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什麽,我女兒發瘋了?◎

在人後議論,冉佳玉自己也心虛,被方茄以牙還牙,也不敢站出來。

方茄幫宋嬋去教室搬桌子,很快就一起做完了值日。

“今天謝謝你。”

宋嬋將教室門鎖好,和方茄往樓下走。

方茄大咧咧的:“沒事兒,我力氣大,別的不愛幹,就愛做清潔。”

“我不是說的做清潔的事,是剛剛在開水房前的時候。”宋嬋沒敢看方茄,想起那些言辭似乎仍有些受傷。

方茄恍然:“你說的是這個呀。”

宋嬋放慢腳步,和方茄並肩走在校園裏。

“你叫方……”

“不會吧,你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宋嬋愕然,“對不起對不起,我記性不太好。”

“我們是初中同學呀。”

方茄一臉傷感。

宋嬋再三確認,初中班上真的沒有叫方茄的人。

方茄無奈,“我是你隔壁班的,還一起畫過年級板報,我以為你會記得我咧。”

宋嬋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從現在開始我一定會記得的。”然後她又注意到方茄背後的運動包,“所以這裏麵真的是拳套嗎?”

方茄大笑,“我不是打拳的,我是練射箭的,包裏是我的老搭檔。”

宋嬋羨慕地伸手去摸,方茄以為她好奇背包的弓箭,正要滿足她好奇,拉開拉鏈給她看,結果宋嬋的手指落到了方茄胳膊上。

然後方茄就見她一雙眼亮晶晶的,用讚歎的語氣說:“哇,我感受到國家運動員的肌肉了耶。”

方茄始料未及,被猛戳到心髒,她捂著心口,作被擊中狀,“宋嬋……你太可愛了。”

“噗。”

宋嬋第一次見到這麽有趣的女孩子。

她小心地問:“方茄,你選好要坐的位置了嗎?”

方茄:“還沒,我之前一直在國外比賽,現在才回國呢。”

方茄住校,兩人在岔路口道別。

宋嬋加快步伐,往後校門走。

穿過水塘,一抬頭,看到路燈下有道長長的青影。隨性的白色短袖,黑色雙肩包,筆直得像暗夜裏一道優雅的風帆。他的身上是有別於同齡男孩的精英氣質,芝蘭玉樹,隨性瀟灑,溫柔又有魄力。

這種氣質,對宋嬋有很強的吸引力。

可少女顯然沒有意識到內心深處,對這種男人魅力的強烈向往,她隻知道,看到這個人,心裏有朵花兒開了。

“鍾靈遇!”

宋嬋雀躍地跑了起來,氣喘籲籲地來到他麵前,然後跟他分享自己剛才的奇遇。

“你慢點,我又不是不會等你。”

“我知道你在等我,我隻是迫不及待想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鍾靈遇笑著,差點想用手指撥開宋嬋跑亂的頭發,但她已經先一步整理好了。

“我們前桌會來一個同學,是我初中就認識的人,名叫方茄,她人很好,很仗義。”

鍾靈遇樂於和宋嬋分享喜悅,“真不錯,你又多了一個朋友。”

宋嬋糾正他,“是我們。我的朋友也是鍾同學的朋友嘛。”

“真大方啊宋嬋同學。”

鍾靈遇用一種略帶玩笑的讚賞語氣評價。

宋嬋顯然特別高興,不加掩飾地笑著,顯得尤為開朗,不再像從前,總是有意識地去收斂和隱藏自己的情緒。

是啊,她真的忍耐很久了,沒有朋友,在班上一個人孤孤單單,孤立無援的滋味,真的很難受。落單的高中生,似乎總是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在人群中行走的他們,像個突兀的異類。而習慣於降低存在感的宋嬋,不愛被人注視。

也許她不會傾訴自己的痛苦,但這一瞬間的釋然,又清楚地表明,她其實一直都是在意的。

鍾靈遇在宋嬋身後走著,望著宋嬋那明顯輕鬆不少的背影,他的臉上出現一抹欣慰之色。

回家的路好長,可鍾靈遇覺得,其實也還可以再長一點,他也能陪她再多走一段。

=

周一,升旗儀式。

全校師生穿著統一校服,聚集到大操場。

國旗下講話的任務,通常交給高一年級完成。

這周,主任果斷選擇了新來的鍾馨同學,上台演講。

身穿春季校服的少女,走上台階,來到主席台中央,綢緞順滑的長發半披在身後,隨著自信昂揚的腳步,發梢在清風中飄搖。

鍾馨全脫稿,手上沒有稿子,明亮有力的眼睛,注視著台下上千師生,語調沉穩,訓練有素。

宋嬋站在台下,望著風采耀眼的鍾馨,微微失神。

自前後左右傳來各種感歎。

“啊……好厲害。”

“為什麽同樣的校服,人家卻穿得這樣好看啊。”

“真會打扮,頭發也編得很好看。”

“鍾馨好白啊,她真的白得發光唉。”

“身材也好勻稱,比女團的腿都直。”

……

不知道為何,宋嬋聽著這些讚揚和羨慕,心中會升起一股自豪和驕傲。

這些人說得全是大實話!

哇,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一群可愛又誠實的學生呢。

宋嬋望著台上的鍾馨,眼中顯然充滿了欣賞。

多麽精致的臉蛋,多麽優越的身高,多麽驚人的發量,多麽白皙的皮膚……這孩子到底遺傳了誰啊,竟如此優秀。

宋嬋不由自主地捧起了臉。

這時身後又傳來另外幾道議論:

“好一般。我還以為是什麽絕世大美女呢。”

“眼距好寬,像一條鯰魚。”

“而且也太瘦了,一點都不豐滿,像一具幹貨茶樹菇。”

聽到這些話,宋嬋隻覺得心中有大火在燒,她皺著眉頭,一眼找到胡亂評價鍾馨的人。

是喬媛媛。

昨天也是喬媛媛,為了奉承冉佳玉,在開水房說宋嬋壞話,今天又是她。

和宋嬋對上眼,喬媛媛反而十分囂張,“你看什麽看!”

之前喬媛媛是宋嬋同桌,嫌棄宋嬋是最後一名,就自己搬了座位。當時宋嬋忍氣吞聲,一句怨言也沒有,所以喬媛媛就認為宋嬋是個好欺負的包子個性。

可今時不同往日,宋嬋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聞言竟大膽地回懟道:“誰像鯰魚我看誰!”

喬媛媛:“你!”

宋嬋:“我什麽我?你很不服氣麽!”

喬媛媛氣得麵紅耳赤,“宋嬋你別太過分!昨天的事情都還沒跟你算賬!”

戴老師臉沉沉地站在身後,“你發什麽羊癲瘋,喬媛媛!給我去後麵罰站!”

喬媛媛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卻又不敢忤逆老師,邊哭邊到後麵罰站。

宋嬋驚魂未定,正在慶幸戴老師沒有處罰自己,又忍不住回頭去看喬媛媛罰站的樣子,不曾想恰好迎上鍾靈遇端詳的目光。

比背後站了老師還嚇人!

宋嬋捂著亂跳的小心髒,做賊心虛地躲進了隊伍,並企圖用身後同學遮住自己慌張的後背。

他可千萬別看出什麽來呀!

不幸的是,鍾靈遇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呢?

起先鍾靈遇還有點匪夷所思,但後來想到什麽,就忍不住笑了。

維護女兒和別人吵架,這有什麽難為情的?

當升旗儀式結束,隊伍解散。

宋嬋內心掙紮了很久,才敢有勇氣朝鍾靈遇的方向看去。

卻發現鍾靈遇被戴老師叫走了。

做操集會後,大家都是三兩成群地走回教室,宋嬋開學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回去。

她其實想和鍾靈遇一起走的,但鍾靈遇很少下來做操和集會,她自然也沒有辦法碰見機會。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鍾同學親自下來了一次,她都想好借口了,結果鍾同學被老師帶走了。

宋嬋站在原地,看著鍾靈遇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失落情緒比想象中更深。

“宋嬋。”

有人在背後叫她。

宋嬋往後一瞧,看到冉佳玉帶著啜泣不停的喬媛媛走了過來。

“你必須跟我們道歉。”

宋嬋懷疑自己的耳朵,“我為什麽要跟你們道歉?”

冉佳玉信誓旦旦:“你自己做了什麽事情,自己難道不清楚麽?你不僅在背後議論我,還和別人威脅我,剛才又罵了喬媛媛,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麽?”

喬媛媛說得很大聲,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宋嬋曆來不善於和別人起爭執,當然她也不是怕事,隻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她除了氣到發抖,和難以言喻的驚恐,好像什麽都做不了。

“明明…是你們先的。”

宋嬋忍著胸腔中難以控製的顫動,花了許多力氣,才說出這麽一句毫無攻擊力的話。

冉佳玉氣勢淩人:“宋嬋,你真的很不懂得尊重別人。你自己說的什麽忘了嗎?”

喬媛媛根本不讓宋嬋說話,看身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信口雌黃,“你說我像鯰魚,你還諷刺冉佳玉的衣著和外貌,說她老土肥胖不配當班花。”

“我根本沒說過這樣的話,”

“宋嬋,我本來也沒想當什麽班花,班花什麽的早就不流行了,都是別人這麽說的。你真想當班花,以後我們就叫你班花好了,也犯不著背後亂說別人吧。”

冉佳玉麵色苦惱,心裏卻誌得意滿。

如果真的沒有認可宋嬋的外貌,沒有將宋嬋當成自己的對手,冉佳玉不會在開水房議論宋嬋,更不會拉著喬媛媛來汙蔑宋嬋。

一切始於冉佳玉的嫉妒。

而此刻宋嬋百口莫辯的樣子,滿足了她陰暗的嫉恨。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熟悉的聲調,傳到宋嬋的耳畔,宋嬋連忙看去,下一秒,手就被人握住。

鍾馨的個性同她的美貌一樣,犀利張揚。

此刻她望著大驚失色的冉佳玉,相當不客氣地說:“既然你都承認自己不好看了,那就別整天纏著別人問東問西。宋嬋又不是照妖鏡,她哪裏知道你是什麽妖怪。”

冉佳玉一臉慌張,“我什麽時候找她問這個了?”

人群中卻已經沒有人在意真相了。

“快看,是鍾馨唉!剛剛在主席台演講的那個女生。”

“近看真的好漂亮。”

“走走走,再走近一點點。”

……

不斷有壓低的聲音傳過來,途徑的學生忍不住停下腳步,裝作湊熱鬧的樣子,過來看傳說中新來的美麗轉學生。

冉佳玉咬著唇,覺得自己就好像一隻在鍾馨麵前相形見絀的小蟑螂,灰撲撲,幹癟癟的。

宋嬋心中有種好奇妙的感覺。

她聽著周圍人壓低的讚美,發光的眼睛,站在鍾馨麵前的自己,似乎也與有榮焉。

而對麵冉佳玉,為了昨天方茄一句對宋嬋容貌上的形容,就耿耿於懷到此刻來找她報複。這樣在意自己形象的冉佳玉,卻在鍾馨麵前不戰而敗。

宋嬋突然覺得好解氣!

原來美貌也是武器,世上真的有人,她隻要站在的這裏,就完勝了。

鍾馨就是這樣的女孩。

而這樣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兒呢!

鍾馨知道宋嬋在看自己,可她卻不敢低頭看宋嬋,好怕一對上媽媽的眼睛,就哇地一聲哭出來。這也不怪她,她打小就是媽寶女嘛。

鍾馨板著小臉,將宋嬋拉到身後,然後指著冉佳玉大聲質問:“聽說你剛剛在背後說我像鯰魚?”

鍾馨顯然已經有了許多迷弟迷妹,聞言作驚訝狀。

“什麽?說鍾馨像鯰魚?”

“太不像話了吧!”

“那這個人她自己又是什麽妖怪?”

……

冉佳玉和喬媛媛兩人麵色羞憤,支支吾吾好半天。

鍾馨卻不肯罷休,往前逼近,“你們說過我像鯰魚吧!嗯?你們怎麽能當著一位母親的麵這樣詆毀她的女兒呢!她該有多難受啊!你們自己沒有媽媽的嗎!你們都不會心疼自己媽媽的麽?真是夠了,怎麽世上會有種沒素質的人!家裏大人到底有沒有在教啊啊啊啊啊啊啊!!”

誰讓這兩個人傷害宋嬋,誰讓宋嬋難受,那她就瘋給誰看。

宋嬋見鍾馨快要暴走了,覺得情況不妙,趕緊想要拉住她。

卻聽見旁邊傳來一聲低語。

“是瘋批美人。”

“更愛了呢。”

宋嬋:?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維護媽媽的小貓貓。

鍾靈遇:什麽,我女兒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