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祖宗

◎尼瑪,老天爺開眼了◎

芳夏一眼認出那位戴麵具之人, 就是進紅猿山之時提前離開的向導——大眼。

她和許冬請的五位向導,除了老鄒, 其他都在這裏了。

這不可能是巧合。

隻見大眼拿槍頂著文弱書生, 兩個人無聲對峙著。

“舉起雙手,背過身去。”大眼對文弱書生道。

文弱書生舉起雙手,背過身, 被迫往前走。

走了幾步,看似文弱書生的家夥卻是個膽大不怕死的, 他突然轉身, 扔了一個東西過來, 隨即趴倒。

芳夏眼明手快推石頭堵上窟窿,往後一躲……

轟!

底下傳來一聲爆炸聲,地板牆壁劇烈震動。

芳夏靠著的石牆被震開了一個口子,她扒開裂縫,擰開燈,原來石牆後麵是另外一間石室。

她鑽進裏麵的石室,繞牆出去, 連接著的是一間大開間墓室。

墓室牆高至少有五米,石壁上刻滿浮雕, 像個小型的宮殿,宮殿頂上猶如滿天星鬥, 繁星點點散發著光芒。

頭戴燈照向穹廬,穹廬頂上鑲嵌滿珠寶玉器,在燈光的照耀下, 更是熠熠生輝。

這是大同始祖的寶殿?

細看石壁上的浮雕, 講的不再是大同始祖的故事, 而是一個慈母般的飛天女神, 天神救助萬民、澤被蒼生,最後在一場族群血戰中,化為寶鼎,鎮壓妖邪。

天神化為寶鼎的地方,浮雕上刻著兩個字“不周”,芳夏想起許冬跟她說的關押有巢族罪犯的不周山監獄,不知道這兩個“不周”是不是同一個意思。

寶殿正中有座應該是祭祀用的玉石寶鼎,玉石寶鼎上雕刻著萬民求雨和天神降落的大場麵。

萬民求雨還好理解,就是天神降落的場麵,看著像宇宙艦隊從天而降,艦隊裏五艘形態各異的飛船懸浮在空中,難以想象這是遠古時代的作品,雕刻工匠們非常有想象力。

芳夏拿出照相機,把寶鼎上的畫麵一一拍下來。

底下墓道爆炸的煙霧,透過窟窿縫隙傳了上來,火藥味漸漸濃鬱,芳夏又不敢咳嗽出聲,她匆匆繞過寶鼎,想從其他地方尋找出口。

宮殿後方有個耳房,從耳房出去,是一條長長的窄小甬道。

拐進甬道,又進了一個迷宮般的墓道,墓道兩邊的墓室,或堆滿陶罐,或陳滿鏽跡斑斑的武器,或積滿泥沙……

芳夏仔細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其他的出口。

最後在一個青銅大鼎背後的石壁上找到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穿過裂縫,是個小巧的岩洞。

岩洞的洞頂上隱藏著一個口子,拿出飛虎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芳夏滿懷希望地以為那會是通往地麵的出口,誰知,完全相反,那是道斜斜向下的,凹凸不平的坑道。

往下溜了至少十米,才從另外一個窟窿裏出來,窟窿外麵一片漆黑,她好像又跑回剛才跟百魔複仇隊激戰的墓道了。

剛爬出來,她從窟窿裏拽出背囊,還沒來得及背上,忽感寒意襲來,正想反擊,卻聽身後傳來:“不許動。”

有槍頂著她後背心髒的位置。

完蛋!還是落在這幫人手裏。

後方燈光亮了,通過影子判斷,她身後站了至少四五個人,此時盲目反抗隻會自取其辱。

芳夏被蒙上眼睛,曲裏拐彎走了至少十分鍾,最後進了一處墓室,被綁在一把椅子上。

過了沒多久,墓室裏進來三個人,通過聲音可以判斷,他們站在離她兩三米遠的位置。

“你可真能折騰!把我兄弟的腿都打斷了。”如果她沒聽錯,說話的是貨車司機。

芳夏悠悠道:“我本來可以一槍把他擊斃的。”

“嘴還挺強!那你為什麽不擊斃?”

“守法公民。”

芳夏這話一出,貨車司機忍不住笑了,“守法公民來盜墓?”

“沒盜墓。”

“沒盜墓?沒盜墓你他媽偷我們槍支彈藥?”

“我盜了誰的墓?盜走了什麽東西?槍支彈藥是哪個年代的陪葬品?”芳夏劈裏啪啦三連問。

貨車司機一時語塞,不免嘟囔了一句,“看不出來,長那麽漂亮,被綁起來了,嘴巴還這麽厲害。”

一沉穩的聲音問:“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芳夏聽出來了,問話的是四叔。

芳夏沒正麵回答自己是誰,隻心平氣和道:“來探險的。”

“探險?為了什麽呢?”

芳夏想了想,道:“我地理老師在這一帶失蹤了,我想找到他。”

這個理由聽起來還挺合理。

四叔又問:“你為什麽會找到我這裏來。”

芳夏答:“無意中發現有人進出廢墟,出於好奇,我就跟進來了。結果發現你們綁架了我的人。”

四叔似乎有些詫異:“你的人?你跟那兄弟兩個是什麽關係?”

芳夏如實道:“他們是我請的本地向導。”

“本地向導?”貨車司機忍不住笑了,“姑娘,你被人騙了。那兩個可不是普通人。”

四叔嗬斥了一聲:“老戚!”

老戚不說話了。

芳夏反過來追問:“我怎麽被人騙了?他們是什麽人?”

老戚還是忍不住回她:“你怎麽被騙的,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很明確告訴你,普通人進不來尋花塢。”

“我是普通人,但我進來了。”

“可見,你也不是普通人。”

芳夏:“我就是普通人。”

“行,你是普通人。那作為普通人,你遇到我們,算你運氣不好。”

這些人想要殺了她?

芳夏此刻竟無比鎮定,如果隻是想殺她,剛才就應該直接一槍把她崩了,留著她在這兒廢話什麽呢?

她道:“你們想要殺我?為什麽要殺我呢。”

“你今天看到了不該看的事。隻有死人才不會在外麵亂說話。”

“他們兄弟兩個哪去了?”芳夏問的是劉亮劉連兄弟。

老戚道:“跑了。”

芳夏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們跑了,他們也看到了不該看的事,你不怕他們出去亂說話?”

“他們不敢也不會亂說話。”

“為什麽?”

“你不用知道為什麽。現在是你審我還是我審你啊?”老戚不耐煩了。

芳夏見對方不耐煩,更想激怒他,想套出更多的話:“你們不是要殺我嗎?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廢話!”

老戚:“哎,你還挺想死,是吧?給你一顆花生米,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四叔看出了小姑娘的激將法,他道:“老戚你先出去。”

老戚還不想走:“我抓的人。”

“你先出去。”四叔重複了一遍。

老戚沒辦法,隻好出去了。

有人走前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問話者是站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老教授。

“芳夏。”

“哪個Fang?”

“‘絕代芳華’的‘芳’。”

這個姓氏很少見,老教授略一沉吟,問道:“芳碧華是你什麽人?”

果然!這位教授認識她外婆?

芳夏緩聲道:“我外婆。”

“你跟我們說實話,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芳夏思緒快速運轉,要用什麽辦法才能逃脫“虎口”,目前來說,硬杠肯定是不行的。

她要把對方的胃口吊起來:“我憑什麽要跟你們說實話呢。”

老教授又問:“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還沒查清楚,就被你們抓了。”說著芳夏話鋒一轉,“我外婆說……”

“你外婆說什麽?”顯然對方比她還心急。

“我外婆說,這是我家老祖宗的墓地。”硬的不行,芳夏決定來軟的,可以忽悠的。

對方一聽沉默了,大同始祖的墓地是她老祖宗,那她豈不是他們的小祖宗?

老教授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其實他看到她第一眼,就覺得眼熟。

四叔跟他一樣,也覺得小姑娘眼熟,不知道在哪兒見過。

聽芳夏這麽一說,四叔反應很快,他默默打開了平板電腦,點開大宗伯一家的照片。

老教授走前來,看著老四放大大宗伯之女的相片,他們看看照片,又看看被綁著的女子……

老教授捏著喉嚨,悄聲感歎:“像!真像!”

說完,兩眼放光,兩行老淚差點流下來,尼瑪,這是老天爺開眼了?!

大宗伯沒有絕嗣!

四叔輕聲問道:“姑娘,我問你,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年齡完全吻合!

大宗伯一家在二十五年前被害,如果大宗伯女兒當時生下了小孩,現在也應該是二十五歲了。

老教授和四叔都激動了。

“那你父母是做什麽的?”老教授萬分期待地看著芳夏,心中默念,無父無母、無父無母。

芳夏道:“退休老職工。”

剛還激動的老教授,馬上又蔫了。

四叔仍不放棄:“你不是芳碧華外孫女嗎?”

“是啊,我是外婆撿回來的孤兒,我爸媽是養父母。”

撿來的!孤兒!還是芳碧華撿的!這絕對就是!

無數的感歎號從他們心中劃過!老教授激動的,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兩個人又把大宗伯女兒的照片放大,再次比對,越看越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不是他們的小祖宗,是什麽?

芳夏被蒙著眼睛,聽見對方不說話了,心想難道沒忽悠成功?心底不由七上八下的。

有人匆匆地出去了,過了幾分鍾,那人再度回來。

忽然有人拉過她的手,手指頭被針紮了似的,芳夏驚呼:“你們幹什麽?”

他們在取她的血?完蛋,取了血一驗,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不對,他們取她的血,說明他們起碼懷疑了,被她忽悠住了,這裏驗不了血,送到城裏起碼要好幾天。

隻要拖住時間,她總能想辦法逃出去。

而老教授從芳夏手指頭上取了一滴血,滴在一張白色的試紙上,隻見紅色的血滴在試紙上,白色試紙漸漸變成了藍色。

這是隱秘族群驗證的最快方式,正常人類的血滴在試紙上,試紙不會變色,尾族人的血讓試紙變成藍色或綠色,有巢人的血滴在上麵會變成紫色。

這個姑娘是藍血尾族人!

這說明她不止有尾族血脈,她的直係血統還應該有大風氏一族的血脈。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麽芳碧華會收養她。歸墟有巢人這是想要捏住他們尾族的命脈啊。

芳夏耳垂沒有定位器,說明她一出生就逃過了監管,好好地活了下來。

這次,老教授真老淚縱橫。

大宗伯後繼有人!尾族有希望了。

四叔雖然內心也很激動,但相對於激動,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保護好眼前的小祖宗。

他快速將試紙藏了起來,這張試紙很重要,因為後期還要拿去驗證。

他和老教授對視了一眼,大宗伯的後人,是多少尾族人的希望,又是多少個中利益者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切都要從長計議,不能亂來。

四叔輕輕寬慰老教授:“淡定。”

老教授也點點頭:“淡定……淡定……”

說著老教授走過去,把蒙住芳夏眼睛的布條取了下來。

芳夏睜開眼,審慎地看著眼前兩位老頭,一時琢磨不透對方的想法,她道:“放心,我不會把你們說出去的。”

老教授手抖了抖,尷尬笑了笑,他們小祖宗不止長得好看,而且腦子清醒,他自我介紹道:“我姓楊,叫我老楊頭就行。”

四叔也微笑道:“我姓梁,叫梁舜,大家都叫我四叔。”

給未來小祖宗留下一個好印象很重要。

這兩人突然自我介紹,這讓芳夏瞬間看到了希望,這兩人被她忽悠住了?

楊教授問:“冒昧問一句,你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芳夏搖頭:“不清楚。”

不清楚是對的,她不可能知道。

四叔:“這周圍很危險,我們會想辦法送你出去。”

芳夏懂了,他們聽了她的忽悠,真懷疑她是大宗伯後人。

但是,她千辛萬苦進來尋找地下城的線索,怎麽可能就這樣出去?

芳夏試圖說服對方:“你們把我放了就行,不用送,我認識路。”

楊教授道:“聽我們的安排,不會錯。你餓了嗎?肉?水果?麵包?”

芳夏盯著老教授,雖然不忍心欺騙他們,但美食當前,她選擇:“都要。”

楊教授一聽,忙笑著出去給她找吃的。

而四叔也先出去了,他要到地麵打衛星電話給老大,商討接下來要怎麽安置他們的小祖宗。

等他們離開,芳夏嚐試動一動手腕,被麻繩捆綁地死死的,她完全動彈不得。

很快,楊教授端來一盤羊肉,一整塊吐司麵包和兩隻香梨。

楊教授非常細心地把羊肉用剪刀剪成小塊,然後用勺子喂她,芳夏偏過頭去,“你把我手放開了,我自己來。”

楊教授也想放開芳夏,但他怕放開她後,她就跑了。

“爺爺喂孫女吃飯,你客氣什麽。”

芳夏偏開頭,不管楊教授怎麽哄,就是不張嘴。

楊教授沒辦法,隻能嚇唬她:“你不吃,等會兒老戚來了,他可不會像我這麽客氣。”

“放一隻手行嗎?就把我右手放開。我腿和左手還被綁著呢,又跑不了。”芳夏巴眨著眼,哄得楊教授沒辦法,隻好給她鬆了右手。

右手被鬆開的芳夏,乖巧地自己吃肉,吃麵包,讓對方放鬆警惕,等吃飽了,她又說口渴。

楊教授去給她拿水,他剛出門,又折回來,“我還是先把你的手綁上。”

老爺子太謹慎了,芳夏無奈,隻好道:“不要幫那麽緊,我手都勒紅了。”

楊教授確實心疼,沒敢綁太緊,“你不要跑,我們和你外婆認識,都是自己人,懂嗎?我們要殺你,早殺了,你現在沒危險,但你要跑了,外麵可太危險了。”

“我猜到了。”

“猜到什麽?”

芳夏裝傻道:“猜到你們跟我外婆認識。”

楊教授笑了:“以前我們拿了你外婆的錢,幫她辦過事。”

“你說外麵危險,怎麽危險了?”

“一到晚上,怪獸怪物就出來活動,而且,這裏還有別的人,你要是被別人抓了去,他們就算不殺了你,但你這輩子也別想見到太陽了。”

楊教授口中的別人是北巢地下城裏的人嗎?她輕聲試探道:“別的人是誰?”

“一群你最好不要認識的人。”楊教授說得模棱兩可。

芳夏又問:“他們在什麽地方?”

楊教授指了指地下:“地麵往下五百米的地方。就算林子裏有怪獸,那也還是地麵比較安全,沒事不要往地下走。”

看樣子楊教授比較實誠,地下五百米,這麽深嗎?

芳夏問他:“既然那麽危險,你們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你不懂。我們來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外人。”楊教授可能打心底不把她當外人,她問什麽,他答什麽。

“那麽危險的地方,你們為什麽還敢打槍了?”

“這點槍聲算什麽?五百米深,聽不見的。”

“你去過嗎?”

“什麽?”

“五百米深的地方。”

楊教授:“我可不想去,那是深淵地獄。”

“這深淵地獄在哪個方位?怎麽走?”

“西北邊,一個深坑裏。”

西北邊深坑?這是目前為止最有效的信息了。

楊教授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他找補道:“不要往那個方向走”

綁好芳夏的手,他站起身,“我去給你拿水。電解水可以嗎?”

看來他們在這裏的物資很豐盛,芳夏點頭:“可以。”

等楊教授一走,芳夏開始反手解繩子,雖然楊教授沒有綁的很死,但他打的結很結實,短時間內反手根本解不開。

她的背囊被丟在對麵的架子上,芳夏想站起來,連著椅子一起,跳到對麵去,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拿到背囊裏的刀。

結果她根本站不起來,她坐的椅子用鋼條跟地麵綁死了。

她隻能冷靜下來,得想辦法一點點解開繩子,或者一個小時,或者一天……

正努力奮戰著,她聽見頭頂傳來細微的聲響,不是人的腳步聲,而是別的什麽聲音。

抬起頭,發現臭屁小毛怪就趴在密室頂上,正盯著她看。

“噓!噓!”芳夏輕聲呼喊:“下來!快!幫我解開。”

小毛怪哪裏聽得懂她說的話,但它聽到芳夏說“噓”,馬上想起上次她說“噓”的時候,正麵臨危險情況。

所以芳夏才“噓”了一聲,小毛怪一個轉身,消失了。

氣得芳夏瞪大了眼!尼瑪,白吃了她給的烤木薯!太不靠譜。

她隻能自己繼續努力。

小毛怪出去沒多久,又回來了,它賊頭賊腦地趴在門口。

芳夏看見它那不靠譜的樣兒,本不想搭理,但想想不應該放棄,她扭頭示意:“噓!噓噓!噓噓噓!”

作者有話說:

小毛怪一臉懵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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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errorcode、哇噫吖、薄雪憂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