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人確實是許聞琛的助理。
她送上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物, 盒子上的logo正是溫父剛剛送來的那個品牌。
溫曦：“我的絲巾為什麽會在許總手裏？”
助理的語氣四平八穩，敷衍地朝溫曦笑笑：“許總想幫沈灼把絲巾還給您，是手底下辦事太粗心。”
溫曦判斷她說的這是真話，可這個真話似乎哪裏不對勁。
那麽就是這個傳話的過程出了問題。
還有可能是……這個許總根本沒有弄丟他她的絲巾？
溫曦猜不出來他為什麽要撒這個謊。
但充其量隻是絲巾而已, 她犯不著追究什麽。
“禮物就不用了, 轉告許總不必在意, 送客。”
聽見溫曦這麽說, 助理愣了一下，抱著懷裏的禮物，被傭人客客氣氣，但又堅決地請出了家門口。
時間太短, 她連禮物都沒放下，怎麽就出來了？
“我剛剛說了吧, 這是我們許總送來的，是許、聞、琛。”
助理懷疑溫曦是不是沒聽清楚, 她不是愛許聞琛愛到要死嗎？
傭人還忙著回去做事呢, 不太耐煩，“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大小姐耳朵沒問題的。”
這個牌子她也認得的, 大小姐最喜歡它家的鞋包，剛剛溫先生送的也是它家的, 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助理被關在門外。
“……”
她啞口無言，怎麽也沒想到這麽簡單一個差事她居然辦砸了。
她可是來給溫曦送許、聞、琛的禮物, 她不應該高高興興請她進去好好招待一番，再好好送出來嗎？
助理給整不會了, 她心虛地撥通了上司的電話。
對麵正忙，壓根沒把給溫曦送禮物這事當回事, 他不耐煩地說：“這次沒送成過幾天你再去一趟，她不收你直接把禮物撂下就行！”
助理聽懂了，這個差事不重要，隻是走個過場。
那麽她三天後再來……
*
三天後，是沈灼出院的日子。
昨天晚上護士就告知他了。
沈灼從剛進來就想出去，他現在的感覺卻很複雜。
感覺挺無所謂的。
好像出院也沒什麽值得開心的。
他現在有家不能回，警察說這幾個月最好都住在其他地方，其實沈灼對那個稱不上是家的地方毫無留戀，可是現在真的不能回去，他反而感覺迷茫。
那他可以去哪兒？
這三天溫曦沒過來看他，他懷疑她已經把他給忘了。
她是溫家大小姐，明雅的校長，她有自己的家，每天有要做的事情，全都比他重要。
其實，她對他的幫助已經足夠多了。
而他至今還沒認真感謝過她。
“這熊孩子可真沒禮貌！”
“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長大以後肯定跟他賭鬼爸一個樣！”
“孩子快回來，別跟那個哥哥一起玩，見了他躲遠點……”
他習慣了周圍這樣的評價，慢慢地他自己也不在乎了，甚至破罐子破摔。
沒教養又怎麽樣？又沒吃他們家大米。
他越長大越桀驁不馴，再有人敢對他表現出惡意，他會立刻惡狠狠地反擊回去。
隨便吧，愛誰誰！反正他誰也不在乎，也沒人在乎他。
可是現在，沈灼真的挺想跟她說聲謝謝的。
少年揉了揉一頭睡得爆.炸的白金發，拿起手機，卻意外看見了新消息。
[溫曦：中午我來接你出院，提前準備一下。]
沈灼眼睛一亮。
他沒看錯吧？溫曦要來接他出院！就在中午，還有兩個多小時她就來了。
不能表現得太激動。
他壓下飛揚的嘴角，回了一個淡定的“哦，我知道了”。
他趕緊穿衣服起來收拾自己。
兩天沒洗澡洗頭，他該不會臭了吧？
至於那聲謝謝，他現在有機會可以當麵跟她說了。
……
溫曦在醫院停車場正好碰上了高宇辰。
他也是剛剛到。
溫曦提前通知他今天沈灼出院，當天就要安排住進寢室裏，高宇辰不太放心，要和她一起過來。
電梯裏。
溫曦對高宇辰笑笑：“高校長還親自來，是不放心我做事嗎？”
她還真說對了。
但高宇辰懷疑，他有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他努力收斂表情，表現出一派鎮定的樣子，“我隻是擔心沈灼不配合，我在要是在總會好一點。”
其實他壓根不信那個杠頭會乖乖聽話，他要是願意住寢室早住了。
溫曦想到什麽，點點頭：“也是，你在也好。”
經過那天逛校園之後，高宇辰對溫曦有了許多改觀。
可現在聽她這麽說，他還是有些意外。
溫總終於發現他比吳傑優秀了……
高宇辰有點開心。
他都想好了，要是沈灼不聽安排，他來負責跟他談，給他安排條件最好的單人豪華寢室，大不了，再包他住校期間的食宿費，就用上學校的特殊情況預算好了，不能讓溫總丟麵子。
走到病房門口，溫曦就聞到一陣香氣。
似乎是沐浴露的味道，她聞到了柑橘和椰子混在一起的清爽味道，倒是好聞。
他們走進去，高宇辰看著滿牆的少女粉，眼角微微抽了抽。
要不是溫曦帶路，他真懷疑自己是走錯了。
沈灼竟然肯住在這裏？
他送來醫院時一定受傷很重吧。
“沈灼呢？”
護工阿姨聽見高宇辰發問，她笑著指了指衛生間：“在裏麵吹頭發呢。”
難怪，從進來就聽見哪兒傳來嗡鳴聲，他還以為是哪兒在裝修。
看來這家醫院病房的隔音足夠好，也是，對病人來說，安靜很重要。
聽說這個病房是溫曦專屬的，條件肯定是最好的。
他忍不住看了溫曦一眼。
心想，她不會無緣無故對沈灼好，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隱情？
難道還是為了接近許家？
思緒間，洗手間的門打開，少年從裏麵走出來，抬著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理著頭發。
他先收拾東西，然後去洗頭洗澡，臉也洗了個幹幹淨淨，連下巴上冒出來微微的胡茬他都給刮幹淨了。
男生收拾自己都特別快。
他等得無聊，幹脆給頭發吹了個造型。
染發那會兒托尼說，這種潮係發色需要打理，可他才懶得折騰，沒那閑工夫，平時洗完頭稍微抓一抓就完事了。
剛才隨便一吹，嘖，還真是那麽回事，似乎是比平時好看。
他正自戀著，冷不丁地一眼掃到溫曦，他手一抖，差點薅下來幾根頭發。
“你、你怎麽來了？”
溫曦挑了挑眉：“來接你出院，剛才回消息的時候你難道還沒睡醒？”
沈灼眉心一跳。
他才不是那種大懶鬼呢。
“我是問你怎麽來這麽早。”
“很早嗎？”溫曦抬手看了眼時間，“正好，想著帶你吃個午飯再去學校。”
那她……還怪體貼的呢。
陽光在少年臉上找出一抹明媚，頭發更是熠熠發光，讓人想注意不到都難。
溫曦輕輕皺眉，盯著沈灼：“你這個頭發……”
沈灼心裏一咯噔，她是不是嫌棄他染的這個顏色，要讓他染回來？
“我頭發怎麽了？”
班主任跟他說過幾次，他都沒理。
其實隻是頭發而已，她如果開口要他改，那就答應她唄，小事。
就當是還了她這次的人情……
高宇辰讚同地看了眼溫曦。
其實明雅高中不管學生打扮自己，除了必須穿校服，其餘的化妝，染頭發都不會過多幹涉。
大部分學生都很有分寸，染也是染淺色，畢竟家長也會做要求。
隻有沈灼，最特立獨行，周一的升旗儀式上，滿操場放眼望去，就他那顆頭最閃耀，能閃瞎眼。
偏偏他家沒人管，他也不聽管。
高宇辰開口：“你這個頭發太浮誇了，最好染回來。”
溫曦的聲音同時響起：“你頭發這樣弄還挺好看。”
高宇辰：？？
他沒聽錯吧？
而沈灼那雙懶洋洋的眼眸驟然一亮。
一個是批評他，一個是誇誇，聽誰的？
當然是聽溫曦的啊！
沈灼臭屁地彎了彎唇：“隨便弄了一下。”
她誇他了，她在誇他，她的眼光似乎也沒那麽差勁嘛。
沈灼忽然瞟一眼高宇辰：“你又是來幹嘛？”
高宇辰還在琢磨溫曦那句話的意思，沒出聲。
他知道沈灼是個刺兒頭，說重話他會翻臉，到時候不好收場。
溫曦說：“高校長陪我一起來接你，你別這麽凶。”
……他很凶？
“我又不是殘廢了……好了好了知道了。”沈灼臉有點臭，溫曦來就夠了，他跟來真是煩人。
溫曦掃一眼沙發上的小行李包：“東西都收拾好了？”
沈灼：“應該是吧，我不知道，是阿姨幫忙的。”
阿姨本來出去了，這會兒突然進來，聽見這句，笑嗬嗬地說：“哪兒啊，就是小沈自己收拾的，他聽說溫小姐要來接他，高興得馬上就從**蹦下來，我都擔心他又受傷。”
“……沒、有、的、事。”
沈灼暗自咬牙。
這個阿姨什麽都好，就是話太多了。
他就是不太顯得太積極太主動才那麽說的啊！
望見少年微微泛紅的耳朵，溫曦有些好笑，知道他別扭，沒想到還這麽傲嬌。
倒是有些可愛。
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吵鬧，有些害羞，特別的活潑。
辦出院，離開病房，這個都有專門的人負責，很快就搞定。
高宇辰知道沈灼受傷不輕，他特意要幫他提行李包。
“我自己來。”沈灼冷漠臉，又轉向溫曦，“你要帶我去吃飯嗎？”
而麵對溫曦，他渾身的尖銳感消失了，低頭遷就她的個子跟她說話的時候居然有點乖巧。
對他卻嫌棄得很明顯。
高宇辰忽然感覺自己好多餘啊，他剛才還跟溫曦說什麽來幫她，他怕她一個人搞不定之類的鬼話。
好打臉啊。
所以，那天吳傑被冷落被針對，他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感受？
高宇辰心情複雜，決定暫時跟吳傑和解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