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大爺和洪師侄

暴雨之中, 科林斯跑得飛快,腳下的靴子踩在濕膩的泥土上不斷打滑,讓他胖胖的身體以可笑滑稽的樣子不斷往下衝。

隻是這時候他也顧不上保持所謂貴族的形象了。

狂奔到山腳的小院時, 威爾斯正在羊皮紙上計算著什麽, 看到科林斯這狼狽的模樣後立刻起身:“科林斯少爺, 您這是……”

“跟我走!”科林斯頓時好像看見救星,拉著威爾斯就朝外衝,喘著粗氣同他交代:“待會兒我要去找西壬,你想辦法替他拖住司空老先生,別讓他回來。”

“拖住司空閣下?”威爾斯愣了愣,疑惑地想要追問更多,可是看到科林斯臉上的焦急慌亂後,還是選擇支持他家小少爺的決定。

“刷!”

威爾斯取出大傘為科林斯遮住暴雨,疾步緊隨在他身後。

他將傘傾側到科林斯那一邊, 那道寬和溫厚的聲音安撫著不知所措的少年:“不要慌,科林斯少爺, 老威爾斯會替你解決所有煩惱的。”

科林斯不安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雙月黯淡時的白日也似黑夜一般昏沉,樹下的樹油燈因暴雨沒點亮, 不過屋簷下的羊皮紙燈籠倒是泛著柔和的光, 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西壬正心不在焉地按著司空燼說的方法將靈力附著到自己的箭上。

要是平時,他對於能夠變強的一切秘訣都很感興趣, 但是現在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藥檀和黎離好像有事情瞞著自己……

“想什麽呢你!”司空燼盯著那支全無動靜的箭,隻恨自己徒弟比不過別人家的徒弟。

盡管心裏嫌棄得要死, 他卻還是把西壬喊到自己跟前, 又細細地為後者講起了該如何運行掌控那絲無形的靈力。

因為擔心這個蠢貨徒弟聽不懂修真界的那些脈絡穴位,更道不明何為陰陽調和何為凝神太虛, 他把這些日子畫出來的厚厚一疊圖拿出來,拿著西壬的箭矢一點一點指著上麵的人體脈絡圖替他講解著。

西壬不知道其他學院的老師是怎麽樣傳授學生的,但是從之前科林斯話中透露的點滴,卻也知道普通的老師不會這樣授課。

他們似乎隻是簡單地教學生念魔咒,然後對著木人偶示範兩次,偶爾會指導學生三兩句。絕不可能為學生量身繪製這樣的圖冊,更不可能大清早摸著黑被學生帶到村子角落練習秘術。

西壬心中剛浮出溫情,司空燼便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你看看你,又分心!那根箭才動了一下就又不動了,你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西壬還沒來得及詢問司空燼究竟帶過多少屆學生,被雨水淋得濕透了的科林斯便一瘸一拐地跑來了。

“你腳怎麽了?”西壬疑惑地看著科林斯

科林斯一把拽過他,匆匆地回答:“有點急事找你。”

西壬愣了愣,在看到科林斯眼底的慌張後,低頭看向司空燼:“司空老師,我可以先離開一會兒嗎?”

司空燼眼底似乎閃過一絲疑惑,但他還是沒好氣地擺擺手:“在我罵你之前趕緊走遠點。”

聽到這句回答,科林斯毫不猶豫拽著西壬就跑。

而他身後的威爾斯適時地將傘遞給兩個少年,自己擋在了司空燼的身前,微笑著開口:“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問題需要谘詢司空閣下……”

兩個少年撐著傘飛快地離去了,似乎是因為科林斯跑太慢,隱約能看到西壬將他一把扛在了肩頭朝著前方奔去。

威爾斯將路上臨時想的問題得體問出了,然而木輪車上的司空燼卻遲遲沒有回應。

“司空閣下?”他輕聲地再喊了一句。

然而那個滿頭白發的老人隻是將手攏在毯子底下,已經逐漸渾濁的眼微微眯著,把視線落在遙遙地落在那座黑色的山峰上。

他怎麽會猜不到那孩子在做什麽,又怎會不清楚她是什麽脾性呢?

他可是把那孩子養大的人啊。

……

西壬被科林斯帶著去村子裏的倉庫取了好幾筐靈石,然後又被拉著到了山門口。

一走到那裏,他就看到了密集的雨幕中的那兩道身影。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但是這裏麵非常可——”

“怕”字還沒有說出,西壬已經長腿一邁,徑自向山門內走去了。

他非常幹脆問道:“我懂,需要把這些靈石拿進去幫他們修煉對……嘶!”

科林斯還沒緩過神來,就看到倒黴的精靈和自己一樣被那些無形的劍氣擊退得癱坐在地,他都顧不上和西壬鬥嘴,趕緊將其扶起,又把散了一地的靈石收攏。

“藥檀剛才走得急,隻背了一筐進去,我叫你就是想讓你幫忙把靈石送進去。”

西壬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回頭看向科林斯:“行,你等我緩緩再試著進去。”

“不用你進去!”

科林斯眼底浮出了獨屬他的睿智光芒,指著西壬腰間的箭囊:“用它把靈石給藥檀送過去!”

關鍵時刻的科林斯腦子比誰都好使。

在他的指揮下,蠢貨精靈也難得腦子開竅,兩人迅速將靈石包裹分好幾小份,而後懸掛在了西壬的箭矢上。

“有點沉,你還射得準嗎?”科林斯有點擔憂。

西壬冷哼一聲,直接帥氣地將手搭在弓上,用直接行動回答科林斯的憂慮——

懸著一袋靈石的箭矢擊穿雨幕,最後精準地落在藥檀的手邊,沒有半點誤差。

伴隨著一道接一道的弓矢射出,藥檀清瘦的背影幾乎快被堆疊的靈石淹沒了,他周邊的靈力也越來越濃鬱。

他凝目看著山道上的黎離,壓榨著體內的靈力,往她身上不斷釋放出靈療術。

……

當體內的靈力緩緩回升了兩成後,原本已經打算退回的黎離定了定神,決定再往上走兩步。

正如藥檀先前老說的那句“來都來了”,不再試試總覺得可惜。

越往上走,青石板路被天雷劈得越碎。

滿地的碎石,將之前同門們留下的刻字全部抹除了,黎離的腳底都被碎石硌得生疼。

“第九百八十九……”

“九百九十……”

她走走停停,體內的靈力每每消耗殆盡,又是一個靈療術從山腳方向飄忽地落在她的身上,如這暴雨一般連綿不斷絕,生生地抵禦住了那些紛亂的亂瓊碎玉劍氣。

天空中的那點兒微光都徹底沉沒下去了,上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中。

就在這漫長的黑暗之中,黎離的步伐終於停在了一道石階上。

“第一千階。”

抵達第一重劍陣的陣眼了。

黎離沒有心思傷懷或是感慨,她隻是緩緩地抬起了手。

她沒有劍,但是左手卻呈現出了持劍的姿勢,然後,她凝聚著體內微薄的靈力,對著無邊的黑夜輕輕揮出這無形的一劍——

正是名為亂瓊碎玉的那一劍招。

黎離的劍陣,自然隻有她自己的劍意能解。

霎時間,黎離周邊的寒意開始消融,那些淩厲的劍氣也不再攻擊黎離,而是柔和地環繞在她周身,像是終於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黎離心念一動,第一重劍陣的亂瓊碎玉劍氣便順著她的心意穿梭飛行。

她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以她現在的修為,調動這些劍氣覆蓋到整個天劍村都不是問題。也就是說,重掌第一重劍陣的她隻要身處天劍村範圍,就能隨心所欲調用其中的劍氣!

看樣子以後能睡在屋裏用劍氣殺村口的豬了。

黎離心中稍鬆,將自己的意識融入進了劍氣之中。

霎那間,她隻覺得自己仿佛成為了劍氣的一部分,深深地陷入了一片虛無之地。

這裏便是整個天劍宗弟子閉關所在的劍穴了。

無盡的白霧蔓延在黎離的眼前,她向上望去,隱約可見上麵還有許多層厚實的靈力霧氣,護著這些白霧的劍氣更加鋒銳凜冽,帶著六親不認的瘋狂殺戮氣息。

黎離絲毫不懷疑自己要是敢亂闖上去,絕對會死在自己留下的劍氣中。

她操縱著劍氣飛向最下層的白霧之中。

這裏的白霧最稀薄,所以在此閉關的並沒有幾人,黎離決定暫時在藥檀煉製足夠多的靈藥之前先不打斷其他弟子的閉關進程,這一次就先把洪大垂撈出來。

黎離很快就注意到了體型龐大的洪師侄。

他對黎離的到來渾然不覺,依然以閉關的姿態斂息凝氣靜坐著……如果忽略掉他懷中抱著的那把巨大錘子的話,看起來倒是沒什麽奇怪。

黎離正準備操縱劍氣把洪師侄撈出劍穴,結果就隱約聽到白霧中似乎還有什麽古怪的聲音……

“呼——”

“呼——”

不對勁,黎離有點懵,劍穴裏居然有人在打呼嚕!

通常來說,修行者一旦進入閉關狀態就等同於周遭的時間都靜止,除非到了既定的時間,或是外界有強大的因素幹擾,否則都是無聲無息的。

現在距離天劍宗這些弟子齊齊進入劍穴閉關才不到一年,即便是受傷最輕的弟子也不該這時候蘇醒。

誰家修士在閉關的時候還打呼啊!

黎離操縱著劍氣在白霧中循聲找去,下一刻,她便發現了呼嚕聲的來源。

一個胖老頭手腳攤平,嘴巴嘟囔,在劍穴中睡得鼾聲連天,無比香甜。

“……”

忘了,劍穴裏還有個睡著覺就被自己丟進來封印住的王大爺。

……

王大爺姓甚名誰早已無人知曉了,他沒有拜師也沒有收徒,修為也並不高,隻是個築基修士,打架更不行,看了三百年也隻學會了一手禦劍術,平時沒事的時候禦著掃把負責山門的灑掃工作。

之所以築基期還能活這麽久,據說是因為昔年吃了一粒仙品增壽丹,足足增加了五百年的壽元!

據小道消息稱,那枚增壽丹本是藥王山贈給掌門首徒司空燼的重禮,後來司空燼閑來無事,給同樣還是毛頭小子的小王看了一冊以賭神為主角的奇怪話本……

就此,王大爺的天賦終於被發掘了。

他居然靠著話本中的劇情,硬生生地學會了那種叫“麻將”的玩意兒!甚至在第一次與司空燼和其他幾個劍修嚐試搓麻將的時候,就上演了一場血腥屠殺,獨贏三家!

偏偏當年還很年輕氣盛的司空燼不服,硬拉著小王鏖戰了一個通宵。

然後他就把那粒增壽丹輸出去了。

從那以後,僅有築基期修為的王大爺默默在天劍宗掃了三百年的地,許多剛入門咽不下辟穀丹的弟子都是被他的小灶養大的,即便是黎離,也曾在剛入山門時被這個老頭拿一個雞腿哄著叫過爺爺。

故此,除了司空燼管他叫老王之外,其餘弟子見了,都恭敬地尊稱他一聲王大爺。

此刻的王大爺正沉浸在一場漫長的酣夢之中。

夢中的他似乎結束了巡山,正坐在天劍城最大的賭坊中搓著麻將,在眾人豔羨地眼光中,他將麻將一推,傲視全場——

“□□!我又胡了!”

這場牌局打得真是痛快,他足足連胡了有三百三十八次了!

什麽十三幺,什麽清一色,什麽杠上開花,他全展示了個遍!

也不知道這次的牌友怎麽如此有耐心,輸成這樣了都還沒掀桌子,要換成以前,他們在認出王大爺之後就該直接散場不玩了。

賭坊中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在劈裏啪啦的搓麻將聲音之中,王大爺露出了高手寂寞的微笑。

難啊,太難了。

怎麽就找不到一個能與他匹敵的高手呢?

就在王大爺心裏琢磨著下一場能胡個什麽樣的牌時,眼前石雕的麻將開始變得支離破碎,賭坊的那些手下敗將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他眼皮抖了抖,迷糊睜眼。

入目是很眼熟的木質房間,不過比他自己的要新不少,空氣中還散發著新原木的清新氣息。

奇了怪了?難道是自己走錯睡到哪個小弟子新蓋的屋舍中了?

王大爺從麻將鏖戰中緩過神來,撓了撓頭,遺憾地嘖了一聲。

原來是做夢啊。

此刻窗外一團濃黑,唯有隱約的燈火透來。

王大爺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此刻也沒有半分睡意了,索性翻身起來準備再去巡一次山。

他慢悠悠地推門出去,循著光走了一步。

下一刻,王大爺猛地察覺到一股涼氣湧上心頭。

一個拿著弓的白發黑皮妖怪轉過身,一臉冷酷地看了過來,幽幽的夜色中,這妖怪的那雙金色的眼眸中透露著可怕的煞氣!

在妖怪腳邊,一隻大如猛虎的橘色條紋猛犬正齜牙咧嘴,露出猩紅的舌頭,儼然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完犢子了!

魔修真他娘的打上山了,連妖怪都出來了!

西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那個被黎離帶下來的胖老頭嗷了一嗓子,滿臉驚恐地從自己身邊逃走。

也不知他從哪裏掏出了一麵鑼,一邊拚命敲著一邊狂奔出門!

“出事了!!魔修打上來了啊!別閉關了快出來了啊!”

隔壁屋內,正在靈石堆裏打坐養傷的黎離睜眼,快步跑了出去。

黎離喊住他:“王大爺!”

王大爺敲鑼的手一停:“離丫頭?”

另一間木屋內,早在被帶出劍陣就蘇醒來的洪大垂正在聽司空燼講述事情緣由,一聽到外麵動靜也趕緊推著司空燼出去。

兩個老頭對視的瞬間,王大爺的視線落到司空燼的身上,臉上那看到妖怪的驚恐還沒來得及消去,在視線下滑到司空燼空****的下半身後,倏然變成了震驚。

“哐當”

那麵小鑼驚落在地。

司空燼衝著西壬擺擺手示意他退下,然後看向了這位老友。

“走吧,我跟你講講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小木屋內,司空燼沉著聲將先前同洪大垂的話又複述了一遍,個子高大的洪大垂摟著他的大鐵錘,一臉苦瓜相地站在房間角落,配合地歎氣。

“……卻不料魔修偷襲,幸好老六化出劍陣……隻可惜她一身修為也是因此散盡……”

洪大垂:“唉!”

“……此處並非我們熟悉的修真界,此地的修行者似乎走的是另一個路子,名為魔法,至於這裏的修士究竟是何戰力,對我們而言是敵是友一概不明……”

“唉!”

“……所以,我們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司空燼概括完畢。

“唉!”

司空燼沒好氣地瞪了洪大垂一眼:“你唉夠了沒!我跟你六師叔修為都沒了也沒唉,你好歹還留了一身金丹巔峰的修為,唉什麽唉!”

洪大垂:“大師伯,我想起難過的事。”

“放!”

洪大垂的苦瓜臉更苦了:“在閉關前的一天,我想著這一閉關又是數年,怕債主找到咱們宗門來難看,所以把欠隔壁寶器宗的十多萬靈石全還了。早知道要被劈到這兒來,我就不還了!”

這下黎離都好奇了,微微挑眉:“你怎麽欠他們這麽多錢”

洪大垂老實巴交道:“回六師叔,先前魔修肆虐,我為了給咱們宗門的弟子淬劍,在寶器宗買了不少稀有的礦石……那些家夥很是黑心,知道咱們急用就故意抬了價。”

說著說著,洪大垂高大的身子已經快委屈得縮成巨大一團:“我掄了一百多年才攢下的靈石,全讓他們拿走了!一想到這裏,我的手就哆嗦得拿不起錘子!”

的確,他從剛開始就一直是雙手抱著那個大鐵錘,黎離還以為這是在和武器培養感情。

“……瞧你這不爭氣的樣子!”司空燼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眼前這個眼尾泛紅的八尺壯漢,怒道:“不就是十萬靈石嗎!我給你!”

洪大垂臉上的苦瓜相更深了,他寧願信王大爺有錢都不信大師伯有錢:“大師伯,我親眼看到您窮到去偷王大爺床底的一百靈石了。”

還沉浸在震驚中的王大爺猛地抬頭:“好啊司空老賊!原來是你?!”

司空燼竭力怒爭:“那是我輸給他的,本來就是我的拿回來有問題嗎?沒有問題!再者,修士的事情能叫偷嗎?這叫修為高深妙手空空……”

緊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麽“偷龍轉鳳”,什麽“完璧歸趙”,惹得王大爺都顧不上驚魂未定,扯著他就是一頓怒罵。

在吵鬧的屋子中,黎離走到了洪大垂身邊。

她淡淡道:“跟我走。”

洪大垂愣了愣,他之前並未和這位鮮少露麵的六師叔接觸,加上對方年紀雖小,卻是整個修真界最可怕的劍修,所以在麵對黎離時,竟不似在司空燼麵前那般自在。

他小心地抱著錘子跟在黎離身後,走到了院子後方的一個山洞前。

黎離將手中的樹油燈遞給洪大垂,指著山洞:“都是你的,現在你的手還抖嗎?能掄起錘子了嗎?”

無需樹油燈,洪大垂也能看到那滿滿堆積在山洞中的無數靈石,肉眼看去,起碼也有近十萬塊了!

“嘶!”

自從人人忙著打魔修開始,天劍宗有多少年沒這麽富裕了?!

他的手為何突然不哆嗦了?他的錘子為何突然想要瘋狂掄起了?

還沒等洪大垂欣賞完那滿洞的靈石,黎離的下一句話就把他拉回現實。

“既然不抖了,你就用上你最好的本事,最快的速度,給我鍛造出一個煉丹爐來。”

洪大垂的臉頓時恢複成了苦瓜臉,雙手又開始抱著大鐵錘哆嗦。

他不知所措地低頭看著黎離,全是為難之色。

“可是六師叔,我沒鍛造過丹爐,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出什麽好東西……”

黎離臉上有些許的失落,不過她仍沒有死心,隻是語氣變得凝重了許多。

“你能鍛造出什麽樣的?”

除了第一把劍,她後來用的所有武器也好,法衣也罷,皆是修真界最好的器修大師所製,所以還真不清楚洪大垂現在的煉器水平到什麽地步了。

洪大垂手抖得更厲害了,他不安地在心中琢磨,六師叔那可是能飛升的人啊,她想要的煉丹爐那肯定是要能煉製仙丹的仙器級別吧!

他甚是羞愧:“鍛造仙品丹爐我是真的不行,我現在最多……最多也就能鍛造個高級丹爐吧?也就隻夠元嬰醫修用用了……”

黎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