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句話聽著挺舒服

巫師級精神分析師岑詞,這個稱號是秦勳來找她之前就知道的,一看就是外界給的。

他了解過岑詞跟行業內人士的關係,說不上好,但絕對是挺不好。這個圈子相對來說較小,全國雖說不少從事心理行業,但真正做到頂尖的少之又少,更別提主攻精神分析。

岑詞在行業裏的知名度不低,至少一提起這個人大家都認識,沒跟她接觸過的同行,評價她的無非是行業裏的新秀,有自己的治療手段;跟她打過交道或者認識她的同行,那說起話來就不客氣了——

性格古怪,跟業界人士相處不來,格格不入;

治療手段刁鑽,不講究循序漸進;

野心太大了,品格也不見得好哪去;

神秘兮兮的,也妖氣得很。

業內提到的妖氣,可不是指她長相,主要就是針對她從不按常理出牌的治療風格,所以業內甚至一度認為她不是很務正業。

秦勳今晚算是領教“巫師級”的真正含義了。

巫者,變幻莫測,劍走偏鋒,自然不被正途接納。湛小野就是最典型的案例,岑詞要麵對的不僅僅是他兩重顯性人格外加隱性的第三人格,還有湛昌內心的最大秘密。

擱一般治療師,追到湛昌這條線上大抵就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就是直接放棄,另一種就是不斷做溝通治療。

岑詞的手段著實不大“光明磊落”,她跟湛小野的人格鬥智鬥勇,用最徹底和以絕後患的手段令人格相殺,麵對湛昌是沒經過對方允許下的意識控製,而且,如果他沒猜測的話,當時岑詞在湛昌腦中埋下的可不是隻有一道指令。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岑詞在紫廷動的手腳簡單,埋下一道指令,就等著時機成熟後解開指令再次進入他的潛意識,挖出真相。

現在想想,岑詞如果沒做完全的準備怎敢輕而易舉去碰湛昌的秘密?

湛昌那個人本就不是良善,事後明白是岑詞給自己挖的坑他可能善罷甘休?哪怕是鋃鐺入獄,臨死前也會拉個墊背的。當時他跟裴陸的擔憂都一樣,隻不過他在想,盡他最大可能護岑詞周全。

湛昌清醒後的反應令人愕然。

之後秦勳想明白了岑詞有恃無恐的原因。

在紫廷的時候,岑詞在湛昌潛意識裏埋下一道明指令的同時,也藏了一道暗指令,暗指令的開啟鑰匙就是明指令的打開,就像是一環扣著一環。

湛昌在情緒極為波動和刺激下潛意識最容易打開,因此,岑詞輕而易舉打開了曾經留下的明指令,掏出真相後,暗指令也隨即打開,沒猜錯的話,其指令內容就是:對過往心懷悔恨。

金鈴的聲音就是引導暗指令內容開啟的關鍵,再加上岑詞的那句:你兒子要殺你,為了倩倩,也為了他自己,你還記得嗎?

這是徹底擊潰湛昌清醒後有可能即將建立的偽裝的話,讓他迅速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拷問良知的過程裏。

所以這樣的一個湛昌,他怎麽還有可能去想著對岑詞打擊報複?

秦勳不清楚岑詞作用在他身上的指令都維持多長時間,但依照岑詞的做事風格,想必不會太短。湛昌認了罪、服了刑,事後哪怕再想打擊報複,怕也是人走茶涼無人使喚了。

這就是岑詞解決手段的高明之處,在精神的世界裏步步為營,救治了別人也保全了自己。鋌而走險自然是有的,在業內人看是旁門左道,可在他看,是智慧至極。

隻是……

秦勳也發現了岑詞有個毛病。

凡事不喜歡跟人商量,也不喜歡解釋,尤其是工作上的計劃,除非像是他主動問,否則她不會主動去提。

要說這是岑詞純心故意也不像,否則她會刻意隱瞞不提,這種更像是她的習慣,就像是起床後要刷牙洗臉似的那麽自然而然。

能形成這種做事習慣的隻有一個原因:孤獨。

孤獨思考,孤獨做事,孤獨跟自己相處,哪怕周圍有人陪著她,她的心始終孤獨。

秦勳竟沒由來的心疼。

湛小野和湛昌被帶走後,岑詞就跟他說,我頭疼。

上了車,還沒等關車門她就睡去了。

湯圖跟他說,她每次完成個大案子都會這樣,可能太耗精力了。倒也沒什麽大礙,睡個飽覺就好了。

抱她上樓的時候她還是睡得沉沉,秦勳瞧著她這副模樣沒由來的擔心,也幸好是睡他車裏了,也幸好是在他身邊,換成是她自己開車又或者是坐計程車怎麽辦?

電梯間裏一大媽認出了岑詞,看了看秦勳,又看了看岑詞,再抬眼看他。不想跟他目光相撞時,大媽尷尬地笑了笑,問,“岑醫生這是怎麽了?”

聞言秦勳多少有些詫異,想著岑詞這寡淡的性子,竟還能有交集的鄰居?

“她有些不舒服。”他回了句。

大媽哦哦了兩聲就沒再多問,但全程都在悄悄打量著秦勳。

出了電梯,大媽也跟著出來了。

秦勳抱著岑詞在前麵走,大媽在後麵跟著。秦勳察覺後回頭看了她一眼,那大媽笑嗬嗬的,朝前一指,“我也住這層。”

一梯兩戶,住這層?

秦勳微微一笑沒說別的。

掏出之前湯圖幫著翻出來的家門鑰匙,剛要開門,站在湯圖家門口一直在假裝掏鑰匙的大媽忍不住問他,“那個……岑醫生她沒事吧?”

秦勳將房門一開,禮節回答,“沒事,睡上一覺就好了。”

大媽又是哦哦兩聲,等房門關上時又覺著這話聽著有點別扭……

秦勳剛把岑詞放**,就聽有人敲門。

啞然失笑。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能是誰。

開了門,果然還是那位大媽。

抻頭往裏瞅了一眼,自然是沒瞅見岑詞。秦勳站在門口,始終保持禮節,“您還有事?”

“啊,我是想著岑醫生挺不舒服的,怕你一個人倒不過來手,看看過來幫幫忙,或者幫著叫個救護車。”

秦勳抿唇淺笑,“我想您是誤會了,我是岑醫生的男朋友,她有什麽問題我會看著處理。另外,您也不用總在湯女士家門口轉悠,這樓道裏有攝像頭,萬一湯女士誤會就不好了。”

大媽聞言這話先是一愣,緊跟著一臉的尷尬,賠笑,“嗨,是我想多了,你別在意啊……”

轉身要走,秦勳又叫住了她,“阿姨,謝謝您。”

大媽微怔,然後笑笑,“我啊是住樓上的,平時碰上岑醫生總會聊上幾句,岑醫生是個挺好的姑娘,我這不也是怕……哎,小夥子你也別怪我,實在是岑醫生平時都獨來獨往的,要不身邊就是跟著旁門的湯醫生,也沒瞧見她家裏來男生……”

等送走大媽,關了房門後秦勳就在想,看來他還是來的次數太少了,這鄰裏鄰居的都不認識他。

也沒瞧見她家裏來男生……

嗯,這句話聽著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