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舟明被非寂噎得心頭一哽,半晌才冷笑道:“帝君說話這麽好聽,日子一定過得很苦吧。”

“比你強點,”非寂掃了他一眼,“鰥夫。”

小姑娘懵懵懂懂,扭頭看舟明。

舟明麵無表情捂住她的耳朵:“的確不如帝君守活寡的好。”

“再有九日,人就放出來了。”非寂再吃他一子,言外之意自己可沒有守活寡。

舟明眉頭微挑:“人出來了,心可未必出來。”

非寂拿棋子的手一停:“什麽意思?”

“帝君,你把人關在暗牢那種地方,還一次也不去看她,憑什麽覺得她吃盡苦頭後出來,還會一如既往喜歡你?”舟明戳了戳小月亮的臉。

非寂丟下棋子,看向他的眼神頗為無語:“吵不過,便挑撥離間?”

舟明勾唇:“不行?”

非寂盯著他看了片刻,道:“可惜讓你失望了,她如今在暗牢吃好喝好,每日不是喝酒就是賭錢,那隻兔子每天都跑去陪她,都快將暗牢鑽成篩子了,就連本座最信任的屬下,也一天去八趟,將人照顧得無微不至,她如今樂不思蜀,半點苦也沒吃得。”

“看來帝君雖不曾去過暗牢,卻日日關注著那邊,否則也不會知道得如此清楚。”舟明嘖了一聲,“既然挑撥無用,我便不挑了,還請帝君看在我主動求饒的份上,幫忙做個事。”

非寂抬眸看他。

舟明微笑,弓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

“……你還信這個?”一個仙君,竟然信凡間所謂敲敲木頭百無禁忌的鬼話,饒是非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圖個吉利罷了,帝君剛才說的那些話雖也太討嫌了,沒到她最後一點神魂消散,便不能預設結局,說不定我能在那之前找到救她的辦法呢?”舟明笑意更深。

非寂神色淡淡:“白費功夫。”

萬物皆可輕易再生,唯獨神魂極難,而神魂碎裂時經受的精神上的痛苦越重,愈合難度也就越高,小月亮當年是心碎引起的神魂震裂,死前內心遭受了巨大的折磨,舟明這兩千多年來上天入地,也不過勉強將她最後一塊神魂保存至今,想修複幾乎是不可能的。

“隻要心懷希望,便不是白費功夫,帝君以後會明白的。”舟明還噙著笑,眼神卻是篤定。

非寂盯著他看了片刻,道:“本座或許一世都不會明白。”

說罷,卻還是在桌上認真敲了敲。

正在偷棋子的小月亮被他弄出的動靜嚇一跳,與他四目相對的刹那,趕緊轉身藏進舟明的袖子裏。

舟明含笑隔著袖子摸摸她,才對非寂道:“你如今有流景,怎會不明白?”

非寂沉默看他,眼底沒有半點波動:“本座如何明白?”

舟明臉上的笑漸漸淡去,許久歎息一聲:“也許……現在已經長出來了。”

“何其容易,即便長出來,也不是以前的了,”非寂麵無表情,“當年折辱,本座定加倍奉還。”

“……我身為天界二當家,這時候勸你放下執念是不是不太合適?”舟明無奈。

非寂掃了他一眼:“本座向來恩怨分明。”

舟明歎息,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角:“多謝帝君。”

非寂冷淡警告:“別學流景。”

舟明笑了一聲,不動聲色轉移話題:“我似乎輸了。”

非寂這才看棋盤:“有人幫你偷棋子又如何,三心二意,自然要輸。”

“沒趣兒,回屋煉丹去。”舟明掩唇打個哈欠,慢悠悠離開。

“本座寶庫裏有一盞聚神燈,燃之可多保她半年。”非寂收了棋子,開始左右手博弈。

舟明停下腳步,淺笑著答應一聲。

送走舟明,非寂也擺好了棋局,可惜不知是屋裏太靜,還是別的原因,突然有些心思浮動,麵對擺好的棋局竟然也無從下手。

他不悅地捏了捏眉心,待平靜之後打個響指,半空中立刻出現流景的臉。

“買定離手啊,狸奴大人你這把要是再耍賴,我們就不帶你了。”流景握著骰盅,生龍活虎地警告坐在對麵的壯漢貓貓,與先前剛從鬼哭淵出來時相比,簡直是容光煥發。

看來二十餘日的調養生息,的確讓她恢複了不少。非寂緊繃的唇角勾起一點弧度,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畫麵裏,骰盅打開,周圍頓時爆發一陣歡呼,流景愈發得意:“不好意思啊狸奴大人,我又贏了,是不是該兌現賭約了?”

狸奴麵露不滿:“怎麽次次都是你贏,莫不是做了什麽手腳?”

“你要這麽說可就沒意思了,在座的諸位可都看著呢,我怎麽做手腳?”流景爭論。

旁邊的獄卒立刻點頭:“就是就是,冥妃娘娘最是磊落,不可能做手腳的。”

“狸奴大人要實在輸不起就別玩了,不要打擾我姐姐的興致。”舍迦也跟著附和。

狸奴臉憋得通紅,半天都不說話。

非寂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進退兩難,突然好奇賭約究竟是什麽。

眾目睽睽之下,狸奴經過漫長的掙紮,終於隔著桌子朝流景低頭。

非寂眉頭微挑,將畫麵拉得近些,然後便看到流景心滿意足地捏住狸奴的耳朵。

他:“……”

“摸夠了沒有!”狸奴臉都紅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流景嘿嘿直樂,鬆手之前又捏兩把:“狸奴大人的耳朵可真軟,我喜歡。”

非寂突然不悅。

畫麵上的流景抖了抖:“怎麽突然有點冷。”

“這大晌午的,怎麽可能會冷。”狸奴隨口接一句。

流景打個哈欠:“都晌午了啊,那先不玩了,吃飯吧。”

三五句便讓人把桌子收拾了,舍迦幫著鬼卒端了飯菜過來,一大群人也沒個尊卑,此起彼伏的‘謝謝娘娘’之後,便圍在桌子旁邊一起吃飯,連狸奴這個最重規矩的也不例外。

非寂眼不見心不煩,索性將畫麵撫去,屋裏頓時又恢複了清淨。

也過於清淨了。

他隨意掃了一眼屋子,才發現自己住了幾千年的屋子不知何時開始,突然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單是他這一眼看過去,便看到了地上醜醜的涼席、不知哪裏弄來的奇奇怪怪的花,還有從無盡那順來的兩片魚鱗,放在屋裏有除塵的效果。

而角落裏,還擺著一張他絕不會用到的梳妝台,上頭擺了一堆下階法器變出的首飾,粗製濫造,顏色卻是鮮豔豐富。非寂抬眸看向梳妝鏡中的自己,才發現唇角一直浮著弧度。

他頓了頓收回視線,扭頭在桌上捏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甜意彌漫,他眉眼和緩,下一瞬腦海裏卻突然出現一道女子的聲音——

“等我以後做了仙尊,將所有暮靄都送你如何?”

“將所有暮靄都送你如何?”

“都送你如何?”

桌上的茶壺被掃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非寂如溺水的人一般,呼吸急促的同時,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那張熟悉的臉在腦海一閃而過。

三千年了,他記憶中的陽羲一直麵目模糊,可近來卻漸漸變得清晰,上次是一雙眼睛,這回是整張臉。非寂麵色陰沉如水,抬手化出一支筆,趁自己忘記之前在空中畫出她的模樣。

片刻之後,空中的畫凝結成紙張,輕飄飄落在地上。非寂看著畫像上的臉,眼底一片冷凝。

“阿嚏!”正認真吃飯的流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怎麽了?”舍迦頓時緊張地問。

流景揉揉鼻子:“沒事,隻是鼻子有點癢……”

“剛才是突然覺得冷,現在又鼻子癢,您不會是生病了吧?”舍迦擔憂地去摸她額頭,這邊狸奴立刻嘩啦啦倒出一堆靈藥。

流景無語:“狸奴大人,你每天拿這麽多靈藥來,確定帝君不會有意見嗎?”

“帝君豈是小氣之人,”狸奴翻出治風寒的藥丟給她,“他連我拿靈藥喂鬼獸都沒說什麽。”

流景歎氣:“我許的諾言,本來該我去實現,沒想到還是得請你代勞。“

“同我客氣什麽。”狸奴板著臉看她一眼。

流景笑了笑,拿起杯子朝他舉了舉,一切盡在不言中。

狸奴看她神情淡定,清了清嗓子又問:“帝君這麽久都不來看你,你沒生氣吧?”

“我這日子過得比神仙還好,有什麽可生氣的?”流景反問。

狸奴頓時放心了,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才輕鬆道:“不生氣就行,我現在不求別的,隻求你們倆好好的,別再像前些日子那樣,一會兒殺母之仇一會兒刑台相見的。”

“以後不會了。”流景輕笑。

吃過飯,繼續開賭局,等一下午的時間消磨盡,流景手邊也多了幾十顆上階靈石。她心滿意足地送走玩伴們,便獨自到羅漢**開始打坐。

與非寂合修的效果極佳,這段時間她即便不在他身邊打坐調息,也不再像最開始時那樣凝滯不前了。如今七條大裂有一條愈合得隻剩表麵一點痕跡,另外六條也緩慢進行中,按照這個速度,最快一年便可全部恢複。

但還是太慢了。

再有一個月,便是三界會談,叛軍屆時代表天界出現,究竟是想做什麽?流景先前猜測他們是打算在會上宣布另立新主,以求個名正言順,但經過塵憂的事後,她反而不這麽覺得了——

那群烏合之眾拚命隱瞞叛亂的事,顯然是自身實力不濟,隻能假裝她還在天界坐鎮,以免非寂知道之後趁虛而入。

既然如此前瞻後顧,又怎敢堂而皇之宣布新主,所以他們去三界會談,肯定是為了別的東西。

所以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流景閉著眼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撚著衣料,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答案,反而一點困意都沒了。

她扭過頭,再次從不該有月亮的小窗口裏,瞧見了如玉盤般圓圓的月。

“魔氣所化的月亮亦有陰晴圓缺,你這月亮倒好,二十餘日了還是圓的。”流景樂了一聲,突然看向舍迦在牆上挖出的洞。

更深露重,一片寧靜。

非寂打坐小眠,眉眼沉浸如水。

突然,他蹙了一下眉頭,卻沒有睜開眼睛。

流景鬼鬼祟祟溜進來,正看到他坐在床邊軟榻上,旁邊的小桌上還擺了一壺茶一盞果脯,和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張。

她揚起唇角,朝著打坐的人撲了過去,結果手指剛沾到衣角,眼前人便化作了一縷煙,她也徑直撲在了軟榻上。

流景不甘心回頭,看到非寂好端端站在自己身後,頓時板起臉:“帝君,你怎麽能戲弄我。”

“一月之期到了?”非寂反問。

流景裝傻:“什麽一月之期?”

非寂與她對視片刻,道:“逃獄,罪責從重,再關三個月。”

他扭頭往外走,真有叫人過來把她抓走的意思。

流景趕緊攔住他:“帝君別生氣,我就是太想你了,才跑出來看看你,你若不喜歡我就這回去。”

說完,她扭頭就往門口跑,拉開房門的刹那,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一眼,便看到非寂還站在原地,眼底滿是不悅。

她頓了頓,默默停下腳步。

“還不走?”非寂撩起眼皮看她。

流景輕咳一聲,重新將門關上:“有點渴了,要不……我喝口水再走?”

非寂掃了她一眼,轉身到軟榻上坐下,流景立刻笑嘻嘻跟了過去,給兩人一人倒了杯茶。

“帝君,你這些日子很忙嗎?怎麽也不去看看我,我每天想你念你到茶飯不思的地步,人都消瘦了。”流景謊話張口就來。

非寂看了眼她明顯圓潤了些的臉,突然喚她:“流景。”

“嗯?”

“你這撒謊的本事究竟是跟誰學的,怎就如此爐火純青?”非寂是真心想知道。

流景噎了噎,幽怨地歎了聲氣:“你也知道,我從小沒有爹娘庇護……”

非寂一頓。

“被人鎖靈骨時,才不過六七歲,”流景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那麽大點的孩童,若是腦子再不活泛一些,隻怕更沒了活路。”

非寂陷入沉默。

“帝君,我以前真的……好苦啊!”流景嗚咽一聲,也不知從哪掏出個手帕,直接捂住了臉。

這般明顯的做戲,傻子都看得出來,自然也瞞不過非寂的眼睛,但他周身的氣息就是冷了下來,整個人都猶如一柄冰雪鑄造的劍。

流景也察覺到他心情不佳,默默收起戲癮坐好了:“帝君,我跟你說笑呢,但方才說想你卻是真的,不然也不會大半夜冒險出來尋你……當然了,隻是沒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仇家確定都死絕了?”非寂突然問。

流景一臉乖巧:“都死絕了,最後幾個也在帝君的幫助下弄死了,如今已是大仇得報。”

“還不夠,七歲小兒心智再深,也難以糊弄那些幾千歲的老狐狸,之所以從未有人幫你,不過是欺軟怕硬。”非寂掃了她一眼,“那些人,也得死。”

那天界至少要死二十個以上高階仙君了,流景輕咳一聲:“我覺得沒必要,畢竟過去這麽久了,我都忘了他們長什麽樣了。”

“幼時住的地方總該記得,”非寂撿了顆果脯吃,“方圓千裏,盡數屠戮就是。”

流景順口道:“在天界呢,哪能隨便屠戮。”

非寂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你想說什麽?”流景突然警惕。

非寂:“本座可以先打下天界。”

天界之主流景:“……”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挽上非寂的胳膊:“您好歹也是一界之主,穩重點,別動不動喊打喊殺的,三界和平共處多好呀。”

“不好。”

“為何不好。”

“無聊。”

“……帝君,您這種想法很危險啊。”流景捧住他的臉,對視片刻後親了一下他的唇。

非寂蹙眉:“做什麽?”

“嚐試讓你為美色所困,免得整天想些為害蒼生的事。”流景一本正經。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靠在身後軟枕上,一雙沉寂的眼眸在夜明珠的照亮下,竟顯得有波光流轉。

流景看得一恍神,反應過來後便看到他唇角掛著嘲弄的笑。

“究竟誰會為美色所困?”非寂顯然也注意到了她一瞬的愣神。

流景笑了笑,直接跨到他身上坐定,攬著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非寂眉眼平靜,靠在軟枕上任由她胡鬧,隻是到她想進一步時才要推開她。流景被推了那麽多次,早已經被推出經驗了,當即就要抓住他的手腕。

非寂眼神一凜,輕易躲開她的動作,流景反手又去抓他,非寂一個側身再次躲開,身體也往軟榻上陷了陷,流景順勢壓過去,你來我往間不小心碰倒了桌上杯盞,杯子裏的水頓時流了出來,沿著桌子淋到了流景的小腿上。

流景恰好扣住非寂的後頸,本來也沒在意這些細節,隻是正要加深這個吻時,突然瞥見桌上疊得方正的紙張被水弄濕了。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但以非寂的性子,若不是重要物件,絕不會這樣出現在寢房裏。為免自己刑期延長,流景隻好鬆開非寂搶救紙張。

“我把這東西鋪開,帝君將水清了吧。”流景說著話,將黏成一團的紙小心揭開一個角。

紙張隨著她的力道緩慢在桌上鋪開,流景輕呼一口氣,突然與紙上少年時期的自己對視了。

這對視來得猝不及防,縱使她麵上鎮定如初,捏著紙張的手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好不容易完整鋪開的畫像頓時裂開。

非寂沒有錯過她這一瞬的錯愕,注意力頓時集中過來:“你認識她?”

流景喉嚨動了動,半晌才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你從前連舟明都沒見過,為何會認識她?”非寂看著她的眼睛,似乎要將她的神魂看穿。

流景抿了一下發幹的唇,與他對視許久後突然哽咽:“你竟然在屋裏私藏其他女人的畫像。”

非寂:“……”

“難怪一直不去看我,原來是移情別戀了……不,帝君又何曾戀過我,我從一開始,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今日我突然跑出來,打擾了帝君欣賞美人圖的雅興,帝君是不是失望了?沒關係,我這就走,絕不再打擾帝君。”

前半截還在苦苦想法子糊弄,到最後幾句的時候突然戲癮發作,還真掉了兩滴眼淚出來。

非寂見她胡言亂語這麽多次,還是第一次見她掉小珍珠,心髒仿佛被什麽擊中,變成了扶不上牆的爛泥。

流景見他不理自己,當即扭頭就走,非寂幾乎是下意識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身為半個仙族,連天界之主都不認識?”

流景唇角彎起一點弧度,再回頭仍是一臉悲憤:“我管她是誰!帝君把女人畫像放屋裏就是過分!”

“無理取鬧。”非寂冷淡掃了她一眼,下一瞬畫像卻無火自燃,刹那間消失個幹淨,連一片灰燼都沒留下。

“行了嗎?”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睛問。

流景清了清嗓子,端莊地在他旁邊坐下,非寂眼底閃過一絲清淺的笑意,示意她給自己倒茶。

“帝君,你為何要把陽羲仙尊的畫像放在桌子上?”流景將茶遞給他。

非寂垂眸喝茶:“突然想起她了。”

流景:“……為何會突然想起她?”

“本座也想知道,”非寂眼底一片清冷,“許是天道在提醒本座,是時候攻打天界了。”

流景默默攬上他的脖子,踮起腳親了他一下。

非寂:“……”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緩緩開口:“如今冥域兵力雄厚,待本座功力恢複到八成以上,便可攻上天界決一……”

流景又親了他一下。

“……”

再多的盤算與謀略,在她一下又一下的輕啄裏都變成了綿軟的風,非寂突然陷入沉默。

“帝君,長夜漫漫,你確定要繼續聊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流景唇角微勾,語氣透著蠱惑。

非寂與她對視許久,再開口聲音已經有些低了:“那便聊些別的。”

“你說。”流景笑意更深。

非寂:“你很喜歡狸奴的耳朵?”

流景:“……”

“不是要聊嗎?”非寂涼涼看著她,“怎麽不說話?”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牢房了……”

流景說著話就要轉身離開,卻被非寂強行扣住手腕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