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往事”
大會過去, 產品策劃案最終版也確定。
落到現實裏實施後，江奈這幾天一直在外麵跑現場活動，她險些忘了上次薛琳說過的, 要和大學時期的學姐吃飯這事。
一直到約飯前一天, 薛琳給她發了消息，她才想起來。
隔天下班，她開車去了相約的地方。
他們約了明大附近的一家餐廳，這家餐廳已經開了十多年，他們上大學那會就經常去吃，這次選這家店, 有點懷念的味道。
路上有些堵車, 江奈晚到了幾分鍾，停好車後，匆匆往餐廳趕, 看到了在外等著她的薛琳。
“學姐到了嗎？”江奈問道。
薛琳點點頭：“都到了, 不過……奈奈啊。”
“嗯？”
“那個, 學姐還叫了……呃，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江奈：“誰？我們社團的人嗎？”
“嗯……”
江奈原本想說，既然是同社團的那也沒什麽, 一起吃個飯而已，但看薛琳有些異樣的神色，心裏突然有了絲猜想, 又問了遍：“是誰啊？”
薛琳輕咳了聲：“裴暄。”
江奈雖有猜到一點，但真的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有幾分恍惚。
感覺這個名字, 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存在了。
“沒事吧？他在的話。”薛琳小心問了句。
江奈停頓了下, 笑了笑：“沒事, 有什麽事啊，你想什麽呢？”
薛琳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怕你不自在嘛。”
江奈麵無異色：“不會，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薛琳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想起大學時候的事。
幾乎每個正值青春年少的人，都有那麽一、兩個心動對象，那時的薛琳有，江奈也不例外。
其實，薛琳一開始並沒發現江奈喜歡裴宣，因為她這個人性子不歡脫也不活躍，更多的事都隻會藏在心裏，提起風雲學長裴暄的時候，她也頂多會露出一些欣賞，說他人很和善，成績很好，很優秀。
後來她查覺異樣，是江奈大二那年，非要加入編程社團。
編程跟她們的專業壓根沒關係，她們去學這個也實在艱難，但江奈還是要去，於是薛琳舍命陪君子，跟她一起加入了。
也是在入社後，她發現江奈喜歡裴暄的。
她很驚訝，因為江奈在她心裏一直都以自己學業為主，那大概是江奈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做一些對她自己而言多餘的事。
隻可惜，種種原因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正這麽想著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餐廳的包廂。
店員幫忙推開了門，此時包廂裏已經有五個人坐著了，都是之前社團的成員。
學姐林媛媛見兩人進來，立刻站起來迎了上來。
“江奈，薛琳！”
林媛媛給了她們大大的擁抱，江奈也抱了回去：“學姐，好久不見。”
“是啊！你看起來更漂亮了啊。”
江奈笑笑：“學姐也是。”
林媛媛笑得開心，連忙拉著兩人去位置上坐。
江奈一眼掃過去，最後落在裴暄身上。
幾年過去，他也有了一些變化，褪去大學生的青澀感，看起來更成熟了。不過，他的笑容沒怎麽變，依然陽光，依然讓人如沐春風。
江奈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呼，到裴暄的時候也如常。
“好久不見。”
裴暄點頭：“嗯，挺多年了。你最近怎麽樣？”
江奈說：“還可以，你呢。”
裴暄笑了下：“我也就這樣，對了，之前聽說你去美國讀研了，現在是回明海了嗎？”
“嗯，在這上班了。”
眾人皆落座，林媛媛接了句：“奈奈，你現在在哪裏上班啊，做什麽的？”
“市場策劃，在斯寧特。”
林媛媛：“我靠，可以啊，我可聽說斯寧特工資賊高。”
裴暄也有些驚訝：“這麽巧，我們公司最近跟斯寧特有項目合作。”
江奈：“你們是……”
“我和裴暄在惠鼎。”裴暄邊上的男生叫孟傑，也是當時的學長，“你們公司指紋技術部分和排線軟板是我們這供應，近期剛談成。”
這事江奈倒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裴暄竟然在鼎惠。
“那確實好巧。”
“是啊。”孟傑道，“薛琳，江奈，也別光說話了，你們倆點點菜，我們剛才點了些，你們看看加什麽。”
薛琳：“好，我看看。”
久別重逢的大學校友，聊起天提起以前，又能說很多很多的內容。
江奈其實很少想起大學時候了，不過這會被大家一回憶，也有些感慨。
後來說著說著，提到了對象一事，孟傑和林媛媛都有對象了，都在準備結婚的階段。
“我靠，你們真速度啊，那裴暄呢？這麽一大帥哥，也名草有主了吧。”有人問道。
孟傑：“他哪有主啊，打光棍呢。”
“帥哥還打光棍！那我心裏舒服點了。”
林媛媛跟著笑，突然道：“江奈，你怎麽樣啊，有男朋友了嗎？”
江奈放了個杯子，點點頭：“我結婚了。”
場麵靜默了一瞬，眾人驚呼。
裴暄愣了愣，隨即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孟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當年的事，除了裴暄和江奈自己，隻有各自的好友知道，團內其他人並不知情。
“你比我還早結婚，太快了吧。”林媛媛道。
江奈：“嗯……還行。”
“學姐，你什麽時候婚禮啊，會在明海嗎，到時候可得叫我。”薛琳轉開了話題。
林媛媛：“也就今年了，放心吧，不管在哪，我肯定都叫你。”
……
晚上十點，這場飯局才散場。
薛琳和林媛媛住得近，坐她的車走了，江奈一個人去往停車的地方。
“江奈。”
餐廳到停車的地方有一小段距離，走在路上時，她聽到有人叫她。
回過頭，看到不遠處的裴暄，江奈停住腳步，“學長。”
裴暄走了過來：“不好打車，要不要送你。”
江奈道：“沒事，我開車了，謝謝學長。”
“叫代駕了嗎。”
“叫了。”
裴暄嗯了聲，便沒再說話，麵麵相覷間，兩人皆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江奈正想著最後說點什麽道個別時，聽裴暄問道：“你結婚的對象，是你大四的時候你家裏給你介紹的人嗎？”
江奈愣了愣，點頭。
裴暄有些悵然：“好……那，你生活上還挺好吧？”
這句話其實問得有些怪異，裴暄問出口後也後悔了。畢竟這話隱藏的問題是，她和她老公感情好不好，她幸不幸福？
江奈也聽出來了，淺淺笑了下：“挺好的。”
“嗯……那就行。”裴暄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他一如從前，關心別人時，不會讓人覺得有半分偽善。
江奈突然想起初遇他的時候，那天天下了場大雨，她急於去上課卻困在路上，那節課對江奈而言很重要，因為老師很嚴格，遲到或早退會扣平時分，輕易就會掛科。
她當時很著急，是他遞來了他的雨傘，他很有分寸得沒有跟她同撐，隻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先離開了。
瓢潑大雨，他跑進雨幕裏的時候，她看到他的衣服瞬間濕透。
而她撐著他的傘去到教室，白色的衣裙也隻是稍微濕了裙擺……
後來，十九歲的少女心遲緩地萌動了，隻是她的性格向來內斂，加入他那個社團，已經是她做過的最大膽的事。
她過去很欣賞他，當然了，現在也會是。不過現在僅僅就是欣賞，不可能有曾經的熱烈。
年少的情感，早隨著風和時間散了。
“學長，再見。”
“嗯，再見。”
江奈道別完，往自己車的方向走去，裴暄也回到自己的停車位。
此時他的車旁，停著的是孟傑的車，孟傑看到他回來，搖了搖頭：“死心了吧？”
裴暄沒說話。
孟傑道：“早知道還是先讓林媛媛問一嘴她現在是不是有對象了，那你今晚也不會來。”
裴暄坐進車裏：“來了也是為了跟大家吃頓飯。”
孟傑：“你就嘴硬吧……”
裴暄不想說話了。
其實，來之前他確實懷著幾分僥幸，他會想，也許，江奈並沒有和之前那個對象走到最後。
但現在這份僥幸也沒有了。
江奈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她開門進去，客廳燈自動亮起。
已經安裝完畢的智能管家問要不要給她準備飲品，江奈沒什麽說話的欲望，讓它先“離開”，管家馬上消了音。
她坐到沙發上發了會呆。
過了會，書房的門輕響了一聲，有腳步聲靠近。
她抬眸，看到李清霽走了過來。
“在外麵吃過飯了？”
江奈點點頭：“吃過了。”
“你喝酒了？”
江奈：“味道很重嗎？”
李清霽靠近了些：“嗯。”
“今天同學多，我喝了一點。”
李清霽：“同學會？”
“也不是，就是大學社團的幾個朋友，一起吃了頓飯。”
“喝杯牛奶吧。”
“不要，不想喝。”江奈起身，“我先洗澡去了。”
她的情緒很淡。
應該說，她近段時間情緒都有點淡。
李清霽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眉心微微蹙起。
——
這次的大學聚會，對江奈來說是絲毫未準備的一次重逢。
江奈沒有想過會再見裴暄。
更沒想過，這次聚會後沒多久，又在斯寧特遇到他。
彼時，她和姚琪正從電梯裏出來，恰好看到裴暄從前麵走過。
“學長？”
裴暄轉頭看到她，臉上也有一閃而過的訝異：“江奈。”
江奈道：“你怎麽在這？”
裴暄指了指前麵走著的人：“前麵那個是我同事還有我老板，我們今天是因為合作項目的事來開會的。”
“這樣……”
裴暄笑了下：“我想過有可能碰到你，沒想到這麽快就碰到了。”
江奈：“我正好上樓。”
姚琪好奇道：“這是哪位呀？”
裴暄看向姚琪：“你好，我是惠鼎的人，裴暄。”
“你好你好，我叫姚琪。”姚琪跟他握了個手，道，”江奈，你剛叫他學長？”
江奈點頭：“對，他跟徐校一樣，都是明大的。”
“哇，夠巧的啊！”姚琪道，“欸帥哥，你們今天都在我們公司呢？”
“嗯，下午走。”
“那中午一起吃飯唄！江奈，你朋友來，得請人家在我們餐廳吃飯呀。”
說著，姚琪還偷偷摸摸扯了下她的手。
江奈愣了愣，轉頭間就看到姚琪悄悄對她眨了下眼。
這種情況下，江奈也不好說不了。
而且對她而言，裴暄即便不再是喜歡的人也是一個曾經很幫助她的學長，他來了公司，她請他吃個飯也應該。
“可以，中午我請客。”
姚琪喜笑顏開：“那就這麽說定了，帥哥，等會開完會約啊。”
裴暄笑了下：“行，那謝謝了。”
裴暄去往會議室了，姚琪拉著江奈往回走。
“我去，你還有這種資源呢？”
“什麽？”
“你這學長啊，長真帥，是我喜歡的類型。”姚琪道，“有對象了嗎？”
江奈失笑：“我就說，你非讓我請人家吃飯有別的意思。”
“你請這一頓，下次我請你，請回三頓。”
江奈：“行了啊。”
“所以到底有沒有對象啊。”
“據說是沒有。”
“那就行了。”
江奈道：“等等，姚琪姐，我不是給你們組相親局……”
“不是相親局，就是大家認識一下。”姚琪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咱就是吃個飯。”
看來姚琪真是被家裏逼瘋了。
江奈搖了搖頭，也沒再說什麽，坐下工作了。
十一點半，午休時間開始。
裴暄會議還沒結束的樣子，於是，姚琪直接拉著人去附近的休息區等。
“等會他好了會給我發信息的。”江奈提醒道。
姚琪：“沒事，就在這等著吧，出來就能看到了。”
正這麽說著呢，果然看到不遠處會議室的門打開了。
裏麵開會的人陸續走了出來，最前麵的是李清霽和惠鼎的老板，隨後是各自的公司負責人員。
姚琪看到李清霽是不敢喊人了，一直等到他走過去後，才用力朝裴暄揮了揮手。
裴暄看到了兩人，於是跟同事交待句後，走了過來。
“江奈。”
李清霽原本是在和惠鼎的老板說著話的，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回頭看來。
隻見方才同在會議室裏的一人正朝不遠處坐著的人走去。
他停在了江奈麵前，笑意盎然。
看這樣子，是相熟的。
李清霽又看了眼那男人，其實方才在會議室裏他就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
裴暄，惠鼎那邊的技術骨幹。
江奈和姚琪準備帶著裴暄去餐廳，剛到電梯口，發現老板也在等電梯。
於是三人往邊上挪了挪，等另外一部電梯。
姚琪聲音降了下來，說：“江奈，問問你學長唄，他喜歡什麽口味？”
江奈也看到李清霽了，不過現在在公司碰到他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她已經有些習慣了。
她轉頭看向裴暄：“你現在喜歡吃什麽？我們餐廳有西餐，也有川菜，粵菜……挺多的。”
裴暄：“我口味一直沒變。”
江奈想了想，道：“那就吃川菜？這裏的師傅川菜做得很好。”
裴暄：“行。”
江奈又問姚琪：“你覺得呢？”
姚琪：“我當然都可以了，欸，你還挺了解他的啊，知道他喜歡吃川菜。”
江奈停頓了下：“我們大學的時候在同個社團，經常大家一起吃飯，久而久之，自然是知道一點了。”
姚琪：“原來如此。”
裴暄笑了下，默認。
這時，邊上那部電梯開了。
江奈的目光下意識隨了過去，看到李清霽等人走了進去。
李清霽站在最前，電梯門合上的時候，他看了過來，江奈視線還來不及收回，就這麽跟他撞上了。
他一貫沒什麽表情，這會也如此。
兩人對視兩秒後，又各自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