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暮話落後如臨大敵般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大多時候,她選擇躲著江逾白,並非她真的懼怕他,隻是不想跟他有過多牽扯。
付女士怎麽說也還在江家討生活, 他很少對她怎麽樣, 有怨氣, 隻會變著法兒的折辱付女士, 很沒品的行為,對她卻很好用。
可今天當他自大到想要管教她戀愛與否時,她什麽都不想管了。
江逾白靜靜望著她,忽的, 他低笑一聲,而後伸手捏住陳暮的下頜, 肌膚相觸的那一秒,陳暮心中抗拒, 她掙紮, 嚐試用胳膊撞開他的手臂,甩開他的手,奈何男女力量懸殊下, 她所有抵抗都是徒勞的。
看著陳暮的憤然反抗,江逾白心中火氣更甚, 若不是強力控製,他真的想直接捏碎她, “暮暮,既然還記得我喜歡你這事兒......”
陳暮厲聲打斷他的話, 譏諷道:“閉嘴!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怎麽好意思,當麵同她說喜歡, 他的喜歡,就是醉酒後妄圖強迫她,嘴上說著喜歡,轉頭左擁右抱。
江逾白眼中不受控的燃起簇簇火光,如果不是他,陳暮會跟著勢利的鄉下親戚長大,是他使了法子,叫付芸青把她接來江家。
從小到大,他讓她擁有最好的物質條件,現在,因為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乖順不再,和他說覺得他惡心。
江逾白漆黑眼珠似是釘在陳暮臉上,看著她毫不掩飾的嫌棄神情,看著她因為氣憤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哼笑一聲:“惡心嘛,暮暮,從前是我太慣著你,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真的惡心。”
言畢,作勢就要俯身過來。
電光火石間,陳暮先他一步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是她下船時專程從房間順來的一把水果刀,那會兒趁顧時屹沒注意,她悄悄裝進了口袋,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鋒利的刀刃抵著她的胸口,她麵無表情地說:“你敢碰我一下,它會穿破我,你知道的,我做得出來。”
江逾白怒不可遏的停在原地,他信她說的話,他看著長大的妹妹,表麵瘦弱,可心卻比誰都狠,第一次時,她就是這麽阻止的他。
這樣的威脅,對他很好用,江逾白慢慢鬆開手,縱使心中火氣難消,片刻工夫後,還是放棄了下一步動作。
確認江逾白坐回原本的位置,陳暮速度很快的閉了下眼,壓下心裏那股後怕情緒之後,她睜開眼,不帶任何感情的收起刀,心中無聲冷笑。
對付有病卻不去治病的人,除了對自己狠,她想不到別的辦法。
這樣的境況之後可能還會遇到,在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單獨和江逾白相處時,可能還是要這麽準備。
另一邊,江逾白輕敲車窗叫司機上車,司機打開車門的前一秒,陳暮聽見他說:“我會在這兒呆兩天。”
陳暮知曉他這話的意思是讓她陪他兩天,這是通知,不是在和她商量,她也沒法拒絕,但她依然選擇以沉默表達自己的不願。
司機上車後,車廂恢複寂靜,車子啟動,很快駛進酒店,陳暮回歸側臉看風景的狀態,這家酒店她很熟悉,洛斯卡沃斯度假酒店,她樂隊表演來的酒店,也是顧時屹當時入住的酒店,那一天,就是在這家酒店的回廊上,她鬼迷心竅的應下了顧時屹的邀請。
想到和他相處的點滴畫麵,她心中盤旋的恐懼、後怕,這才一點點消解、融化。
之後兩天,她和江逾白的相處還算相安無事,他的工作足夠忙,盡管是出差途中,也有數不盡的緊急文件、電話、網絡會議等著他處理。
除去用餐時間需要麵對他,其餘時間,她躲在房間裏從不出來。
如今江家的產業被他一手掌控,大多時候,江逾白沒什麽功夫搭理她,入住酒店當天晚上,她收到了江逾白送來的價值不菲的生日禮物。
梵克雅寶的一條手鏈,她不喜歡帶項鏈或是耳飾,所有首飾品類當中,唯愛手鏈,江逾白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這禮物算得上投她所好,價格很昂貴,款式也很漂亮。
假若是除他以外任何人送給她這樣一件禮物,她都會欣喜萬分,但陳暮看著躺在盒子中閃閃發光的手鏈,心裏想的卻是,賣掉它,一定能換不少錢,她一點也不想要江逾白送的禮物。
……
……
江逾白是在第二天傍晚啟程回國的,那天早上他告知她這個消息,陳暮以行程勞累需要休息為由,提前說明沒法去送他,她躲在房間補覺。
江逾白對此倒不在意,他知曉陳暮並不願意和她呆在一起,讀大學後,她基本沒再回過江家。
事實上,陳暮從用過中飯開始,時刻關注房間外的動靜,江逾白的房間在她隔壁,她想要第一時間得知他離開的消息,在聽到離開動靜後的五分鍾,她走出房間確認,確信他已經離開,陳暮隨即拿出手機購票。
最近前往波士頓的航班是明天上午,由於起飛時間很近,票價很貴,且需要中轉三段,若是在以往,陳暮大概率會選擇推後時間,等待一張更優惠或是中轉少一點的機票。
但這一次,她一點兒都不想考慮別的因素,隻想迅速離開這裏,她迫不及待的想快點見到顧時屹,無它,和江逾白的相處太心累,每一秒都情緒緊繃不敢放鬆,對比之下,她懷念和顧時屹呆在一起的感覺。
完成購票,她回房間拉著行李去辦理退房,她知道在這酒店呆不久,東西基本沒往外拿,中午用過飯回來便很快收拾好了行李,之後,她前往酒店班車搭乘點。
她同何欣約定,離開前會去找她一趟,和她道別,以及,她還掛念著補送Dylan一家禮物這事。
......
......
烏斯懷亞機場。
何欣瞧著陳暮眼底往外冒的雀躍神態,忍不住打趣她:“真想知道他到底長什麽樣,能叫你這樣迫不及待。”
陳暮耳朵染上緋紅,狡辯說:“欣姐,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我去波士頓主要是想參觀那些世界名校,正好當時申請的是美簽,從這裏去機票也便宜些。”
何欣笑而不語,要不是她無意間看到陳暮手機上的照片,這會兒說不定還真被她蒙在鼓裏。
後續她沒問大概也猜到了,照片裏的男人大概就是陳暮樂隊表演那天夜不歸宿的罪魁禍首了,說來也是巧,出發去南極的船那麽多,路線也各不相同,陳暮隨機買的一張last minute船票,還能讓倆人遇上。
其實對於陳暮的選擇,她說不上對或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而言,她覺得對方不靠譜,不是最好的選擇,但陳暮到底是成年人,有足夠的判斷力,該有的勸誡她都講了,再往後她不好多加幹涉。
於是她隻說:“也不知道下次見麵會是什麽時候,照顧好自己。”
陳暮上前一步,抱住何欣,“欣姐,我會想你的,等你回國,如果路過臨城,記得聯係我。”
何欣手臂緊了緊,無聲回答陳暮的話。
聽到廣播中播報的航班信息,何欣鬆開懷抱,笑著說:“快進去吧。”
陳暮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又不舍的回頭看了眼,烏斯懷亞這座小鎮,帶給了她太多美好回憶。
航班起飛的那一刻,陳暮望著舷窗外漸漸模糊成一個點的城市,她知道她選擇了一條未知不可控的路,這絕不是目前的最優選,但她想,她的人生原本也不夠坦途,或許顧時屹,真的是上天派來解救她的呢。
*****
一天時間,陳暮從南半球的夏天來到北半球的冬天,好在她離開的城市並不擁有傳統意義上的夏天,兩地氣溫相差無幾,波士頓相較烏斯懷亞,風反而更溫和些。
下機排隊上接駁車的過程中,陳暮仰頭望了眼頭頂的天空,此時是波士頓的傍晚,無邊天際被橙紅色的晚霞鋪滿,像是一副渾然天成的油畫。
她不由想起,從臨城出發前往香港的那一天,上機前,臨城的天空也是這樣一副景象,耳邊回響起顧時屹的那句“我同你有緣”,她在心裏無聲的笑,想,她與他的緣,真是無處不在。
坐上接駁車,她把手機換上提前買好的當地手機卡,按下開機鍵,手機屏幕亮起後不久,陸續進來幾條新信息,有無用的運營商消息,也有何欣詢問她是否安全抵達,再有,就是顧時屹的消息。
她不確定他的工作安排,因而在最後一程航班轉機時才告訴了她出發的消息。
同何欣報了平安,陳暮再次點開顧時屹發來的消息,簡短一句話,靜靜躺在屏幕上。
【開機給我打電話。】
這是少有的,沒落地就有人在等待她的到來,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溫暖,和下船那天知曉江逾白在等她完全不同的體驗,一個人的等待讓她覺得煎熬,另一人的等待令她心生期待。
陳暮盯著屏幕,再度彎了彎唇,而後加快腳步,拿行李,過海關。
快走近出口時,陳暮遠遠便看到了顧時屹的身影,他立在到達大廳接機的人群中,算不上顯眼的位置,但陳暮的目光卻第一時間就鎖定在了他身上。
白種人似乎比黃種人更有身高優勢,這一點在顧時屹身上完全沒得到印證。
看到他之後,陳暮腳步沒停,邊往前走邊朝他揮了揮手,她走在人群中,其實並不確定顧時屹有沒有看到她,隻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想這麽做。
下一秒,這個疑問就有了答案,前一秒還一身冷凝氣質的人,轉瞬揚起溫和的笑,隨即往更靠近到達出口的位置挪了些。
從到達口出來,手中的行李箱自然的被顧時屹接過,她出行並不會選擇帶很多行李,也沒什麽買紀念品的習慣,因而行李箱算不上重。
習慣了獨自出行,陳暮沒有讓別人幫她拿行李的習慣。
這行為太親密,她一時有點不適應,陳暮無措的晃晃空****的雙手。
倏地,顧時屹牽起她垂在身側的左手,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語道:“再不來,我就要回去捉人了。”
他說話時的熱氣輕輕灑落在她耳朵上,加之手心傳遞的溫熱,有點癢兮兮,陳暮偏開臉,笑著說:“說的好像你回去就能捉到似的。”
顧時屹牽著她朝前走,“功夫不負有心人,烏斯懷亞就那麽大,隻要花心思,總能找到的。”
陳暮側臉瞧了眼顧時屹,一臉認真神色,絲毫不像在同她玩笑,心裏最柔軟的部分莫名被牽扯了一下,她輕聲說:“顧時屹,我要是沒來找你,你回烏斯懷亞也找不到我,怎麽辦。”
其實在來的路上她想過的,當時倆人畢竟隻是口頭約定,如果她不來這一趟,她們倆,是不是就結束了。
可她舍不得結束,所以她來了。
顧時屹腳步沒停,隻是撩起眼皮意味深長的看向她,“那我隻能再給你們院長去個電話,問問去哪個教室才能找到某個小騙子了。”
陳暮聽著他的回答,一點兒不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她想,怪不得下船分別時她叫他先走,他能走得那麽幹脆,原來是一點也不擔心會因此和她分開。
陳暮踮起腳,出其不意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這動作很突然,突然到顧時屹的腳步都停頓了一下。
她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朋友,晃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笑吟吟說:“這麽舍不得我啊。”
青澀的親吻,加上女孩獨有的嬌嗔語調,顧時屹的心弦莫名被觸動了一下。
陳暮大概也覺察出了他情緒上的變化,帶著點危險的預兆,她加快腳步就要往前走,顧時屹卻一把把她拽到懷裏:“親了就想跑?”
陳暮窩在顧時屹懷裏,怕得眼都不敢抬,這可是機場到達大廳,他總不能,想在這兒對她做點什麽吧。
她強裝鎮定說:“沒想跑,坐飛機好累,飛機餐也不好吃,顧時屹,我有點餓。”
話音落下,她一動不動的躲在他懷裏,許久沒聽到他的回答,久到她的好奇心到達頂峰,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他時,顧時屹托住她的下巴就親了上來。
蓄謀已久的深吻,就等著她上鉤。
陳暮有點難為情的和他唇齒交纏,就算是在開放的美國機場,可她畢竟是東方人,骨子裏那份羞澀根深蒂固。
但在顧時屹的引導下,她慢慢的不再抗拒,開始回應他。
周遭紛雜,她們倆卻像是被籠罩在結界裏似的,吻得難舍難分。
兩人氧氣盡失的前一秒,顧時屹才放開她,陳暮軟著身掛在他身上,意識一點點恢複清明之後,她更羞了,臉埋在他胸上怎麽也不肯起來。
顧時屹看著這一幕,隻笑。
他說:“這是波士頓,沒人看我們。”
陳暮縱使知曉這話不假,還是不肯起來,她隻是輕輕親了他一下,卻被他這麽霸道地吻了好半天,真是不公平。
她吃虧了,不管,她現在就是不想起來,叫過往的人都好好看看,這人表麵一副正人君子做派,實則有多縱情女色。
無奈,顧時屹隻能站在原地任陳暮撒嬌,他早發現這姑娘最會磨人。
就這麽又抱了五六分鍾,他忽然說:“上回你在Las Lenas見過的,我妹妹顧汐汐,還記得嘛,她知道上回被你誤會了,今天非要跟過來,這會兒在車上等著呢。”
陳暮聽言猛地站直身,惡狠狠說:“你怎麽不早說。”
得,惡人先告狀,顧時屹好笑道:“您也沒給我機會不是,你要不想見她的話,我就讓她先回去,改天再見也成。”
聽此,陳暮揚起唇角笑笑,說並不在意今天的見麵,其實她對那姑娘印象還挺好的。
顧時屹靠近他,散漫道:“你們兩個年紀相當,應該會很聊得來。”
陳暮讚同地點點頭:“會的。”
這般反應,倒叫顧時屹有點不理解了,他挑挑眉稍,想到小姑娘不久前還誤會過他和顧汐汐的關係,再見麵,還以為她會尷尬,因而隻叫非跟來的顧湉汐在車上等著,如若她不想和顧湉汐見麵,再叫她單獨回去就是。
與此同時,後排座椅上的顧湉汐早已迫不及待見到陳暮,天知道在她無意發現他哥竟然在旅途中和一姑娘勾搭上這事時,她有多震驚,她一度以為她哥會全心撲在工作上,直到受不了家裏長輩的催促,倉促相親聯姻解決婚姻大事,她哥這般有大誌向的人,許是不知道情愛是何東西的,沒曾想她哥竟然還會有這樣浪漫的邂逅。
等待的過程中,顧湉汐連慣常用來消磨時間的遊戲也沒玩,安靜坐在那兒,再時不時的往車窗外看幾眼,遠遠看見她哥牽著人過來,顧湉汐騰的一下打開車門,快步走到兩人麵前,看清楚陳暮後,顧湉汐也顧不上搭理她哥,彎著眼眸和陳暮打招呼:“原來是你,怪不得上回和你聊天莫名覺得很親切,嫂嫂好。”
她很驚訝,站在她哥身旁的女孩會是陳暮,驚訝過後是驚喜,和陳暮的初次相見有過很愉快的一場交談,她對她的印象很好,因而叫出嫂嫂這兩個字,真的就是自然而然的下意識反應。
陳暮卻一下子有點沒法接受嫂嫂這個稱呼,她跟顧時屹的關係都還沒明確定義,雖然當著江逾白的麵,她說自己有男朋友,但顧時屹可沒這麽說過,她也沒把自己放在這位置上。
她無措的看看顧湉汐,又看看顧時屹,身側人也不知是沒留意到她的窘迫,還是故意視而不見,並不理會她眼神中的求救,顧湉汐察覺出她哥眼神中的縱容,繼續說:“這稱呼早叫晚叫都一樣的,對吧哥。”
這一回,顧時屹倒是有了反應,他從容的嗯一聲,隨即說道:“上車吧。”
三人先後上了車,顧時屹坐在駕駛位,顧湉汐拉著陳暮坐在後排座椅上,美名其曰路上無聊可以和陳暮聊天解悶,事實上她們兩個的確很聊得來,顧時屹覺得,陳暮和他單獨呆在一起,也少見這麽健談的時候。
陳暮挺喜歡和顧湉汐聊天的感覺,她們年紀相仿,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顧湉汐活潑開朗,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樣性格的養成,必然是被很多的愛包圍。
車子駛在波士頓的街區上,顧湉汐敏銳的覺察出這是直接回家的方向,她往前探頭不解地問顧時屹:“哥,嫂嫂坐了這麽長時間的飛機,你不先帶我們去吃東西嗎?”
顧時屹淡淡往後視鏡上掃了一眼,這倆人,可真行,一路上聊得不亦樂乎,沒一人搭理他,收回視線,他說:“回去做著吃,你在這呆幾年了,不知道這兒沒什麽好吃的中餐廳?”
“你要下廚嗎?”
顧時屹嗯一聲。
顧湉汐瞬間瞪大眼睛,想再說什麽,又怕她哥秋後找她算賬,於是老實靠回椅背,在陳暮耳邊低語道:
“真是稀罕了,很久沒見過我哥親自下廚了,但其實他廚藝很不錯,我哥中學就出國讀了,他在英國留學,那兒比這還美食荒漠,那時候假期去找他玩,吃不慣當地的餐廳,都是我哥下廚,工作後,他很忙,我就沒怎麽見過他下廚了。”
陳暮了然的笑,雖然她還不知道顧時屹到底是做什麽的,但旅途中她就見識到了他的忙碌。
結束這個小插曲,兩個女孩繼續聊起了天,五花八門的話題,諸如最近追的劇,各自的旅行見聞,仍在進行的高山滑雪世界杯,氣氛越聊越嗨,以至於車子忽然停下時,顧湉汐才發覺顧時屹一聲不吭的把她送回了學校的公寓。
因為這個發現,顧湉汐不滿的瞪向她哥:“我也要回家,今晚不想住公寓。”
顧時屹頭也沒回地說:“不行。”
感受到顧時屹周身隱隱散發的不容反駁的氣場,顧湉汐退了個台階:“隻回去吃個飯,吃完我自己會回來的,不用你送。”
顧時屹回頭睨她一眼:“今天太晚了,你一個人回來我也不放心,改天吧。”
顧湉汐聞言在心裏好一番審時度勢,這才不情不願的下了車,她哥的心思也不難猜,就是不想她跟著去當電燈泡唄,難得交個女朋友,她就不去湊熱鬧了。
下車前,她和陳暮道別,並說如果接下來覺得無聊可以隨時約她,兩人互相交換了手機號碼。
等顧湉汐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樓入口,顧時屹拉開車門下車,須臾,陳暮身側的車門也被拉開,她不明所以的抬頭望過去,問他怎麽了。
顧時屹單手支在車沿,“坐到前麵來。”
陳暮:“……”
一分鍾後,兩人各自重新坐回車廂內,陳暮忽然覺得顧時屹這行為有點可愛,她湊近他,揶揄道:“我和你妹妹很合拍,這一路聊得很愉快。”
下一秒,顧時屹猛地傾身過來,一隻手繞過她,扣在她腰上,另一隻手覆在她後頸上,眼中劃過風雨欲來的氣場,陳暮根本無處閃躲,轉瞬便被他堵住了唇舌。
很霸道的一個吻,像是在發泄這一路上她忽視他的不滿。
好半晌,顧時屹才放開她,陳暮大口喘息,呼吸新鮮空氣。
望著眼前人硬挺的下頜線,陳暮忽然想起初見他的那一天,她站在透明電梯外,意外和他視線相觸,那時她怎麽也想不到,之後短短半個月,會和他有這樣的因緣際會。
氣息逐漸恢複平穩後,陳暮上前攀住顧時屹,額頭抵在他的下巴上,輕輕晃動:“顧時屹,我餓了。”
在到達大廳這麽說時有摻假的成分在,到這會,她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餓了。
這樣近乎撒嬌的行為,叫他很受用,顧時屹抬手揉一揉陳暮的發頂,低聲說:“回家了,小饞貓。”
聽到家這樣的字眼,陳暮忽然鼻尖一酸,在船上她隻是和他吐槽過一回西餐吃多了,有點饞中餐,她都快要忘記的隨口一說,沒想到他一直記得。
那一刻,陳暮貼著他想,家這個離她很遙遠的概念,好像一瞬間,觸手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