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玫瑰魚罐頭(12)
十分鍾後,兩人抵達洛德先生的辦公室。
大鐵門合得嚴嚴實實,門上嵌著一道格格不入的密碼鎖。
秦讓立刻翻開自己的道具箱,他試圖啟用進門時省下的「普通開鎖道具」,可係統的警告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注意,辦公區內大門需要「特定開鎖道具」才能進入,請勿浪費道具】
“……”
“這可怎麽辦才好……”秦讓話音還未落,就看到祁究熟練地在密碼鎖上輸入一串數字。
隨著“哢嚓”一聲響,門解鎖了。
秦讓:“……好厲害,你居然弄到了密碼。”
大佬的操作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以為大佬們會喜歡用道具和技能暴力碾壓副本,但沒想到祁究是經濟適用型大佬,喜歡采取最天然無害的辦法。
祁究莞爾:“洛德先生不擅長保護自己的隱私。”
早在上午錄入指紋時,祁究不僅記下了洛德先生的名字,還記下了他輸入的權限卡密碼。
畢竟大部分人習慣將所有鎖都設為同一密碼。
辦公室的牆上掛著鍾,此時已經接近六點了,他們必須加快行動速度。
好在辦公室不大,隻容得下一張辦公桌和一個櫃子,祁究負責在入口處觀察情況,搜索偷竊的重任就交到秦讓身上。
“辦公桌的抽屜裏隻有一些考勤表,我去看看那個櫃子。”秦讓手忙腳亂地翻找違禁品,還按照祁究的吩咐將翻找的痕跡恢複原樣。
聽到考勤表,祁究的心思動了動。
他輕手輕腳將辦公室的門合攏,趁秦讓翻找櫃子的時間,快速看了一下洛德先生抽屜裏的考勤記錄。
很快,他被兩張人員名單吸引了注意,分別是《車間每日績效考核懲罰名單》及《育苗室委派飼養員名單》。
這兩張名單疊在一起存放,他迅速核對了一遍,發現兩張名單上的人員名字是完全重合的。
也就是說,因為效率最低、被迫接受「末位懲罰製」淘汰的員工,會被委派到育苗室做飼養員。
而整個工廠的產品隻有玫瑰魚,育苗室必然是培育玫瑰魚苗的地方。
——看來玫瑰魚飼養員是個很不討喜、甚至很危險的工種呢。
可育苗室到底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呢?
秦讓雖然是小少爺出生,但在翻箱倒櫃上很有天賦,不到兩分鍾,一堆瓶瓶罐罐就被他扒拉出來擺在祁究麵前:“大佬,我找到的東西都在這裏,你看看要不要挑一下?”
祁究將資料名單重新整理好,看向秦讓從櫃子裏翻出來的工業噴漆和消毒劑,他很滿意道:“都帶回去吧,估計都能用上。”
說著,祁究看向辦公桌旁的大半箱啤酒,他又順手拿了兩瓶。
今晚收獲頗豐。
*
兩人抱著一堆瓶瓶罐罐回到宿舍,剛進門外套都沒來得及脫,屋裏的日光燈突然熄滅了。
宿舍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祁究看了眼時間,六點剛過十五分鍾。
“誒,怎麽突然熄燈了?還沒到六點半啊……”秦讓又來回按了幾次開關,熄滅的燈始終沒反應,他疑惑道,“難道是規則給出的時間點不準確嗎?還是說我們的時間不對?”
祁究思考片刻:“還有一種可能,停電了。”
隨著燈光熄滅,原本不斷發出嗡嗡聲的老空調也熄了聲。
宿舍瞬間靜得可怕。
“啊,我原本以為還有十五分鍾可以準備,沒想到……”突然意識到什麽的秦讓呼吸一窒,悚然道,“……等等!停電的話空調就沒辦法正常運轉了不是嗎?”
“如果遲遲不來電的話,暖氣就停擺了……”
他們入住宿舍的第一晚,很可能無法滿足第二條守則——「建議室內溫度不要低於26度。」
祁究嚐試著用通訊器連接外界,但此刻通訊器隻能發出‘滋滋滋’令人不安的雜音。
因為斷電,信號也隨之中斷,封閉的宿舍成了與外界隔絕的孤島。
“大佬,現在怎麽辦啊?”秦讓不停調試通訊器,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手足無措,“我們要不要去尋找洛德先生?或是找別的旅人……”
秦讓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自己也意識到,沒人知道洛德先生的宿舍地址,而向其他旅人尋求幫助似乎也行不通。
一來看起來比較靠譜的季小野和顧真真在西區女員工宿舍,他們兩個大男人過不去;二來伍鬼和那個猥瑣大叔已經被他列入危險名單,向他們尋求幫助,很可能就落得和徐勝易一個下場。
祁究沒立刻回答,他再次看向放置在櫃子旁的暖爐,第一晚會因為停電,空調無法運轉,所以才配備了暖爐嗎?
這麽看來…停電似乎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
可暖爐真是破解的答案嗎?祁究認為不可能這麽簡單。
“先生個火吧,太冷了。”祁究被凍得哆嗦了一下。
停電後宿舍溫度驟降,盡管知道是不確定選項,但被凍得直哆嗦的兩人不得不升起暖爐。
暖爐沒辦法讓室溫穩定在26度,但好歹緩解了些冬夜的刺骨。
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度,兩人不敢把窗戶封死,留了個衛生間的通風口換氣。
暖爐生好後,時間剛好過了六點半。
到了規則裏宿舍集體熄燈的時間點。
“接下來我們需要做什麽?”秦讓毫無頭緒,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舍友當做值得信任的大佬。
“休息。”祁究連著外套衣褲坐在宿舍**,要養父母還在世的時候看到他麽不講究,一定會被教育的。
秦讓愣了一下:“啊?”
“累了一天了,放鬆點,”祁究將一罐啤酒拋給他,“夜晚那麽長,後半夜估計有得忙的。”
暖爐的火在劈啪燃燒,火光微弱地照亮祁究的臉。
他臉上難得露出疲憊後的放鬆。
祁究自己也打開另一罐啤酒,豐富的泡沫像白色的浪花般層層疊疊翻湧至瓶口。
他淺淺嚐了一口,眉頭皺了皺,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
還沒過十二點,按照現實世界來說,時間還停留在祁究的十八歲生日。
成年了,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罐啤酒。
可啤酒的滋味顯然不如廣告裏描述的美妙,他不知道是洛德先生的啤酒不好,還是他暫時無法適應成年人的愛好。
秦讓看著手裏的啤酒,不解道:“我以為這是用作道具的……”
祁究笑:“也算吧,慶祝的道具?”
“誒,慶祝什麽?”秦讓忙問。
祁究又抿了一口啤酒:“慶祝我們還活到現在。”
他發現自己有些適應啤酒的味道了。
秦讓難得鬆了口氣,同樣喝了口酒笑說:“希望還能喝上明天的啤酒。”
祁究笑,在心裏祝自己十八歲生日快樂。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因為太安靜了,在屋裏也能隱約聽到海浪聲。
生了爐子的宿舍算不上暖和,但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夜晚,酒精能讓人暫時緩口氣。
為了熬過讓人神經緊繃的時間,秦讓開始自顧自閑聊。
他說自己這輩子隻倒黴過一次,作為繼承人的他參加父親公司的公益活動,結果坐飛機前往目的地的時候遭遇劫機,可就是那唯一一次的倒黴直接要了他的命。
“大佬,你是因為什麽進來的?”秦讓閑聊問道。
“被殺。”祁究脫口而出。
“什麽?!”秦讓嚇得差點把啤酒摔在被子上,片刻後又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失禮,忙道,“抱歉啊,我沒想到是這樣。”
“沒關係。”祁究喝了口酒,沒繼續往下講。
為了保持精力,兩人約定好輪流值守,秦讓上半夜,祁究下半夜。
祁究閉著眼打盹,無論是大腦還是身體都高速運轉了一天,沒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裏祁究回到市綜合醫院住院部,他沿著走廊朝弟弟的病房走去,醫院似乎忘了開中央空調,走廊上冷兮兮的,濃烈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
弟弟是在半年前住院的,之後再沒機會出院。
半年前,養父母載他去參加弟弟的電影首映禮,回來的路上一家四口遭遇嚴重車禍,養父母當場死亡,弟弟則被宣判完全喪失認知能力。
隻有祁究受了輕傷,休養了不到一周就完全恢複了。
夢裏他像往常一樣來到弟弟的病房,病床的窗戶大開著,冷風卷著雪絮灌入屋內。
病**無法活動自如的弟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合同單,被平整放在弟弟睡凹的枕頭上。
祁究拿起合同單,可單子上的文字就像流動的色塊,無論他多努力都看不清合同上的內容,祁究意識到了什麽,心髒突然劇烈跳動。
是夢境,又是詭異的夢境。
下一秒,病房呼叫鈴大作,祁究手裏拿著無法看明白的合同,和崩塌的醫院建築逐漸融化……
“叮叮叮——”
通訊器在枕頭邊震動,祁究在員工宿舍裏睜開眼,他隻用了半秒就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而後迅速拿起通訊器——
本該接收不到信號的屏幕上顯示了一串古怪字符。
“喂?”祁究接通通訊器,剛睡醒的他聲音有點沙啞。
通訊器那端卻沒人回答,隻有祁究略顯急促的呼吸在死寂中蔓延。
“您好,”祁究的聲音很快恢複平靜,“這裏是1079宿舍7號員工。”
通訊器那端依舊是沉默,祁究豎起耳朵,對方身處的地方似乎很安靜,既沒有海浪聲,也沒有呼嘯不斷的風聲。
“喂,請說話。”祁究很耐心地等了差不多一分鍾。
終於,通訊器那端傳來低低的聲音——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祁究的瞳孔微微擴大,隔著通訊器微弱的電流,對方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和他的一模一樣。
難道是惡作劇嗎?
“你是誰?”祁究握著通訊器的手在不自覺用力,手心被汗浸濕。
“殺了我的人,是你嗎?”祁究直白質問對方。
他的心髒莫名狂跳,聲音也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