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一晚睡得很晚,盡管身體很疲憊了,但是精神還是很亢奮。
郎洋洋的床還是小時候睡的床,不大,兩個大男人睡還是有點擠的,郎洋洋還不習慣躺在莊碩懷裏睡覺,覺得硌得慌,就拉著手側睡,互相看著對方。
雷公已經在臥室門口睡得打呼了,兩人還在小聲聊天。
“要不要買個新的床?”
郎洋洋眼睛已經閉上了,嗯了一聲,嘟囔著回答:“好啊,改天去挑一張床,我想換很久了。”
黑暗裏莊碩看不清郎洋洋的臉,輕輕說了聲:“睡吧。”
郎洋洋的鬧鍾是早上六點響起來的,幾乎每天都是這樣,起床之後簡單洗漱出發去店裏,這個過程花費半小時,在店裏忙到九點到十點左右,回來遛狗。
今天醒來的時候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後麵還有隱隱的脹痛感覺,但還可以忍受。
他想偷偷起床,結果轉身一看莊碩已經不在了。
“人呢……”
郎洋洋拿起手機想打個電話問一下,下一秒就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
郎洋洋起床,走到客廳的時候和莊碩撞了個正著。
“你去哪裏了?”
下一秒就看到雷公搖著尾巴吐著舌頭從玄關櫃後麵走出來,走到他腿邊蹭蹭。
“我去遛狗了。”莊碩笑著,身上穿的是昨天的衣服,連夜洗的,“待會兒我送你去上班,然後再去農場。”
郎洋洋:“你怎麽起這麽早?困不困?”
莊碩把雷公的牽引繩放好:“還好,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渾身是勁兒,你要讓我負重跑五千米都沒問題。”
“我讓你跑五千米幹嘛。”郎洋洋哭笑不得。
莊碩走進來,昨晚剛下過雨,空氣帶著涼意,微亮天光從老窗子裏透進來,帶著一層淡淡的藍色濾鏡。
屋子裏的家居都是深色係的,隻有郎洋洋穿著米白色的睡衣,站在光裏像個天使。
他沒忍住低頭在郎洋洋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對於這種甜蜜的氛圍郎洋洋有點不適應,但還是很開心,他腰酸背痛,正好往前一靠,貼到莊碩的懷裏,用腦袋頂著他的胸肌。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低聲說話的時候語氣黏膩:“好累,沒睡夠。”
莊碩抬手摟住郎洋洋,在他後背輕輕拍了兩下:“要不今天休息一下?”
“不行。”郎洋洋忙搖頭:“我休息了店裏賣什麽?”
莊碩:“那個妹妹不是在學了嗎?”
郎洋洋實事求是:“但還沒有到可以上架售賣的水平,成品不穩定會影響店裏的口碑的。”
最近Brookside的生意不錯,也經常有網紅過來打卡,更要小心一點,不要出紕漏。
現在網絡的影響力很大,郎洋洋心裏很清楚,也不排斥做一些營銷,但如果實力跟不上的話早晚會被反噬。
——無數個網紅店都是這樣夭折的。
這麽一想,郎洋洋立馬振作,推開莊碩看著他認真說:“我得去上班,必須要去,我先去洗臉了。”
看著郎洋洋頂著可愛的炸毛頭衝進洗手間,莊碩不由得憨笑。
“啊!怎麽這樣了!?”郎洋洋看著鏡子裏的海膽頭一臉愁容。
剛剛在客廳還幻想著自己剛睡醒,是慵懶的溫柔帥哥和糙漢男朋友親昵一番。畫麵是法式濾鏡,沒想到現實是日式中二片段。
莊碩笑著,開心得給了雷公一個腦瓜崩,然後去廚房把昨晚弄亂的地方收拾好,垃圾也打包好放到院子裏,一會兒出門的時候順便扔掉。
郎洋洋洗漱好了之後換了件襯衫,兩個人一起出門。
莊碩沒有開車來,一起走路過去。
郎洋洋住的這片是老城區,去Brookside的路上要過一個天橋,天橋下麵是一條鐵軌,每天七點有一趟貨運火車路過。
“小時候總喜歡來這裏玩,貨車裏拉的都是煤,裝得滿的車廂會漏煤塊下來,我們就下去撿煤。”郎洋洋說。
莊碩:“現在還有嗎?”
郎洋洋:“有,每天三趟,但都是拉貨的,高鐵通了之後就改道了,不知道這條會不會被停用。”
這一片都是獨立的私人住宅,房子雖然舊一點,但都有個小院子,種花花草草的不少。有一家的花格外生猛,爬滿院牆的薔薇和月季探出頭來,還掛著昨夜的雨水,很是好看。
郎洋洋拿出手機來拍了一張。
“我們也種一些花。”莊碩說。
郎洋洋看著相冊裏之前拍的同一角度照片,是最近這個院牆的變化,他拿給莊碩看,並說:“我就算了,種什麽死什麽,連仙人掌都枯了。”
莊碩看完照片,“交給我,要是死了我一起死。”
“瞎說什麽呢。”郎洋洋哈哈笑。
莊碩:“真的,我隨地吐個桃核都能長出桃樹來。”
郎洋洋看看時間:“真的假的?”
莊碩:“打個賭?”
“好啊?”郎洋洋加快腳步:“賭什麽?”
莊碩想了想:“賭一個願望,怎麽樣?三個月的時間,院子裏我至少種五個品種的花,要是死了一樣就算我輸。”
郎洋洋答應了。
趕到店裏之後莊碩打車去取車,郎洋洋穿上圍裙開始準備今天的東西,一邊做一邊用平板電腦看喜歡的烘焙博主。
她新出了一期做牛角麵包的視頻,也就是可頌。
之前就有常客問店裏出不出牛角包,說很適合當早餐,郎洋洋這兩天就準備要上這個,替代柏林鄉村麵包。
不是柏林鄉村麵包銷量不好,隻是Brookside的經營策略就是保持三款到五款的經典品,剩下的跟隨季節換品,讓顧客調節口味。
這大概是受evene的影響。
最新工作忙,郎洋洋給店裏的妹妹們調了薪資,郎洋洋不著急賺大錢,能覆蓋店裏的開銷和自己的生活就滿足了。
生意能變好,是大家一起的功勞。
最近在教曉雯做甜品,忙到十點半才準備回家,臨走之前悠悠問他有沒有看到電視台的報道。
“你真的好上鏡啊洋洋哥。”悠悠把手機遞給他,繼續碎碎念道:“你看我這個臉,他拍起來就跟麻將一樣,誰懂方圓臉的痛啊!”
郎洋洋笑:“哪有,眼睛大大的這麽深邃,多好看,像混血兒。”
悠悠鄙夷:“你也誇得出口。”
郎洋洋看了一段,著急回去,跟悠悠說:“鏈接你發給我回去看,這幾天家裏裝修我在家裏的時間多,辛苦你們了,月底給你們發紅包。”
這時候曉雯也湊了過來,兩個女孩揶揄他:“月底該是我們給你紅包咯,新郎官~”
郎洋洋笑著,沒有反駁。
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家裏大門是打開的,裏麵有敲敲打打的聲音,郎洋洋想著莊碩和他朋友應該已經過來了。
跟莊碩認識一個月,見過他的家人很多次了,但還是第一次見他朋友。
這可能就是相親的特色。
郎洋洋深呼吸兩下,在心裏想好怎麽打招呼之後,抬腳往家裏走。但是準備好的招呼都沒有用上。
一進門就被一個站在窗邊喝水的小男孩看到了,他兩眼放光,很熱情地對郎洋洋說:“你是洋洋哥吧!你好!我是二哥的表弟,我叫曉宇。”
郎洋洋露出笑容:“你好曉宇,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啊?”
二樓的人也聽到樓下的聲音,三顆腦袋從陽台探出來。
莊碩呲著大牙笑:“你回來啦。”
郎洋洋手裏拎著路上買來的枇杷,抬頭說:“嗯,我買了點水果,去洗一下大家吃。”
“我們先忙完再吃。”說完莊碩給他介紹一下旁邊的兩個,一個瘦高個地中海,有點像葛優,一個和莊碩差不多的黑皮大高個,像修車工。
“這是老歪,這是張小軍。”
郎洋洋打了招呼,又說了一些麻煩了之類的話,他們就繼續拆門窗了。
之前定製好的新門窗已經堆在院子裏,窗子邊框都是磨砂的黑色係,門是櫻桃色的實木門。
大家都在忙,郎洋洋就算身體還不是很舒服,也趕緊去放下東西出來幫忙。
莊碩的表弟莊曉宇正在用磨砂紙磨鋼精上的老鏽,郎洋洋過去也拿了一張磨砂紙一起磨。
他穿著淺灰色的襯衫,沒一會兒胸前就沾了很多鏽粉。
“哥哥,你衣服都髒了。”莊曉宇提醒,後麵還補一句:“這衣服看起來挺好的,你去換一件爛衣服來吧。”
郎洋洋低頭一看,剛要說好的時候莊碩下來了,看到郎洋洋滿身滿臉都是鏽粉,口罩也沒有戴,趕緊說:“洋洋,你別弄了,我們幾個很快就能弄好。”
說完上前拍拍他衣服上的鏽粉,說:“都髒了。”
莊曉宇在旁邊抿著嘴偷笑,眼睛看看莊碩又看看郎洋洋,一臉看cp發糖的表情。
郎洋洋說不用,“我去換個衣服就好了。”
莊碩:“你一大早就去店裏,下午還要去,趕緊去休息一下,我們四個人完全夠。”
郎洋洋很認真:“你也是忙了一晚上,一大早就……就,我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莊曉宇已經憋不住了,他知道昨晚表哥沒回家,一聽郎洋洋這話就知道怎麽個回事兒了。
他看郎洋洋現在尷尬得耳朵都紅了,主動給郎洋洋和莊碩一個台階下,開口說:“哥哥,我想喝紅牛,你去給我們買嘛。”
“啊,好,我現在就去。”郎洋洋如釋重負,轉身的時候給莊碩擺一個假哭的表情。
莊曉宇:“我要喝冰的!”
郎洋洋笑:“好,知道了。”
郎洋洋跑到巷子口的小超市買飲料,想著快中午要吃飯了,沒時間做,就在旁邊的家常菜館定了一桌飯,說好十二點左右過來吃。
老板認識郎洋洋,也看到他家這兩天在修修補補,就隨口問了一下:“你這是要裝修家裏嗎?”
郎洋洋掃碼,說:“嗯,換一下門窗什麽的,老板多少錢?”
老板:“六個菜哈,嗯……124塊。最近經常來你家的那個,是你對象啊?”
“啊?”郎洋洋沒想到連她都知道自己是個gay,並且很自然地問那是不是自己對象,懵了一下。
老板嘿嘿一笑:“就那個大高個,總開一輛沃爾沃的。”
郎洋洋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低頭看著手機付錢,嗯了一聲。
“挺好啊小夥子,還知道來給你修房子。”
“是的。”
老板看他不好意思,說:“別不好意思,這都什麽年代了,我們也是知道一點兒的,搭夥過日子嘛,又不是犯罪。”
郎洋洋終於抬起頭,“嗯,付好錢了,謝謝姐姐。”
弄完郎洋洋回去,給大家發飲料之後換了衣服,然後在莊碩的指揮下去撕門和窗架上的塑料膜。
據他說要是風化了很難除掉,會很醜。
忙到中午,招呼著一起去吃飯。
剛剛沒有機會和上麵的那兩個兄弟說話,吃飯的時候順便聊聊天。聽說郎洋洋以前是在上海工作,還是個大家都知道大公司。
那個長得像葛優的老歪說起自己曾經勇闖北京的經曆。
“那時候剛畢業,想拍片子沒錢,就去北京找機會,機會沒找到就先找工作,也是去了個超級大廠,當銷售。本想著拋棄靈魂隻管賺錢,結果進去培訓幾天就去打電話,天天打啊。”
說到這裏,老歪拍一下自己的腦門:“一天幾百個都打不到規定時長,堅持不到三個月就收拾鋪蓋回來了。”
搭夥兒七嘴八舌聊了一下他的電銷經曆,隻有像修車工的黑高個寡言,不怎麽說話。
郎洋洋喝一口素酸湯,問:“所以你是當導演的嗎?”
老歪說:“對外是這麽說,但實際上一個作品沒有,都在拍廣告,這個養豬場那個火鍋店的。”
郎洋洋笑:“也挺好的!以後一定有機會。”
說完帶了一下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那小軍哥是做什麽的?”
“他啊?”莊碩和老歪異口同聲,“他開修車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