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雨”
時間一天天過去, 遊戲關卡一關關過，逐漸到達尾聲。
李清霽右腿也恢複了。
“聽說了嗎，西城那塊地, 老板拿下了。”
“啊？”姚琪一個蹬腿, 輪子往後挪動，椅子瞬間到了王文博邊上，“不是衡川另一個李總接管嗎，怎麽又換到老板這了。”
“咳咳，我也就是聽事關這項目的業內朋友八卦說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們別出去亂說啊。”
“知道知道, 你快講。”
江奈也忍不住看了過去。
王文博壓低了聲，對她們說：“這次 boss的車禍跟他那個二哥脫不了幹係，衡川的老李總也就是他們爺爺非常生氣, 明麵上沒說什麽, 但實質上是給老二削了權的。這塊地反正都是衡川拍走的, 最終怎麽處理最高層說了算，所以啊，老李總還是交給了咱老板, 也算給他個交待。”
“我靠，還有這麽一層呢。”
“可不嗎，據說老李總平時是讓他們爭, 但是這種殘害手足的事是觸碰他底線了。”
姚琪：“拜托，這肯定是底線啊，哪有這種哥哥！”
“就是。”
……
江奈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原來事情發展到這樣了, 不過不管怎麽給交代, 李清霽受得傷是實打實的。
她還是覺得不值。
八卦說得快結束得也快, 王文博道：“哦對了，晚上去ktv，我能不能帶上我女朋友啊。”
姚琪：“喲，你有女朋友了啊。”
王文博：“嘿嘿，前幾天剛確定的關係。”
“行啊，有家屬的都可以帶家屬，人多熱鬧。”
今晚是市場部策劃一組、兩組、三組的共同年終團建。
下班後，眾人先去餐廳吃了飯，吃完之後再轉去ktv包廂唱歌，姚琪和王文博是最喜歡這環節的了，兩人在前麵又蹦又跳，江奈都忍不住笑了一陣。
散場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天下起了大雨。
今天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點酒，開車的人叫代駕，再帶幾個順路的一起走，沒開車的便在門口打車。
江奈今天也沒開車，怕喝了酒麻煩，打開手機軟件叫車，但由於下雨，又臨近周末的緣故，這片區域叫車的人特別多，一時半會都叫不到了。
【結束了沒有】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聲，江奈發現是李清霽給她發來了消息。
江奈：【結束了】
【好，過去接你】
她今晚部門有團建的事是跟他說過的，他也知道她在哪。不過江奈看了眼周邊還有很多沒走的同事，立刻回複：【我跟大家在一塊，不方便。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回去】
回複完切到打車軟件，還有很多在等候的人。
“雨這麽大，江奈，你不讓你老公來接你嗎？”姚琪說道。
徐校站在一旁，看了過來。
江奈：“不用，我打車回去更方便些。”
姚琪：“什麽方便不方便的，下雨天老婆在外麵，肯定是要來接的呀！有對象的女孩子啊，作一點更好！”
江奈笑笑，沒接這話：“你們打到車了嗎。”
姚琪：“我剛打到一輛順風車，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家睡一晚算了。”
江奈：“不用，你先走吧，我再等會。”
“好吧……”
陸陸續續的，大家都離開了，最後隻剩下三個人還在等車，是他們組的徐校，還有三組的孟曉閱。
“你們組的江奈真的結婚了？”孟曉閱站在徐校邊上，小聲地問了句。
徐校：“嗯。”
孟曉閱明顯鬆了口氣，玩笑道：“之前我還擔心呢，你們組來了個大美女，你可要脫單了。那我們組的女孩子可都沒戲了。”
徐校在同齡人中也是佼佼者，長相不錯身高夠，工作能力強，公司裏好多女孩子對他有意思，之前也明裏暗裏打聽過他有沒有女朋友。
徐校勉強笑了下：“別開玩笑。”
表麵跟旁人說著話，目光卻移到了江奈身上。
他禁不住想，這麽大的雨，她老公為什麽不來接她。如果是他的話，不管多麻煩他都一定會來的，不讓她一個人這麽冷的天在這裏等車……
孟曉閱還想說什麽，卻看徐校的目光一直在江奈身上，眸光暗了暗，道：“你們見過她老公嗎，我還挺好奇的，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的對象會長什麽樣。”
徐校：“……沒見過，她自己也從來沒提。”
“這樣啊。”
徐校不想再說這個事，打斷道：“你車打到了嗎。”
孟曉閱：“沒呢。”
“江奈。”徐校叫了聲。
不遠處江奈回頭。
徐校走了過去：“你怎麽樣，有沒有車接單了。”
江奈搖搖頭：“不過快了，我看前麵隻剩十個人在等。”
“我還有五個人，我快一點，要不讓司機順路送你吧。”
江奈剛想說差不了多少，道路右側突然有輛車子緩緩駛來，純黑色的慕尚加長版，流暢的身型在雨幕中緩緩停下。
三人愣了愣，不自覺都看向了車子。
後車座的窗戶緩緩往下降，車裏的人望了出來，眸色沉靜。
江奈嚇了一跳，當下完全呆住了。
不是說了不用來接嗎，他怎麽還是出現在這裏。
徐校和孟曉閱也是，兩人怔怔地看著車裏的李清霽。
直到李清霽問了句“你們怎麽在這”，兩人才反應過來：“老板好！”
徐校道：“我們部門今天在這裏團建。”
李清霽嗯了聲，“結束了？”
“是的。”
“那怎麽不走？”
孟曉閱回答：“下雨了不好打車，我們在這等接單呢……”
“上來吧。”
“嗯？”
李清霽：“我送你們。”
孟曉閱和徐校對視了一眼，眼裏是又驚喜又慌張，畢竟偶遇老板然後被送回家這種事，想都不敢想啊！！
車窗又被緩緩關上了，從始至終，李清霽就沒有看過江奈一眼，也沒跟她說過話，好像就沒注意到她也在一旁似得。
江奈明白過來了，這倒是一個好方法，這樣大家也不會覺得李清霽跟她有什麽關係了。
“怎麽辦？”車窗關上後，孟曉閱才敢問出聲。
徐校：“上吧。”
不上多不知好歹，而這一上也讓老板對自己有了更深印象，何樂不為。
孟曉閱心裏其實也是這麽想的，隻是她挺怕李清霽，雖然是個大帥哥沒錯，但在公司聽到他的傳聞太多，也被震懾得完全不敢對這樣的老板有任何覬覦之心。
“行……那走吧。”孟曉閱看向江奈，“江奈，我們一起上車。”
江奈點了頭：“好。”
幾人繞到了車另外一側，坐了進去。
為了避嫌，江奈直接打開副駕駛，把後麵的位置留給了徐校和孟曉閱。
她坐上去的那刻，李清霽看了她一眼，這個角度，能看到她側臉，輕抿著的唇，還有直勾勾看著前方的眼睛。
此地無銀。
李清霽嘴角很淡地勾了下，沒再看她。
車子緩緩啟動，在開車的趙思源問了三人的地址。
前兩人都說了後，江奈刻意說了個遠的，她是故意的，想最後一個下車。
地址都說完後，幾人就沒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跟畫麵徹底被定住了一樣。
過了一會，孟曉閱才忍不住拿出手機，跟同事好友道。
【臥槽，剛在等車的時候等來了老板，他竟然送我們回去！我好緊張啊！！！】
【額外再說一句，老板真的好帥……就坐我邊上，但我不敢轉頭】
同事：【你什麽運氣，怎麽會這麽巧？老板怎麽會在那附近】
孟曉閱：【可能正好跟朋友或者跟客戶在這吧】
同事：【他傷都好了嗎？】
孟曉閱：【看樣子是沒有什麽大礙了】
同事：【羨慕！！！早知道我也多留一會，不跟他們的車走了！】
一個小時後，徐校和孟曉閱都送到了目的地，車子裏隻剩下“自己人”。
到了這會，江奈才總算轉過頭：“謝謝啊，過來接我。”
李清霽：“舍得說話了？”
江奈心虛：“……剛才不方便。”
李清霽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哼笑。
江奈摸了摸鼻子：“但你怎麽還是來了，我不是說打車就可以嗎。”
“正好在附近辦事，順路。”
“喔……”
江奈安心回過頭坐著，又跟開車的趙思源點了下頭。
“辛苦了。”
趙思源愣了下，立刻說：“不會，謝謝江小姐。”
——
除夕將近，斯寧特也放了假。
放假頭幾天，江奈和李清霽一起住在李家，後來因著規矩，兩人又一同往江家老宅去。
這算是他們婚後第一次在過年這種隆重的日子回女方的家裏，李清霽禮貌性地帶了很多禮物。
到家的時候，家中有許多人，大伯二伯兩家人都在，都在等他們一起吃飯。
“清霽，你那傷都好了嗎？”落座後，爺爺江遠濤問道。
“好了，您放心。”
“真是驚險啊，好在沒傷得那麽重，看你這麽快好了我們就放心了。”二伯搭嗆。
“哦對了，你們婚禮是打算什麽時候？”大伯問。
李清霽：“今年會選個合適的日子。”
“對對對，這事重要啊，一定要好好選，選個黃道吉日。”
……
長輩們進行了一番關心，關心著關心著，又毫不意外地聊起了一些生意上的事。
江奈覺得李清霽內裏性子雖冷，但很能應付這種場合，他能輕鬆駕馭禮貌謙和的表象。
江奈覺得輕鬆，難得飯桌上可以不說一句話，安靜地吃飯了。
當天晚上，他們是在江家過夜的，睡在江奈以前的房間裏。
房間東西擺放整齊，也幹淨，書桌上有很多書，還擺著一些照片。
江奈在浴室裏洗澡，李清霽隨手拿起照片看了幾眼。照片上有兩男兩女，大概是一起參加什麽社團活動，他們身上穿著一樣的衣服。
李清霽目光掠過，最後落在江奈臉上，這個時期的她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笑容靦腆，有些稚嫩。
“我好了。”
浴室門打開，江奈走出來看到他在看她的照片，有點不好意思：“以前拍的照片，有點傻。”
李清霽：“大學？”
江奈點點頭。
“什麽社團？”
“編程。”
李清霽頓了下，有些意外：“你還會這個？”
“不會，我就是覺得……好玩，瞎鬧的，在社團裏學了點皮毛而已。”
李清霽放下了照片。
江奈道：“你去洗澡吧，很晚了。”
“嗯。”
兩人前幾天在李家的時候是同床共枕的，畢竟是夫妻，在長輩麵前分房睡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依舊如此。
李清霽洗完澡後，躺到了**。
江奈聞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聲。
李清霽看了過來，目光在她笑什麽。
江奈：“你用了我的沐浴露，感覺……很香。”
李清霽無言。
他是第一次睡到她的房間裏，大概這是她從青春期起就住的房間的緣故，每個角落都染著小姑娘的氣息，當然也包括了她的浴室，和浴室裏所有使用的東西。
那些花花綠綠的洗漱用品他在家裏也看過，但他沒用過，今天在這是不得不用。
“你是不是用得不習慣？我明天跟阿姨拿一下別的。”
李清霽：“不用。”
因為也不會不習慣，畢竟，他經常在她身上聞到。
“今天你家裏人問的婚禮這件事，你有什麽想法。”李清霽突然問道。
這件事，其實之前去他家的時候他家裏人也說過的，先定日子，至於婚禮要辦成什麽樣，以兩人的喜好為主。
但江奈並不熱衷這件事。
她覺得是個大麻煩。
“簡單。”
李清霽笑了下：“你提了個最難的要求。”
江奈趴在枕頭上：“那我就沒什麽想法了，以你的喜好為主吧要不？”
李清霽：“簡單。”
“嗯？”
“我也是這個想法。”
江奈眼睛一亮，爬起來道：“那就不辦了吧！”
說完看到李清霽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蔫了：“好吧我知道不可能。”
“我讓他們盡量做個簡單的，減少麻煩。”
“嗯！”
房間的最後一盞燈被關了，兩人安靜了下來。
她的床也很大，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大空間，但江奈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也突然覺得，有些習慣他的存在了。
第二天，李清霽因為年關需要去的一些應酬先離開了。
江奈一整個下午都待在房間裏，新年之際，窗口望出去張燈結彩，家裏的阿姨給花園的樹木帶了很多紅色的小燈籠。
江奈看了一會，拿出手機發了幾條微信。
【媽，新年快樂】
【今年希望能想見你，我會再和爺爺談談。】
【請你不要擔心任何事，現在已經可以見我了，真的】
江奈知道不會有回複，但也許是特殊節日的緣故吧，她有些期盼。
不過意料之中，期盼也沒用。
江奈收起手機，下了樓。
她走到花園，一言不發地蹲在邊上給花花草草澆水。
“小姐，我來吧。”
家裏的園丁阿姨看到後趕忙走過來。
江奈：“這些花現在可以澆水嗎？”
“可以的。”
“那就讓我澆會。”
“這……”
“就讓咱小姐玩好了，以前她就愛搶你的活幹。”鍾叔正好經過，笑著說了句。
江奈對人笑笑：“對啊，我會很小心的，不會把他們弄死。”
園丁阿姨：“那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小姐你喜歡澆就澆吧，量我給你看著。”
“嗯。”
鍾叔走到邊上：“您最近怎麽樣啊？我聽說老夫人提過一次，說您自己在一家公司上班。”
在江家工作很多年的這幾個“老人”跟江奈關係都很好，江奈讀書那段時間對他們說的話，跟他們聊的天，比跟爺爺奶奶還要多。
江奈道：“是，我在上班。”
鍾叔感慨：“小姐，你會不會很累啊，那工作適合你做嗎？”
“我挺喜歡的，不會很累。”
鍾叔：“這樣，是做什麽的？”
“做智能產品，我的崗位是市場策劃方向，大學我學的也是這個。”
“原來如此，那在公司有交到好朋友嗎？”
江奈輕笑了下：“鍾叔，這問題，您是當我還是高中生嗎。”
鍾叔笑道：“我就是問問。”
“有，有遇到很好的人，平時工作也挺好的，你們放心吧。”
“當然挺好的了，不就在李清霽眼皮子底下，怎麽會不好。”突然，一聲似嘲似諷的聲音傳來，江奈回過頭，看到江瑤打著哈欠走出來，“你在斯寧特，對吧？”
鍾叔和阿姨安靜了，默默尋著由頭走了。
江奈看了她一眼，繼續澆花：“嗯，是。”
江瑤隨意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嫁給李清霽，江家都讓你看不上了？非得跑到他公司去工作。嗯……不過粘著他確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有靠山了啊，江奈。”
放到平時任何時候，江奈都不會跟江瑤有衝突。
因為她習慣在江家謹小慎微，從高中開始，她一直盡量避著她，讓著她。
但今天到底是因為微信的事，心情不好，突然間就不想忍讓了。
江奈眸子在那瞬間變得冷硬：“是啊，是有靠山了，可惜姐姐錯過了。”
而這話簡直是踩了江瑤的雷點，她這人，胡作非為慣了，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會得不到。
以前她雖然不喜歡李清霽，更不喜歡李清霽對自己的冷待，但在外人麵前總歸有幾分麵子的成分在。
因為，那麽多人喜歡的李清霽，以後會是她江瑤的。
這件事她很篤定，所以當最後結局完全轉了個邊，她顏麵丟盡，哪能不惱火。
現在江奈竟然還敢來點這麽一句，要不是還在爺爺奶奶家，她早爆炸了。
“你在得瑟什麽？李清霽也不過是沒辦法選擇才跟你結的婚，但凡我們家還有一個女孩，這事怎麽也輪不到你。”
江奈冷聲：“我當然知道，可我們家沒有另一個女孩。所以要不是我，沒有人能救這個場。”
江瑤瞠目：“江奈，你現在敢這麽跟我說話了？真認為李清霽多喜歡你？”
花園走廊前，一人身影走了過來。
他辦完事回來了。
江奈看了過去，默了幾秒，突然朝他勾了勾手。
不遠處那人顯然意外了瞬，不過還是走了過來。
他停在了她麵前，神色一如既往，清冷而淡漠：“怎麽？”
江奈對他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而後在他略微詫異的眼神中，不管不顧地收緊了手心。
”沒怎麽。”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突然在想，你有多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