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軍校生
小雄子的笑容太過甜美,讓夏莫斯目眩神迷,幾近恍惚。
然後他就看到了小雄子對他做的口型。
——“夏莫斯叔叔”。
“……”
夏莫斯既心酸又無奈。
他當初以元帥的身份跟小雄子接觸,小雄子就將他當長輩。
長輩和晚輩的關係讓小雄子更容易卸下心防,也讓他他更容易獲得小雄子的信任。
可固有印象一經形成,就難以扭轉。
他在小雄子麵前,怕是很難再年輕起來。
算了,“叔叔”就“叔叔”吧。
不是“叔叔”的蟲,小雄子還未必肯接納。
夏莫斯調整好心態,很自然地收回視線,隻用餘光關注著慕卿的方向,沒讓其他蟲發現到他對慕卿的不一般。
而另一邊,零幺正在慕卿腦海中為他科普。
“看到元帥的袖扣了嗎?雌子把跟雄子眼睛顏色一致的飾品戴在身上,是對雄子隱晦的示愛。”
慕卿聞言不由看去。
夏莫斯的袖口上,有兩枚翡翠袖扣。
翡翠晶瑩剔透,袖扣的設計華貴大氣。
慕卿眨了眨眼睛,同樣清澈透亮的翡翠色眼睛裏,閃過一絲詫異。
零幺感歎,“想不到夏莫斯元帥那樣一個看起來嚴肅古板的蟲,還會有這樣的小心機。”
“應該隻是巧合。”慕卿在心中道。
可看著夏莫斯始終關注他的模樣,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他跟夏莫斯的關係表麵看著簡單,實則錯綜複雜,像兩根纏繞交錯的絲線,難以理清。
表麵上,他們是基因配對的伴侶。
SSS級和C級,等級差大到讓蟲懷疑有內幕。
實際上,他不是什麽C級,他和夏莫斯早在基因配對前就有過接觸。
他為夏莫斯進行了深度精神梳理,而夏莫斯成為了他生理覺醒的引導者。
各取所需,卻又極度親密。
他們還有電影《偽裝軍雌》的合作。
帝國元帥隱藏身份去拍電影,還是扮演一個精神暴動、半蟲化狀態的軍雌,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吧。
此外,夏莫斯還注冊了他製作的遊戲《啟明星》,ID叫“守護星”。
慕卿不由想到了玩《模擬戰場》時,交到的唯一一個雌子朋友,他的ID也叫“守護星”。
同樣的ID,同樣是經曆了曜石星係戰役的軍雌,他很難不把兩者聯係在一起。
慕卿不清楚夏莫斯是什麽時候發現了他有問題,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夏莫斯早就清楚他的身份,並始終關注著他,配合他的表演。
偽裝被看透,會讓蟲喪失安全感。
尤其是像慕卿這種本身就對蟲族歸屬感不強的蟲。
在他得知軍雌325是夏莫斯、自己早已暴露時,慕卿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離開。
放棄此前所有偽裝經營的身份,徹底離開夏莫斯身邊。
之所以沒有那麽做,是軍部重修《征兵工作條例》,不再隻招收雌子,各大軍校也紛紛響應,宣布招收雄子軍校生。
這樣的結果在慕卿的預料之中,但比他預計的要早了太多。
他以為,這至少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堅持不懈的抗爭。
慕卿很清楚,促使這一切加速達成的是夏莫斯。
不管夏莫斯的出發點是看到了雄子在軍事上的潛力,還是想利用雄子進一步增強自己的影響力,他確實讓慕卿所求得到了實現,讓許許多多的雄子看到了希望。
慕卿首次嚐試去信任一隻蟲。
他選擇了留下,因為他相信夏莫斯就像他感知到的那樣,對他沒有惡意。
他收下夏莫斯帶來的星辰花,將它插在用精神力凝聚的花瓶裏,因為他相信夏莫斯對他表露的……愛。
“我有藍色星石的袖扣嗎?”慕卿在腦海中問零幺。
軍校生不能佩戴影響訓練的飾品,不過給製服換個袖扣還是沒問題的。
零幺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開心道:
“當然,就在你的空間紐扣裏,它的包裝是一個印著齒輪紋樣的黑色盒子。”
慕卿將精神連通空間紐扣,果然看到了一個有著齒輪紋樣的黑盒子,裏麵是一套藍星石袖扣和胸針。
這應該是零幺在他拍攝《偽裝軍雌》期間網購的,他搬家時一起收了起來。
慕卿取出袖扣,將其戴上。
坐在旁邊的金燈注意到慕卿的動作,一瞬的疑惑後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也喜歡元帥。”金燈用的是肯定句。
慕卿抬眸看向禮堂最前方的夏莫斯,正好與對方看過來的眼睛對上。
那雙漂亮的冰藍眼睛不似以往的冷靜,蘊含著探究與渴求的目光顯得過於急切。
等級越高的蟲五感越敏銳,夏莫斯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慕卿對他笑了笑。
夏莫斯故作鎮定地移開視線,但那略微緊繃的身體暴露了他的不平靜。
慕卿很少看到這樣情緒外露的夏莫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沒有忘記引起夏莫斯這樣反常的話。
——你也喜歡元帥。
“也?”慕卿注意到金燈的用詞。
“大家都喜歡元帥。”金燈道。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的用詞不夠嚴謹,補充道:“也不是所有,百分之七十的雄子,和百分之九十的雌子吧。”
慕卿了然。
也是,夏莫斯那麽優秀,帝國的最高統帥,數千年來唯一的SSS級雌子,容貌身材也完美得無可挑剔,當然會有很多很多蟲喜歡他。
令慕卿不解的是,“雄子的比例居然比雌子少?”
怎麽隻有百分之七十的雄子喜歡夏莫斯元帥,剩下那百分之三十是審美有問題嗎?
金燈四處看看,見沒蟲注意他們,連元帥的視線也從觀眾席上收回,他才湊近慕卿,壓低了聲音道:
“元帥當年,拒絕了很多高等級雄子的示愛。”
雄子大多心高氣傲,尤其是某些備受追捧的高等級雄子,在他們眼裏,主動示愛就是恩賜,哪怕另一方是帝國統帥。
夏莫斯元帥幹脆利落的拒絕,對他們來說無異於羞辱。
由愛生恨,是最容易不過的事。
“還有就是這次的重修《征兵工作條例》、公開招收雄子軍校生……”
金燈頓了頓,還是道:“有那麽一部分雄子覺得……元帥在壓榨他們,剝奪他們的特權。他們認同《雄子保護法案》,發自內心地認為雄子不該從事危險工作。”
連一向鹹魚的金燈,都看得出這項改革對帝國、對雄子有多大的意義,可有些蟲就是陷在自己的世界裏,拒絕接受一切改變。
危險工作……什麽是危險工作,危險由誰來定義?
當軍蟲是危險工作,駕駛機甲飛船是危險工作,研發器械是危險工作,外交記者是危險工作……長此以往,雄子不用出門了,在家裏做雌子的專屬精神梳理師得了。
慕卿拍了拍氣鼓鼓的金燈,“別太在意,他們以後會懂的。”
隻要有蟲邁出了第一步,後麵的蟲自然會跟上。
不管是慕卿還是夏莫斯,都從沒想過強求雄子走出家門,進入軍校、軍部或者別的什麽。
慕卿也隻是希望雄子能多一些選擇權。
沒有選擇的權力,和有選擇但自己不選,是兩回事。
就是不知道因此被那麽多雄子討厭的夏莫斯,心中有何想法。
會懊惱後悔嗎?
想必不會。
夏莫斯是認定了就會去做、並且絕不回頭的固執性子。
就是這樣的固執堅持,讓臨危受命的夏莫斯將天伽占領的領土一寸寸奪回,將天伽擋在曜石星係以外。
也是這樣的固執堅持,讓慕卿在見到夏莫斯之前,就對他心生仰慕。
慕卿的指尖摩挲著藍星石袖扣。
以前是仰慕,現在或許還多了點別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