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3年的二月, 她們都很忙,各自沒什麽空聯係。
夜深,陳暮和師姐方怡然從細胞室出來,一起去更衣室換衣服。
走在路上, 方怡然察覺出陳暮情緒不太高, 關切道:“怎麽了, 今天學的內容還有疑問?”
陳暮回國第二天便進了實驗室, 主要就是在師兄師姐手下打雜,哪裏需要去哪裏。
再就是,師姐有空的話會教她一些入門實驗,方便她開學後盡快上手自己的實驗。
她彎唇笑笑, 回:“沒,在回憶實驗步驟, 明天打算自己來做一下。”
方怡然朝她豎起大拇指:“夠努力的啊師妹,明天周日,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我就不來實驗室了,不過如果你做的過程中有任何疑問的話,還是可以隨時打電話問我, 細胞傳代算是很基礎的入門實驗,以後會經常用到的, 掌握的越熟練越好。”
陳暮嗯一聲。
師姐看她還是一副半出神狀態,打量幾秒, 勸道:“不過練習也不急的,今天你做的很好, 要不明天你也休息一天,別來實驗室了。”
陳暮推開更衣室的門, 側過身示意方怡然先進,關上門,她說:“沒事,在宿舍也沒什麽事。”
......
......
站在宿舍門口,陳暮便聞到了房間裏美味飄香的味道。
拿出鑰匙打開門,果不其然,室友簡卉已經躺在**了。
瞧見她走進來,她從**探出頭,指了指陳暮的桌子說:“給你發消息你沒回,猜想你還在忙著,在小吃街給你帶了點吃的,不用謝。”
話是這麽說,陳暮還是連連奉上幾句彩虹屁,什麽卉卉我愛你,卉卉真好。
感謝完室友,她放下包,又去衛生間洗了個手,便坐在椅子上開始吃室友帶回來的愛心夜宵,現在還沒到學校的開學時間。
宿舍隻有她和簡卉在住,她是因為提前進實驗室,簡卉則是因為忙著考研複試的事。
看到陳暮不緊不慢的在吃東西,簡卉問她:“你每天在實驗室忙什麽,怎麽每天都回來這麽晚?”
陳暮說:“看文獻,跟著師姐做實驗,主要是打雜,閑的話會教點東西,就這些。”
簡卉聽言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老天爺,給個機會吧,我也想過這樣充實的生活。”
陳暮看著室友虔誠朝拜的一幕,唇角彎了彎:“你的成績,過線肯定沒問題的,好好準備複試的科目吧。”
簡卉再次哀嚎一聲,“過線又不代表完全安全了,過年期間我媽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說讓我剛入學那會不知道好好學習,掛了一門,連保研資格都沒有,要不我也不會剛過完年就跑來學校了,宿舍哪有家裏住著爽......”
吐槽到一半,簡卉聲音戛然而止,她越說越來勁,但陳暮卻盯著手機一動不動,這段時間,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又不是戀愛上頭等著男朋友的消息,手機有什麽好看的。同學三年,她很了解陳暮的感情狀況,難道過了個年,室友有情況了?
抱著這個疑問,簡卉輕咳一聲,話鋒一轉說:“陳暮,老實交待,你是不是戀愛了?”
桌子前,陳暮隱約聽見室友又開始了自己長篇大論的吐槽,她知道簡卉這段時間壓力大,總是憂慮有沒有學上。
所以不管室友怎麽吐槽,她都聽著,就是來來回回總是那幾句話,便不免分神。
手機屏幕上,是她和顧時屹的聊天框,兩人上次聯係,還是三天前,他問她提前進組是否適應,她說還行,師姐人很好,教了她很多。
隔天他才回複說:挺好。
這條消息她沒回,兩人便又很多天沒了聯係。
回國下機把她送回學校時,他有說明出去這段時間國內公司積壓了很多事情要處理,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
她表示沒關係,她一個小白,初進實驗室一定也有很多東西要學習,大概也會比較忙。
兩人自那分別,已經快半個月沒見過了,中間聯係都是寥寥幾句微信消息,大多時候,他發來,她隻要看到就會回複,顧時屹的再次回複通常會再隔一兩天。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們現在算是什麽,回國後,她們的相處模式變了,但她卻依舊在清醒的沉淪。
比起朝夕相處時的體貼周到,不得不說,當下她好像更沉迷其中了。
大概是他的另一麵,恰到好處的理智和淡漠,對她而言更有吸引力。
他一個上市公司總裁,如果真的不顧事業沉浸在一段男女情感裏,這樣的人她還看不上呢。
聽到室友的問話聲,陳暮不慌不忙的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夾起一塊炸雞塞進嘴裏,“沒,在看文檔,明天做實驗的注意事項。”
陳暮說得一本正經,表情上也無懈可擊,潛意識裏,簡卉剛剛的懷疑還在,但畢竟當事人否認了,她也不好繼續八卦下去。
“不是吧,這麽拚,你一周一天都不休息啊,本來還想約你明天出去逛街呢。”
陳暮往簡卉所在的方向望過去一眼:“下周吧,今天新學了細胞傳代,明天趁熱打鐵,打算自己去練習一下。”
簡卉:“行,那就這麽說定了。”
*****
一周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又到了周五。
從細胞室出來,陳暮和師姐說明,自己有事,周末兩天就都不過來了。
師姐不加思索地應下她的話,又說:“哦,對了,把你的卡號發我,從你入組開始就可以領補助了,一個月五百塊,月底會到你賬上。”
陳暮原以為研究生補助會從入學後開始發放,沒想到提前進組的也有,算是意外驚喜,“謝謝師姐。”
方怡然:“不用謝我,你應得的,這是老板的個人補助,正式開學後還有學校發的六百。”
陳暮更驚喜了,誰不喜歡錢呢。這兩樣加起來,她的生活費就有著落了,小金庫的錢可以繼續躺著吃利息,真好。
回到宿舍,陳暮發現房間多了個人,另一位室友嚴彩文也在宿舍。
簡卉當即提議,不如今晚一起去吃火鍋慶祝一下她們的好久不見。
眼下剛過七點,雖然陳暮已經用過晚飯了,但還是應下了簡卉的話。
於是三人便去了離學校最近的商業中心的一家火鍋店,這個地方她們往常常來,此時不算飯點,加之這個商業中心的主力軍,周邊學生們大部分還都沒開學,店裏人並不多。
三人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一邊點單一邊敘起了舊。
陳暮問嚴彩文:“離開學還早,你怎麽這麽早就來學校了?”
嚴彩文說:“在家也沒事,不如早點來找工作。”
簡卉放下杯子,詫異地問:“你不是也考研了,我以為你來學校準備複試?”
嚴彩文笑笑:“我成績估計過不了線,還有就是不太想讀了,工作賺錢吧。”
簡卉本想鼓勵幾句說國家線還沒公布,怎麽就知道過不了,今年普遍都說難,分數線說不定會下降呢。
陳暮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她們宿舍,好像隻有她知道嚴彩文的家庭情況,她問:“想好找什麽工作了嗎?”
嚴彩文說:“藥代吧,現在市場利好,我聽說好幾個學長工作兩年就買房了。”
簡卉更不理解嚴彩文了,“怎麽會想去做藥代啊,做這個的好像都是學長,工資高是高,但也很那個,這就是銷售啊,女生做這行很辛苦的,我們辛辛苦苦讀四年書,又不是為了去賣藥。”
嚴彩文抿唇笑笑,她知道簡卉這麽說是為了她好,個中利弊,她和很多人打聽過,但這是她目前能接觸到的賺錢天花板工作了,想要一個人在這城市立足,必定是要吃很多苦的。
陳暮對上嚴彩文堅定的眼神,隻是說:“打算留在臨城了?”
嚴彩文:“嗯,下周開始投簡曆找工作。”
陳暮笑著,端起手邊的杯子,“預祝你找工作一切順利。”
簡卉有點不理解陳暮的“倒戈”,但室友三年,麵對此景此情,她還是端起杯子和嚴彩文碰了下:“找工作順利,複試的相關信息,我看到了隨手轉發你,你有空的話還是複習一下。”
嚴彩文點頭應下,簡卉這才笑起來,
一頓飯大家相談甚歡,感歎時間飛逝,也為未知的前途迷茫。
鑒於周末大家都沒事,她們還點了幾瓶酒,簡卉開始因為不理解室友的選擇,情緒不太好,喝的多了點,到後頭,喝多了話也多。
她靠在陳暮肩上絮叨:“我現在還記得大一的時候,有次我們宿舍集體晚歸,從一樓衛生間翻進宿舍樓,那會真是簡單,逃過查寢就覺得是天大的開心事。”
“現在臨近畢業,怎麽這麽多煩心事啊,昕昕在家考公,我還不知道會被哪個學校錄取,文文要找工作,你在本校繼續讀研,我們以後還有機會像今天這樣嗎?”
陳暮和嚴彩文看著這一幕,有點哭笑不得,離畢業還有幾個月呢,簡卉這份傷感,是不是開始的早了點。
*****
臨城CBD,川禾生物會議室。
“顧總,貝達的凱美納上市一年來,好評不斷,別家現在都鉚著勁把研發投入往創新藥上堆,生怕掉出快車隊,你倒好,不顧董事會阻撓,一心搞你的基因檢測,現在好了,你一個決定,研發投入分出一半給到檢測業務,收益暫且不論,且說這條路至少還要幾年走,走不走的通也另說,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顧時屹側過身,示意冉德明將準備好的項目文件分發給在座的各位董事,回過頭,他淡淡笑著,對上方才提問的董事:“王總,這是詳盡的項目企劃書,你可以先看看。”
十分鍾後,另一位董事合上企劃書,不可置信地問:“就這份企劃,融來了十個億?”
顧時屹背脊往後靠了靠,“莫總,你這是什麽話,君達資本願意投這個錢,恰恰說明他們和我一樣看好基因檢測的前景,川禾是國內最早入場的企業,這也意味著,我們會占有最大的市場,你不信我,還不信君達投資人的眼光嗎?”
莫董事和身旁人交換了個眼神,這份企劃書上,寫著川禾生物未來十年的戰略規劃,檢測線上,先是和吉桑爾的深入合作,有了更詳盡的數據支撐後,則著手進軍疾病早篩和腫瘤檢測。
報告很詳盡,也很具有想象力,隻是,單單一個報告,就能讓華爾街紅圈資本給他們這麽大一筆投資款嗎?
在座的董事顯然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最先提問的王董事見所有人隻是來回遞眼神,沒一個提問的,他是個急性子,一點也等不了。
“顧總,單單就這一份報告,就拿下了君達這麽大一筆投資款?你不會還和他們簽了什麽別的協議吧?”
話音落下,所有董事齊齊看向顧時屹,等待他的回答。
顧時屹笑一聲,說:“王總,投資款是有限定條件的,隻能用於川禾的基因業務,的確是有一份補充協議,等今年我們的BTK強效抑製劑正式上市後,君達有優先投資權,我答應了。”
所有董事又是一輪麵麵相覷,BTK強效抑製劑是川禾生物從未公開過的1類創新藥研發成果,審批還沒過,這位年輕總裁,就拿著新藥去拉投資了,夠大膽的。
見所有董事都不再有疑問,顧時屹掃一圈在座的所有董事,收回眼神,他說:“川禾原定的所有研發投入,全部用在創新藥研發,君達的錢,則全用在檢測業務,醫藥研發和基因檢測,我們兩頭抓,川禾不會掉隊,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川禾一定會成為國內生物醫藥一線龍頭企業。”
擲地有聲的一番言論,讓在座的各位董事紛紛鼓起掌來,掌聲落下,莫董事打圓場說:“現在市場形勢一片大好,顧總的展望,可以期待一下。你早把企劃發我們,哪還會有這場董事會。”
顧時屹低笑一聲,“不瞞你說,和君達的談判剛結束,這份投資,昨天才談妥,不然也不會拖著各位董事這麽久了。”
一場有驚無險的董事會議到此落下帷幕。
這段時間顧時屹可謂焦頭爛額,合作達成後,他先後飛美國見了七八家投資公司,經常是睜開眼來川禾處理工作,下班到機場飛紐約見投資方。
這份投資款就是一粒定心丸,有了它,才能堵上董事會的悠悠眾口。
時間來到九點鍾,顧時屹終於結束一天的工作,坐上車,冉德明問顧時屹:“顧總,董事會上,您怎麽沒說簽了對賭協議這事?”
顧時屹闔著眼靠在椅背上:“我要說了,他們能這麽輕易放過我?”
“可是……”
“沒有可是,贏了,皆大歡喜,輸了,會陪上我所有身家。”
冉德明從後視鏡看了眼這位他跟了五年的年輕總裁,不得不承認,顧時屹足夠果敢又有魄力,原本對於顧時屹所有的展望,他也是持有幾分懷疑的,但現在,看著他先是不顧一切的拿下合作,又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談成了這麽大一筆投資款,他相信,顧時屹一定能做到他的所想。
“顧總,我送您回西灣疊墅?”
聽到這句問話,顧時屹緩緩睜開眼,點亮手機看了下,一小時前和半小時前發送給陳暮的消息均沒得到回複,他切換到通話界麵,給陳暮撥過去一個電話,十幾秒後,電話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接連嚐試了幾次,都打不通,想到許久未見的人,他很輕的勾了下唇,說:“先不回去,去榆裏路。”
冉德明一聽地址,立馬明白過來,陳暮不就是榆華的學生嘛,這段時間他們顧總忙工作,他還以為陳暮已經是過去式了呢,沒曾想,這回他們顧總好像認真了。
但這是老板的私事,他最多也就是在心裏嘀咕一二,對上後視鏡中顧時屹淡然的眼神,他彎唇:“好的,顧總。”
……
……
榆裏路111號,榆華大學13號宿舍樓下。
這還是當初回國那會他堅持送陳暮回學校才得到的地址,某人也是夠狠心的,他忙的一點不得空,近段時間沒怎麽聯係她,她倒好,竟然也一點消息都沒。
車子熄火,顧時屹再次拿出手機給陳暮撥過去一個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他吩咐前排的冉德明:“去問一下,403的學生在不在宿舍?”
冉德明啊一聲:“顧總,這我怎麽問,這是女生宿舍樓,我也不好進去不是。”
顧時屹一個眼神飛過去。
冉德明立馬改口:“好的顧總,我自己想辦法。”
十分鍾後,冉得明回到車上,他轉過身,對後排座椅上的顧時屹說:“顧總,陳小姐宿舍目前是沒人的狀態,她們宿舍今晚好像出去聚餐了。”
顧時屹看了眼手機,差十五分鍾十點,眼皮子在打架,三天沒好好睡一覺了,但再不見某人,怕是以後也不用見了,他說:“好了,你下班了。”
冉德明在心中無聲哀嚎,他們顧總好像忘了,他車還在西灣疊墅停著呢。
他揚起一個標準的職業微笑:“沒關係的顧總,我陪您一塊等吧,您這幾天都沒怎麽睡覺,總不好疲勞駕駛的。”
聽此,顧時屹說:“辛苦,我下去等人,你在車上先眯會。”
這話和暗示無異了,他懂,該閉眼的時候他是會裝死的。打工人,這點覺悟,他有。
*****
另一邊的火鍋店裏,簡卉眼都睜不開,人還趴在陳暮肩膀上繼續念叨著,陳暮和嚴彩文意識到她是清醒不過來了,好一番折騰,才把喝醉的簡卉扶到路邊打車回學校。
學校不讓出租車進校,她們宿舍又離校門口比較遠,兩人又是一番折騰,才撐著簡卉到宿舍樓。
快走近宿舍樓時,陳暮遠遠看見樓下正對宿舍樓入口的地方停了輛車,車燈亮著,車邊倚著個頎長身影。
一瞬間,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她心跳快了一拍。
她想到了在西貢碼頭和顧時屹的第三次遇見。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不可能,這星期他忙的連消息都沒給她發一條,又怎麽會來找她呢。
嚴彩文察覺到她目光的停留,也跟著看過去一眼,夜燈下也不難看出那是輛豪車,車邊站的人氣度不凡,這樣的人,她在陳暮身邊見過一個的,她試探著說:“不會是你哥來找你了吧。”
陳暮收回眼神,回:“應該不是。”
自從烏斯懷亞分別之後,江逾白和他沒有過聯係,她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他應該也是不知道她在做什麽的。
嚴彩文還是不放心,她見識過陳暮那個所謂的哥哥,她說:“真是也不用怕,就在宿舍樓下,不行我就去找宿管,你別承認他是你哥。”
陳暮笑著應了聲好。
離宿舍樓越來越近,陳暮慢慢看清了車邊站著的人。
有點不可置信,竟然真的是顧時屹。
嚴彩文顯然也看清了人,見不是陳暮那個哥哥,她心裏也鬆了口氣,但身邊的陳暮卻不知怎的,老是時不時的朝那人瞄過去一眼。
那人稍稍側了點身,視線像是在看她們,又像是無意識的在看遠方,她拿不準。
離宿舍樓越來越近,陳暮倒是不往那邊看了,她低著頭,專心攙扶簡卉朝前走。
從那人身邊走過時,陳暮忽然說:“文文,一會兒把卉卉送上去,我回家一趟,明天麻煩你幫我跟卉卉說一聲,沒法陪她逛街了。”
嚴彩文回答之際,車邊人像是很輕的笑了一聲,但隔著兩個人,這笑聲聽得不太真切,她略一思索,隻是應了聲好。
兩人好不容易把簡卉扶到宿舍,陳暮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背包,這周末雖然不用去實驗室,但師姐給她布置的有任務,如果周末不在宿舍,帶上電腦才能完成。
收拾東西的過程,嚴彩文幫簡卉擦了把臉,看著著急忙慌的陳暮,她說:“這麽急著回去?”
陳暮其實不確定嚴彩文有沒有看出來什麽,但在看清顧時屹的那一刻,她的第一想法就是不想讓她的室友知道她和顧時屹的事,也許是潛意識裏覺得兩人不長久,又或是什麽別的原因,她也說不清楚。
她給顧時屹遞了幾個眼神,還好顧時屹讀懂了她的意思,沒有當著室友的麵和她說話。
收拾好背包,陳暮壓著加速的心跳,回說:“周一回來再和你說,事出緊急,我先走了。”
剛走到一樓樓梯口,陳暮便看見顧時屹單手揣兜正對著她出來的方向在等她了。
她加快步子走過去,一路對著顧時屹漫不經心的笑,陳暮有點心虛。
到跟前,她先聲製人:“你怎麽過來都不和我說一聲。”
顧時屹接過她身上的背包,打開車門放進去,“電話打了幾個,消息發了幾條,某人理都不理,隻能過來抓人了。”
陳暮趕忙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摁了兩下沒反應,她說:“兩天沒充電了,今晚和室友出去吃飯也沒看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關機的。”
顧時屹意味深長的笑了聲,說:“原來剛那兩個是室友啊,怎麽,我見不得人,在室友麵前不能跟你講話?”
陳暮低頭盯著腳尖,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真實想法肯定是不能如實說的,片刻,她仰起臉,往他身上靠:“剛剛你要和我講話,上去後我室友肯定要問我的,我就沒法這麽快下來了。”
顧時屹一隻手抱住她,一隻手牽起她的手,沒回話,隻淡淡的笑。
陳暮呆在久違的懷抱裏,聞著獨屬於他的好聞氣息,忽然覺得有點委屈,沒聯係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可當他忽然出現,開心之餘,心裏就是覺得有點委屈。
她仰起臉,勾住他的脖頸,半撒嬌地說:“顧時屹,這段時間,你有想我嗎?”
他揉揉她的發,嗅到她身上的酒氣,他說:“喝酒了,難受嗎。”
“我沒喝多,都快一個月了,我每天都挺想你的,想你哪天會聯係我,也想主動聯係你,但又怕你在忙,怕耽誤了你的工作……”
話到一半,顧時屹忽然低頭,含住她的唇,兩個人就這麽視若無人的站在車邊,忘我的親了起來。
陳暮其實以前特別不喜歡在宿舍樓下做親密事的,每次遇到她都在心裏吐槽,有這麽舍不得嗎,那晚上別回去了。
可當有一天,這人換成了顧時屹,她就覺得,這有什麽,沉浸在愛情中的男男女女,是會這樣的,這是愛的表達,恨不得把對方揉碎在自己身上。
倏地,陳暮又猛然推開人,啞聲說:“先回去吧,這棟樓上住的都是我同學,萬一被誰看見了,我以後沒臉見人了。”
顧時屹像是毫不在意她的話,輕聲笑著,捧住她的腦袋,把人重新按進懷裏,他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一下,鼻尖相抵,他壓低聲音說:“很想很想,所以……”
下一秒,陳暮呼吸再次被掠|奪,她沒有聽到顧時屹後麵還說了什麽,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被樓上的哪位同學看到,所有感官,都在這潮湧般的親吻中失了效。
某一刻,好像與記憶裏的某個場景重合,也是深夜,他們相擁,像是宣泄,又像是占有。
思緒理智齊齊沉淪,心甘情願的潰不成軍。
她清晰的感受著他胸腔的跳動,相愛與否在她這兒從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