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錯亂時光

◎這連串事情跟外婆有關係嗎◎

趿拉著拖鞋的腳步從樓梯口往這邊靠近,剛才雨半程進來的時候沒鎖門,幾秒後隻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出現在門口,看衣著應該是小區保安。

保安一對上他們的眼睛,明顯一愣,他是沒想到還沒敲門,別人就盯著門口等著他了,那保安上下打量他們,一臉不高興:“你們是誰啊!”

見是物業保安,芳夏鬆了口氣:“我是業主。”

保安在小區工作兩三年了,從沒見過303的業主,他盯著芳夏,眼前漂亮女子跟這老破舊的房子格格不入,“你是業主?”

“對,我姓芳。”

每個月往房間裏塞電費單的保安,知道這屋業主確實姓芳,因為姓氏特別,他印象深刻,那保安語氣稍微緩和了點:“你這房子不租了?”

雨半程已經走前去,跟他打聽情況,“大爺,您知道這房子平時都有誰進出嗎?”

“叫什麽大爺!我有這麽老嘛。”老哥不高興了!

“大哥!”雨半程馬上笑著改口。

保安說是一個男的住這裏,也不是常住,每個月來住幾天,時間不定。

芳夏打開手機裏保存的康城照片遞過去:“是這人嗎?”

保安接過手機,地鐵老人般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搖頭:“不是這人,那人更年輕更清秀。”

不是康城?芳夏很是意外。

康城租了這個房子,是給別人住?給一個更年輕,更清秀的人?

她問:“那人什麽年紀?”

保安道:“年紀跟我差不多,四十來歲。每次來都背著個旅行包帶著帽子低著頭,悶聲不吭的,從來不搭理人,進進出出也不登記。”

雨半程:“你還記得他上次來是什麽時候嗎?”

“沒多久,上個月還回來住了幾天,什麽時候走的就沒留意了。”

“我記得小區門口好像有監控吧?”芳夏想查監控看看住這裏的究竟是什麽人。

“那個呀,就是個擺設,早壞了,報了也沒人修。”

“……”芳夏加了保安微信,這保安姓盛,熟悉後,人還挺好說話,“他下次如果再回來,你通知我。”

“可以可以沒問題。他是不是欠你們房租了?”

芳夏笑了笑沒應聲,雨半程拍了一下盛保安的肩膀,許諾道:“大哥,到時候給你紅包。”

“不用不用,不圖這個。”盛保安嘴上這麽說,但明顯很開心,“我看那人就不是什麽好人,臉上有道疤,一看就是道上混的,你們搞不好得報警。”

芳夏又問:“那我照片中這個人你有見過嗎?”

盛保安又看了一眼那張照片,搖頭:“有點眼熟,但沒什麽印象。”

看來康城並不常過來,不然作為藥研所員工,在這兒工作兩三年的保安不可能不認識。

等保安走後,他們才又走回桌前,芳夏伸手從抽屜裏摸出一遝東西,一開始以為是照片,拿出來才知道是一小本便簽紙。

便簽紙上用鉛筆寫了一串數字:43568……23423……748542……37 4264 726 543……

雨半程不忘這次來的目的,他道:“這是銀行賬號和密碼?”

“不像。”銀行賬戶不是這樣開頭。

看不懂這一串數字是什麽意思,芳夏拿起手機把數字拍了下來。

等拍完,才想起雨半程手裏還有另外一本藍色的本子,她問:“藍色畫本裏有什麽?”

“風景。”雨半程翻開第一頁給她看,全彩鉛風景畫。

風景畫不多,隻畫了五頁。

第一頁密林與紅色猿猴、第二頁大海與海市蜃樓、第三頁花海與獵鷹、第四頁洞穴奇觀、第五頁是峭壁與光。

來回翻了幾遍,芳夏最後還是翻回第三頁,這粉色的花海和天空的獵鷹,很像張黎家看到的那張照片。

這畫的是紅猿山一景?

她看著粉色花海,又看向桌麵放著的相框,相框裏畫也是粉色花兒。

芳夏把相框拿過來放在畫冊左下角,一大一小兩幅畫,完全融為一體,原來這相框的畫是花海的一部分。

芳夏一一拍照記錄,之後他們在房子裏仔細搜了一圈,床底都翻開來看了,沒有發現任何與“錢”相關的東西。

逼仄的廚房裏沒有任何廚具,浴室隻有一條幹淨毛巾和一塊用過的香皂,浴室門口有一雙拖鞋,尺碼中等。

“師父你來看!”

站在陽台上的雨半程叫芳夏。

芳夏走過去,隻見陽台上方橫放著一塊木板,木板上有一隻小碗,角落有幾坨類似鳥糞的東西,鳥糞周圍還沾著幾片小小的灰色羽毛。

那羽毛顏色跟許咕咕身上的一模一樣!

所以,許咕咕是被住在這裏的人馴養了?

如果許咕咕是經過職業馴養,那麽它的一切行為就很可疑了。

雨半程拿牙簽挑了挑最外麵那坨鳥糞,鳥糞已經完全脫水幹化,“雖然幹化了,但還挺鬆軟,應該是這個月拉的。”

之後他拈起從鳥糞裏扒拉出來的羽毛,遞到芳夏麵前,“師父,這是不是許咕咕的毛?”

芳夏嫌棄地離遠了一點,她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帶走保存。還有鳥糞。”

“啊?鳥糞也要嗎?”雨半程嘴上嘟嘟囔囔,手上已經從背囊裏拿出密封袋,準備打包“寶貝”。

又仔細翻找了一遍,沒有其他發現,他們隻能抱著便簽紙、畫冊和畫了花海的相框帶回去了。

回到家,芳夏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翻開畫冊,對方把她外婆的神韻畫得太絕了,不知那人是出於什麽動機畫的呢?

跟康城又是什麽關係?

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那些風景畫,跟許咕咕有關係嗎?

芳夏翻開藍色畫本,翻到P3頁,畫上的大片粉紅花瓣看著像櫻花,樹木高大,花團錦簇,其上獵鷹翱翔,唯美又壯觀。

她拿過鑲嵌了粉色花叢的彩鉛相框,想把裏麵的畫取出來,跟第三頁的花海拚成完整的一幅畫再詳細研究。

翻轉相框,取出後麵支撐的架子和黑色卡紙,隻見卡紙和畫紙之間漲著什麽東西。

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張黑白過塑的老照片。

什麽照片藏在這麽隱秘的地方?芳夏撿起來,遞到台燈前細看。

隻見照片中一男一女坐在咖啡廳外麵的陽傘下,男子微笑著看向鏡頭,女子則低頭看著桌麵上的報紙。

男子溫文爾雅,瘦削的臉上很精神,看著很眼熟……

嚓,這是年輕版的——康城。

而坐他對麵的女子,雖看不清正臉,但是看了一晚上的人物素描畫像,芳夏在看到照片那一瞬基本上可以確定,這是她外婆芳碧華。

兩人都是二十四五的模樣,照片中透露著一種詭異的溫馨。

二十多歲時的康城和她外婆?這不符合邏輯。

她反複看著這張不合邏輯甚至有點吊詭的照片,不止康城年紀對不上,連她外婆的也不對。

因為外婆手裏拿的報紙是英國的《Daily Mail》,報紙上刊載著一張很明顯是“巴黎談判”的談判團合影,芳夏拿放大鏡放大後發現,報紙日期是1919年6月28日。

1919年,別說康城,連她外婆芳碧華都還沒出生。

難道是PS的?為什麽PS黑白照片呢?

芳夏坐在燈光下,看著桌上的資料發呆,耳邊傳來街上江記打烊拉卷簾門的聲音。

透過窗戶往外看,江記老板江大頭蹲在他家店門口抽煙,猩紅的一點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的左側耳朵泛著幽幽紫光。

她傍晚的時候把許冬從微信黑名單裏放出來,並給他發了一條留言。

【芳夏:有空嗎?有件事想請教。】

大半天過去,對方終於給她回了微信,還是連發三條。

【許冬:有空,你說】

【許冬:抱歉,一直在開會,沒看手機】

【許冬:下次如果我微信沒及時回複,可以直接電話】

芳夏也沒跟他寒暄,快速給他回複。

【芳夏:你知道“類多潘立酮”嗎?】

【許冬:你問的是“多潘立酮”吧?】

【芳夏:不是,是“類多潘立酮”,跟多潘立酮相似,但不完全一樣。我在網上沒找到專業資料。】

【許冬:“類多潘立酮’這個範圍比較廣,有沒有相關化學物質?我這邊可以做實驗幫你分析。】

這問題難倒芳夏了,警方那邊有,她沒有啊。

她想起了剛才帶回來的鳥糞和羽毛。

【芳夏:有相關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到化學物質。】

【許冬:拿過來試試。】

第二天一早,芳夏就讓雨半程把鳥糞和羽毛拿去給許冬。

她則去找專業攝影師鑒定那張康城和她外婆合影的黑白老照片,對方一看馬上就排除了PS的可能性,這張照片沒有任何PS修改痕跡。

而且對方發現,照片使用的相紙是柯達最早期的卷筒相片紙,1920年代就已經停產了。

也就是說,基本上可以確認,這張照片就是拍攝於1919年。

這讓芳夏陷入深思,這似乎不是唯物主義可以解釋的事。

當天晚上,芳夏收到許冬發來的信息。他在羽毛提取到了一種“類多潘立酮”。

【許冬:它叫“S類多潘立酮”,非常罕見,之前有專家在某種猛禽中提取過該物質,經實驗證明,“S類多潘立酮”可以在人體內抑製“多巴胺”的分泌。】

【芳夏:抑製多巴胺分泌?】

【許冬:當“多巴胺”被過分抑製,人就會疲憊、消極、沮喪、厭世!】

所以許咕咕的涎液裏含有“S類多潘立酮”,被它啄了的人,會產生自殺傾向?

梁出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他被許咕咕啄傷後,自殺了。

那張主任呢?事發當時,張主任在橋洞的另一端被許咕咕攻擊過,難道張主任不是被康城推出去,而是他自己衝出去的?

芳夏打開現場監控錄像再看了一次。

張主任從橋洞捂著臉衝到斑馬線旁邊時,他在報刊亭的陰影裏,站了足足2分鍾,期間運河街一輛過路車都沒有,最後他探頭出來,應該是聽到了跑車“嗚嗚”加速的聲音,他看了眼,然後衝了出去。

衝出去的時候,腳下被路邊磚塊絆了一下。

所以,是有人訓練許咕咕來“謀殺”了張主任和梁出納。

那康城擔任什麽角色?除了租房外,他為什麽出現在張主任車禍現場呢?為了避開嫌疑,不是應該躲得遠遠的嗎?

還有,這一連串事情跟她外婆有關係嗎?

她要見康城。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放假啦,提前祝大家五一快樂,我已經出發去湊熱鬧,為這個據說是史上最擁擠的五一假期奉獻自己的一份力^_^,不過前麵還有一丟丟的存稿,會準時更新的。

你們五一也出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