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窈將紛亂的思緒拋在腦後, 默默挪動臀部,離魏京極的胸膛遠了點。
可馬兒撒了歡跑,顛簸兩下又回了原位。
魏京極放在她腰上的手稍一用力便穩住了她。
他喉結微動, 似乎有些話欲言又止, 可最終隻說了兩個字。
“別動。”
蘇窈哦了一聲,沒再動。
中間一塊地有溪流與瀑布,河邊地勢微低,幾塊生了苔蘚的石頭壓著雜蓬的草, 有狐狸在舔舐皮毛, 倏然豎起耳朵躥入林中。
沒一會兒功夫, 樹旁便堆滿了中箭的鹿和兔子。
蘇窈看得心疼,魏京極幹脆利落的放了生, 下水抓了兩條魚上來。
“你想回營地吃, 還是在這裏吃?”
蘇窈想了想,“就在這兒吃吧, 我們將它烤了。”
魏京極嗯了一聲,生起火,開始動手處理活魚,“你去找些樹枝來。”
動作嫻熟的不像養尊處優的天家太子。
“好。”
蘇窈找了些樹枝回來,這並非她頭回和魏京極出來狩獵,因而兩人做的默契十足, “你適才為何不和聖人一起去狩獵,我瞧他應是想與你一起的。”
魏京極有些意外她會提到聖人,略頓了下,語調矜傲道。
“他不僅想與我一起, 也想與五弟一道,等獵完了, 勢必還要與淑妃用膳,等他們其樂融融地商討如何處理獵物,才會想起東西是誰獵的,將我當成什麽了?”
“隻有你……”
隻有蘇窈,發覺他落單,會找些拙劣的借口鬧著要與他一起去。
其實她不愛騎馬,也不忍見冷箭貫穿獵物的喉嚨。
她隻是想陪著他。
她大概是這世上唯一一個,隻在乎他魏京極這個人,而非大周太子的人。
曾經。
“隻有我什麽?”
蘇窈單手抱著樹枝,另一隻白嫩的手虛攏著,等著他說完。
魏京極戛然而止,仿佛頃刻間失了所有興致,眼皮略沉,微懨淡慵。
“沒什麽。還會堆柴火麽?”
“自然。”蘇窈隻是順口一問,見他不願說,很快忘了這話,“翻個麵吧,我瞧這一麵快好了。”
“嗯。”
府上的廚娘早早的備好了齏和野獵的用具,正放在小馬褡子裏,魚肉被烘烤的香汁四溢,蘇窈拿了一瓶出來,掀開瓶塞灑上。
魏京極把烤好的魚遞給她,自己繼續烤另一串。
聞著便令人口舌生津,蘇窈咬了一口,魚肉鮮嫩,被烤得焦黃香膩,猶帶清泉的香甜之氣。
“好吃?”
她點點頭:眼神有些炙熱地看他手上的那條。
魏京極挑唇,“你先將你自己那條吃完。”
蘇窈窘了一下,又咬一口,狀似隨意道:“你從前的手藝沒這麽好,行軍很苦麽?”
說來,她好像還沒好好問過,他這幾年過的如何。
太子回京,舉城恭迎,恣意風光的很,見著她時也是鬆散無謂地掛著笑,輕易便叫人忘了他是從怎樣的煉獄回來的。
“不苦。”
魏京極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側身過去瞧她,“現在來關心我是不是晚了點?”
“我們如今什麽關係,還分早晚。”他探尋的視線帶了舉重若輕的分量,她沒理由地慌了一下,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來,“就算沒這層關係,好歹我們也做了許多年的義兄妹,問問不是很正常嗎。”
魏京極頭回在她這聽到“夫君”這兩字,一時怔忪,烤火的動作停滯許久,良久,他才扯了下唇,輕聲道:“那現在,是阿窈要聽我回答,還是窈兒要聽?”
蘇窈刹那之間氣血上湧,麵色漲紅。
這一聲窈兒,讓魏京極叫的纏綿拉扯,一下便讓她憶起些淩亂畫麵。
……
那夜,紅色的喜帳在蘇窈頭頂搖晃半夜不歇。
她抱著魏京極的汗濕的寬厚背脊,嬌嫩細白的皮膚被他粗糙的肌理擦的潮紅。
兩人第一次行房,他說了很多話,可蘇窈能記住的沒幾句,感官無限放大,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
這聲“窈兒”就是其中之一。
情到濃時,魏京極伏在她肩上呼吸,滾燙的氣息噴薄在她鎖骨前,他咬她的耳垂,嗓音低啞,“以後叫你窈兒,好不好?”
“為、什麽?”
“不為什麽。”他愛憐地扣著她的脖子吻她,“以後別讓其他人這樣叫你,嗯?”
隨著最後一句“嗯?”來的,還有他磨人的逼問。
蘇窈尚在失神。
一聲聲帶有反問語氣的“嗯”,迫得她瞬間掉下眼淚,哭著答應了。
蘇窈那晚不知聽魏京極叫了多少句“窈兒”。
每一句都帶有深重的力度。
如今在白日裏猛不丁聽見這聲“窈兒”,蘇窈立時覺著身子都麻了,又驚又羞,沒一會兒,連耳垂都紅透了。
魏京極本也隻是高興,順口逗她一逗,哪知人這會兒從臉紅到脖子根,朝他瞪眼都瞪的嬌媚至極,眼神像一根羽毛在他心頭刷過。
蘇窈卻不看他了,將魚吃完,去河邊洗手。
洗著洗著發現後頭一直沒動靜,連烤魚的滋滋聲也沒了。
她起身,剛想往回折,腰卻被擒住,雙腿懸空被壓在了樹上。
蘇窈微驚,下一秒,魏京極的吻強勢地落下來。
她招架不住,也無力反抗,很快便被吻的昏頭轉向。
懷裏的女孩嫵媚嬌美,是他親自將她變成了女人。
魏京極扣著她的後腦勺,睜開眼,夏衫薄軟,蘇窈仰著頭被他吻,粉麵含春,紅唇微張,掌中纖長細膩的腿比任何名家的白瓷都滑潤,隻是這樣一個吻,就令他情難自已。
蘇窈快窒息了,唇剛被鬆開一秒,緊接著更深的吻落下。
她尤記得這是在林子裏,艱難地伸手,推了推魏京極。
她麵前的胸膛堅實硬闊,彷如一堵密不透風的牆,見魏京極的吻有往下的趨勢,她咽了下口水,彎腰去推他的頭,“不要……”
這軟的酥骨的聲音一出,魏京極和蘇窈同時一愣,唇微微分開,灼熱的呼吸相纏。
與此同時,天光大亮的樹林裏,篩投下幾束陽光,流晃的光斑倒映在他們眼底,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下窘迫的模樣。
少女薄薄的上衣被掀開一角,身前布料尚撐著輪廓,青年身上沒亂,氣息卻亂的一塌糊塗。
蘇窈顧不上羞澀,手忙腳亂要從魏京極身上下來,哪知忽然碰到一處異樣。
她還下意識去看了一眼。
魏京極立即將她放開,轉身道:“我去牽馬。”
蘇窈看著自己的手,忽然臉色爆紅。
……
回到營地後,蘇窈一直待在營帳裏沒有出來。
魏京極衝了個冷水澡便出去了,許是去議事,到了晚上也還不見人。
躺在榻上正要入睡時,門外忽然傳來動靜。
“太子妃,有人尋您。”
白露的聲音帶有幾分惶然。
蘇窈清醒大半,穿好衣裳出去,就見那日來傳話的大太監站在不遠處,笑看著她。
他站的是個僻靜的地方,就算有巡邏的侍衛來,見著劉富貴的拂塵也不敢輕易過來。
“公公尋我有何事?”
劉富貴笑道:“奴才哪有膽兒來尋您,是聖人讓奴才來向您傳話。”
“傳什麽話?”
他停頓片刻,依然笑著,卻並不立刻答這個問題,“今兒奴才陪聖人狩獵,在河中那一塊廣袤的地來回轉,聖人年紀大了,又有舊疾在身,爬不得陡坡,便在河邊等著,想來個守株待兔,哪知竟見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你們,也正沿著河岸去。”
蘇窈越聽心裏越是緊張,在聽到“河邊”這個詞時,腦袋開始嗡嗡的震。
劉富貴繼續道:“聖人見太子殿下沒帶人手,便令其他人也留在原地,連奴才也沒帶,就騎馬去尋你們了,可……不到半刻鍾,聖人便回來了,一直到現在,臉色都有些難看。”
“這不,適才奴才便接了命,來傳聖人的話:您身為太子妃,需得端莊嫻雅,莫要學些狐媚做派,使太子殿下白日……”
竟然叫聖人瞧見了他們親熱。
蘇窈的臉紅的徹底,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平生不曾遇到過這種情況,卻不好解釋太多,隻能道:“不是聖人想的那樣。”
劉富貴笑著道,“聖人若覺得有,那便是有,太子妃與奴才說這些無用。”
“聖人還說了,望太子妃您將他的話記好了,讓殿下多納姬妾,開枝散葉,莫要生妒,若太子妃不能做到,或是敷衍了事,您與太子殿下,也就這兩年的緣分了。到時,切莫怪聖人無情。”
蘇窈道:“聖人……”
“窈兒。”
蘇窈微驚,連素來八風不動的劉富貴都僵了一秒,看向聲源處。
魏京極麵色微冷,身上穿一件窄袖騎服,手裏提了一隻毛色雪白的狐狸,眼神在夜色裏尤其深邃,一身玄色讓他完美融入黑色的陰影中,令人捉摸不透他眸底的情緒。
“你來幹什麽?”
這話問的是劉富貴。
劉富貴麵不改色,彎腰行禮,笑道:“太子殿下,聖人瞧太子妃似有些體虛,令奴才送些補品來,太子妃這會兒正托奴才向聖人道謝呢,可巧您就來了。”
蘇窈不知魏京極聽到了多少,一顆心亂顫,雖極力掩飾,眼底還是掠過一絲慌亂。
“對,劉公公說的沒錯,我正要與聖人道謝呢。”
魏京極也不知信了沒信,“說完了?”
“嗯。”
“過來。”
蘇窈生怕他繼續留在這,瞧出什麽不對勁,或是問出什麽破綻,讓他打亂了她離開京城的計劃,於是乖順地走過去。
魏京極側瞥了眼劉富貴,神色不辨喜怒。
劉富貴恭順笑笑,目送兩人離開。
“他和你說什麽了?”
回到帳內,魏京極突然將她拉進懷裏,按住她的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