最近有沒有時間,帶我去一次。”郎月不愛吃甜的,給她拿了清淡的和果子,她也隻吃了一個。

上次她已經和莊碩加了微信,但還是過來從郎洋洋這邊先問。

她一口一個你老公的,把郎洋洋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郎洋洋說:“我回去問問他,不過最近農場裏挺忙的。”

朗月:“是不是前幾天暴雨的事情?”

郎洋洋:“嗯,農場就在南溪河旁邊,淹了好大一片。”

“這個季節就是這樣,看天氣吃飯的活計還是不好做。”朗月說完,一隻手就放在了她昂貴的包包上,熟練地拎起來,一邊起身一邊說:“讓小雨在你這裏做作業行嗎,我去公司一趟,晚點來接她。對了給你們拿了一箱進口的水果,放吧台了記得吃。”

郎青雨拿著杯子正準備喝,直到意識到自己老媽五秒鍾後就會消失在這家店,忙說:“我一會兒要跟星星去逛街,我自己回家。”

“都行,有錢沒?”郎月因為這句話耽誤了三秒。

郎青雨點頭:“有。”

八秒鍾,郎月準時踏出Brookside的大門。

郎洋洋汗顏:“小雨餓不餓?”

郎青雨:“不餓,小叔,我可以叫我朋友來店裏找我嗎?她家就在這附近。”

“可以啊,讓她也過來吃點東西。”郎洋洋說完正準備要走,想起了什麽,又坐下,“星星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女孩嗎?”

“哪個?”

“那個。”郎洋洋用手指戳一下自己的臉蛋。

郎青雨終於想起來,說:“不是,我發現她跟學校外麵的混混玩,我最近就不跟她玩了。”

“那會不會為難你?”郎洋洋印象裏,中學時期那種跟校外混混玩的人很愛校園暴力。

郎青雨:“不會啊,我是班長,誰敢欺負我。”

郎洋洋再次汗顏,忍不住感歎這性格真的和她媽媽一模一樣。

還有,這樣的少年時期,真好。

莊碩回來的時間比預想中的早,他出現在店裏的時候還不到六點鍾,郎洋洋正在烘焙室裏檢查曉雯的功課。

做甜品和烘焙有時候考驗的就是耐心,不斷地過篩、攪拌、打發,看起來沒有什麽技術含量,但實際上連攪拌的次數和速度對口感和形態都有很大的影響。

這段時間曉雯看了很多網課,又有郎洋洋的指導,進步很快,甚至晚上也可以一起和郎洋洋準備第二天要用的麵團。

比當初的郎洋洋學得快很多,不愧是大學生的學習能力。

“這個狀態就可以了。”郎洋洋拿了一個幹淨的勺子挖一點點,送進嘴裏嚐嚐味道,點頭說:“不錯。”

“洋洋哥。”

“嗯?”

曉雯看著烘焙室外麵,“莊哥來了。”

郎洋洋轉身,看到莊碩就站在烘焙室門口,他看到兩人在忙,就沒有說話。

店裏麵的員工都已經習慣莊碩的存在,他也自在很多,有時候會直接從後門進來。

今天從農場過來,衣服鞋子有些髒的話,他就從後門進來。

若是明天有時間搭理一下頭發穿個好看衣服的話,就從前門進來。

郎洋洋讓曉雯繼續,自己一邊走出去一邊脫了圍裙:“怎麽回來這麽早?”

莊碩今天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嘴角上揚,說:“效率高,沒辦法。”

和莊碩一起生活之後,郎洋洋經常會為莊碩這個人的人設感到驚訝,平時看起來是個穩重的人,話不多但是做事很靠譜,看著也凶巴巴的,但是偶爾又會像現在這樣露出充滿“少年氣”的一麵。

不是郎洋洋對三十加的男人有偏見,實在是莊碩這個人看著就和“少年氣”這三個字毫不沾邊。

比如現在,因為出門太早沒有來得及刮胡子,下巴上有青色胡茬,頭發也有點亂。

看到郎洋洋一直在看他的頭發,突然在想是不是頭發上有泥巴,收斂了臭屁模樣,輕聲請求:“忙完了嗎?陪我去剪個頭發唄。”

“好,順便去逛逛超市吧,冰箱裏都快被吃空了。”郎洋洋說。

兩人閑聊著從後門出去。

悠悠這邊溜達到烘焙室的窗口,叩叩玻璃,“你看他們倆,嘖嘖,越來越有兩口子的樣了。”

曉雯戴著口罩,眼睛彎彎道:“他們不就是兩口子麽?”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曉雯鋪好奶油站直了鬆快一下腰背,歎口氣說:“我媽現在不逼我考事業編了,開始逼我結婚。”

“啊?那你怎麽想的?你男朋友呢?”

“我不想這麽早結婚,男朋友就……聽他媽媽的。”

“你都還沒有畢業……”

……

大超市的出入口處有許多小店,貼膜鹵味和理發店是標配,郎洋洋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這種十元快剪小店剪過頭發了,心裏隱約感覺一分錢一分貨,不太信任理發師。

但是莊碩表示,男人剪頭發超過30塊就是犯罪,一屁股就在人家店裏坐下了。

“剪個什麽樣的?”理發的叔叔手裏拿著推子問。

看這個裝備,想必最後的結果都是幾推子給剃光。

莊碩倒是毫不在意:“剪短一點。”

郎洋洋在旁邊站著,很揪心,但是本身不是外放的性格,無法在理發師傅麵前爭執。

這種快剪小店都是不洗頭的,眼看就要開始推,理發師突然來了個電話,接聽完電話跟他們說自己送個東西出去馬上回來。

郎洋洋鬆口氣,走到莊碩身後看著鏡子裏的莊碩。

他很想說我們找個好點的店剪吧,發型很重要,但是又覺得莊碩都沒有管過自己什麽發型什麽衣服,自己也不應該幹涉這些,這是他的自由。

“怎麽了?”

“沒……”郎洋洋不自覺晃動身子,垂著眼睛想了又想,嘟囔著說:“王誌軍下周二就來了呢。”

莊碩:“是啊,周二下午去電視台拍照,晚上去接你朋友,我都安排好了。”

郎洋洋前言不搭後語,強行轉移話題:“感覺你頭發長點好看。”

莊碩:“是麽,那我就不剪那麽短了。”

郎洋洋:“這師傅用的是推子!”

這時候莊碩才品出郎洋洋的意思來,轉頭看郎洋洋,故意說:“你是怕我剃個頭發變醜然後再你朋友麵前丟臉是不是?”

郎洋洋立刻神色有些慌張,“我不是這個意思。”

莊碩隻是想開個玩笑逗郎洋洋,沒想到真給他說慌張了,趕緊解釋:“我開玩笑的,我知道我聽說過,情侶之間男人的頭發是共同財產。”

“但如果你喜歡短的話……”

“我不重要,你喜歡才好。”

說著莊碩就要起身準備溜號,沒成想這時候理發師回來了,笑嗬嗬地說:“不好意思久等了。”

兩人對視一眼,郎洋洋有點不好拒絕這張笑臉。

“師傅不好意思,我們……”莊碩不介意當惡人,隻是話沒有說完,就被郎洋洋打斷,“沒事。”

莊碩:?

郎洋洋扯出笑容:“師傅,可以不要推那麽短嗎?”

理發師很好說話:“可以啊,你們想要什麽樣的跟我說就行,我幹這個十幾年了。”

“……”

“……”

莊碩:“還行嗎?”

郎洋洋:“嗯。”

兩人沉默著走出理發店,準備去逛超市買菜,路過一家精品店,精品店門口有鏡子,莊碩在鏡子麵前站住。

你看我,我看你。

“噗哈哈哈哈——”郎洋洋笑得扶牆。

莊碩抿嘴:“我就說要走吧,這還沒有農場邊上趕集的師傅剪的好。”

明明一開始是郎洋洋在乎發型,怕剪醜了到時候王誌軍能寫一首詩來吐槽他,現在反倒變成莊碩更在意。

本來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現在剃了個平頭,說好聽點是體院男,說難聽點就是剛出來。

郎洋洋捂著肚子,“哎喲不行,笑得我肚子疼。”

莊碩:“沒劉海顯得我眉尾的疤更明顯了,不知道還以為剛出來。”

說完莊碩看向郎洋洋突然嚴肅的臉,確認了,自己看起來真的很像剛出來的。

逛超市的時候莊碩也悶悶不樂的,回到家就去衛生間洗澡去了。

郎洋洋把從超市買回來的菜分類一下放進冰箱裏,買了三百多塊錢的東西,一半都是生鮮,莊碩說是三天的量。換郎洋洋以前的話,能吃一個星期然後還有一半爛了扔掉。

牛腩、五花肉、豬腿、小瓜、牛心菜、金針菇、豆角和小白菜,在超市裏看到新鮮,就都買了。

今天回來得早,現在還不到七點鍾,說是要燉個豬蹄吃。

“洋洋……”莊碩圍著浴巾就出來了,一隻手放在腦袋上,“明天陪我去買兩頂新帽子吧。”

郎洋洋正在整理要洗的衣服,轉頭看他:“好啊。”

郎洋洋自己在心裏笑,心想,頭發雖然是真的醜,但身材也是真的好。人啊,有時候不能兩頭都要。

莊碩在做飯,郎洋洋收拾好衣服,吸吸家裏的狗毛之後窩在沙發裏回消息。

昨天答應了王誌軍之後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自己結婚了的事情。

給他發消息。

郎洋洋:[忙不忙?機票買好了沒有?]

kevin:[在等我男神一起吃飯,買好了,周二晚上六點半到。]

郎洋洋:[是哪個男神?]

kevin:[從泰國飛回來的時候一個航班的,說是大學老師,帥得我流水沒開玩笑。]

kevin:[我都查好攻略了,等我到長溪市一定要帶我去酒吧嗨。]

kevin:[給你買了禮物,期待一下吧~]

郎洋洋:[謝謝,誌軍,其實有個事情我一直沒有來得及跟你說。]

kevin:[什麽?]

kevin:[別叫我誌軍!叫我kevin!]

kevin:[先不說了親愛了,他打電話來了。]

郎洋洋不管,直接發過去:[我結婚了。]

莊碩把燉好的豬蹄端過來,“準備吃飯!”

郎洋洋扔下手機,起身去廚房拿碗,隨口問莊碩:“你身邊有gay朋友嗎?”

“身邊沒有,怎麽了?”

“那你知道什麽叫大母0嗎?”

“……我也是上網的好嗎。”

話音剛落,郎洋洋的手機瘋狂振動,郎洋洋一看是王誌軍的電話。

“親愛的!洋洋!你怎麽會結婚呢!我們不是說好絕對不當騙婚的無良死gay嗎?”

王誌軍明明是粗聲線,但是習慣夾著嗓子說話,他劈裏啪啦持續輸出:“已經領證了嗎?不會有小孩了吧那也太可惡了!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我真的會跟你老婆揭發你!!!”

郎洋洋和莊碩對視一眼,平靜道:“是跟男的結婚了。”

“什麽!?怎麽可能!!?”王誌軍在高端商場裏發出高聲尖叫。

郎洋洋:“是男的,真的。”

莊碩憋著笑,故意壓低聲線,讓聲音顯得低沉且充滿磁性:“誌軍你好,我是洋洋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