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郎洋洋罕見的喝多了。

他平時是經常喝酒,但都把酒當小零食一樣的在喝,有時候是搭配宵夜,有時候是為了睡眠能好一點,這種喝到明顯察覺到自己喝多了的情況沒有幾次。

他和莊碩坐在角落,微微靠在他身上,莊碩用手指在他太陽穴輕輕按壓。

“有沒有好一點?”

郎洋洋剛喝了一杯溫水,“嗯。”

莊碩:“我跟長輩們說一聲,我們先回去吧。”

郎洋洋想了想說:“這樣會不會不好?”

莊碩:“沒事,要不我裝做我喝醉了?就說我要回家休息。”

郎洋洋笑,靠著莊碩肩膀沒有回答。

靜靜的呆了一會兒,張小軍過來說老歪喝醉了,自己得送他回去。

“好,你沒喝酒吧?”莊碩問。

“沒有,我就知道他今晚要喝醉。”張小軍說。

張小軍扛著老歪先回家了,郎洋洋看到他們走,自己也想走,起身轉頭看莊碩。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想走,聽到郎月喊自己。

郎洋洋起身:“怎麽了?”

一邊問一邊走過去。

莊碩也跟這一起,過去一看,是二姑媽喝醉了,郎月和郎青雨在旁邊陪著。

郎月說:“姑媽喝醉了,我自己一個人弄不回去,你找個人跟我一起。”

郎洋洋:“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你結婚啊,你的婚禮你這就走啊。”

“沒事的姐。”莊碩開口,“飯吃完了,大家也都在散了,都是親戚沒關係,我也一起去,我背姑媽。”

郎洋洋:“嗯,正好我們也累了。”

莊碩去跟爸媽打了個招呼,和郎洋洋一起送二姑媽回家。

因為要開車,郎月沒有喝酒,她開車,莊碩坐副駕駛,郎洋洋和二姑媽在後座。

路上二姑媽清醒了一點,實際上她也沒有太醉,隻是心情大喜又失落,突然沒有什麽精氣神。

“姑媽,喝點水嗎?”郎洋洋問她。

“好,我喝一點。”

一路上郎洋洋和二姑媽沒有怎麽說話,倒是前麵的莊碩和朗月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

“前幾天我還去上河灘那邊考察過,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開個新店。”郎月問他,“你知道裏麵的那幾家民宿嗎?”

莊碩:“嗯,都是前兩年才開起來的,經營得還不錯,但是比較吃節假日。”

郎月:“是,不過環境和位置真的還不錯,這兩年旅遊都會很熱的,就是現在看著沒有什麽合適的地了。”

莊碩轉頭看看後座的郎洋洋和二姑媽,他們都靠著椅背休息,壓低聲音繼續說:“姐,你的民宿是什麽樣的定位?”

郎月:“野奢係列,單價在1500-3500,配套在整個長溪來看肯定是最好的,餐廳咖啡酒吧,觀景親子都會有。”

“嗯,”莊碩想了想,說:“姐,那不如考慮一下雲來山,就在上下河灘之間,上麵的小雲村現在打造得不錯,小雲村再上去一點的老村遺址,我去看過一次,位置很好,有雲海,有山泉,旁邊還有個梅花鹿莊園。”

“這麽好?”

莊碩點點頭:“就是老村遺址的話,除了水電什麽配套都沒有,甚至連路都是土路,前期投入會很大。”

郎月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說:“回頭我去看看。”

晚上不堵車,到二姑媽家樓下是十點鍾出頭。

二姑媽已經清醒了一點,不用人背,郎洋洋和莊碩扶著二姑媽走上樓。

“你們都沒喝酒吧。”二姑媽不放心地問。

郎月說她沒有喝。

二姑媽還笑笑,說剛剛不該喝那一杯紅酒的,混喝容易醉。

回到家,郎月給二姑媽擦洗,郎洋洋和莊碩在客廳等著。

二姑媽家裏東西很多,這麽多年是什麽都不舍得扔的習慣,但是規整得很好,很溫馨,陽台的幾盆蘭花也養得也好。

“姑媽家裏打理得真好,一看就是個熱愛生活的人。”莊碩說。

郎洋洋笑一下,沒說話。

兩人等郎月忙完出來,確認二姑媽休息了三人才下樓回家。

郎月把他們兩個送回家,就要趕著去酒樓接郎青雨回家睡覺。

“姐你路上慢點。”郎洋洋酒勁還沒有下,站著的時候也忍不住的往莊碩那邊靠。

郎月:“行,知道了,回去吧,新婚快樂。”

郎月調轉車頭,正準備踩油門離開的時候又想起什麽,趕緊叫住郎洋洋和莊碩,“對了,洋洋!你們過來。”

郎洋洋和莊碩走過去,他們倆都還穿著白襯衫,一起跑到車邊。

“後座的那個紅色的包你倆拿走。”朗月說。

“是什麽?”郎洋洋打開後座的車門,確實在座位內側找到一個紅色的皮包。

郎月笑:“你倆的禮金呀,我記得謝阿姨說了裏麵還有三張卡,這幾天太忙了沒來得及去銀行轉賬,是你們的彩禮嫁妝。”

從巷子口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郎洋洋抱著裝了巨款的紅色皮包慢悠悠走著。

鬧騰了一天,此刻終於安靜下來,空氣裏有陣陣花香,清新甜蜜,郎洋洋微醺,又累,走路不是很穩,莊碩一隻手攬著他的腰。

回到家裏,雷公已經著急得在院子裏轉圈。

郎洋洋一回家就往沙發上癱倒,一手抱著紅色皮包,一手去扯自己的領帶。

“別急,我來。”莊碩半跪在地上,幫郎洋洋把領帶解了放在茶幾上:“還拿著包做什麽?”

郎洋洋:“都是錢呢。”

莊碩:“都是你的。”

“真的?”

“當然,全都存進你卡裏,以後你管錢。”

郎洋洋笑,嘟囔著說:“我才不管,管錢的最難了。”

莊碩笑,“那我每個月給你交生活費。”

郎洋洋抬眼,眼神朦朧看著莊碩笑。

“隻交生活費嗎?”

莊碩很快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

月色朦朧,客廳裏開著落地燈,暖色燈光夾雜冷冷月光鋪滿整個房間,微醺的郎洋洋眼帶水波,像月光下的湖泊。

郎洋洋很熱情地迎接莊碩的吻,但心有餘而力不足,沒兩分鍾就累了,他撇開臉喘息,仍由莊碩動作,自己隻管動嘴哼哼。

隻是沒想到家裏還有個孩子等著。

雷公實在是憋不住了,走過來用腦袋蹭莊碩的小腿,嘴裏嗚嗚叫著,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不,”郎洋洋微微推開莊碩一點,“還是先去遛狗吧,雷公還沒溜呢,今天早上我都沒怎麽溜,別憋壞了。”

莊碩喉結上下滑動,喘息著,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好,那我去遛狗,你先洗漱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郎洋洋點頭,莊碩在他額頭親一親,麻利起身帶雷公出門去。

家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躺了好一會兒才強撐著起身去把藍牙音響打開,連上手機之後在日推裏隨便點開了一首歌。

洗澡多花了點時間,出來的時候莊碩剛好回來了,雷公出門一趟回來終於又變成開朗小狗,咬著尾巴吐著舌頭守在零食架旁邊諂媚地笑。

莊碩給它擦擦腳,在零食架裏找雷公的零食。

郎洋洋穿了一條長睡褲,拿著吹風機說:“給它拿那個奶酪棒棒糖吧。”

“好。”

莊碩給雷公拆開,把他攆上自己的床去吃,走到沙發邊說:“我給你吹。”

郎洋洋又看著莊碩笑。

莊碩無奈極了,接過吹風機說:“再笑我不吹頭發吹別的了。”

郎洋洋收斂表情,坐好了說:“我錯了。”

郎洋洋頭發不算長,但是發量還不錯,吹著吹著有點累了,額頭頂著莊碩的腹部歇息。

音響的音樂一直沒有斷,吹好頭發的時候切到一首老歌,剛巧郎洋洋和莊碩都聽過。

“欸這首歌是?”莊碩收起收風機,“……好熟悉。”

郎洋洋記得清楚,起身摟著莊碩的腰,說:“好像是叫《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同誌亦凡人》?”

“嗯。”

他們都看過這個美劇,對那一場畢業舞會都印象深刻,郎洋洋平時聽布魯斯和R&B聽得很多,這首歌也曾經躺在他的列表裏。

郎洋洋隨著音樂哼唱一句,“So darling,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莊碩笑著,把吹風機隨手一扔,摟住郎洋洋。

兩人都不會跳舞,隻是抱著對方,隨著音樂節拍、憑著在影視劇中留下的記憶牽著手亂跳。

“我去洗澡。”莊碩說。

郎洋洋說好。轉眼看到放在沙發上的紅色包包,打開看了看,全是紅包,每個都看著很厚重。

郎洋洋拎起來,回到臥室往**一倒,不止三十幾個,大概是有很多沒有來吃酒,但是托人送了禮金來。

郎洋洋第一個看到的是二姑媽的。

是最厚的一個。

莊碩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郎洋洋拿著一個大紅包發呆。

“想什麽呢?”莊碩隻穿了一條寬鬆的**,坐上床去把手放在郎洋洋腿上。

郎洋洋盤著腿,給莊碩看二姑媽的紅包:“二姑媽包的。”

這次的婚禮,雖然二姑媽替代了父母的角色幫郎洋洋操辦,但身份上依然是姑媽,她既準備了嫁妝,又包了紅包。

“姑媽對你真好,今天看她也開心,都喝多了。”莊碩說著,側躺在**,一身勻稱的肌肉在燈光下散發蜜色光澤。

郎洋洋看他一眼,輕輕搖頭。

“姑媽今天,應該有點難過。”

“怎麽會?”

郎洋洋手裏捏著紅包,說:“我原本是有個表妹的,叫小秋。“

莊碩看著郎洋洋:“那她……”

“二姑媽和姑爹是自由戀愛的,他們是同校的同學,畢業之後就結婚,第二年生了小秋,那時候二姑媽在信用社上班,姑父在鋼廠,他們感情一直很好,生活也算挺富足。我五六年級那年爺爺奶奶相繼去世,接著小秋發了個高燒,反反複複一直不好,最後查出來是白血病,治了不到三個月就去世了,姑媽和姑爹都大病一場。”

說到這裏,郎洋洋都難過,緩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本以為熬過去就好了,但是沒想到姑爹病剛好,回單位上班的當天就因為工傷當場去世。”

這些事情是周圍的親戚好友都知道的,但這麽多年沒什麽人提,就像大家都對郎洋洋的父母隻字不提一樣。

“昨天晚上,姑媽跟我說,要是小秋還在,也到了結婚的年紀了。”郎洋洋深呼吸一口,抬眼看莊碩:“那兩年姑媽也過得很難。”

莊碩抓著郎洋洋的手,坐過去抱著他,隻是輕輕拍他的背,沒有說什麽。

說的是二姑媽,也是郎洋洋。

莊碩心裏清楚,那時候郎洋洋五六年級的話,正好和之前說過他曾經在二姑媽家住了半年,之後升了初中就住校的時間對上。

莊碩之前心裏就有疑惑,按現在看到的二姑媽的性格,怎麽會讓那麽小的郎洋洋去上寄宿學校。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那時候的二姑媽也身在水火之中。

“好在都熬過來了。”莊碩說。

郎洋洋並不是故意想在新婚之夜說這些,隻是看二姑媽喝醉了,心裏有點難過。

“不說了,我們來數數收了多少禮金。”

莊碩:“好,正好對一下賬本,以後都是要回禮的。”

說著在一堆紅包裏找出小賬本。

郎洋洋先拆開了二姑媽的,整整一疊,“好像是一萬塊,天呐,好多。”

“估計是最多的一個了。”莊碩在賬本上對數目。

郎洋洋看到兩個也很厚的,拆開來看,也是一疊:“天呐!這兩個也是一萬塊!?”

“誰給的?”

“嗯……謝五一和謝正義。”

莊碩:“哦,是我兩個舅舅。”

郎洋洋一邊拿起新的紅包拆,一邊說:“是今天那兩個長得很像的光頭舅舅嗎?”

“哈哈哈是的。”莊碩笑。

“兩千,朱玉。”

“好。”

“莊曉峰,一千二。”

“好,這是我老家的堂弟。”

點了一會兒,郎洋洋忍不住感歎,“現在吃酒席都給這麽多嗎?我印象中都是給兩三百這樣子,尤其是你家的親戚朋友。”

莊碩理一理散落在**的紅包殼,解釋說:“今天聽我爸說了,可能是因為我家這麽多年一次酒席都沒有辦過,都去別人家吃了五六次了。我爸媽也經常幫扶親戚朋友,這次好不容易辦席,就多給一點。”

郎洋洋點點頭,又摸到一個很厚的紅包,看封麵上寫著郎月就知道肯定不少。

拿出來一點,一萬八,是今晚最大的一個。

這一數就數到了快十二點,拆出了一床的錢,粗略算算這裏至少有十幾萬的現金。

郎洋洋都驚了。

“我上次見這麽多現金還是警匪片裏贖人。”

莊碩心裏有有預期的,但是第一次看到郎洋洋露出財迷形態,覺得很可愛,一邊上手摸人大腿,一邊關上賬本:“結婚好不好?”

郎洋洋滿意點頭,“超級好,彩禮加嫁妝六十萬,你外婆還單獨給十萬,收禮金十幾萬,加上我們倆自己的一點存款,我們結個婚就成百萬富翁啦?”

兩人哈哈大笑。

屋子裏都是人民幣的氣味,莊碩的手已經按捺不住。

他欺身上前:“百萬富翁新婚夜也要幹活的。”

“先收拾一下……”郎洋洋不好意思地往後縮一點。

滿床的錢此刻竟然有點耽誤事,莊碩想了想,實在是沒心思收拾錢了,於是揪著涼被把錢都兜起來,一股腦把錢和紅包銀行卡和賬本全都抖進一個裝被子的包裝袋裏。

他抖抖被子,職業病發作順手一疊,“來了!”

郎洋洋上一秒還笑得不行,下一秒就整個被壓住。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