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範慕當夜就得到了消息,這事瞞不住。他拿了錢包和身份證就想跑，卻被他大哥和小爸爸合夥逮了回來。
範傑瞅著小屁孩眼睛紅紅地，眼神凶狠，木臉上滿是戾氣，問：“你去幹啥？你是去解決問題還是製造麻煩的。”
方錚在一邊笑嘻嘻地說：“你甭去,哥去,小豆豆被人踢斷了‘腿’，老子去廢了那人！”
範傑：“都給我閉嘴,團團，你別以為你大爹不在家就能翻了天，你等著他回來收拾你們！”
方錚說：“那是咱家的人隻能我欺負了,被別人欺負,不成！弟弟啊哥去，你手下沒準，萬一把人打廢了，到時候還得我去給你辯護，多麻煩啊，哥去，哥給自己辯護，正好省了一筆辯護費。”
範傑：“你們誰都不準去！你大伯現在在關鍵時期，你們現在惹了事最後吃虧丟臉的是老方家！都給我消停會，讓我想想。”
兩兒子根本不怕範傑，但最疼他們的也是小爸爸，大爸爸那就是個斯巴達，法西斯，希特勒的‘混’合體，他們哥倆活得多不容易啊，他們寧願得罪了大爸爸了也不想讓小爸爸生氣。
範慕木著臉，半天憋出一句：“我不姓方。”
方錚瞪眼：“你……小爸，當初你是不是在醫院報錯了啊，他是個‘女’的吧，這還沒嫁出去就向著婆家了。”
範傑心煩地直咧嘴：“閉嘴，他是娶的，你才是嫁的！”
方錚閉了嘴坐在一邊，想了半天說：“要不，我找小天天……”
範傑：“你甭給人添‘亂’，人家工作要緊，別整天沒事就是纏人家。他們穿製服的嚴格守法，你找他幹嘛，他脫了製服去打人啊，你別瞎折騰，你還是個律師。”
範慕嘟噥著：“我就去看看傷勢怎麽樣。”
範傑問：“他要真殘廢了，你打算怎麽辦？”
範慕想都沒想：“我背他去球場看我踢。”
範傑搖搖頭，這一根筋的。不過要是竇葉真殘廢了，他們家又不是養不起，就是以竇葉那狗屎脾氣，曾老爺子的身份地位，他們家想圈養還得人點頭呢。
範慕想去那邊，心急火燎的憋了一晚上，臉上都憋出痘了，嘴角上火起泡。他不是沒想過給竇葉打電話，但人在醫院裏，打過去也沒辦法通話。
範傑早上起來見範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歎氣，這才多大啊，雖然他生團團的時候年紀也不大，但起碼也是高中畢業上了大學。
“你好好去上學，別連二百五都考不上。”
範慕木木地嗯了聲，沒‘精’打采地去了學校。
竇葉躺在病‘床’上心裏美滋滋的，還好，他‘腿’沒廢，還能踢球，而且醫院還給他做了全身檢查，血檢什麽的，能照的都照了，磁共振，X光之類的全上了，他裏裏外外被人看光了。
醫生說他沒那個病，身體素質好，骨骼發育的非常健康，就連小弟弟都長得很好看……
曾老爺子拿著大把的檢查報告，見麥濤來了，全扔在麥濤臉上：“那什麽病？豆豆他就沒病，你們這群人……你們這群人就怎麽容不下豆豆？”
麥濤看了看報告，有心解釋，卻張不開嘴，以前隊醫做的報告他都看過，因為這個病讓人有借口勸退竇葉，可那時候報告是真的，他也懷疑，也送竇葉去了大醫院做檢查，結果真真切切的。
楊偉和陳正東今天也跟過來了，楊偉接替了竇葉的場上隊長位置，陳正東暫時代理隊長職務。兩人見領隊和教練又幹上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竇葉問：“贏了？”
楊偉裂開嘴牛‘逼’哄哄地說：“當然了，十一打十不贏才怪。”
陳正東壓低了嗓音問：“怎麽回事？老爺子和教練怎麽在走廊就吵上了？”
竇葉咧咧嘴，不想說。
楊偉知道內情，問了句：“豆豆，你是不是準備就這麽算了？你被踢出來了，你沒那個病，讓他們給你個說法。”
竇葉：“我還是那句話，球場上見真章。我去鬧找說理的地方，就算人家承認了我能得到什麽？拉幾個人下馬，我就算出了氣？真要打臉咱們拿冠軍，讓他們看看。”
陳正東雖然沒聽明白仍舊點點頭，“這話對，打臉就該照著人臉皮‘抽’，拿冠軍‘抽’死他們，我們進入八強了，離冠軍不遠了。”
竇葉和楊偉翻著白眼：“你丫的小農思想，咱們說的是世界冠軍！”
陳正東笑笑，不好意思地說：“夏天，我們就畢業了。”
一時間室內安靜了下來，曾老爺子和麥濤站在‘門’口默默看著陳正東。
竇葉想問陳正東有沒有什麽打算，可陳正東笑著說：“咱們進八強了，大夥兒應該樂嗬樂嗬，豆豆‘腿’也沒事，躺個兩天也該起來運動一下，咱們拿到全國冠軍要打世界邀請賽，還能多踢上幾個月。”
楊偉：“拿到全國冠軍，學校不收你們做研究生？”
陳正東搖搖頭：“研究個屁啊，二十幾個英文字母就折騰死我了，還什麽研究生，老子再也不想看書了。讚助商都和我們談過了，日後要成立俱樂部的話，我們還能見麵，說不定我還是個官呢。”
竇葉：“你這是不踢了？”
陳正東搖搖頭：“不上不下的年紀繼續踢沒意思，不如工作了好。別以為我們這群高年級的不如意，這已經是最好的後路，多少比咱們強的人畢業後連球都‘摸’不到。”
楊偉說：“人各有誌，東哥，你行的！”
八強賽之前，主辦者通報批評了南方大學的邵長風，並且取消了邵長風日後參加大學聯賽的比賽資格，這人想繼續踢隻能加入俱樂部。
邵長風肯定不樂意，申述，上網狡辯，說主辦方是故意偏袒，因為S大的領隊是曾老爺子，這是給曾老爺子麵子犧牲了他。
這下網上炸了，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義憤填膺的，更有不少老球‘迷’開始關注S大，足球皇帝的爹帶得隊伍，一位大學老教授出來做領隊，這支隊伍到底有什麽吸引力讓老人家出山的，就算老人家頂著名譽主席的頭銜也很少出來活動的。
邵長風若知道自己那一通牢‘騷’引起了反麵效果，他死也不會發微博。
不久有人上傳了不少視頻，竇葉第一次和曾葉翔出現在同一個畫麵裏。那人很用心，截取了不少竇葉踢球的視頻片段，從定位球到帶球過人，父子倆個的動作身形猶如一人，加上竇葉的眉眼間和曽葉翔驚人的相似，那人說，這是皇帝的兒子吧！
那人列舉了視頻，發高清圖片，從理論依據到證據，從揣測到肯定論證了一番，曾老爺子在竇葉最困難的時候出任S大的教練，竇葉的腳法和曾葉翔相似，就是沒辦法解釋竇葉出生時，曾葉翔已經去世了。
竇葉被醫生要求繼續住院觀察一天，躺在病‘床’上也沒事做，刷微博，給範慕發短信，不亦樂乎。
他看到了那段視頻和長篇大論，問範慕：“這人是誰啊，真相帝啊。”
範慕正午休呢，學校裏麵也不好明目張膽的用手機躲在天台上玩，看了看發的視頻和說話的語氣發消息說：“還能有誰。”
竇葉鬱悶了，那‘精’分的律師，方大哥，他問：“你哥也知道了？”
範慕：“他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竇葉的臉刷一下就紅了：“都知道，我和你的事他都知道？”
範慕：“是啊，我家裏都知道。”
竇葉不想回了，鬱悶的撓‘床’，大老爺被人壓，還‘弄’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這臉丟到太平洋了。
曾老爺子今天特意過來陪‘床’，見竇葉撓著‘床’單，皺眉：“‘床’單髒了讓人換，你別撓，指甲劈了會疼的。”
竇葉收回了爪子，尷尬地笑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曾老爺子坐在‘床’邊，爺孫倆個看看就樂，不用說那麽多‘肉’麻的話表達想要親熱的心，看那麽一眼就全都明白了。
竇葉說：“爺爺，這事我還沒和我媽說，我媽……”
曾老爺子擺擺手：“大人的事大人去解決，你安心做自己想做的就好……豆豆。”
竇葉：“爺爺……”
麥濤蹲在外麵聽‘門’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恍然大悟，網上說的都是真的？竇葉是那人的兒子，難怪他第一眼看到竇葉就覺得這孩子球感好，有天賦，自己一雙火眼金睛啊。
再想到範慕以及範慕背後的範家，曾老爺子和範家很熟，範慕又和竇葉看似在談戀愛，這世界真夠小的。
背著足球皇帝兒子的名號，竇葉日後的路更難走，就他那個‘性’向，不留神就成為標靶。可惜了，國家隊讓竇葉走人，這麽好的宣傳目標，子承父業多麽好的正麵形象。
竇葉悄悄地給他媽認回公公，心裏特別美！倒不是想沾曾老爺子的名氣，這血緣關係沒辦法割舍。
八強賽開打，竇葉上場那是一個意氣風發，躊躇滿誌。他們踢得好，高年級的能多踢幾個月，竇葉能夠體會到陳正東的心情，難以割舍，但沒辦法突破，不得不選擇更適合自己的路走。可能在場上多留一分鍾都是好的。
全國聯賽水平有目共睹，前來觀戰的人數不少。為S大加油的人也越來越多，還有不少成年人也特地前來觀戰。
大家多半來看曾老爺子的，那一代人心目中的英雄就是曾葉翔，那是整整一代球‘迷’的偶像，球‘迷’的青‘春’。
解說員這次也特地提到了曾老爺子，當然也順便吹捧了一番曾葉翔的功績，老爺子聽得眼皮子‘抽’‘抽’，心裏的傷口就這麽被人揭開血糊糊的，可看到豆豆在場上飛奔的身影，他忍了。
八強賽裏無弱隊，竇葉這場踢得暢快卻也堅信，兩隊在九十分鍾站成平局，誰都沒能進球。加時賽裏，雙方都沒了體力。
麥濤在最後時間排兵布陣，竇葉最後一個罰球，楊偉第一個，中間分別是幾個腳法不錯的隊員。這次能夠上場得歐飛自己提出他想罰球。麥濤竟然也同意了。
這是一步險棋，可沒有哪一位隊員能比守‘門’員更加了解守‘門’員的心理。麥濤安排歐飛在第四個上場。
經過簡短的休息時間，令人壓抑的點球大戰拉開序幕。
若讓隊員自己選，他們不願罰點球。壓力令所有人臉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楊偉不負眾望輕鬆得分，對方也騙過歐飛扳平。雙方比分一直持平。
歐飛拿著球站在罰球點，他這球要進了，就是有史以來在大學生聯賽上守‘門’員罰點球進球的第一人，可他沒想到那些，他也不想出風頭，隻是他的體力更加充沛一些，他對對方守‘門’員也有一定的了解。
竇葉在歐飛耳邊說了句話，歐飛點點頭，裁判吹響哨子，歐飛連假動作都沒做，足球高高飛起掛著球‘門’的左邊框入網。
等歐飛站在球‘門’裏看對方罰球，他什麽都沒想，那些記錄啊，場上觀眾的歡呼聲完全沒進入他的腦海。他狠狠盯著對方隊員每一個動作，像看幻燈片一般一格格的播放著。
對方掛右邊框，歐飛身材高大手臂長，早一步做出判斷飛身將球用拳頭擊出。
四比三，若竇葉這球進了，比賽就此結束。
竇葉站在罰球點，深呼一口氣，腦海中閃現前天看到的視頻，曾葉翔在最後時刻罰出的點球。
他睜開眼，呼氣，助跑，虛晃身體，守‘門’員躍起撲向左邊，誰知道皮球在半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急速下墜從右邊進入球網。
S大就此進入四強。媒體評價這場球沒有強弱之分，隻是S大球員的心理素質更強一些。S大的守‘門’員表現出眾，自己罰中一球，又撲出一球，算起來是進了兩個，當選本場最佳。
竇葉不在乎那些虛名，什麽本場最佳球員，本場最佳球隊，他要的就是贏，隻有贏了才能讓那些非議閉嘴。他們隊靠的是實力，不是嘴皮子，不是關係麵子之類的，腳下有真功夫。
自從進入淘汰賽，三天一場球的比賽對球員的體能消耗大，一路贏下來，範家‘藥’膳也打足了廣告省了不少廣告費，還接了不少訂單，特地在市內分店用名貴‘藥’材熬煮了‘藥’膳，一桶桶地送到酒店，給球員們打牙祭，補補身體。
接下來的比賽尤其重要，能不能拿到海外入場卷就靠隊員們的努力，教練的安排。
曾老爺子也很高興，見了不少球‘迷’，那些穿著他兒子曾經穿過的球衣的球‘迷’們，各種年紀的都有，其中還有幾位‘花’白了頭發，也不顧路遠組隊過來看望曾老爺子。
麥濤直接宣布，全隊實行全封閉管理，不準打手機，不準上網，不準外出，連客房裏的電話外線都掐斷了。再過一個星期，比賽結束，隊裏放假一個月，想找對象的去找對象，胡吃海喝上網聊天打遊戲，想怎麽瘋都可以，這一個星期就當坐牢了。
這已經是很寬容了，楊偉和竇葉都明白，若換成青少隊，這個月大家都甭想和家裏聯係。
竇蓉就是在這幾天來的，找不到竇葉，聽了隊裏的規定，也不好壞了規矩，好在曾老爺子不管那麽多規矩，該出去就出去，陪著竇蓉到處走走，給竇蓉講講竇葉比賽的英姿，帶著竇蓉見見那些球‘迷’，兩位處的很融洽。
曾老爺子琢磨著家務事等到比賽完了再說，而且他還沒‘弄’清楚到底是誰在後麵使壞，欺負他家兒媳‘婦’，中傷他家大孫子。
可竇蓉是什麽人，以前在飛機上麵對各種膚‘色’的乘客，見過市麵，就是拉不下臉，也不明白老爺子到底有什麽想法，也沒開口說那事。
但她心裏清楚，豆豆這小子是認了親。
半決賽那天，竇蓉特地打扮了下，不是什麽錦衣華服，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雖然常年‘操’勞人顯得有點老，但眉目清秀耐看，整個人也顯得容光煥發。
曾老爺子特地拿了貴賓票，不值錢，位置卻是最好的，就在主席台旁邊，緊貼著S大的啦啦隊，曾葉翔的球‘迷’團。
竇蓉不愛看球，但從不阻止竇葉踢球，現在坐在看台上，聽著解說員念出兒子的名字，不知怎麽的，眼睛發酸，竇葉和他爸爸真是一樣一樣的，都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