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曦她是真的搬出去了。

從學校回到家,溫曦隻在溫宅裏簡單吃了一餐晚飯,就安排人為她處理搬家的事。

她習慣了獨居,以前她也生活富足,物質上凡事不愁,隻是生活在深山中,外麵一些事需要有人幫她打點處理,才在家中留了幾個信得過的舊仆。

現在要是讓她住在溫宅,她會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住得不自在。

好在溫家錢多,資產也多,溫母生前也為女兒在外置辦了房產,加上她在遺產中留下的,溫曦現在的選項很多。

她卻沒考慮太久,在回家的路上,她就挑選好了房子。

一套大平層,地方寬敞,靠江,不止景致一絕,重點是離明雅中學很近,過一條馬路就是。

通勤時間對打工人很重要。

即便是溫曦這樣自己為自己打工的頂級打工人,她也不希望在路上多浪費時間。

在溫宅,管家聽說她要搬出去,很是為難,勸了她許久。

然而溫曦很堅持。

溫父出差在外,他不在家,溫曦就是掌握家裏最大的話語權,而且她看起來一意孤行,根本不理會他的挽留。

最後管家隻好行哀兵之策,帶著哭腔說:“大小姐,您要是這麽搬出去了,少爺回來我怎麽說,先生回來也要怪我的。”

溫曦聽了卻說:“溫越西?他巴不得我搬出去,別在家礙他的眼。”

“……”

“隻有我父親,他知道我任性妄為,不會怪到你頭上。”

管家無言以對。

這話雖然很有道理,但從大小姐自己嘴裏說出來,怎麽這麽奇怪?

管家雖不是看著溫曦長大的,卻也在溫家工作近十年,對自家大小姐的脾氣那是熟得不得了。

他聽說了,她今天不顧自己生著病跑去學校,卻出意外暈倒的事,還跟溫越西吵了架。

這事一點兒不稀奇,管家料到,大小姐在外邊不如意,回來後肯定要發一通脾氣。

她以前也鬧過離家出走的,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在外麵待幾天自己就會回來。

管家一以為這次也會是老樣子。

直到搬家公司進場……

十幾個工人,來回幾趟,直接上二樓,把溫曦房間裏的東西,有一樣算一樣全都搬走,連床都沒放過。

管家:……這、這次是玩真的?

不會吧!

隻有溫曦知道她沒在玩。

搬去了新家,她先參觀了所有房間,然後才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欣賞窗外的江景。

這裏很不錯。

比起溫宅,這套房子跟她的氣場比較合。

這次搬家,她還帶出來了幾個傭人,都是她看過,印象不錯的。

這麽大的房子她一個人住會很不方便,總需要人打理,從外另請人,不如用舊人,工資由她這邊開。

她仍然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麽會穿來這裏,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既來之則安之,與其糾結沒用的事,不如盡快適應這一切。

那麽她就要從這間新房子裏,開啟她的新生活。

她這次挑的傭人,都是做事用心且話不多的。

就在此時,有人切了水果,裝在精致的透明盤子中給她送來,溫曦挑出她愛吃的,就著窗外夜景,她看完了一些資料。

也對原主的情況有了更透徹的了解。

現在,她的所有資產都有專人在打理,這部分完全不需要操心。

她可以把重心放在明雅學校上。

剛才安靜時,她卜了一卦,這次更加確定了她不久前的直覺沒錯。

這個奇怪的書中世界,會在主角們一個個死絕後徹底崩潰。

也就是這個小世界不存在了,至於這裏的人,自然也會消失。

溫曦的占卜結果從沒出過錯,以前,多少達官貴人要求她一卦費盡心思,得知結果不好後,又求著想她幫忙逆天改命。

可哪有那麽簡單?有些人的命注定了,改不了,強行逆天隻會反噬自身,隻有那些命不該絕的她才會插手。

而現在,溫曦直覺這一切還不算太壞,何況,她才不會輕易認命。

看完資料,她合上電腦準備去洗澡休息。

溫越西偏偏在此時很不長眼地打電話過來。

他?

溫曦皺了皺眉,打算掛掉,一垂眸,卻看見屏幕上那個特別親昵的備注。

“臭弟弟”。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然而溫越西的第一句話就讓她後悔。

他很生氣:“溫曦,你有完沒完,又玩離家出走是吧?”

溫曦感覺這對姐弟間的關係真的問題很大。

說是臭弟弟,倒也沒錯,的確很討厭。

她輕聲開口:“溫越西,你也有十七歲了,分不清搬家和離家出走的區別嗎?”

溫越西用力,“砰”地一聲將她被搬空的臥室門摜上,怒容滿麵。

“我管不著你!但是,請你別去招惹我朋友,今天要不是看我麵子你當他會聽你的?”

哦,徐野啊。

溫曦勾起一個不含溫度的笑,冷靜地說:“我對你,和你的朋友都不感興趣。”

說完她掛了電話。

溫越西放下電話,表情憤怒中帶著愣怔。

他太了解溫曦了,這些年,他們沒少吵架,互相放狠話,可剛才溫曦的語氣聽著不像賭氣或是嘲諷,反而並不帶一絲感情,仿佛隻是在陳述事實。

溫越西扔下書包,負氣地坐在樓梯上。

他努力壓下心底莫名出現的慌亂,冷冷地嗤笑一聲。

搬家?他才不信,一定又是在作妖,他太熟悉她的戲碼了,過不了幾天,她就會灰溜溜地自己搬回來。

第二天在學校,溫越西發現溫曦果然還要作妖。

一大早的,她不在家睡懶覺,竟然又跑來學校。

停車場裏,最靠近電梯的停車位是溫曦專屬的,那裏大部分時間空置,但溫曦就是霸占那裏不讓人停。

本來溫越西的停車位就在她旁邊,是負責人自作主張安排的。

溫越西很嫌棄,不願意和她靠在一起,自己挪去了別的停車位。

但每次都要經過老地方。

他靠在後座玩手機,漫不經心地一眼,就瞥見溫曦的車位。

看見那輛車,溫越西立刻坐正,驚訝過後,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她一定又是來找許聞亦的!

溫越西煩躁不已,把手機扔到一邊,等車停穩,他立刻氣衝衝地往教室而去,等到了,卻發現許聞亦的座位空著。

“許聞亦呢?”他皺著眉問同桌。

同桌頭也不抬:“參加物理競賽去了,昨天老師還說過了。”

溫越西一愣,想起來了,還真是,好像一周前就發通知了。

那溫曦沒理由不知道啊。

他眼睛一轉,忽然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對,溫曦不是來找許聞亦的,那隻能是來找他的。

溫越西坐下,神色隱隱透出不屑。

他說什麽來著?沒猜錯吧!

昨天溫曦鬧離家出走那一出,見他和老爸都沒去哄她回來,才一晚上,這麽快就按捺不住了。

他翹起腿,姿態悠哉。

放心,到時候他一定不會給她好臉色,才不會讓她得逞。

就這樣,溫越西從早自習等到第一節 課,然後是第二節課,第三節課……

他一開始勝券在握,漸漸地,臉色開始掛不住了。

溫曦在幹什麽,怎麽還不來?

莫非還等著他去找她?

最後還是他沒忍住,旁敲側擊地問了班主任。

班主任知道這對姐弟關係不好,便道:“溫總在校長辦公室,我聽她跟周老師在聊沈灼,應該不會來找你。”

少年臉色一僵。

沈灼?怎麽又是他?

班主任又說了什麽,可溫越西心不在焉,壓根沒聽進去,他現在滿腦子既疑惑,又很不爽。

溫曦有毛病吧,突然管起沈灼來幹什麽,他跟她有關係嗎?

溫越西的臉色幾度變幻,突然想到什麽,忍不住摔了筆。

他差點忘了,沈灼跟許家也有聯係!

溫曦一定是看接近許聞亦不成,又換目標,改從沈灼身上下手了?

-

溫曦也是剛剛知道,沈灼還跟許家是親戚。

她麵前攤著一份文件,是沈灼在學校的資料,入學推薦人正是許州。

許州,原主叫他許叔叔,他是許聞琛的父親,原主以前很愛往許家跑,也很尊敬這個長輩,希望能討他歡心。

這不太對。

要知道,原主因為太喜歡許聞琛,對他明麵上的情況很熟悉,他家有幾個人,圈子裏哪些朋友,就連他家幾隻寵物狗叫什麽名字她都如數家珍。

沈灼要真是許家的親戚,沒理由她記憶中毫無印象。

除非是,這件事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

周琪攥著手站在溫曦對麵,難掩緊張。

她沒想到今天溫曦又來了,還指定要見她。

經過昨天,現在周琪對溫曦是崇拜多過害怕,她好想知道溫曦是怎麽做到的,因為沈灼真的是太難管了。

“不用緊張,我隻想了解一下沈灼的情況。”

溫曦對她輕輕一笑。

周琪一愣,不知怎的,明明麵前的女人容顏美麗冷豔,尤其是當她卸去平時的偏執驕縱後,一身黑裙襯著雪膚,更顯得氣質凜然不俗。

這樣的美人,渾身都透著疏離感,難以親近。

偏偏她朝你一笑時,莫名就讓人卸下心防。

周琪連呼吸都放平了。

說起沈灼,她微微苦惱:“其實沈灼轉來才三個月不到,這個同學很……特別,很有性格,不太好管。”

她有些慚愧:“其實我也不太了解他。”

溫曦一點都不意外,她看過考勤記錄,校霸同學的出勤情況可以說是非常慘烈。

但是打架鬧事的記錄卻很精彩。

沈灼是體育特長生,就連負責他的那個大塊頭老師都管不了他,更何況是一看就溫柔好拿捏的周老師。

溫曦沒有管理員工的經驗。

她隻覺得周老師夠煩惱了,她要是稍微凶一點,搞不好會哭出來,到時候還得麻煩她來安慰。

她想了想說:“他這個禮拜有進步,竟然沒有逃課。”

周琪趕緊解釋:“因為我跟他說好了,要是再逃課,我就要去他家家訪。”

現在一學期過半,學校各年級開展家訪活動,每個班主任負責各班級,但不是每家都去,要麽去優秀同學家,要麽去問題學生家。

很顯然,沈灼就是最大的那個問題。

周老師的家訪名單上,第一個就是他,

可沈灼聽了,壓根不同意。“你要去我家,我就退學,你看著辦吧。”

沈灼的監護人是許州,可她哪敢用這點小事去打擾許總?更不敢不經沈灼同意就跑去他家。

她隻好妥協,跟沈灼說好隻要他不逃課,就不去他家。

是這?

溫曦屬實是沒想到,打架逃課無一不精的校霸同學,竟然會怕老師家訪?

可是他今天上午又沒來。

周老師打了電話他也不接。

既然如此,這個約定沈灼沒有遵守,那還是去家訪好了。

溫曦不在意地說:“那我去一趟他家好了。”

周琪愣愣地看著她:“您要去他家?去……幹嘛?”

“當然是家訪,順便把他抓來上課。”

周琪:?

家訪?

抓?

沈灼那個人,怎麽會乖乖聽話?去他家,怕不是要被一腳踢出來。

可是好奇怪,明明用理智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事,周琪偏偏感覺她搞不好真能做到。

窗外那道身影總算動了動。

溫越西早聽不下去了。

溫曦前腳走出辦公室,他的聲音緊隨著響起:“我勸你別去招惹沈灼,他才不會聽話被你抓來,挨揍了我可不管!”

早在他剛才過來溫曦就發現了,她麵容波瀾不驚,連眼神都沒落在溫越西身上,“要打賭嗎,我帶他來了就算我贏。”

溫越西冷哼一聲,咬牙道:“行啊!我無所謂,你有這本事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