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滅門慘案(三)
解剖室
羅昊回到局裏之後, 第一時間便去找許豔梅了。
“檢測出了苯二氮卓類成分,屬於弱安定劑,不過劑量超標了。”
羅昊聞言, 輕笑一聲,“難怪一家人都睡得這麽死呢, 看來原因在這啊, 還有什麽發現?”
“送過來的兩把凶器的確對得上,不過, 似乎還應該有第三把凶器才對, 你看他的背部, 創口窄且深淺不一, 深的呈不規則條狀, 淺的呈尖三角形, 這應該是一把這麽大的剪刀造成的。”許豔梅一邊說著,一邊比劃了一下大小。
“嗯, 不過現場並沒有發現這把剪刀, 還有什麽發現?”
許豔梅搖頭,“暫時就這些,有發現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離開解剖室,羅昊便來了會議室, 大家已經在等著他了。
“文光, 你說說被害一家的情況。”
“被害一家姓鄭, 戶主叫鄭光榮,今年50歲, 是浦江市第二造紙廠的工人, 他的愛人叫張桂芬,今年48歲, 在希望中學的食堂工作,兩兒一女,大兒子叫鄭誌高,今年24歲,也是第二造紙廠的工人,二兒子叫鄭誌遠,今年21歲,正在念大專二年級,就在我們市的工程學院,小女兒叫鄭誌平,今年17歲,衛校生,明年畢業。”
“今年17,明年18,18歲就中專畢業了,年紀有點小吧,她是上學早嗎?”高建業問道。
“這一點峰子也注意到了,我們便特意問了一下,她7歲上學,小學跳過兩級。”
高建業點頭,“這就對上了,不過,她既然能跳級,應該是個很聰明孩子吧,怎麽就沒考上個正經高中,偏偏上衛校了呢?”
王文光歎了口氣,“她家那個條件,有可能是供不起吧!”
秦簡吐槽道:“還可能是不想供呢?”
這個年代,很多家庭都是非常重男輕女的,兒子,砸鍋賣鐵地供,女兒,讓她讀書她就得感恩戴德了。
秦簡是非常看不上這種家庭的。
羅昊看向秦簡,“這麽說的根據呢?”
“我瞎猜的,也沒什麽根據,不過看他們兄妹三人的名字,哥哥們叫誌高誌遠,妹妹就隻能誌向平平嗎?”
“的確是沒什麽根據,不過你這麽說,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高建業嘴角抽了抽,他覺得他一定是歪理聽多了,都聽出道理來了。
秦簡看了看羅昊,欲言又止。
羅昊看不下去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那師父,我可說了啊,不過我說的這些可都是沒什麽根據的,就是剛才在路上想到的,一些腦洞而已。”她在路上想到的無非是她前世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懸疑小說而已,具體什麽案子也不記得了,她就是放肆地想著,想著想著,竟還真讓她把故事想圓了。
眾人無語地看著秦簡,心道:好麽,案子還沒咋地呢,她帶著她的腦洞又來了。
羅昊點了點頭,示意秦簡繼續說。
“按照我剛才的思路,如果鄭家真的重男輕女嚴重,對鄭誌平做過很多不為人知的,乃至比較過分的行為,那麽,長久生活在不公平環境裏的鄭誌平,很可能會因此而生恨,不過,這種恨意或許還不能促使她行凶,應該還有別的,更重要的導火索。”
王文光打斷道:“等等,小秦簡啊,按照你的意思,你懷疑凶手是……是鄭誌平?但是,她已經死了啊?”
秦簡揚眉問道:“那頭呢?一個無頭屍體如何判斷她一定是鄭誌平?”
秦簡的話讓王文光啞口無言,是啊,一個無頭屍體如何判斷她的真實身份呢?
秦簡繼續道:“所以,我大膽猜測,頭顱被切割,其目的就是為了要掩蓋死者的真實身份,按照現場的情況來推測,她一開始或許隻帶走了一顆頭顱,不過想了想,似乎太引人懷疑了,便又折了回來,準備切下其他四人的手腳,一並帶走,試圖掩人耳目,於是,她便發現了並沒有死,正在往外爬的鄭誌高,她用隨身攜帶的防身的剪刀刺死了鄭誌高,之後,又切下了其他四人的手腳帶走,如此才形成了我們剛才看到的現場。”
空氣安靜了,數秒後,羅昊輕笑了一聲,說道:“故事編得不錯,嚴絲合縫,我沒什麽好反駁的,並且,我還有一個線索可以幫你佐證。”
秦簡抬眸,問道:“什麽線索?”
“經檢測,五名被害人都曾服用過超劑量的苯二氮卓類藥物,也就是弱安定劑。”
秦簡雙手一拍,“師父,有下藥條件的人要麽是熟人來做客,要麽就是自己家裏的人,鄭誌平讀的是衛校,她應該很了解這種弱安定劑的使用劑量吧!”
羅昊沒有回答秦簡的話,他突然站起來就往外走。
秦簡忍不住問道:“師父,你去哪?”
“再去找豔梅一趟。”
......
解剖室
許豔梅很震驚地問道:“你問我這名年輕的女性受害者是不是這兩名年長的受害者的親生女兒?”
羅昊點頭,“對,能有答案嗎?”
許豔梅搖了搖頭,“從血型鑒定上,我無法證明他們不是親子關係,但你要讓我證明他們一定是親子關係,我也沒有辦法。”
羅昊聞言,皺緊了眉頭,許豔梅忍不住問道:“你是在懷疑這具無頭屍體的身份嗎?”
羅昊點頭。
“懷疑她把自己一家都殺了?”許豔梅有些震驚,“挺敢想的啊,不過,就這麽個小姑娘,能有這麽大能耐?還能想到要找個人當替死鬼?”
“的確匪夷所思。”羅昊苦笑一聲,“但又仿佛在情理之中啊!”
羅昊歎了口氣,又道:“我還是努力把她的頭找到吧,你這邊有什麽新發現,再聯係我。”
……
羅昊回來,秦簡第一個問道:“師父,有結果嗎?”
羅昊搖頭,“血型鑒定上,無法證明他們不是親子關係。”
秦簡瞪大了眼睛,血型都對得上嗎?是巧合?還是鄭誌平準備得太充分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不懷疑自己的直覺錯了。
秦簡歎了口氣,暗罵:這個悲催的年代啊,啥時候dna技術能在公安部門普及啊!
“師父,那現在怎麽辦?”
羅昊看了看眾人,“首先,文光和峰子帶人去調查鄭家的一切社會關係,看看有沒有人昨天晚上曾到過鄭家做客,這個人跟鄭家有沒有什麽隱藏的仇怨,或者這個人最近的經濟情況如何,是不是在被逼債等等,才導致他預謀殺人盜竊。”
“再者,老高,你和方宇對采集回來的指紋和腳印進行比對分析,看看這個家裏到底存不存在第六人,還有,就是我們帶回來那些物證,也要詳細檢查,看看還能不能有所發現。”
“至於我和秦簡,就去找那些斷肢和頭吧!”
秦簡:這活?
......
羅昊又一次跟局裏申請了,警犬配合行動,任何年代,搜尋斷肢等,警犬都是必不可少的。
考慮到凶手的作案時間,進一步被鎖定在了淩晨2點到3點左右,那麽他的時間就相當有限了。
試想一下,他殺人,又翻找東西,離開又折返,折返後補刀又剁手剁腳,直到再次離開。
或許他離開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這就要涉及到一個問題,他帶著一包血淋淋的東西,天馬上就要亮了,他能跑多遠呢?
浦江市的這個季節,攤販們都出攤很早,凶手一直帶著這麽一包東西到處亂竄,很難不被注意到,所以,他大概率會緊急扔掉。
那麽,鄭家附近,他有多少選擇呢?
羅昊跟附近的居民打了聽垃圾車收垃圾的時間,是每天淩晨五點。
想必凶手也應該知道這一點吧!
那麽假設凶手淩晨四點左右從鄭家離開,把切下來的手、腳和頭扔進垃圾桶,積累了24小時的垃圾的垃圾桶,其臭氣便能掩蓋血腥氣,不易被人發現,等到淩晨五點,垃圾車便把垃圾收走了,統一拉到垃圾場。
聽完了羅昊的分析,秦簡是一個頭兩個頭啊!
她有一種預感,她一會得去翻垃圾。
羅昊看著她愁眉苦臉的小表情,聳了聳肩,意思是在告訴她,你的預感,是對的。
秦簡發散了一下思維,心道:這幸虧不是棚戶區啊,要是凶手選擇把東西扔進了公廁的糞坑裏,那他們豈不是還得跟掏大糞的搶活。
想到這裏,秦簡不禁嘔了一聲。
羅昊看她,問道:“怎麽了,還沒好。”
秦簡連忙搖頭,這麽惡心的想法,她還是別惡心別人。
......
翻垃圾的小秦不到半個小時便準備上崗了。
因為警犬很快便鎖定了鄭家附近的一個垃圾桶。
垃圾桶裏當然什麽都找不到啦,他們隻能去垃圾場翻垃圾了。
如此浩大的工程,羅昊也不得不回局裏,又調了一些人。
垃圾場的垃圾堆積如山。
即便有警犬協助,也足足找了兩個多小時,才找到了目標。
一個黑色的包袱,裏麵是血衣,衣服裏麵是油紙草草包著的手、腳和頭,大概率是為了防止滲血包的,不過油紙似乎不夠大,還是有血滲了出來。
血衣很明顯是一身男人的衣服。
不過,是男人的衣服,凶手就一定是男人嗎?
不盡然,也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陣。
回去的路上,秦簡不停地抽著鼻子,她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變臭了。
然而,可能不是世界臭,而是她自己臭,當然了,還有她的師父,也很臭。
羅昊看著她的樣子,好笑,“一會給你半個小時,回家洗澡換衣服吧!”
秦簡眉眼一彎,“謝謝師父,那你呢?”
“我一個男人,沒那麽講究,一會回局裏,我簡單擦一擦,找光文借套衣服就得了。”
過了一會,羅昊道:“到了,你在這下吧,直接回家吧!”
秦簡跳下車,跟羅昊揮了揮手,便往家跑。
她已經很難忍受了。
然而,她更不能忍受的是,她竟然還被人給撞見了,還是兩個人。
一個不太熟,但卻是她認識也認識她的人,便是當初在火車上一起抓人販子的元衡宇,這個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她隔壁的院子裏。
另一個便是她的老媽,薑淇。
薑淇正在院子裏曬被子,看見她,第一句話就是,“這什麽味啊,我的小祖宗,你幹什麽去了?”
元衡宇正在澆花的手頓住,他抬頭看了過來,看見秦簡,他愣了。
秦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媽,一個眉毛高,一個眉毛低,腳趾都要扣出一個故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