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連環殺手再現（五）
八十年代中期以來, 娛樂生活日益豐富，夜生活也變得極為多元化，尤其是浦江這種大都市, 任何娛樂產業的興起都是極為迅速的。
歌舞廳、錄像廳、台球廳、遊戲廳，年輕人聚在一起跳著disco、交際舞和霹靂舞, 去錄像廳包夜看港城電影, 約三五好友打幾杆台球，或是在遊戲廳大戰魂鬥羅。
這些娛樂項目在後世或許不值一提, 但在八十年代, 已經足以讓年輕人瘋狂。
經曆了六七十年代的嚴肅之後, 多姿多彩的八十年代顯然給年輕人帶來了更多的幻想, 同時滋生了罪惡。
夜總會便是如此興起的。
浦江最早的夜總會也就開在近兩年, 都是定位極為高端的, 有拉卡OK、有舞池、有表演、有酒吧茶吧，可以進行商務交際, 也可以進行聚會娛樂。
能夠在這裏消費起的人都非富即貴。
然而, 沒有這種消費能力的人怎麽辦？
當然就會有商人，會為了這一部分群體去創造低端夜總會。
於是，近兩年，浦江的夜總會一下子便多了起來。
有歌舞廳升級的, 也有卡拉OK改造的, 等等等等
羅昊根據乞丐全福提供的信息, 統計了那個方向上的大大小小的夜總會。
近一些的，步行一個小時左右能到的, 暫時列為排查重點, 一共有四家。
其中，規模最大、知名度最高的便是紫金夜總會了。
羅昊準備親自負責紫金夜總會的踩點工作, 當然了，另外三家也沒有被他排除在外，他分別安排了高建業、王文光和郭峰負責。
畢竟，終於有了線索，他們總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跟全福所說的比較相似的女人。
分析得出，女人的身高隻到丁誠的眉毛，差不多便是1米69左右，身材偏瘦，大眼睛，柳葉眉，燙了棕色的大卷。
身高1米69的女人，其實並不多見，十個人裏麵有一個便算多了。
秦簡的淨身高是1米68，穿上鞋差不多1米69、1米7，在整個市局的女警中，她的身高都是數一數二的。
羅昊在形容完目標人物之後，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秦簡。
秦簡迷惑，“看我/幹嘛？不是不帶我去嘛！”
眾人：是啊，誰會帶你去啊，看著跟個未成年似的，多引人注目啊！
王文光道：“我們就是想多看看，1米69從視覺上大約有多高。”
秦簡白了王文光一眼，無聲的吐槽：拿她當參照物，征求過她的同意了嗎？
然而她心裏雖然在吐槽，但身體卻下意識地挺直了，意思是：來吧，諸位，請仔細參照。
然而，出師不利。
第一天晚上，眾人蹲了大半宿都沒發現什麽可疑人物。
羅昊決定，踩點繼續。
因為，如果女人不是靠夜總會謀生的人，那就有可能是夜總會的消費者，但再常的常客，也不可能天天都來消費啊，所以，他們第一天蹲不到女人也是很正常的。
反之，如果女人就是靠夜總會謀生的人，那她難道就不能有休息日嗎？他們可能剛好趕上了女人的休息日，這也說不定啊！
所以，不管女人的身份是什麽，一天兩天蹲不到她，都大有可能。
三天、五天......
就在羅昊幾乎快要放棄這四家夜總會的時候，他竟然發現了可疑人物。
那是個身高大約1米66左右的女人，雖然身高跟目標人物有一定的差距，但考慮到鞋子的高度以及全福的視覺誤差，羅昊還是重點觀察了這個女人。
女人燙著棕色的大卷，濃妝豔抹，化著妝的眼睛顯得十分大，柳葉眉，一切都跟全福的描述吻合。
女人的身材便瘦，卻前凸後翹，甚是婀娜。
羅昊主動跟女人搭訕，三言兩句便套出了女人的職業，三陪小姐，不過卻不屬於紫金夜總會，她的媽咪跟紫金夜總會應該隻是合作關係。
羅昊跟女人喝了兩杯酒之後，便把女人釣出了夜總會。
女人纏在羅昊身上，邀請羅昊去她那裏，但羅昊卻伸出食指慢悠悠地搖了搖，“不，做這種事，我還是習慣在我的地盤，嗯？懂了嗎？”
羅昊朝著女人一挑眉，女人便馬上會意了，嬌笑著道：“嘻嘻，好呀，都聽你的。”
接著，羅昊和女人便上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梧桐路46號。”
羅昊沒有說，去市公安局，而是說去梧桐路46號，浦江的出租車司機，哪個不知道梧桐路46號便是市局啊，司機回頭，一臉驚訝地看向羅昊。
羅昊不動聲色，既不理會司機，也不理會倚在他身上的女人，閉目養神。
女人很乖巧，見羅昊閉上了眼睛，她也不吵鬧，直到出租車停在了市局門口，女人才一臉驚恐地意識到了什麽，女人瞬間從羅昊的身上彈開，“你......你......”
“你”了半天，女人也說出什麽四五六來。
羅昊看著她，嘴角微勾，“我什麽？我是警察，你涉嫌賣/**，跟我走一趟吧！”
女人濃妝豔抹的臉上雖然看不出灰敗，但她的神色卻是異常驚慌的，顯然不是警局的常客，應該是剛下海不久吧！
羅昊把女人帶進局裏，值班室的人看見他和他身後的女人，疑惑道：“羅隊，你回來了，她是？”
“她呀，嗬，賣/**賣到我頭上來了。”
“......”
小民警心道：您一個堂堂刑偵支隊的隊長，什麽時候管起了掃/黃了？
......
訊問室，羅昊叫了一個值班警察幫他做筆錄，他則和女人相對而坐，由於他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便隻讓女人覺得她是因為賣/**才被拘留的。
“姓名？”
“周梅。”
“性別？”
“女。”
“年齡？”
“18歲。”
羅昊皺眉，這麽小？
那兩年前，金陵市的第一起命案發生的時候，她才多大呀？
羅昊突然覺得有些牙疼。
“你是哪裏人？”
“北......北山縣。”
竟然是本市人，“那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城裏？”
“去年12月，我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逃出來的？為什麽？”
“我舅媽要把我嫁到農村去，我不想去農村吃苦，便逃了。”
羅昊暗歎：你不想去農村吃苦，那你在城裏吃點苦，找一份正經的營生也行啊，為什麽要下海當小姐呢，說白了，還不是因為，你在哪裏都吃不下苦。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幹這個的？跟過幾個媽咪？”
“今年1月中旬，就隻跟過一個媽咪，一開始我是在紫金做服務員的，是媽咪主動找的我，說我長得好看，跟著她幹，準能賺大錢。”
羅昊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周梅，問道：“她找你的時候，你知道你要跟著她幹什麽嗎？”
周梅一直垂著頭，聞言，她心虛地看了羅昊一眼，又馬上低下了頭，小聲道：“知道的。”
羅昊歎氣，不知道該評價周梅什麽，小小年紀，自甘墮落嗎？
但這卻是人家的選擇啊！
選擇了一種她認為的，輕鬆賺大錢的職業，其實卻出賣了自己的□□，也出賣了自己靈魂。
羅昊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心裏的諸多感慨，他問到了關鍵的問題，“3月16日的下午，你在哪裏，在幹什麽，我提醒你一下，那天是個周六。”
周梅想了很久，才答道：“那天我一直在宿舍裏睡覺，頭天折騰得太累了，我一直睡到了開工才被人叫醒。”
羅昊點了點頭，“嗯，有人能幫你證明嗎？”
周梅重重點頭，“有，很多呢？”
就在周梅準備說出都有誰的時候，羅昊突然轉移了話題，“誒，你的頭發是在哪裏燙的，你的小姐妹們有誰跟你的頭發是一樣的嗎？”
周梅愣住了，似乎十分不解羅昊的問題。
羅昊看著她十分不解的表情，也皺起了眉，然而，就在羅昊皺眉的瞬間，周梅的一個動作，卻讓羅昊看得驚呆了。
周梅竟然一把薅下了自己的頭發，她的頗為時髦的棕色卷發，竟然......竟然是假發嗎！
周梅拿著假發說道：“這......這都是媽咪給我們準備的，這隻是其中的一個而已，除了假發，還不少漂亮衣服和配飾，這些東西我們都可以隨便用來打扮自己，所以......呃，我也不知道之前是誰帶過這個假發，您是要找這個人嗎，所以，今天才找上了我？”
不得不說，周梅很聰明，結合剛才的問題，她竟然想到了羅昊的真實目的。
既然如此，羅昊也不掩飾了，“你猜得不錯，不過，你要記住，你是因為涉嫌賣/**而被拘留的，其他的，你最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你是個十分聰明的姑娘，妨礙執法跟涉嫌賣/**可不一樣，那可是重罪，你要明白。”
周梅小雞啄米地點頭，“我明白，我明白的，警察叔叔，我什麽也不會說的，不，我什麽都不知道。”
羅昊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的小姐妹們，有誰跟你一樣，大眼睛，柳葉眉，但身高卻要比你高一點，大約1米69左右，身材偏瘦，跟你差不多。”
周梅想了想，然後搖頭，“我的身高已經不算矮了，比我還高一點的隻有兩個人，不過她們一個眼睛不是很大，一個身材相當豐滿呢，根本談不上瘦！”
“那跟你身高差不多的呢？有沒有符合的？”
周梅點頭，“那倒是有一個。”
羅昊問道：“叫什麽，多大年齡？”
“本名我不知道，不過平日裏，我們都叫她夢琴，她應該比我大兩歲吧！”
那也就隻有20歲，似乎還是小了點。
“你知道她是哪裏人嗎？”
周梅搖頭，“不知道，不過聽口音，像是北方人。”
“那她幹這行多久了？你知道嗎？”
“一兩年吧，我也是聽人說的，具體時間我就不太清楚了”
“她一直都在浦江嗎？”
周梅點頭，“嗯，應該是，不過她之前跟的是另一個媽咪，那個媽咪去年年底好像金盆洗手不幹了，便把她的人都轉給了我們現在的媽咪。”
羅昊聽罷，心裏不禁一歎：如此說來，這個夢琴便也幾乎不可能是凶手了。
兩地作案，中間還消失了一年，這跟夢琴的情況也太不符合了。
那......她有沒有可能是幫凶呢？
羅昊打開思路想了想，如果想確定這一點，那就還是要看3月16日的下午，她在哪裏？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