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日清夢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白鬱聲偏著腦袋,看向飛機窗外熟悉的城市布局,雲層在逐漸抬高,不遠處的臨夏標誌性建築清晰可見。
飛機還沒降落,她這會兒就有點近鄉情怯的意思。
倒不是說這個城市有多讓她掛念。
畢竟這段時間白洪明一直在海外分公司處理要事,白朔行也一直留在滬市忙得不可開交。
她長歎一口氣,看向坐在自己邊上的宋允。
這人眼睛上掛著一副蒸汽眼罩,兩手擺在腦後睡得正上癮,沒有半分當紅小生的樣子。
唯一能讓她掛念的……
她垂下腦袋,看向自己捏在手裏的手機。
早在買好飛機票的時候白鬱聲就給沈知言發了他們這趟航班的信息,兩個人的消息停留在提示關閉電子設備信號的最後一秒鍾。
SZY:【待會兒過來接你,一路平安。】
也許是文字並不能表達說話時的語氣,光是這樣看上去似乎隻是一句不鹹不淡的平常話。
微信聊天框裏的沈知言不像他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反而有點人前那份正兒八經的味道。
確定關係之後一個多月沒見,說不緊張是假的。
見到麵之後她應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是不是應該先抱一下?什麽時候抱比較合適……
白鬱聲咬著下嘴唇,撕扯著唇上的死皮,一不留神用了勁,絲絲點點的血跡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算了,順其自然吧。
但白鬱聲跟在宋允後麵走到到達廳門口的時候,她依然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鼓膜大噪。
沈知言的身形很好辨認,就算是在人頭攢動的機場大廳也能讓人一眼就認出他來。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休閑運動套裝,長身鶴立,單手捧花,另一隻手自然下垂,指尖捏著一個閃著銀光的小鈴鐺,半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隨性散漫,就好像是剛剛從籃球場打完籃球之後被叫過來接人的少年。
他確實做到了不管在哪都能成為焦點,就算是這麽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站著,也能惹得身邊不少女孩連連往他的方向瞟。
“那個,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三個女孩互相推搡著靠近了沈知言,為首的女孩雙手捧著自己的手機,一臉羞澀。
聽到身邊的動靜,他原本低垂著的腦袋這才緩緩抬了起來,視線上移,正好對上了白鬱聲的一臉戲謔。
他勾起唇角,眉目舒展了開來,從自己的褲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睨了身邊的女孩一眼。
“噢,這手機剛剛偷來的,還不怎麽會用呢,你說的微信是什麽?”
女孩:……
白鬱聲剛好從出口通道走出來,就聽見了沈知言一臉正義凜然地胡說八道,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來,她轉頭看了一眼宋允。
要不然怎麽說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呢。
宋允依舊是一副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樣子,腦袋上扣著一頂漁夫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白鬱聲的眼神暗示,就十分自覺地點了點頭。
“早知道你的德行,我已經叫好車了,沒你的份。”
白鬱聲樂了開來。
“那我哥那邊……”
“啊,我們這會兒不是還在港市玩嗎?還沒回臨夏呢。”宋允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看我這樣說你滿意嗎?”
白鬱聲沒忍住,彎腰笑出了聲,手掌在宋允的背後拍了兩下,“不愧是好兄弟,到時候請你去湖心島吃飯!”
“行了吧你,搞得好像你是湖心島老板似的……”
他頓了頓,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沈知言,扯了扯嘴角,眼皮子瞬間耷拉了下來,“得,不是老板,搖身一變成更高級的老板娘了。”
兩個人繼續打鬧了一會兒,在出口通道的盡頭分別。
她這才抬腳往沈知言的方向走。
等在外麵接機的人潮散去,沈知言的麵容不再被路人所遮擋,白鬱聲抓緊了自己斜挎包的包鏈,加快了腳步。
兩個人的距離漸漸拉近,她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最後她幾乎是小跑著一頭紮進沈知言的懷中,像是許久沒有見到自己鏟屎官的小狗,熱烈又毫無保留,熟悉的酒香混著玫瑰花香湧入鼻尖,令人心安。
男人寬厚溫暖的大掌撫上她的腦袋,在她發頂上隨意揉了兩下。
“怎麽這麽著急?”
沈知言低頭,在白鬱聲的額前印了一吻,繼而將自己手裏的玫瑰花束遞了出去。
“啊,我不著急那還得了?那麽帥氣的男朋友指不定什麽時候被人拐走了。”
白鬱聲兩手勾著沈知言的脖頸,腦袋在他下巴處輕輕蹭了蹭,像個樹袋熊一樣整個人往沈知言身上掛。
“什麽時候到的?”
沈知言倒也不嫌丟人,一手穩著手中的玫瑰花束,另一隻手調整了一下位置,環到了她的後腰,撐著女孩的重量,讓她站得穩一點。
“剛到沒多久。”
“那這花呢?什麽時候準備的?”
“噢,剛剛偷手機的時候路邊撿的。”
白鬱聲:……
她收回手,稍稍拉開了自己與沈知言的距離,兩手抱臂。
“沒想到啊,也就一個多月不見,胡說八道的功力倒是長進不少,還是我對你了解太少了啊。”
沈知言輕笑了一聲,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往行李運輸帶的地方走。
“我們一共也才認識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以後你有的是機會了解我。”
一共也才兩個月不到的時間……
白鬱聲頓住腳步。
“隻認識了兩個月嗎?”
走在前麵的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停頓,轉過身來,瞳色淡淡,似乎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異常。
“怎麽了?”
“那怎麽能算暗戀,從我們在KTV第一次見麵到遊艇排隊也沒隔多長時間呀。”
“嗯,就不能是我對你……”
沈知言向前湊了一步,將白鬱聲落在臉頰邊上淩亂的碎發給挽到爾後,繼而笑了一聲,接著剛剛沒說完的話說了下去。
“一見鍾情嗎。”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第一次見麵就被踹門板的愛情保鏢小姐呢?”
靠,光是想到這個,白鬱聲就沒忍住開始腳趾摳地。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白鬱聲很少見到沈知言張嘴笑的樣子,好像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是笑也隻是扯著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笑意隻浮於表麵,不達眼底,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
但是這次不一樣,這回的他就像一個剛搞完惡作劇的少年,笑得狡黠且帶著幾絲捉弄人的惡劣,像是聖潔的天使墜落人間,從此染上了紅塵煙火。
“行了,不捉弄你了,離開學還有幾天時間,住梧桐苑還是自己家?”
要是放在以前可能白鬱聲隻會覺得他又開始盤算著怎麽壓榨自己的剩餘價值去伺候他的董事長了,但是放到現在,這句話就顯得居心叵測了起來。
“要不然,還是回我自己家吧,這……這不合規矩吧。”
沈知言幫白鬱聲取了行李,聞言頗有些無奈。
“你想什麽呢?這有些事你想做我還不讓你做呢。”
沉默……
白鬱聲還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麽總是會被沈知言莫名其妙帶進坑裏。
——
兩個人在湖心島用完了飯,沈知言再開車將白鬱聲送回了南溪庭院。
白朔行走的時候將家裏的傭人給叫了回來,所以即使是偌大的房子,倒也不像發燒那次看上去那樣空落落,點亮的燈火添了不少人情味。
沈知言的車牌沒有去物業那登記,隻能將車子停放在小區門口,兩個人並著肩從南溪庭院的門口慢慢悠悠地往白鬱聲家裏走。
南溪庭院的綠化在整個臨夏的高檔小區中也排得上名號,道路兩旁的路燈也被後勤保潔人員擦拭得幹幹淨淨,明淨透亮的燈光落在路上,勾勒出物體的形狀,像小孩最喜歡玩的粘貼畫,在柏油路上肆意創作。
白鬱聲依舊是踩著自己的影子玩,隨著兩個人與路燈之間的距離不斷變化,影子的長短大小也在不斷變化。
她踩了一會兒,覺得實在不太得勁,清淩淩的眼珠子一轉,撒開沈知言的手,小跑幾步,往沈知言的影子上踩了過去。
還剛好踩在腦袋的位置。
“踩你腦袋,你就長不高了!”
沈知言垂著眼瞼,在原地跳了兩下。
“跳一跳,還能長。”
白鬱聲仰頭看過去。
她有一段時間沒有量自己的身高了,但好像從上大學開始,身高就停在了263,也沒拔高,也沒縮水。
但是這乍一看,一個月不見,好像沈知言又比自己高了一點。
現在兩個人貼著對視她都得仰頭仰得後頸酸痛。
男生的發育周期就這麽長的嗎……
兩個人像所有熱戀中的少年少女一樣,做著以往光是看到就覺得無比幼稚的事情,一邊跳一邊打鬧著,一個月不見的疏離感在這一刻完全瓦解,他們又回到了親密無間的那一瞬間。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白鬱聲家門口。
晚風驟然歸於平靜,樹梢的葉片摩擦發出的窸簌輕響也寧息下來。
有什麽東西在生長,繼而開始躁動,夏夜潮濕了起來。
白鬱聲立在自己家門口,轉身盯著沈知言琥珀般清透的雙眼。
欲望叢生。
她輕輕咳了一聲,偏過腦袋去,避開了沈知言灼灼的目光。
“我到家了。”
聲如蚊蚋,聽得人心底好像被小貓輕輕撓了一下,不痛,但癢。
“嗯。”
“那……”
白鬱聲無意識地絞著自己的手指把玩,也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下巴被人鉗住,對方手上的力道剛剛好,掰過了白鬱聲的臉,溫暖潮濕的唇就貼了上來,有什麽東西**。
沈知言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摁著她的後腰,將人朝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年輕人熱烈的軀體相互貼合,熱出了一層汗。
白鬱聲覺得自己前麵幾段戀愛真就白談了,她一直覺得接吻看上去並不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也許看電視的時候她會因此激動,但一到她自己身上了就完全不是那個感覺。
但是與沈知言接吻的感覺並沒有之前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甚至她開始學會享受與他接吻。
感受到了懷中女孩的回應,沈知言溫溫吞吞睜開眼,看到了女孩不斷翕動的眼睫毛。
他鬆開了對女孩的桎梏,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再一次把落在她臉頰邊上的碎發給挽到腦後。
“小時候過得不怎麽樣,所以不太喜歡將自己的情感外露,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是想讓你知道……”
“我呢,藏不住太多的喜歡,董事長是一個,你是一個,董事長是心血**,但是你不是,你曾是我的白日清夢,而如今,我竟也敢妄想。”
“還有,下學期記得認真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