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二下午兩點十分, 阮齡收到了葉景池的信息。

車停在家門口,阮齡上車前,稍微先張望了一下。

阮齡在外麵觀察的這段時間, 葉景池從車上下來, 走到副駕這邊。

男人幫她打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阮齡笑:“這是你主動的哦。我隻是想看一眼開車的是司機,還是你本人。”

葉景池和她打太極:“那觀察的結果, 是失望還是滿意?”

阮齡扶了一下裙擺,坐上車:“都談不上, 就是怕你記仇。”

葉景池幫她把副駕的車門關上, 接著從駕駛座上車。

阮齡已經自己把安全帶係好了。

葉景池一邊綁自己的安全帶, 一邊不忘問她:“記什麽仇?”

阮齡揚眉:“堂堂葉氏總裁專程下來給我開車門,表麵上是紳士風度,心裏記我一筆怎麽辦?”

葉景池失笑:“我看起來像這種人?”

阮齡故作一臉高深莫測:“不好說,還有待觀察。”

葉景池無奈地揚了揚唇角,不和她計較, 啟動了引擎。

……

秀禮中學,高一二班教室。

老師還沒現身,隻有站在門口的兩位同學, 負責給到場的家長們指引。

其中一個就是陳鬆陽, 手裏拿著兩瓶水,腳下還放著幾箱, 哪位家長來了就發一瓶。

服務十分周到, 發的時候還會問來人習慣喝哪個牌子的, 純淨水還是礦泉水。

家長會三點正式開始, 現在才兩點四十,大部分家長都已經到了。

越是富有的人家, 對孩子的培養就越是重視。

在場的這些人裏,百分之八十的家裏,都有著至少九位數的資產等著“接班人”繼承。

而另外的百分之二十,深知自己和其他家長不是一個階級的,默默地玩著手機等著開始。

因為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來的家長大多數是“媽媽”,其中又大部分是全職太太。

偌大的教室裏,坐著許多保養精致的中年婦人。

平日裏就比較熟悉的幾位太太,私底下已經開始交頭接耳。

“你聽說了嗎?葉栩他爸爸上個月剛結婚,你們說今天會不會是他太太來?”

“應該不會吧?葉景池對兒子很重視的,幾乎每次都是親自來家長會呢。”

“這倒是沒錯,但架不住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萬一葉太太非要來呢?”

“我覺得肯定不會!”

“為什麽?”

“這你就不懂了吧,葉太太她哪敢和葉總叫板。你不知道吧,其實那兩家一點都不門當戶對,我跟你說……”

“竟然還有這種事?那豈不是……”

討論的風向已經逐漸從葉景池會不會來家長會,變成了葉景池的婚姻到底有著什麽內情。

“……那你見過那個葉太太嗎?什麽模樣?好相處嗎?”

“婚禮上見了一麵,美則美矣,不過……噓,我看葉總似乎是不太喜歡她。”

“哦?詳細說說?”

……

幾位太太正討論得激烈,教室的門口突然安靜了一瞬。

陳鬆陽的大嗓門尤其明顯:“阿姨好!葉栩的座位在那邊,上麵貼了他的名字,你直接過去就好!”

一時間,所有人都向門口望去。

阮齡身著一條淺藍色印花連衣裙,踩著平底鞋,並沒有費心打扮,全身上下最貴的大概也隻有那隻白色的小羊皮包。

可偏偏就是這樣,她還是一踏入教室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剛剛說話的那兩位太太都愣了一下。

“那個就是……葉景池的的新婚妻子?”

“……好像是,但是怎麽感覺和婚禮上不太一樣了?好像更漂亮了些。”

“不會吧?難道她為了參加家長會還特意做了什麽項目?哎呀,早知道我也提前打幾針了!”

“不不不,是氣質!氣質好像不一樣了。”

一位從始自終聽著兩人對話,但一直沒出聲的太太忽然開口:“你們說,她來參加家長會,葉景池知道嗎?”

最開始說話的太太一愣:“什麽意思?這還能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葉栩他爸爸不是一向能親自參加,就親自來參加嗎?這個所謂的葉太太忽然一個人出現在家長會,總覺得怪怪的。”

“啊!你的意思難道是——”

幾個人又小聲討論起來,直到阮齡走了過來,她們這才發現,阮齡的位置就在她們的旁邊。

一時間,幾人都有些心虛。

剛才她們討論的時候都是壓著聲音的,應該不會被聽到吧?

“葉,葉太太?”最開始說話的婦人擠出一個笑容,“你好,你也來參加家長會啊。”

阮齡扯了扯嘴角。這問題問的,她不來參加家長會,難道是來表演節目的?

婦人大概也發現自己的問題有點傻,幹笑了一聲,想再說一句什麽。

旁邊參加過婚禮的那位太太已經急著開口,一臉討好之色:“好久不見了葉太太,您還記得我嗎?那天在婚禮現場,您可真是驚豔四座,我現在都對您的模樣記憶猶新呢!隻可惜這段時間一直忙,沒能和您再走動走動。”

無論這位葉太太究竟有幾斤幾兩,畢竟是葉景池的人,說兩句好話維持場麵總歸是不會出錯。

阮齡微笑著說了聲“謝謝”,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對方不知道有幾分真心的讚美。

剛開始說話的婦人也跟著應和,對阮齡誇讚不已。

最後的那位婦人暗自裏撇了撇嘴,不屑於這兩位的阿諛奉承。不過是個不受丈夫寵愛的女人罷了,討好她能有什麽用處?

還不如她呢,她家老劉雖然家底不如葉景池,長相身材也差得有點多,但至少……疼她呀!

她隻要撒個嬌,她家老劉就能親自給她倒水喝呢!

想到這,劉太太挺直了腰杆,喝了一口水,硬是把手裏的純淨水喝出了高級紅茶的感覺。

然後趁著另兩位太太誇到快沒詞的時候,劉太太意味深長地開口:“葉太太你好,我是劉一航的媽媽,劉太太。葉太太,那個……我有點好奇,你家先生怎麽讓你一個人來呀?你對小栩也不了解,萬一……”

話音未落,門那邊又是一靜。

開車到了學校門口之後,葉景池要去停車場停車,阮齡就先下車來教室裏了。

因此葉景池來的比阮齡慢了一步。

男人身著剪裁合體的亞麻色休閑西裝,氣場卻比在場所有精心裝扮過的人都高出一截。

葉景池向圍上來和他打招呼的人點了點頭,然後徑直來到了阮齡身邊。

男人遞給她一瓶冰鎮的NFC橙汁:“你喜歡喝的,我看停車場的自動售賣機有,就給你買了。”

上次吃飯的時候,葉景池就發現,阮齡格外地愛喝橙汁。

阮齡剛才還在聽那幾位太太說話,聞言隨意地接過橙汁,擰了一下瓶蓋,沒擰開。

又試了一下,還是沒擰開,於是她又把橙汁遞還給了葉景池。

葉景池沒說什麽,但十分自然地幫她擰開了瓶蓋,溫聲道:“好了。”

阮齡接過來喝了一口。

這一套動作下來,周圍默默觀察著這邊動靜的人都呆了。

不是說……葉景池和他太太隻是協議婚姻,沒有感情的嗎?不是說葉太太和葉景池並不門當戶對,隻能單方麵討好葉景池嗎?

葉景池主動買橙汁,又自然而然地幫忙擰瓶蓋,一副體貼入微的模樣,這是沒感情嗎?

剛剛葉太太接橙汁的時候可是連句“謝謝”都沒說,這是討好的樣子嗎?

……

之前還挺著腰杆和阮齡說話的那位劉太太,已經幾乎站不穩了。

她想再喝一口水鎮定一下,但太慌張,手一抖直接把水灑了出來。

劉太太剛才喝水一直是以一種品茶的姿勢,一口口抿的,喝了半天一瓶水幾乎還是滿的。

還好阮齡反應快,迅速後退了半步,躲過了劉太太的“物理攻擊”。

於是灑出來的小半瓶水,一半潑到了地上,一半潑到了劉太太自己的身上。

剛好還差十分鍾到三點了,班主任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正好看到了這戲劇性的一幕。

“各位家長好——哎?這是……?”

這一下子,所有人更是順著班主任的目光,都看向了阮齡和劉太太這邊。

劉太太當眾丟臉,差點哭出來。今天她出門肯定沒看黃曆,否則怎麽事事不順!

“我、我去趟洗手間……”她幾乎是跑著離開了教室,滿臉悲憤。

阮齡:“……”

她還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呢,就喝了口橙汁而已。

這位劉一航媽媽,戰鬥力有點弱啊。

……

教室裏,家長們的位置是按照學生們的座位排的。每張桌子上都已經貼好了名條,並且提前擺好了紙質的成績單。

學校對葉家特殊對待,在從管家那裏得知葉景池和阮齡會一起過來的時候,就把所有東西都準備了兩份。

因此,阮齡和葉景池的手裏,現在一人一份年級第一的成績單。

班級裏也因此出現了一個滑稽的場麵,一波人圍在阮齡旁邊恭維,另一波人擠在葉景池周圍讚美。

由於葉景池周身散發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場,眾人怕一句話沒說好得罪他,於是阮齡周圍的那圈人反而更多些。

“葉栩媽……啊不,葉太太!你家葉栩可真厲害呀,每次都是年級第一!恭喜恭喜!”

“葉太太,你可真是好福氣,兒子成績這麽好,可不用你操心了!”

“葉太太,我可太羨慕你了!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每天都讓我操心,這次居然就考了你們家小栩一半的分!”

……

讚美的話一輪接一輪,聽得阮齡幾乎都有些飄飄然了。

不得不說,這種無痛當媽的感覺,還真是挺爽的。

沒有輔導作業的恨鐵不成鋼,沒有日夜操心的焦灼,有的隻是接受周圍人羨慕眼光的快樂。

阮齡覺得葉栩本人的體驗都不一定有自己這麽愉塊,畢竟葉栩還得自己努力學習才行,她卻隻用坐享其成。

正當阮齡心情愉悅地享受著讚美的時候,一位媽媽姍姍來遲,走到了阮齡後麵的座位旁邊。

有相熟的家長好奇地湊過去看:“哎,你們家陳宇這次也考得不錯呀,年級第七呢!”

不過那位家長也隻是象征性的一誇,轉頭又去湊葉栩爸媽那邊的熱鬧了。

陳宇媽媽原本還很得意,見那人誇了就走,心頭立刻一陣不爽。

她是知道葉栩的,自家孩子從上了高中以來,幾次大型考試都被葉栩壓了一頭。

陳宇媽媽辭職前也是個中學老師,自詡教育水平比普通人高,做了全職太太後更是一心一意地陪讀,恨不得幫自己兒子學。

她看了看那邊被眾人圍住的阮齡,又看了看被人群和阮齡分隔開了的葉景池。

明明是一家人,又不在一起說話,想來也知道關係不太好。

心裏一陣不服氣,陳宇媽媽涼涼地衝著阮齡那邊開口:“哎,也是我運氣不好,每天辛辛苦苦陪讀,比不上有些人,能摘現成的果子吃。”

話音剛落,一陣安靜。

其他人看著這位剛進教室的陳宇媽媽,心裏想的都是一句話:當著人家的麵說這話,這人不要命了?

葉景池也看了過來,麵色微沉。

周圍有人想出來打圓場,但還沒開口,先被阮齡搶了白。

“是呀。”阮齡笑意盈盈地說,“都怪我運氣太好了,不用懷胎十月,也不用辛苦養育,就撿了個這麽個大好兒子。我先生把小栩培養的這麽優秀,我隻要負責享受就好了,這可真是——”

阮齡搖了搖頭,一臉真摯:“可真是太美好了!”

每一句每一字,都狠狠地紮在了陳宇媽媽的心上。

一瞬間,得知兒子考試又沒考過葉栩的不甘,兒子成績退步時的痛心疾首,日日夜夜輔導兒子的辛苦和疲憊,全都湧了上來。

陳宇媽媽簡直要氣得七竅生煙了:“你,我……”

她紅著眼去看葉景池,期盼著作為葉栩父親的葉景池聽了阮齡這番話,能表達幾句不滿。

……

隻見葉景池眉目溫柔地看著阮齡,嘴角帶著笑意,溫聲附和:“嗯,我太太是運氣好。”

陳宇媽媽:“……”

其他所有人:“……”

還能怎麽辦,順著這兩位說唄!

至於那位陳太太,就隻能讓她自求多福了。

三點整,家長會終於正式開始了。

班主任先講解了一下班級的整體成績,然後又公布了總分的前十名,重點表揚。

阮齡單手托腮,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反正任務已經判定成功了,其他的事情,葉景池這個孩子爹自然會操心。

說完了成績,班主任又表示請來了班級裏學習最好的兩位同學,給各位家長分享經驗。

成年人的吸收和總結能力普遍比學生更強,班主任期盼著家長們做好筆記之後,回去能潛移默化地影響孩子。

阮齡在聽到有這個環節的時候就有預感,果然沒幾分鍾後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走上台,清爽帥氣的模樣,再加上年級第一的光環,引發了台下家長們的一陣讚歎。

葉栩在開口之前,先看了一眼阮齡和葉景池這邊。

接著,少年開始有條不紊地講了起來。

葉栩分享自己的學習經驗,這一部分阮齡就更沒必要聽了,她走了會兒神,忽然想起周日晚上葉栩匆匆忙忙回房的樣子。

阮齡靈光一閃:葉栩當時說要準備學校裏的什麽東西,不會就是這個吧?

但葉栩作為常年的年級第一,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分享經驗了,怎麽就這回急急忙忙地臨時開始準備?

阮齡若有所思地看著葉栩。

台上的少年正條理清晰地羅列著一二三點,不經意間和阮齡對上眼神,頓住了。

下一秒,葉栩收回目光,繼續若無其事地講了起來。

阮齡沒忍住揚起了嘴角。

……

家長會上半部分是公布成績和分享經驗,主要是家長參加。

而下半部分則是家長和學生一起,並且才是這次家長會的重頭戲。

班主任先是要講解分班的事情,然後讓每科的任課老師分別和每位家長學生溝通,確定學生未來的發展方向。

秀禮中學是小班教學,一個班就二十個人左右,因此大家也不用等非常久,暫時沒輪上的家長就先在一旁休息。

相比之前,這部分內容其實是需要門檻的。

如果平常完全不關心孩子的學習狀況,可能連老師說的那些名詞都聽不懂,枉論給孩子的未來做決定。

阮齡對葉栩自然沒有葉景池了解,所以她很自覺的把這個重擔交給了葉景池。

趁著中間休息的五分鍾,阮齡和葉景池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她本來想隨便在學校裏逛逛,參觀一下所謂市裏最厲害的私立學校的硬件設施,有空還可以再去食堂看看。

之前葉栩給她帶的馬卡龍挺好吃的,她還想試試其他的。

結果剛出教室後門沒幾步,居然正好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材瘦小的女生。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阮齡對她的印象很深刻。

阮齡一開始有些驚訝喬月怎麽在這裏,隨即想到她可能也和葉栩一樣,是被安排給家長們分享學習經驗的。

喬月也看到了阮齡。

隻猶豫了半秒,喬月就走了上來。

“阿姨。”女孩的聲音溫柔又乖巧,“你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

女孩可能在思考怎麽描述當時的場景,停頓了片刻。

阮齡微微一笑:“我記得,你叫喬月。”

聞言,喬月驚喜又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是,是我。”

喬月和蘇君若還不太一樣,同樣在阮齡麵前小心翼翼,喬月的聲音更柔更細,讓和她說話的人都不敢太大聲。

阮齡笑眯眯的:“怎麽啦,有什麽事和我說嗎?”

“我……”喬月捏了捏衣角,“也沒什麽,就是……我想謝謝阿姨你。如果沒有你,我……我真不知道那天之後會怎麽樣。”

“沒事。”阮齡輕描淡寫地說,“是我自己不喜歡那個胖子而已。對了,那個胖子他現在走了嗎?”

“嗯!”喬月用力地應道,“期末考試結束之後,大家就收到了通知,說班主任換了。今天家長會的時候,他已經沒來了。”

阮齡點了點頭,心裏讚了一句葉景池和學校的辦事效率都挺靠譜的。

喬月捋了捋頭發,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好巧不巧,樓道裏又有人來了。

“阿姨好!”陳鬆陽一馬當先,後麵跟著蘇君若。

兩人先看到正對著他們的阮齡,然後才發現了喬月。

“喬月,是你呀!”陳鬆陽大大咧咧地說,“你也認識葉栩他……他媽媽?”

陳鬆陽記性一向不太好,早就把之前葉栩和喬月被打小報告叫家長的事情忘了個幹淨。

蘇君若猛地拽了一下陳鬆陽的袖子,這才讓陳鬆陽一臉懵地住了口,漸漸回憶了起來之前的事。

喬月卻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大膽,她聲音輕柔卻堅定地回答:“嗯,之前阿姨幫了我,我想要謝謝她。”

此言一出,就連阮齡都有些訝異,蘇君若更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阮齡看著喬月,覺得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比她想象的要有能量的多。

果然,喬月稍稍猶豫了一下,又語出驚人:“阿姨,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自不量力……但是,如果有什麽是我能幫您做的,您一定要告訴我。”

少女的眼裏滿溢著真誠,鼓足勇氣提出了自己的願望,緊緊攥著衣角的手指透露出了主人內心的緊張。

喬月心裏很清楚,葉栩的媽媽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

她這樣說,說不定會被誤會,說不定會被以為是想攀高枝……

但她卻不後悔自己說出了口,因為這份鄭重的感激之情,她一定要親自說出來。

如果不是葉栩的媽媽,當時的她孤立無援,被權利不對等的成年人為難,或許就真的……一蹶不振了。

看著喬月的樣子,阮齡心中一動。

“其實,還真有。”她說。

蘇君若和陳鬆陽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

幾分鍾後,有兩人從教室裏出來,是剛和班主任聊過的葉栩和葉景池。

兩人來樓道裏尋找阮齡的身影,看到這邊的情形,都是一怔。

尤其是葉栩。

和阮齡說話的這幾個人,喬月,蘇君若,陳鬆陽,他一個比一個熟悉。

如今卻都圍在阮齡的身邊,一個羞澀低著頭,一個扁著嘴但眼角帶笑,最後一個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四個人其樂融融,乍一看竟像是一家人。

葉景池和葉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