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難道爸爸要對媽媽下手!?”◎
宋嬋的母親孟綿,人不並如其名,性格一點不軟綿,相反十分凶悍。年輕時候經常牽著宋嬋和宋蜻,在菜市場因為三兩片白菜葉子和人吵架。言語犀利,語氣跋扈,那是一毛不拔,毫厘不讓,脾氣上來還要撓人,片兒警老王看了她都直搖頭。
再加上工作辛勞,激素水平紊亂,得了甲亢,一雙眼睛越發地往外凸,看誰都瞪得像銅鈴,兩頰無肉又顯得刻薄,街坊鄰居的小孩們見到她都兩股戰戰,麵如土色,以至於宋嬋小時候都沒朋友,隻能和自己那個隻知道嘿嘿嘿的傻弟弟宋蜻玩。
現如今宋嬋長大了,據孟綿自己說,她自己“好像”是隨和了一點。
隨和嗎?
宋嬋不確定,她想起上次,孟綿娘家有個遠房妹妹要來液城打工,人家沒地方住,想要來家裏擠一擠,最多住三天就走。
孟綿那邊在電話裏委婉拒絕了,這邊掛了電話就跟宋嬋瘋狂吐槽,說盛米時多盛半勺她都肉疼。
所以如今,當看見孟綿笑嗬嗬地把鍾馨鍾丞迎進家門的場景時,宋嬋心裏是相當震撼的。
宋嬋聽見弟弟大聲表示疑惑,“媽媽,你不心疼多盛一勺米了嗎?”
宋蜻意料之中得了孟綿一個腦瓜崩。
“不心疼,你不吃不就行了?你一人頂五個人的飯量,還好意思說。”
“嗚嗚嗚,那可不行,我還在長身體。”
眼瞅著時間不早了,鍾馨眼睛一轉,小跑到宋嬋跟前,親昵地挽著她的手,又用裝滿期待的漂亮眼睛望向孟綿,“阿姨,今晚我們三個人可以擠一張床。”
宋嬋家雖不大,但也有三張床,其實是沒有必要三個人擠一張床的。但孟綿怕是被鍾馨亮晶晶的眼睛蠱惑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仿佛是下意識地開口說:“宋嬋爸在外地,不在家,我就不跟你們擠了。”
鍾馨有點小失望,她其實就是有些懷念被媽媽和外婆擁著睡覺的日子。
宋嬋主動安排了起來,“那鍾馨和我睡一塊,鍾丞睡宋蜻那屋,宋蜻睡沙發。”
宋蜻顯得十分難以接受,“為什麽我要睡沙發,爸爸不是說今晚不回來嘛!”
宋嬋,“你睡覺撲騰自己不知道哇。”
宋蜻要鬧了,“睡覺能怎麽撲騰嘛,我又不是蛾子。”
但沒人搭理他。
傍晚十一點的時候來電了。
鍾馨鍾丞滿懷期待地盯著家中那個老式空調,卻看見外婆孟綿越過空調,彎腰撿起地上電線,開了風扇。
身嬌體貴的兄妹倆身體炎熱,但心卻涼了半截。
風扇在孟綿的觀念裏,一定是夏天最優質的伴侶,所以她僅憑自我想象,猜測這兩個小客人的想法,“怎麽樣,是不是涼快很多了?”
換做從前,他們一定會跟外婆埋怨風扇一點不涼快,然後直言不諱地說要開空調。但此刻他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性的身份,隻好把自己當成客人,乖巧地點了點頭。
“嗯,好涼快。”
等孟綿走後,鍾馨鍾丞就立刻垂頭喪氣起來,像兩隻被曬蔫了的茄子。
“知道外婆向來節省,但沒想到她從前會節省到這種地步。”
這一切,顯然也有點超出鍾丞的認知範圍。
“我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一個普通家庭的實際開支,沒想到還是太理想化了。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會連空調都開不起。”
“之前聽媽媽說,外公的工資五千,外婆一個月也隻有三千,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們怎麽養的起兩個孩子呀。”
鍾丞也開始認真算起這筆賬,既震驚又慚愧,“外公外婆兩個人一年的工資加起來,還……沒有我們一個月的開銷大。”
鍾馨的眉宇間突然多了一絲堅定,“爹地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鍾丞:“那當然,不然他穿過來幹嘛。我覺得他沒別的優點,就錢多。”
江景豪宅中,鍾靈遇打了個噴嚏。
是空調開太低了嗎?
他將溫度調高了一些,然後在一大堆的零食中翻找,選了一顆榛果巧克力,塞進嘴巴裏。
“這個味道不錯,明天帶去給宋嬋。”
為了保持良好狀態,鍾靈遇抗糖多年,但他知道宋嬋愛吃,眼下正在一包包地幫她試吃中。
嚼著牛肉幹時,鍾靈遇記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還沒做,拿起手機關心起兒女。
電話隻“滴”了一聲,就被人接起,對麵女孩聲音黏膩甜美。
“爹地,晚上好~”
鍾靈遇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他換了個姿勢,躺進沙發裏。
“怎麽樣,新家住得還合適嗎?”
“謝謝爸爸沒有責怪我們。”
鍾馨語氣聽起來十分誠懇,但鍾靈遇知道電話那頭的女兒表情一定極度散漫。
“隻能說,你們對得起我為你們交的每一筆課外輔導學費,比如計算機編程,電與機械工程。你們多才多藝,能偷電能爬牆,充分將理論應用於實踐當中,我心中雖不鼓勵,但也屬實覺得你們強悍勇敢,的確為一對臥龍鳳雛。”
鍾馨:“那不然怎麽說是……龍鳳胎呢。”
鍾靈遇;“哦,人中龍鳳。”
“那爹地你不獎勵一點什麽嗎?”
“給你比個心吧。”
鍾丞在旁邊快笑出聲來。
鍾馨急了,“您怎麽一點都不實在,我和鍾丞現在出來住了,房租水電根本交不起,之前給的那點生活費根本不夠用。你難道要我們出去打工兼職麽?我們倒是無所謂,畢竟我和哥哥這對人中龍鳳,再去搞點網絡電子工程什麽的,也不是不能貼補家用。”
“要多少?”
“也沒多少,隨便給個一二十萬吧。”
“你們還是去搞電子工程吧。”
“那就一兩萬……一兩千,總行了吧!”
鍾靈遇仔細品味嘴裏著蟹黃瓜子,腹誹味精過多,不宜多吃,“可以,這周末我來找你們。”
鍾馨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是驚是嚇,“你要來找我們?”
鍾靈遇:“當然,我不得看看你們怎麽獨自生活?否則我怎麽知道你們拿著我的錢幹什麽去了。”
鍾馨結束了通話,有些遲疑地看向鍾丞。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我還沒打算把我們住在媽媽家對麵的事情告訴他呢。”
鍾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說爸爸到底想要什麽?之前我們無論怎麽勸說,他都不願出現,如今突然就說要回國,感覺有貓膩。”
鍾馨:“對啊,爸爸這麽狡猾,他這麽做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目的。難道爸爸要對媽媽下手!?”
鍾馨五指一曲,作出爪狀,仿佛鍾靈遇是大灰狼,一把撲咬向柔弱的宋嬋兔。
鍾靈遇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鼻頭都紅了。
今天總感覺有人在惡意揣度他的人品。
宋嬋今晚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好像是興奮。
家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呢,跟過年一樣,好令人開心。
宋嬋趴在**,傻傻地咧嘴笑著,突然聽到孟綿的聲音。
“牛奶給你們熱好了,快出來喝。”
宋嬋答應一聲,“來了!”
雖然孟綿很小氣,從來不會主動給孩子買零食,但營養上絕不虧待。在她的觀念中,牛奶和雞蛋是世上最好的補品,每天雷打不動地睡前一杯。
孟綿剛把兩杯牛奶放桌上,一轉頭,看見四個人從房間裏出來。
除了宋蜻宋嬋,鍾馨鍾丞也出來了。
看到桌上隻有兩杯,鍾馨鍾丞的表情寫滿疑惑,然後齊刷刷地望向孟綿,也不說話,隻擺出一個期待的笑容。
孟綿懂了,“你倆也要?”
兩人點頭。
孟綿:“行,我再去熱兩杯。”
宋嬋靠在門上,嘴巴一圈奶沫子,笑得像傻瓜。
鍾馨鍾丞真是可愛極了。
其實孟綿也有同樣的心情。
她也說不上來緣故,總覺得這倆孩子親切得很,跟自己家人似的。
當將兩杯溫熱的牛奶放進鍾馨鍾丞手中時,孟綿隨口問道:“你們父母多久回來?”
“不知道。”鍾馨失落地垂下頭。
鍾丞意識到孟綿情理之中的疑惑,滴水不漏地解釋說:“父母都在外地,我和妹妹是單獨住在對麵的。”然後又簡單解釋了一些無法住校的原因。
孟綿吃驚:“行課日你們在學校食堂吃,那周末怎麽辦?”
鍾馨的小表情看上去可憐極了:“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回來給我們做飯的,隻能吃點麵條將就著過了。”
“那不行那不行,你們還在長身體,怎麽可以天天去外麵吃呢!”孟綿腦子一熱,“別說了,周末來阿姨家吃!阿姨給你們做紅燒魚!”
宋嬋特別驚訝。
連宋蜻都覺得媽媽反常了。
他咕嚕咽下最後一口牛奶,“媽媽,你不是從來不白請人吃飯的嗎!而且還要做紅燒魚!”
孟綿將兒子大腿肉狠狠一擰,疼得宋蜻跳起來。
要換做從前,鍾丞和鍾馨肯定開心,但這周末鍾靈遇要來啊。
他們都想象不出,鍾靈遇和宋嬋家人坐在一桌子吃飯會發生什麽。
更想象不出,鍾靈遇要如何當著所有人的麵,公開他和宋嬋關係。
鍾馨鍾丞覺得以他們的能力,暫時還控製不住此等可怕場麵,異口同聲地拒絕,“不了不了,從下周末開始吧。”
孟綿剛才被傻兒子下了麵子,為顯得自己其實很大方,更加堅持,“那不行,你們這周末一定要來,否則阿姨會生氣的!”
作者有話說:
鍾靈遇: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被兒女安排去見丈母娘了……(堅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