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誰的窮途末路
◎許箋元的◎
裏希不周山監獄, 一片狼藉。
受傷嚴重者都被抬到醫療室去搶救，然後緊急運轉到仙城。
駐紮魔城的孤狼已經趕來支援, 再加上裘獄長手裏的獄警, 還有尾族百魔複仇隊，在人數上完全壓製了對方。
最重要的是，內務司司長韓石秀被擊斃, 沒有了領頭人，底下的散兵一聽到小風氏詔令, 基本上沒再抵抗, 就直接跪了。
現在關鍵是, 許箋元不見蹤影，讓他給跑了。
芳夏坐在等候區的沙發上，醫務人員在給她處理傷口，她跟守珠長老剛通完電話，守珠長老氣得要去冬宮跟大風氏討要說法。
芳夏就是希望守珠長老能夠牽製住大風氏，讓她不要再盲目增兵過來，不然最後兩邊敵對, 結局估計會很難看。
貝拉幫她收好手機，給她遞來溫水, 芳夏喝了一口，問一旁的裘獄長：“許箋元有消息了嗎？”
“還沒找到。”
“把監控調出來。”
裘獄長忙點開虛擬大屏, 調出監控。
“這個許箋元是提前兩天來的，估計已經研究透了哪裏是監控死角，您看, 從暗室出來, 他們沒坐電梯, 走的是樓梯, 下了負6樓，後麵就不見了。”
畫麵裏跟許箋元一起的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那人應該是之前在紅猿山地牢裏追殺過芳夏的雄鷹。
裘獄長又道：“小風氏您放心，裏不監獄的所有出口都有四五層的門，他出不去的。”
芳夏想起之前她外婆被囚禁在這裏的時候，鴝鷹還進來叼走外婆割下來的尾指，她不由問：“是不是有一些比較小的出口，可以讓鳥或者老鼠通過？”
裘獄長解釋：“以前沒有排風係統的時候，有通風口，但很小，人沒辦法通過。”
貝拉擰好水杯，提醒：“許箋元這幫人是跟韓司長一起進來的，他手裏極有可能有鑰匙。”
裘獄長顯然被蒙在鼓裏有點搞不清狀況，他不能排除韓石秀手裏會不會真的有鑰匙。
他調出裏希不周山監獄地圖，道：“總共就三個出入口，一個是我們進來的主出入口，一個是地下隧道通往仙城的，還有一條通往魔城。這邊主入口他們肯定不敢來，魔城太遠了，仙城比較近，很有可能從仙城出。”
芳夏看著屏幕上的地圖，吩咐旁邊的書記官：“傳我詔令，讓仙城警備部派重兵把守。”
“是。”
又做了相關部署，芳夏環顧一周，沒看到康城和雨半程。
“康城哪去了？”
貝拉也看了一圈，“不知道啊……我們剛下來的時候，還看到康城了，他也受傷了。雨半程一進來就先幫他處理傷口來著。”
芳夏一想不對勁，馬上坐直了，她問：“歸墟橋童關押在哪裏？”
裘獄長：“負11樓大牢。”
“調監控看看。”
裘獄長馬上調取負11樓的監控，卻發現監控畫麵是一片雪花。
果然……
看來康城在這裏知道了她外婆的死訊，沒有了芳碧華這個信仰支撐，康城終究信不過芳夏，所以劫持雨半程，劫獄去了。
她馬上聯係許冬，但地下信號不好，聯係不上。
許冬跟百魔複仇隊的人在追趕許箋元，此刻不知道在哪裏。
*
雨半程被康城掐著脖子，一路端著電腦屏蔽監控，康城趁著大亂的時候，偷了獄警警長的鑰匙，所以一路暢通無阻。
偶爾遇到個把值班獄警，也被他解決了。
到了負11樓，救出了9個還活著的橋童。
有些橋童被關二三十年了，有些被關十多年，無論是多少年，對於他們漫長的生命來說，這都不算什麽。
芳碧華自殺後，監獄管的相對比較鬆，甚至還改善了他們的夥食，所以這些橋童雖說不上強壯，但都養得挺健康。
一旦獲得自由，一個個不說能打善戰，起碼對付獄警，1對2是沒問題的。
加上康城，他們十個橋童挾持著雨半程，從負11樓往上走，要在被發現之前從負7樓的隧道出去。
結果跑到負8樓，卻跟許冬不期而遇。
許冬把這些人一個個過了一眼，站在台階上不說話。
康城想著許冬應該也不會阻攔，他道：“剛才他們告訴我，你父親前幾年生病
沒了，這些橋童，都是跟你爸一起戰鬥過的叔叔伯伯阿姨，我們現在趕緊趁亂逃出去，你要不跟我們一起走，要不留在這裏幫我們做掩護。”
許冬眼神微黯，看來他父親去世的信息，在雲錦司都沒有及時更新，可見在北巢人眼裏，他們連螻蟻都不如。
但現在，芳夏是要改變這個現狀的，他攔在路上：“你們不能走。”
有人馬上質疑：“我們為什麽不能走？”
許冬：“既然芳夏答應了放你們，她一定會放。如果你們自己越獄，遲早還是會被抓回來，在外麵你們根本逃不開雲錦司的眼線。我們這幾年能在外麵生活得那麽好，那是因為許箋元賄賂了雲錦司的司長鍾稻城，現在鍾稻城倒台了，雲錦司不會再對我們手軟。越獄後你們肯定還是會被抓回來，到時候，你讓芳夏怎麽處理？怎麽兌現諾言？她自己位置都還沒坐穩，反對派會答應她放人嗎？”
康城顯然是習慣做兩手準備的人，他道：“你怎麽知道芳夏一定會兌現諾言？如果她能兌現諾言，解決抑狐製劑的問題，然後把歸墟地下城的大門打開，我願意在這不見天日的監獄裏，坐一百年的牢。我們現在逃出去，就是為了避免她不兌現承諾，我們還有反擊的能力。”
許冬搖頭：“就憑你們十個橋童，哪來自信能反擊？我說了，你們逃，是破壞協議，就算能逃離這裏，在外麵最終也就是死路一條。但如果不逃，那是可以跟芳夏好好溝通好好談判的。她是講理守信用的人。”
康城叱道：“許冬你是被她睡糊塗了嗎？你以為你現在是小風氏的才人，是個人物了？你心裏是不是就隻有她的威信，我們十條人命都不如她的威信重要？”
許冬發現講不通道理，他也不硬攔著：“我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你們自掘墳墓。我跟芳夏合作，除了幫她，主要是為了救我爸，也救你們。現在我爸死了，你們要是也想死，我不阻攔，但是，你們也不要怪我，以後……隻幫她，不幫你們。”
“那是個尾狐族女人！她的血不幹淨！”
許冬：“她身懷巢珠，她是天選的大風氏繼承人，也是你們的領袖芳碧華選出來的人，要不你以為，芳碧華為什麽會自殺？這點磨難她至於自殺嗎？她就是為了逼芳夏做出最後的選擇！這是芳碧華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結局，她信得過芳夏，為什麽你們信不過？”
許冬這話一出，有兩三個芳碧華的死忠同伴動搖了，如果這是芳碧華的選擇，他們就應該循著芳碧華用性命為他們選好的路往前走。
康城怕許冬說的話動搖軍心，忙懟許冬：“許冬，我知道你有私心，你就是太喜歡那個妖女了，要不然，當初你不會不配合老魚的安排。要不是為了救芳碧華，我當初也不會跟你合作，我為了你們，在看守所呆了這麽久，這次如果沒有我在這裏破老魚的結界，你們也不會成功，說不定，芳夏現在已經死了。如果我做出這麽大的功勞，最後都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怎麽能讓我繼續相信你們。”
“康伯，你留下來，才會得到應有的尊重。但你如果選擇劫獄這條路，請問這份尊重她怎麽給你？你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既然你之前選擇了芳夏，就應該一站到底，而不是這樣左右搖擺，做所謂的最壞打算……”許冬說著，他忽感身後有什麽東西，忙回頭，結果被當頭一棒！
一直緊張兮兮的雨半程嚇得閉上了眼。
雄鷹把許冬打暈後，許箋元走出來，踢了許冬一腳：“你們跟他廢話這麽多幹什麽？康城啊康城，你他媽壞了我的事，等我出去，再找你算賬。”
康城絲毫不感到內疚，他完全不相信許箋元找的那位合作者風淮陽，一個在風城堡長大，以北巢利益為上的人，怎麽可能放過歸墟有巢人。
就算能放過歸墟人，以許箋元這一串計劃的最終目的來說，那對整個隱秘族群和人類都是滅頂之災，這不是他和芳碧華想要的結果。
但現在不是反駁的時候。康城沒搭話。
許箋元揮手：“你們趕緊走，這裏交給我。”
跟在他後麵的雄鷹把許冬拎起來，站在一邊把路讓了出來。
原本搖擺不定的人也沒了其他選擇，隻好跟著康城往外逃，這些人還摸走了許冬身上的刀槍和手/雷。
雨半程被推著往前走，前一腳還是戰友，誰知轉臉就變成敵人，他隻能祈禱他師父早點找到他。
此時的芳夏在查看監控錄像，雨半程這次沒有大規模屏蔽監控，也沒有進行路線偽裝，從屏蔽的監控可以看出，他們在往負七樓的隧道口走。
負七樓隧道是通往魔城的。
芳夏本來可以睜隻眼閉隻眼把他們放了，但鬧得這麽大，還劫持了雨半程，她想低調處理都不行了。
她吩咐裘獄長派人去追，裘獄長生怕這幫歸墟橋童給跑了，既然明確了路線，為了立功，他親自帶隊去追。
同時，芳夏又吩咐貝拉通知孤狼，“把魔城出入口位置發給孤狼，讓他聯係魔城雲錦司的人，提前埋伏。”
兩麵夾擊，她不相信這幫被關多年，沒有多少戰鬥力的橋童能逃出去。
果然，半夜兩點左右，孤狼和裘獄長在隧道把十個橋童給包圓了，兩邊激戰過程中，雨半程因為被推出來做擋箭牌，受了重傷被送去魔城醫院救治。
十個橋童死了一個，剩餘的九個都被帶回了裏希不周山監獄。
第二天一早，芳夏在監獄裏見到了這些橋童。
芳夏一個個牢房走過去，最終停在康城的牢房外，監獄裏燈光昏暗，康城脖子受傷了，隻做了簡單的處理。
芳夏輕聲道：“你們歸墟人，是不是天生對其他人都不信任？那你們能跟誰合作呢？十個橋童，最後回來九個，就因為你的不信任，害死了一個在這裏堅持十七年的人。”
康城坐在地上，也不站起來，他臉色蠟黃，沒有一絲生氣：“我沒有猜錯，你壓根沒有要放過我們的意思。”
芳夏微微點頭：“我之前確實很猶豫，要怎麽找借口把你們放了。但對於還你們自由的決心，我從來沒有猶豫過。不過現在，完全不需要猶豫了，在我坐穩大風氏的位置之前，你們就在這裏好好呆著吧。至於以後怎麽處理，以後再說。”
康城以為芳夏會把他這個帶頭人殺了，殺雞儆猴，殺一儆百，但顯然，芳夏不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立威。
“許冬哪裏去了？”她問他。
康城咽了咽喉嚨，他靠在牆上，昂著頭不說話。
“你不說，我會有辦法讓你說。康城，你不要逼我殺人，或者你選擇，從左邊開始殺，還是從右邊開始殺？”
康城看向芳夏：“他對你這麽重要嗎？”
芳夏微微垂目，他對她重要嗎？就算他不是她愛的男人，隻是作為夥伴，她也會救他。
何況……他是。
康城見芳夏沒說話，笑了，“你都要當大風氏了，他對你還有什麽用？”
“我外婆對你來說，重要嗎？”芳夏反問。
康城看著半空，愣愣發呆，芳碧華的身影在他眼前一幕幕閃過，良久才道：“我們不一樣，我連她手都沒牽過。”
所以芳碧華才是真正的事業型大女主，芳夏自愧不如。
“我比我外婆貪心，事業和男人，我都要。”語畢，芳夏背轉身，“你不說，我就要殺人了。”
康城看著芳夏的背影，她的聲音柔和但又堅韌，透著不可違拗的淡然。
他羨慕許冬。
康城終於低頭坦誠：“許箋元把許冬打暈，把他劫走了。”
芳夏轉身看他：“去了哪裏？”
“我也不知道，可能走另外一條隧道去了仙城，也可能還在這裏，躲在某個角落，伺機行動。”
伺機行動？
芳夏馬上明白了，許箋元要殺她，奪取她的巢珠，做最後一次的努力，如果結界內隻有她和許冬，那麽她死後，巢珠非常有可能歸附許冬。
許箋元這個人，一直在改變策略，但他的終點始終不變，那就是奪巢珠。
就算到了這一步，他還在做最後的冒險。
芳夏躊躇著，在牢房區呆了一個小時。
她進來的時候，身邊跟著4個警衛和五六個獄警，出來時，身後就隻有一個警衛。
從牢房去電梯有一段距離，走著走著，發現不對勁，一回身，警衛不見了。
再一轉身，她被人打暈……
等芳夏睜開眼，發現自己被反綁著雙手置身黑暗，她嗅了嗅周圍的味道，輕輕喚了一聲：“許冬。”
她聽見輕微的動靜，好像是一個人的腳在地上輕輕蹭著。
刺眼的燈光直接打在她眼睛上，芳夏扭頭閃開，是許箋元旁邊的雄鷹對著她打開了手機燈光。
逼仄的小小空間裏，許冬跟她一樣雙手雙腳被麻繩捆綁著坐在角落，他嘴上貼了膠布，旁邊站著的是許箋元。
許箋元陰惻惻笑了笑：“不是很厲害嗎？我倒要看看你這次要怎麽飛出去。”
芳夏毫不意外：“飛不出去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一刀刀淩遲還是一槍槍慢殺，流血而死？你選擇。”
芳夏冷笑：“你時間夠嗎？我的人很快就到了。”
許箋言不信，如果真的很快就會到，芳夏肯定不會說出來暴露半分，他道：“你們那些廢物蠢貨找不到這裏！這是我研究兩天才找到的死角。”
芳夏趁許箋言說話的時候和許冬不經意間互相看了一眼。
原本還在掙紮的許冬，突然倒地不起，渾身抽搐。
嚇得芳夏驚呼：“許冬！許冬！你們把他綁太緊了！”
許箋元瞥了許冬一眼，起初打算不理會，結果發現許冬不止翻白眼，臉也癱了，這才嚇得他和雄鷹趕緊把許冬扶起來。
但許冬渾身筋攣，他們哪裏扶得起，雄鷹給他鬆綁：“確實腳綁太緊了！血液不循環。”
許箋言按住許冬人中，這個時候，許冬可是他唯一的寶。
這邊腳上鬆了綁，許冬終於不掙紮了，臉色也開始恢複正常，但許箋言微微彎著的腰不敢動了，因為此刻一把尖刀就抵在他脖子大動脈處。
原來芳夏趁亂從腿上抽出尖刀，給自己鬆了綁！
芳夏嘴角微微上揚：“怎麽不敢動了？我倒想看看，血流成河是什麽樣子。”
許箋元：“……”
一旁蹲著的雄鷹，看著許箋元在對他使眼色，他正掂量著怎麽反攻，誰知他還沒站起來，就被許冬飛起一腳——
這一腳踢在雄鷹肥碩的大腦袋上，雄鷹一個趔趄撞向石壁。
許冬雖然雙手還被綁著，但不影響他一躍而起又是一腳踢過去。
雄鷹也不是吃素的，他被踢後，一拳打過來，許冬往後一閃，剛躲開……
結果“嘣”的一聲，雄鷹被一槍爆頭！
誰放的槍？這個地方還有誰？隻能是芳夏的人。
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許箋言，眼底升起最後的絕望，原來這裏早被芳夏的人包圍了。
她在跟他演戲呢！
芳夏冷笑：“許箋元，你不會以為，今天是你憑本事把我劫到這裏的吧？你想一刀刀淩遲還是一槍槍慢殺，流血而死？這次輪到你選擇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mil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布魯克林的大白 13瓶；神～、修理師 10瓶；姍姍來遲 8瓶；碼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