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愛情保鏢

臨夏的六月雨淅淅瀝瀝了整整大半個月,沒有要停歇的意思,整座城市浮沉在煙雨中,籠了一層朦朧的濕意,街道上的車流擁堵在路口,喇叭聲不斷。

白鬱聲收了傘,從傘骨上低落的雨珠微涼,無可避免地沾了她一手,她皺了皺眉,隨意抖了兩下被沾濕的手,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晚上九點還差五分鍾。

很好,遲到了快一個小時。

一條語音通話請求適時彈出,白鬱聲忙著給傘裝袋,手機被迫夾在耳朵與肩膀中間,一邊往商場裏走了進去。

“姐,一時不知道你是來熱場子的還是收拾爛攤子的……”

那邊喧鬧得很,聽上去打電話的人已經很努力捂住了電話揚聲器,卻還是沒辦法把那些鬼哭狼嚎的背景音給擋在話筒外邊。

“別著急啊,已經在樓下了。”

白鬱聲終於給自己的傘套好了商場門口自助的那不太合適的袋子,空出一隻手去接快從肩上溜下來的手機。

“包廂號發你了,或者你直接問前台也行,再給你五分鍾哈,八點前沒到你等著吧。”

舒意遲對著那頭音準亂飛卻唱得正起勁的人罵了一句,

白鬱聲嘁了一聲,摁亮了電梯按鈕。

“怎麽?這次還打算讓我去隔壁包廂搶話筒?”

“少廢話,我上去吼兩嗓子,聽這幫孫子唱歌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趕緊的啊……”

手機屏幕重新亮起,退回她和舒意遲的聊天界麵,通話也就短短的半分鍾,剛好夠電梯從樓上下來。

手機頂部的消息欄彈了條微博熱搜。

#國畫界新秀沈知言回國#

電梯門緩緩打開,白鬱聲乖乖站在一旁等著裏麵的乘客都下了橋廂,這才抬腳進去。

她抽空點進微博看了眼新熱搜,在清一色的國畫作品中勉強扒到一張放大到高糊的照片。

即使照片高糊,但也能從中窺見那不俗的身量與體態,那人身著黑色中式長衫,領口一抹杏白,右側胸口別了一對銀製的胸針。

哦,鼻梁上還夾著一副金屬細框眼鏡。

妥妥斯文敗類……不對,敗不敗類的還不清楚。

白鬱聲沒忍住多看了一眼,以她粗淺的審美,對那些畫作還真沒什麽興趣,帥哥嘛,另當別論。

電梯直達四樓的P&LKTV,電梯門開啟,白鬱聲抬頭看了一眼,頓時覺得有些無語。

群裏的包廂號可能隻是意思意思,就這從電梯門口一直擺到包廂門口的國畫專業團建騷包廣告牌,大概是隻狗都知道怎麽走。

她歎了口氣,拉開了包廂門。

“喲,白姐,總算給您這大忙人給叫來了!”

坐在包廂門邊上的人最先注意到她,白鬱聲抬著下巴往在駐唱台上唱得撕心裂肺的人揚了揚。

“他沒事兒吧,我要不要去問問前台有沒有人會CPR?”

“寶,剛好下一首就是給你點的,五月天的,包你喜歡。”

舒意遲從包廂那頭揣著話筒就衝了過來,抓著人就往駐唱台跑,把上一個唱到就剩一口氣的男生給趕了下去。

兩個人瘋唱了幾首,白鬱聲這才癱回了沙發上,隨手拿了一瓶沒開的酒,啟瓶器輕輕一扣,金屬瓶蓋掉在地上,清脆一聲響隱沒在震耳欲聾的歌聲中,白花花的酒沫湧到瓶口,被白鬱聲一口悶了回去。

“哎,你們看微博了嗎?沈知言回國了啊!”

有人拿著手機,語氣有些激動,一整個小迷弟的樣子。

“真的嗎?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今天下午的事兒,怎麽說我們也是國畫專業的,你說以後我有沒有機會見他一麵啊,他可是我的人生偶像啊啊啊啊。”

“嗨,怎麽說人家也是畫壇大佬,你算老幾……”

那邊哄鬧了幾聲,也許是沈知言這個名字太過於遙遠不可及,話題漸漸被其他八卦給蓋了過去。

白鬱聲這才想起來剛剛自己在電梯裏刷到的照片。

多年浸**在西方油畫世界中的國畫天才,怪矛盾的。

且不說國畫與油畫兩者作畫工具的極大差別,就連作畫思路也差得十萬八千裏。

可沈知言偏偏兩者都能均衡得恰到好處,甚至還能摘得國畫新秀這個頭銜。

當然,對於白鬱聲這種國畫專業墊底的差生來說,倒不如他衣服上那對銀製胸針是花還是蝴蝶來得吸引人。

“白姐,畢業論文開始準備了嗎?你打算寫哪方麵的啊……”

剛剛還對著沈知言吱哇亂叫的男生問候完了全班,這會兒把注意力放到了白鬱聲身上,算是少有的完全不按照團建慣例套路執行的老古板了。

白鬱聲晃著手上的酒瓶,包廂內沒開明燈,紅綠藍三色的射燈隨著音樂節奏亂射著,晃了一酒瓶斑駁的光影。

“還沒想好,這才剛放暑假呢,擺一會兒……”

舒意遲剛唱完自己的歌下來就見白鬱聲半闔著眼,一副沒骨頭的樣子,說的話也喪裏喪氣。

她湊上去在白鬱聲腦後摑了一掌。

“不就被渣男渣了麽,直接給你誌氣給幹沒了?你爹不是打算送你出國嗎?”

“誰懂,把國畫專業生送去國外,也不知道我爹想的什麽。”她歎了口氣,“所以珍惜現在吧,一年後姐就要當個絕望的國外文盲了。”

白鬱聲自動忽略了前麵那句分手。

舒意遲嗤嗤笑了兩聲。

“沒差,現在也挺盲的。”

白鬱聲:……

“楚琪,你呢?選題是什麽?”

她從沙發上直起身來,捏著自己的酒瓶對著剛剛那個男生的酒瓶瓶口輕輕一磕。

“我嗎?大概走墨法方麵的研究吧,實在沒什麽想法,前幾天沈知言不是出了一副新作品麽,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白鬱聲微微點頭。

得,像是一個沈知言狂熱粉會幹出來的事兒。

“你就這麽喜歡沈知言啊。”

楚琪摸著後腦勺,有些憨厚地笑了一聲。

“倒也不是,你知道沈知言的爺爺麽,沈林生,老牌的國畫大師,可惜這會兒沈老先生年紀大了……”

他說著歎了口氣,倒是真情實感地覺得遺憾了。

不愧是專業第一,總是有原因的。

“哎,你倆,團建呢怎麽還聊起學術問題了,再多說一句給你倆叉出去了啊……”

有人捧著話筒叫嚷著,整個包廂都是他亢奮的喊聲。

白鬱聲嘁了一聲,一個人坐在昏暗的包廂中間刷了會兒手機,有人給她發了條微信,彈窗中顯示的頭像她再眼熟不過,曾經在她的微信最頂上掛了大半年。

林浩辰:【這事兒確實是我對不起你,但小琳是無辜的……】

白鬱聲吐出一口濁氣,指尖在屏幕上飛速摁動。

魚生:【傻逼,別來煩你爹哈。】

拉黑刪好友一條龍。

也許是臨夏連日的雨多多少少有些影響到她了,整個人提不起勁兒來,她撐起身子,給舒意遲打了個手勢。

“我出去透口氣。”

“行,早點回來,小心別被人給拐跑了。”

——

P&L作為臨夏最大商圈中的新一代娛樂會所,裝潢自然也是往高端地走,對稱的上下兩層半球體建築,LED燈遊走在牆體上,走的賽博朋克主題。

也許是主辦團建的負責人也覺得有些丟人,原本設在外麵的國畫專業大團建的招牌撤走了大半,白鬱聲繞到了半球體外圍的中心,衛生間也設計成一個半環,環體中央鑲嵌著一麵略有些誇張的梳妝鏡。

她剛俯下身打算衝一把臉,嘩嘩水聲背後傳來幾道隱約的人聲。

“別鬧了,乖一點好不好。”

白鬱聲沒理會,捧著一捧水就往自己臉上撲了上去。

微涼的水流刺激著她的麵部肌膚毛孔,水珠混著門後那人的聲音,順著她流暢的麵部線條一路往下,激起了一陣酥癢。

別的不說,這聲音倒是有些好聽得過分了,慵懶中帶著些啞,像是一台唱片機,偶爾夾雜的一些顆粒感恰到好處地提升了這道聲音的質感。

她一不小心分了神。

“董事長,一次就行了,別恃寵而驕啊……”

喲。

白鬱聲挑眉,她從口袋裏抽了張紙巾,仔仔細細地壓幹淨臉上掛著的水珠,出了衛生間,往原來的方向走了兩步。

成年人辦事兒,自己少摻和。

聲音是從衛生間旁邊的緊急通道處傳來的,聲音距離不太遠,也就隔著一道門,甚至門都沒關緊,中間敞開一道縫隙,完全沒有任何的隱私性可言。

白鬱聲拖著步子,往後退了幾步,離緊急通道口有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嗯,自己少摻和。

但是他喊的可是董事長哎。

白鬱聲垂著眼,給舒意遲發了條示意自己晚點回去的微信,順著牆體LED燈的一點光,她於暗處窺見了一點動靜。

那人背對著自己,身上穿著一件裁剪合體的襯衫,袖口半卷在胳膊肘上,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臂。

他半個身子沒入黑暗中,微弱的光線打在他的下頜線處,線條淩厲流暢,鼻梁高挺,甚至鼻尖翹著一個精致的弧度,光是粗略掃一眼便知道絕非俗貌。

白鬱聲微微咽了咽口水。

緊急通道口牆上的感應裝置在黑暗中閃著微弱的紅點,那人低著頭,對著懷裏小聲說著什麽。

哦,沒準這句董事長是人家小情侶之間的愛稱呢。

世風日下啊,怎麽哪兒都能來?

白鬱聲頓時失去了興趣,她抓了把自己的後腦勺,剛剛的躁意還沒下去,她低低罵了一聲,向緊急通道口挪了兩步。

“嘭——”

她雙手插兜,單條腿抵著緊急通道口猛地一踹,把門給踹了回去,最後一絲縫隙被關得嚴嚴實實,緊急通道裏的聲控燈似乎被驚起,門縫裏隱隱透著些許亮光。

白鬱聲拍了拍手,“舉手之勞,別太感動哈,可以叫我愛情保鏢。”

作者有話說:

我肥來啦!學校遣返了我又是一條好狗!

以及其實我真的很喜歡用小動物的特性擬人。

比如這本一開始的設定沈知言就是傲嬌貓貓~

這大概是個,貓貓的暗戀小故事(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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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陲小鎮落魄單向救贖文

—1—

夏末的最後一場雨來勢洶湧,林招招錯過了離開雲城的末班車。

“求你了,就讓我住一晚,隨便哪裏都行。”

“隨便哪裏都行?就我屋那一間房了,你住不住?”梁京辭吊兒郎當地斜靠在玻璃櫃台邊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扒在自己前台可憐巴巴的女孩,眼中戲謔意味明顯。

林招招看了一眼窗外破了洞似的天,終是咬咬牙,擠出一個字。

“行。”

隻是沒想到這場雨狂歡了三天三夜。

—2—

林招招屬實沒想到自己那半死不活的粉絲數在鏡頭不小心拍到梁京辭那一瞬間猛然暴漲。

“要不然你別忙活了,跟了我吧,這張臉多好使啊!”她美滋滋地抱著自己的手機看蹭蹭上漲的收益,樂得不可開支。

“真行,頭一次碰到把我當搖錢樹還饞我的。”梁京辭把人禁錮在沙發一角,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3—

小姑娘看上去沒什麽本事,卻也總是倔強地擋在梁京辭的身前,替他撿起他早就不甚在意的那一星半點尊嚴。

而後輕輕拂去他肩頭狼狽的灰塵,告訴他:

“別犯傻啊梁京辭。”

“招招,那三天的暴雨於我而言是天賜,”

『落日歸山海,煙火向星辰。』

文案起於2022.2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