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寧頌不知道那邊的原望正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他隻知道盛妗安或許是因為心存愧疚竟然答應了他去遊樂園玩的要求。
沈弋卻難得唱起了反調,“原望,這麽熱的天, 你要去遊樂園,莫不是瘋了吧?”
盛妗安不想欠人人情, 特別那人是寧頌,她提議道:“這裏的滑冰場有吃飯和休息的地方,我們可以休息一會兒再去,就沒那麽曬了。”
藍淺也點點頭,“安安說得對,沈老師,你要是不想去, 等會兒你可以先回去。”
“誰說我不想去了!”沈弋當然不想落單。
幾人商定好,便一同去吃午飯。
【這麽熱的天,弋哥這個好兄弟都不想作陪, 安安卻答應了,你就寵頌哥吧!】
【今天是盛.寵夫狂魔.妗安!】
【雙向奔赴的愛情最打動人,磕死我了!】
……
寧頌選的遊樂園,是西城最早的遊樂園, 因為項目不多且設備老舊,所以大家都選擇去同城新建的品牌遊樂園,來這裏的客人也越來越少。
據說,老板因為念舊,所以即使經營狀況每日愈下,他也堅持沒有關掉這家遊樂園, 還花大價錢修葺設備。
今天不是周末,來遊樂園的顧客不算多, 甚至很多都是成年人結伴而行,可能就是專門過來懷舊,回憶童年吧。
西城是華國一眾明星和影視公司的聚集地,路上見到明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因此,大家看到正在錄節目的盛妗安四人,也沒有冒然前來打擾,隻是遠遠圍觀。
“走,我們去玩過山車!”藍淺拉著盛妗安就要去排隊。
沈弋阻止了二人,“不是,一來你們就要玩這麽刺激嗎?”
藍淺停住了腳步,“那沈老師你想玩什麽?”
沈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覺得碰碰車,旋轉木馬就挺好。”
寧頌疑惑,“沈弋你是不是恐高?要不你別去了。”
沈弋生平最怕被兄弟看扁,他梗著脖子強撐道:“我才沒有恐高,我這不是怕你們玩不了刺激的項目麽!”
藍淺不以為意,“過山車算什麽刺激的項目,我和安安都不怕。我們趕緊去排隊吧,不然等一下人又多了。”
說著,藍淺和盛妗安一馬當先,而沈弋硬著頭皮,也緊隨其後。
排隊時,寧頌還勸慰沈弋,“你如果實在玩不了,也沒關係,在一旁等我們就行。”
沈弋雖然手心都在冒汗,但還是故作鎮定道:“阿頌,你多慮了,大家都能玩,我有什麽不能玩的?”
寧頌半信半疑地看了沈弋一眼,沒再說什麽。畢竟他也的確沒聽說過他會恐高,或者有什麽不適合高空項目的疾病。
沈弋也不傻,應該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吧。
-
排隊的人不多,他們很快坐上過山車。
疾風從臉上呼嘯而過,為本是炎熱幹燥的天氣帶來一絲絲暢意。盛妗安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了。
真是太爽了!
過山車來到最高處,耳邊先是傳來藍淺的歌聲,她的聲音空靈,閉上眼睛,盛妗安以為自己來到了山穀中,聽到了潺潺的泉水聲,不免沉醉其中。
然而,在此時,後方卻又傳來了沈弋的驚叫聲,宛如鬼哭狼嚎,蓋過了藍淺的歌聲,將盛妗安拉回了現實。
沈弋這時候也顧不得麵子裏子了,他哭喊著跟寧頌說:“阿頌,我以後死也不來坐過山車了!”
寧頌隻能不斷安慰道:“好了,我們快下去了,你堅持一下就到了。”
對盛妗安他們來說隻有幾分鍾的事,但對沈弋來說卻有一輩子那麽長。
一下來,他就雙腿發軟,還是寧頌把他扶住,他才沒有摔倒。
緩了一會兒,沈弋才回過神來,“我攤牌了,我就是恐高,我以後再也不逞強了!”
“噗嗤。”藍淺忍俊不禁,她第一次覺得這花花公子還挺憨。
【哈哈哈,弋哥全身上下嘴最硬!】
【弋哥上個綜藝,由風流倜儻貴公子一下子變成諧星了,給我笑發財了~】
【弋哥為了兄弟的愛情付出了太多,我們安寧cp粉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
眼見遊樂園即將關門,另一個助攻藍淺,也很自覺地要帶著沈弋離開,留下他們兩個獨處,“安安,你和寧老師不是還要去坐摩天輪嗎?我陪沈老師去坐旋轉木馬好了。”
說完,藍淺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沈弋,沈弋立馬心領神會道:“是啊,還是旋轉木馬適合我,藍老師陪著我就行,你們兩個不用管我們。”
“行。”寧頌巴不得和盛妗安過二人世界。
盛妗安和寧頌就此和他們分開,往另一個方向走。
盛妗安故意落後寧頌一步,她看了看走在前麵的寧頌。他一開始說來遊樂園,就是想來坐這裏的摩天輪,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執念。
但既然他們一起過來了,她也不差他這一個要求,反正還完今天的人情,他們就兩清了。
此時,太陽即將落山,落日的餘暉將天上的雲彩撕成一條條紅絲帶,絢爛奪目。
這是最後一班摩天輪,人不多,盛妗安和寧頌這一包廂剛好坐下他們兩人和兩位隨拍人員。
寧頌坐在盛妗安對麵,他的背後是一輪巨大的紅日,它正緩緩接近地平線,慢慢消逝在盛妗安眼前。
他的臉被夕陽的餘光籠罩著,往日眼裏的笑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哀愁。
隨著摩天輪的轉動,落在他臉上的光越來越少,晦明晦暗中,她有種寧頌也會隨夕陽一樣消逝的錯覺。
“你為什麽會想來這個遊樂園坐摩天輪?”盛妗安不由問出了心裏話,她怕自己再不問,寧頌就會繼續深陷愁緒中。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她印象裏的寧頌,麵對她的時候,總是笑意盈盈,眼睛仿佛會發光的星星,讓她不禁深陷其中。
這種悲傷的眼神,這種絕望的破碎感,她隻在他那部成名作中見到過。
莫名的,她很不想看見這樣的他,不想看到他難過……
寧頌不想盛妗安擔心,嘴角勉強勾起一個笑容,“這可能是我小時候的一個執念吧,我媽媽隻帶我來過一次,我就很想再來故地重遊。”
盛妗安隻以為寧頌的母親對他要求嚴格,不讓孩子沉溺在遊樂中,所以隻帶他來過一次,造成了他長大後想要再來玩的執念。
她安慰道:“反正你現在長大了,有自己的做主的權利了。而且以你現在的能力,想去坐世界各地的摩天輪都沒問題的。”
“嗯,我知道。”寧頌笑笑,沒有解釋,現在在錄節目也不是合適的時機。
他沒有說的是,那次他母親帶他來遊樂園,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如果他知道那是和母親的最後一麵,說什麽他都不會在母親問他有什麽心願時,把來遊樂園當成他的願望了。他隻想和母親永遠待在一起,即使生活艱苦,即使被同學嘲笑沒有去過遊樂園,都沒有關係。
寧惜自殺那一年,寧頌才十歲。他還沒出生父親就已經不知所蹤,再加上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又早已過世,他一下子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過起了在幾家親戚中顛沛流離的生活,遭盡冷眼。
那天也是在黃昏時分,太陽即將離開人間。寧頌獨自一人來到了江邊,望著滔滔江水,他想要不就趁此了結自己的生命吧,去和母親作伴,那樣他就不會孤單,就不會被大家嫌棄了。
就當他想跳下去之際,旁邊一個小女孩衝過來抱住了他,“哥哥,你小心點不要掉下去了,剛剛我看到有人往裏麵尿尿,很髒的。”
寧頌:“……”
他想自殺的衝動一下子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感動。他已經站在這裏很久了,何嚐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在說假話。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身邊,用稚嫩的玩笑來挽留他,不像大人的勸導那般發人深省,卻很好地替他化解了尷尬,為他保留了最後的尊嚴。
她的出現仿佛天使降臨,即使太陽即將落山,他也能繼續感受到她帶來的溫暖。
寧頌拉著她一起往後退了幾步,“你放心,我不會掉下去了,倒是你怎麽一個人來這?”
寧頌第一次認真端詳起眼前的小女孩,她比自己矮一個頭,年紀不大,長得就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眼角的淚痣在夕陽照射下宛如天使的淚痕。
小女孩遮遮掩掩,“我就是一個人出來散散心心。”
寧頌忍俊不禁,這小孩怕不是離家出走吧,他勸慰道:“你快回家吧,你爸媽現在肯定很擔心你。”
“哼,他們才不會擔心呢!”爸爸這個大壞蛋,竟然和媽媽告狀她一天吃三個冰淇淋,她再也不理他們了!小女孩氣呼呼地鼓著小臉,一抬頭看到寧頌竟然笑了,她呢喃道,“哥哥,你笑起來真好看!我爸說了愛笑的男孩運氣不會太差,你一定要多笑呀!”
寧頌莞爾,“好,哥哥答應你。那現在我帶你回家吧。”
“行吧,本公主也乏了,擺駕回宮吧。”小女孩最近宮廷劇看多了,不免起了戲癮。再說她給爸爸的教訓應該也夠了,如果太過火,媽媽該生氣了。
寧頌又被她的話逗笑,配合道:“嗻。”
小女孩一副孩子心性,剛剛還不想回家,現在一改變主意,又蹦蹦跳跳跑在前方,仿佛恨不得現在就到家。
寧頌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麵,她的身影越來越遠,隻有地上長長的影子,他能觸手可及。
或許,天使到了一定時間都要返回她的天堂吧。
“哥哥,我家到了。”小女孩停在江畔的一棟別墅前,回頭朝他微笑道。
就在此時,別墅的門從裏向外打開了,走出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寧頌在電視上看到過他,不久前剛宣布退圈的影帝謝昂。
他一把抱過小女孩,“安安,你跑哪去了?不知道爸爸出去找了一圈,沒看到你多擔心嗎?我都差點報警了!”
“我沒亂跑,我剛剛和小哥哥就在外麵玩,是你沒看仔細!對吧,小哥哥?”小女孩一聽爸爸差點要報警,便不敢承認她剛剛短暫地離家出走過。她朝寧頌眨了眨眼睛,想讓他幫自己隱瞞。
寧頌立馬會意,也顧不得眼前的人是不是大明星,他幫著小女孩一起瞞著他道:“是啊,我剛剛和妹妹就在外麵玩。”
“哦?是嗎?”謝昂作為過來人,哪能不明白他們在打配合,這小男孩在幫女兒圓謊。不過人沒事就好,教育孩子的事也不能當著外人,到時候她要是向她媽媽添油加醋,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走吧,天色晚了,我們先回家了,明天你再去找小哥哥玩。”謝昂以為小男孩是附近別墅區的住戶,便讓女兒和他打個招呼就打算進門了。
“小哥哥再見。”小女孩朝寧頌揮了揮手,隨即又想到了什麽,不忘囑咐道,“你要記得多笑哦!”如果爸爸不在,她其實想說的是,你不要再一個人跑到江邊,不要想不開。
“好,我會記得我們的約定!”寧頌竟然讀懂了她眼裏的意思,他也朝她揮揮手,目送著她走進別墅,消失在他眼前。
後來,寧頌果然迎來了他的好運氣,他的表姨也就是霍然的母親收養了他。隻不過,表姨住在南城。寧頌一個小孩尚且無法照顧自己,隻能離開西城,跟著她前往新城市生活。
寧頌說不清自己想當演員的執念是什麽,是因為表哥說他的外在條件非常適合,還是因為他知道她的爸爸是大明星,或許那樣他就能離她近點。
等十年後再見到她的那一刻,即使她早已脫去稚氣,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小女孩,但寧頌還是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看著她那明豔的笑顏,寧頌才真正明白,自己之所以想當演員,無非就是妄想再與她重逢時能和她並肩而行。
人總是貪心的,與她重逢後,他的貪念也越來越多。
他不隻是奢望能觸摸到天使,他還想占有天使……
-
摩天輪轉動至最高處,寧頌看著眼前的盛妗安,她眼角的淚痣在夕光中熠熠生輝,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那個下午,那個讓他重生的下午。
寧頌突然開口問道:“你在摩天輪上許願過嗎?”
“啊?”盛妗安怔愣一下,才反應過來,“你還相信這個?”她早在八歲的時候就不信這種虛無縹緲的傳說了。
“嗯,我相信。”寧頌點了點頭,如果當初他能在摩天輪上許下願望,那他媽媽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他了。
寧頌緩緩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老天從來不站在他這一邊,但這一次他無比虔誠地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夠實現。
盛妗安一時不免好奇,他這麽執著地要來坐摩天輪,到底是什麽願望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是不是在祈禱自己這次能一舉拿下影帝?
【第一次見頌哥這麽迷信,是不是在許願他能和安安生生世世在一起啊?】
【cp粉能不能回去治治你們的戀愛腦!頌哥當然許的是事業相關的願望!】
【兩人就坐個摩天輪,也沒說幾句話有什麽好磕的?還不如隔壁深藍cp,坐旋轉木馬倒是碰撞出一些火花來。】
【你們不懂,安安和頌哥這種暗戳戳的糖才是最好嗑的!】
【大家是不是忘了這是一檔生活類綜藝,不是戀綜啊喂!】
……
《生活的樂趣》這一天的直播注定是cp粉的狂歡,不止是安寧cp,就連沈弋和藍淺都誕生了一批“深藍”cp粉。
但藍淺作為當事人倒一向沒關心這些,要較真起來,她的cp多了去了。
此時她比較關心的是她的好姐妹盛妗安的感情生活。“安安,你和寧頌在摩天輪上做了什麽?”
盛妗安一臉莫名,“我們能做什麽?不過就是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罷了。”
“我聽說過摩天輪有這麽一個傳說,凡是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都會分手。但如果他們能在摩天輪運行至最高點的時候接吻,就能一直在一起。”話畢,藍淺一臉可惜,“要是你有聽說過這個傳說就好了,就不會深陷這個魔咒。”
“這些所謂的魔咒都是騙人的,再說了,我倆現在又不是戀人,怎麽可能被魔咒左右!”盛妗安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現在尤其不信。
藍淺一聽她這驟然激動的語氣,頓時抓住了盲點,“安安,你還說你對寧頌沒感覺了,如果真的沒感覺,你會聽不得分手的魔咒嗎?”
“你在胡說什麽!”盛妗安沒看藍淺,把目光瞥向別處,似乎那樣自己底氣更足,“我早就把他當陌生人一樣看待了。”
“陌生人?”藍淺覺得盛妗安真是當局者迷啊,她有必要點醒她,“安安,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怎麽可能對他無動於衷。我之所以想撮合你倆,無非就是想讓你早點走出來。而且我看寧頌可不是把你當陌生人的模樣,他八成也是對你有意思,才會想盡辦法和你上一個節目。”
“你問問你自己,如果把寧頌換成原望,他連續和你一起上兩個綜藝,還和你有親密接觸,你會不會躲得遠遠的?”
當然會!她從來都隻是把原望當弟弟。如果他仍然對她有想法,她隻會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會和他有任何接觸。
盛妗安心裏不是沒有答案的,隻是現在藍淺把這個問題清晰地攤到眼前來,讓她不得不麵對這一現實——她對寧頌就是情有獨鍾,舊情難忘。
她忘不了他看著她時專注的眼神,好像浩瀚星空中,繁星隻為她而閃爍。
她忘不了他對她笑時,那微微上揚的嘴角,明明該是肆意張揚的,卻偏偏對她服軟。
她忘不了他牽著她手時,她的心如過電流般,酥酥的,麻麻的……
這是一種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心動,與他曾經對她的關懷備至無關,也與他曾經對她的拒絕無關,她就是喜歡他,仍然喜歡他。
“是,我承認我還忘不了他。”盛妗安終於敢正視藍淺,同時也正視起自己的內心,“但我不甘心,憑什麽他說入戲就入戲,說出戲就出戲,留下我一個人在回憶裏出不來。”
盛妗安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也就是這人是寧頌,才讓她對他一次又一次心軟。
藍淺看到盛妗安眼眶微紅,她抱了抱她,安慰道:“安安,對不起,我好像自作主張了。和他繼續也好,忘了也好,你都別委屈了自己。大不了,你學我,把所謂的男神睡了,也就沒那麽惦念了。”
盛妗安又一次被藍淺“飲食男女”的觀念逗笑了,本來傷感的情緒也被衝淡了不少。在藍淺眼裏,男女間那點事都能用睡覺解決,一覺不行,那就兩覺。
盛妗安臉上又重新揚起笑容,“阿淺,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委屈了自己。愛別人前先愛自己,這個道理我懂的。這次是他先來招我的,他以前不是說我還沒出戲嗎?那我就陪他演演,看到時候出不了戲的是誰?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藍淺不由張大了嘴巴,為盛妗安鼓掌叫絕,“好家夥,安安你這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直接來一招玩心!不過,到時候你可別半途心軟,自己又徒增傷心。”
“我就不是一個心軟的人!”盛妗安斬釘截鐵道。
藍淺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安安的確不是一個心軟的人,隻是對上寧頌,就說不準了,畢竟他一直是她的例外。
但願這次,她能過了自己心裏那關,順利走出來。
…
另一邊,寧頌結束直播後,就直接在沈弋家住下了。
沈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給寧頌倒了一杯雪碧,“知道你不喝酒,給你來杯八二年的雪碧慶祝一下。”
“雖然還沒到慶祝的時候,但借你吉言了。”寧頌端著杯子和沈弋碰了一下。
沈弋不解,“不是,阿頌難道你今天沒有趁鏡頭沒拍的時候,對盛妗安表白你的心意嗎?”
寧頌輕輕歎了一口氣,“安安不是那麽快能打開心扉的人,我如果太早跟她表白反而會嚇跑她。”
他十七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寧頌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但勝在有耐心,他會等到盛妗安釋懷,再和她表明心跡。
“不懂你們這種慢熱的人,要是我對女孩子有好感,肯定第二天就向她表白了。”沈弋腦海裏不由浮現出藍淺和他嬉戲打鬧的身影。他這是還沒喝,人就醉了嗎?藍淺那種動如脫兔的女孩子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沈弋趕緊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轉移了話題,“既然你還沒成功,那我這個紅娘要當就當到底。我堂弟在西郊新開了一家休閑營地,還未正式營業,他已經叫過我好幾次,讓我去試玩。明天我們就邀請藍淺和盛妗安去那玩,給你倆多製造一些相處的機會。”
寧頌再次舉杯向他致意,“阿弋,謝了。”
兩人一夜無眠。
*
這是盛妗安和藍淺在一起錄製《生活的樂趣》的最後一天。
“安安,你今天有沒有什麽安排?”
藍淺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門鈴聲。
“又是誰呀?”藍淺嘟囔著,跑去開門。
“怎麽又是你倆?”藍淺麵對寧頌和沈弋二人倒是沒有了昨日的熱情,她已經決定不插手安安和寧頌的事了,讓安安怎麽開心怎麽來。
沈弋不明白為什麽一個晚上沒見,藍淺態度轉變這麽快,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呐。不過他還是厚著臉皮道:“我看昨天大家玩得很投機,便想著今天邀請你們去休閑營地逛逛,免得在家無聊。”
藍淺剛想推拒,說不無聊,不料,盛妗安卻開口了:“好啊,沈老師有心了。”
盛妗安看了一眼寧頌,鬼使神差答應道。她倒要看看,他又在演什麽戲碼。
重逢後,寧頌還是第一次看到盛妗安對著他笑靨如花,雖然這笑容意味不明,但他還是甘之如飴順著她走,甚至生怕她反悔,催促道:“那我們趕緊走吧,休閑營地裏什麽都有,不用特地準備……”
“安安姐,你們這是要去哪?”寧頌話還沒說完,原望順著還沒關上的門走了進來。
“我們正要一起去郊外的休閑營地呢,原老師要一起嗎?”沈弋是真不知道原望和盛妗安的過往,他隻以為原望和藍淺一樣,都是盛妗安的親友團,便想著拉攏這個“小舅子”。
原望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乖巧應道:“好呀,正好我也好久沒和兩位姐姐一起出去玩了。昨天,我看你們一起出去滑冰,可羨慕了。就是不知道,寧老師介不介意?”
原望突然看向寧頌,那眼裏是深藏已久的敵意。寧頌自然讀懂了,他勾唇一笑,“當然不介意。”
別人甚至連盛妗安都不清楚,原望其實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趁其他羊不注意的時候,他就會猛不丁咬寧頌一口,事後又會裝無辜。
這點,寧頌早在七年前就深有體會。
那時,他和盛妗安一起拍戲,原望過來探班。
他剛開始以為原望就是和盛妗安一起長大的弟弟,和藍淺一樣,都是安安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他便愛屋及烏,對原望也算照顧有加,在盛妗安沒空的時候,還帶他去影視城周圍逛了一圈,算是盡到了地主之誼。
原望在一開始也沒有對他表現出敵意,直到他看見盛妗安和他在戲外也格外親昵,他便開始暴露出本性了。
原望先是纏著盛妗安,不讓盛妗安和他過多接觸。無果後,他便轉換策略,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來。
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他的家境不好,便打算用影視資源砸他。
“寧頌,如果你能答應我,和安安永遠保持距離,我可以讓我舅舅公司的下一部電影用你當男主角,給的片酬絕對比這部電影高,夠你這種人吃一輩子了。”
十五歲的原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仿佛他是一隻不起眼的螻蟻,他能施舍他目光,已是對他最大的抬舉。
寧頌想也不想道:“我拒絕。”
說完,他便打算抬腳離開,他倆不是一路人,之前要不是看在安安的麵子上,他也不會和這種大少爺有過多接觸。
原望卻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就這麽走了,“你可要想好了,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難不成你還真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夢想著安安能看上你?”
寧頌撇開了他的手,厲聲道:“安安能不能看上我,是她的事,由不得你來替她做主。”
原望被寧頌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到了,但回過神來,他又不屑地冷笑道:“別一口一個安安叫得親熱,你以為她和你很熟嗎?既然你還不死心,我就讓你瞧瞧,她到時候會站在誰這邊!”
寧頌並沒有把原望的狠話放在心上,直到原望說他爸爸送他的昂貴手表丟了,然後意有所指地查到了他的房間。
寧頌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自然大大方方讓大家來他的房間查看。沒想到,原望小小年紀,宮鬥劇的手法卻早已運用嫻熟。他竟然真的把手表放到了他的房間。
原望可憐兮兮地望著盛妗安,“安安姐,你說頌哥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還是說他手頭拮據,這才打了我手表的主意?”
盛妗安把他放到自己胳膊上的手拿開,正色道:“小望,話可不能亂說,頌哥就不是這樣的人。”
盛妗安的話讓原望有一瞬間的錯愕,物證都擺在眼前了,她竟然還選擇相信寧頌,他們的感情已經深厚到容不下他這個竹馬的存在了嗎?
寧頌不慌不忙道:“手表不是我拿的,我從頭到尾就沒碰過它。我看還是報警吧,讓警察查查監控,或者提取一下手表上的指紋就清楚是誰拿的了。”
“那就報警吧,我倒要看看誰才是小偷,我的劇組容不得這種人!”宋雁詞同意寧頌的做法,也相信他的人品,幹不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那麽還他清白最好的做法就是,讓警察去調查出真正的真相。
原望在這時候反駁說不能報警,反而引火燒身,他也隻能任由導演來處理這事。
後來,警方查看監控,發現是一位保潔大哥將原望放在房裏的手表拿到了寧頌房間藏匿。
原望以防萬一早已買通了他,他便沒有把原望這個幕後主使說出來,隻一口咬定是自己起了貪念,但又害怕被抓到,便藏到了寧頌房間。
即使寧頌懷疑就是原望指使的,但他沒有證據,再加上他就是一個未成年,即使真的自導自演這出戲碼,也不能拿他怎樣。
之後,他便對原望多留了一個心眼。好在他的探班很快便結束,之後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沒有再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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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致同意,即刻就出發前往西郊的休閑營地。
寧頌的思緒也從回憶裏走了出來。七年之後的原望在盛妗安麵前更會隱藏自己。要是寧頌沒有仔細觀察,真以為他對盛妗安沒了想法,隻把她當成姐姐。
但細看,原望的眼神其實總是若有若無地瞥向盛妗安。
注意到寧頌在打量他,原望回了他一個微笑。隻是,那笑容在寧頌看來,來者不善。
直播間的有些觀眾也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氛。
【好家夥,原望和寧頌碰到了一起,我怎麽嗅到了一股修羅場的味道。】
【打起來,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