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好奇他害羞時的溫度◎
宋嬋或許隻是很好奇, 鍾靈遇紅起來的脖子和耳朵,到底是什麽溫度。
她冰冰的指頭,像池塘裏的小魚, 啄了一下鍾靈遇的皮膚,鍾靈遇一激靈, 失了平衡地從蹲姿坐倒在地上,又很快地撐著地板起身。
“我去給你弄個暖手袋。”
宋嬋實誠地說:“我不冷了。”
剛才玩鬧這麽一會兒, 身上的確是暖和了許多。
鍾靈遇往廚房走去的速度反而加快了, “不,你需要。”
宋嬋笑出聲來:“好吧。”
聽到宋嬋笑聲,鍾靈遇立馬停了一下,繼而肢體越發地僵硬了往遠處走了。
宋嬋憋著笑,低頭努力看題。
題目倒是沒有看進去,眼裏全是鍾靈遇寫在草稿紙的驗算。
為什麽鍾靈遇筆下的每一個數字都那麽好看呢?
宋嬋用手指描摹字體的輪廓, 又想起方才鍾靈遇掌心的溫度,還有他耳尖的溫度。
宋嬋的臉也慢慢地紅了, 她後知後覺地也害羞了起來。
十二點, 宋蜻抱著薯片, 從房間裏出來,他剛看完一部電影。
見客廳裏,鍾靈遇還在給宋嬋講題, 他一邊捏著自己的睡衣兔耳朵, 一邊思索。
雖然不知道鍾靈遇未來是不是個好丈夫,但如今看來,他的確是個很好的人:情緒穩定, 風趣幽默, 耐心溫柔, 關鍵腦子十分夠用。
光這幾點,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宋蜻反觀自己,除了英俊以外,別無長處。
宋蜻如此想著,立馬就衝到衛生間那塊邊沿滿是黑斑的鏡子前,照了照自己那迷人的下頜線。
宋蜻這一欣賞,就欣賞了半個小時,出去的時候,看到宋嬋還在和鍾靈遇爭論倒數第三步。
宋蜻給自己倒了杯水,坐下來慢慢觀看。
鍾靈遇歎了口氣,撐著腦袋,背對宋嬋,陷入自閉:“宋嬋,我想靜靜。”
一個情緒穩定的人,在把同樣的題翻來覆去講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情緒崩潰了。
宋嬋輕輕地說:“哦。”
然後站起身往門外走,與此同時拉起了嗑著瓜子看熱鬧的宋蜻。
宋嬋將家門掩好,敲開了對麵鍾馨鍾丞的屋子。
鍾馨正在看小說,鍾丞在搞發明。
宋嬋前去問鍾丞:“你做什麽呢?”
鍾丞:“我打算做一個自動植物灌溉機。”
宋嬋:“植物呢?”
鍾丞:“向你展示一下我的黃豆芽。”
宋嬋:……
豆芽還需要用自動植物灌溉嗎?
橫躺在沙發上的鍾馨此時小腰一扭,轉過身來,“你怎麽出來了,鍾靈遇不正給你講題嗎?”
不等宋嬋說話,宋蜻就先說:“你們是不知道,鍾靈遇那道題都給換了五種解法了,宋嬋愣是一個都沒聽懂。鍾靈遇這情緒多穩定啊,隻是語氣委婉地把宋嬋趕了出來,要是我,我已經拆家了。”
鍾丞調試著設備道:“你不用給人講題,也時常拆家。”
宋蜻咳嗽兩聲,“咳咳咳!鍾丞,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
鍾丞:……
鍾馨放下小說,從沙發上跳下來,“我倒有看看,到底是什麽題,難住了我聰明的小單。”
鍾丞也跟鍾馨一塊去了對門,還不忘回頭信誓旦旦地對宋嬋說,“如果你沒聽懂,不是題有問題,就是鍾靈遇有問題。”
宋蜻望著這兩個偏心眼的崽,可憐了未來姐夫兩秒,也跟上去。
淩晨一點,宋嬋家裏的學習氛圍史無前例地濃厚。
小茶幾上,鍾馨鍾丞鍾靈遇,圍著宋嬋,輪流變著法兒地講解。
同樣的題,已經從最初鍾靈遇的五種不同思路,升級成目前的九種思路。
然而他們卻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頭腦風暴仍在繼續……
宋嬋用指頭撐著眼皮,看著十幾張草稿紙上不同的解法,嘶吼道:“這是高端局,我一定是亂入了什麽高端局!”
見宋嬋似乎已經無力招架,鍾馨主動活躍氣氛,“沒關係,我們用更加生動的講法。下麵我來飾演方程一,哥哥來飾演方程三,你注意看我們是怎麽轉化的。”鍾馨指揮道,“呼叫方程二,呼叫方程二,跑起來跑起來!”
宋蜻頭一次對學習展現出興趣,“我呢我呢,我是方程幾?”
鍾靈遇:“你當個未知數吧。”
宋蜻:“……”
姐夫,討厭。
題聽沒聽懂不知道,這一夜玩得倒是很開心。
雖然誤入高端局後,宋嬋因為題目太難,又聽了好多次也沒聽懂,的確有一時的苦悶沮喪,但後來又想,以後自己回到家學習的時候,再也不會孤單了。有人陪她討論,有人陪她交流,還同她一樣上進愛學習。便有一片甜意,漫上宋嬋心頭。
她喜歡這樣的日子,這種日子真的很幸福。
課間操的時候,依然是練習集體舞。
宋嬋無論和鍾靈遇跳過多少次後,仍然在觸碰到他皮膚時,會十分緊張。
她覺得自己的肢體,一定看上去像條沒完全解凍帶魚,立起的汗毛,也一定像顆沒成熟的獼猴桃。
整個過程中,宋嬋一直沒有放棄馴化自己的四肢。
估計是宋嬋的表情過於嚴肅,鍾靈遇在偶然瞥到一眼後,猝不及防地笑了。
他說:“宋嬋,你是在跟我跳舞,不是在走方隊。你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踢正步了。”
宋嬋:“……”
你怎麽知道我軍訓的時候是最佳標兵。
操場的另一端。
高一七班的班主任瞅到主任在挑人組成新的舞隊,她急中生智,想到了鍾馨鍾丞這倆外形出類拔萃的好苗子。
班主任來來回回穿梭於隊伍中,找尋鍾丞的身影,好半天也沒看任何蹤跡。
“鍾丞呢,他人間蒸發了?”
沒人回答她。
班主任又問:“鍾丞之前的舞伴呢?告訴我他哪裏。”
同學們沒有一個人吱聲,卻全都把頭轉向了後麵。
班主任抬抬眼鏡,又發現一件離奇之事:“宋蜻,你什麽時候多出的舞伴?還有,你身邊的這位女同學不是我們班的吧?”
班主任走到了宋蜻的身前,問他的舞伴:“你到底是幾班的?”
宋蜻不知是哭是笑,他表情古怪地回答班主任:“是、是我請的外援。”
終於有同學繃不住了,大笑道:“老師,你沒看出來這是女裝鍾丞嗎哈哈哈哈!”
鍾丞歎了口氣,對班主任笑了一下,“宋蜻同學很需要一位舞伴,我是自願的。”
班主任傻眼了,鍾丞這戴個假發,穿個女款校服,就真變成了個漂亮的女生,除了從骨架上能看出點端倪,論容貌臉蛋卻可謂天衣無縫。
你玩cosplay嗎,有沒有興趣加入老師的二次元俱樂部?
要不是班主任想起自己為人師表,否則都想慫恿這孩子去cos反串。職業限製了她的發揮,她發誓!
“不像話,真是不像話!”誰懂啊,她說這話很痛心,很違心,“宋蜻是你的誰,你怎麽那麽聽他的話?換了,給我馬上換了!”
鍾丞一臉遺憾地望向宋蜻,“你我無緣。”說完轉身去了更衣室,腳步透露著滿滿的開心。
宋蜻捏緊拳頭:可惡!
等鍾丞走後,班主任又宣布:“誰準你們不經過我的允許,私自交換舞伴的?從現在開始我要調整重新隊形,自此以後不要再變化了。”
鍾馨前一秒還在偷笑,對哥哥的遭遇幸災樂禍。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謝星孝同樣也笑不出來了,他之前嘲笑落單的宋蜻沒有舞伴,是出於惡意,也許還有幾分挑撥離間的目的。
然而此刻,謝星孝哪裏想到,宋蜻和鍾丞這麽搞一破壞,大家跟著變,謝星孝和鍾馨被調整到了一塊。
兩人的臉色都很臭,一看就是被硬湊在一起的。
等班主任走後,謝星孝聽鍾馨也歎了口氣,他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真,聽鍾馨無奈說道:“宋蜻跟我們說過了,你在小花園裏嘲笑過宋蜻,說他沒有舞伴,隻能跟空氣跳舞。”
謝星孝警惕起來。
鍾馨:“其實你不用利用宋蜻來破壞隊形,逼得老師重新安排。”她哼笑一聲,揚起右嘴角,“如果你真的那麽想跟我跳舞,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說。雖然的確有很多人找我當舞伴,但你要是好好來排隊,其實今天也是可以輪得上你的。”
謝星孝咬牙切齒:“……”
攻擊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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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大掃除,放掉晚自習。
孟綿打電話給宋嬋,說城東的補習班很便宜,讓宋嬋去試聽。
鍾靈遇今天沒上課,據說是他父母回國了,他要去處理一些相當棘手的事情。
補習班不是什麽正規機構,隻是私人老師出來授課,安排在一間破破舊舊的商業樓裏,小教室隻能容納十個人。
兩個小時的課聽下來,宋嬋覺得還沒鍾靈遇講得好。
宋嬋聽得有些昏昏欲睡。
外麵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整個城市有了嚴重的積水內澇。
鍾靈遇的車十分艱難地淌著積水,秘書打電話來很著急,“您才剛拿到駕照啊,還是讓我陪您吧,求求您不要獨自上路,董事長會滅了我的!”
鍾靈遇眉頭緊鎖,沒有回答。
三個小時前,鍾靈遇回到筒子樓裏,卻隻見宋蜻,不見宋嬋。
問宋蜻,宋蜻說:“宋嬋不是跟你在一塊嗎?我放學沒等到她,還納悶呢。”
宋蜻觀察著鍾靈遇的神色,發覺他看上去相當不正常,試探著說。
“你不要太擔心……”
鍾靈遇沒等宋蜻把話說完,冷著臉奪門而出。
鍾馨鍾丞如臨大敵,互相一對視,就知道這事兒要鬧大:“爸爸,你先冷靜好不好!爸爸——!”
兩人在後麵追了鍾靈遇好久,鍾靈遇連頭也沒回一次。
鍾馨鍾丞見前方鍾靈遇上車了,但沒有要帶他們任何人一塊的意思,黑色邁巴赫飛速地就從麵前開走了。
宋蜻也跑出去,他雖然也擔心宋嬋,但也察覺出鍾靈遇的反常了,不禁感到匪夷所思,“鍾靈遇他怎麽了?”
補習班結束的時候,是九點整。
這個時候天空不見月光,雨幕如瀑,風大得要把人吹走,別說宋嬋沒帶傘,就是帶傘了,這傘也擋不住大暴雨。
宋嬋的手機在雨天出了故障,一直沒有信號。
她在屋簷下等了一會,不見雨停。
宋嬋所在的地方是鬧市,算不得偏僻,公交線路也多。
她沒那麽嬌氣,不怕淋雨,見一輛公交車來了,就悶頭衝進雨幕。
雨水一下子就淋得宋嬋睜不開眼,她埋頭撞到個同樣行色匆匆的人,她連忙道歉,同時又火急火燎繞過那人,去坐那趟公交。
公交還是開走了,卻跟著泊停一輛車。
車門打開,有人跑了下來,一腳踩進滾滾積水,膝蓋以下褲腿全濕。
鍾靈遇將自動長柄傘撐滿,遮到宋嬋的頭頂,又用手將她攬到身前護住,在響亮的雨聲中拔高音量:“走!上車。”
冷雨不再拍打宋嬋的後背,鍾靈遇幫她擋住了整個世界的風雨。
即便隻有短短的一會兒,因為他們很快就到車上了,但宋嬋依舊覺得,這很不真實,像被雨淋得病了,病出了幻覺。
宋蜻坐在臥室裏。
他接到電話,鍾靈遇已經接到宋嬋了,宋嬋很安全,這隻是一個烏龍。
掛了電話後,宋蜻仍然垂頭,獨自坐在窗邊,抱著膝蓋出神。
鍾馨鍾丞的回答,尤在耳畔。
——為什麽鍾靈遇會這麽著急啊?
——因為……因為在未來……
——媽媽失蹤了。
——也是像今天這樣,她在很尋常的某一天,突然就沒了消息。丈夫找不到他的妻子,孩子也找不到他們的媽媽。
作者有話說:
純愛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