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胡同吊屍案(一)

“咚咚,咚咚,咚咚......”

秦簡從睡夢中被敲門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爬起來,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口,問了句,“誰呀?”

門外的聲音低沉又急促,“是我,羅昊,十分鍾,警局門口集合。”

秦簡被羅昊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人也瞬間清醒了,“是,羅隊。”

秦簡說罷,迅速跑回屋裏,一把拉開了窗簾。

盛夏天早,外麵天已經亮了。

光線進入房間,秦簡看清了牆上的掛鍾,5點17分,這個時間,距離她平時的上班鬧鍾,還有四十多分鍾,這麽早出警,難道有什麽緊急情況?

算一算,她穿到這個時空已經一個多月了,入職市局也已經二十多天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情況。

難道有大案子?她有些緊張地想著。

不過緊張歸緊張,卻絲毫沒有影響她收拾的速度,不到十分鍾,她便出門了。

秦簡所住的市局的家屬樓離市局門口並不遠,她一路飛奔,差不多在羅昊的規定時間抵達了市局門口。

一輛警用吉普車正停在路邊,羅昊坐在駕駛座,後排坐了三個人,副駕駛座是空的,顯然是留給秦簡的。

遠遠看見秦簡,羅昊便掐滅了手中的煙,伸手幫她開了副駕駛座的門,道了句,“上車。”

被四個人等著,秦簡爬上車第一件事便是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

“兩分鍾,沒關係。”羅昊一邊說著,一邊啟動了車子。

秦簡又回頭跟後排的三個人問好,坐在後排中間的方宇適時遞給了她一份豆漿油條,“持家啊,我不得不說,自從你來了咱們隊裏,羅隊和我師父可都學會疼人了啊,你遲到了兩分鍾羅隊竟然沒有發火,我師父還特意給你帶了早飯,我啥時候能有這個待遇啊?”

“持家”是方宇給秦簡起的外號,取自“勤儉持家”。

秦簡每次聽到這個稱呼都忍不住翻白眼,因為,諧音梗實在是太爛了。

好在,這個外號,目前隊裏也隻有方宇一個人叫得歡,畢竟像方宇這麽自來熟又話癆愛開玩笑的人,隊裏他是獨一份。

坐在方宇右手邊的高建業,也就是方宇嘴裏說的“師父”,忍不住敲了方宇一記爆栗,“閉嘴吧你!”

說罷,他又對秦簡溫聲道:“小秦,你別搭理他,快點趁熱吃,一會兒還有得忙呢!”

秦簡“嗯”了一聲,道了謝,接過東西轉回身便吃了起來,車內頓時便陷入了安靜。

除了話癆的方宇之外,羅昊和高建業都不是在辦案前願意嘮閑嗑的人,至於另一個人,郭峰,壓根兒就是個悶葫蘆性子,不被cue到的時候幾乎跟啞巴無異。

故而,在方宇被高建業訓了,一時半會也不敢多廢話的情況下,車內安靜得隻剩下了秦簡吃飯的聲音。

這種氣氛下,秦簡吃得也不自在,隻得三下五除二幹完飯。

又過了幾分鍾,車終於停下了。

五人下車,羅昊拿著對講機跟人溝通,然後帶著大家走進了一條車開不進去的小路,拐了兩拐便看見了警戒線。

線外停著幾輛新舊不一的警用摩托車,成色新、款式新的兩輛,秦簡知道,是市局的車,那麽舊的,應該就是下麵分局的車了。

偵查組組長王文光迎著他們五人走了過來,剛才羅昊溝通的人正是他。

王文光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發,胡子也沒刮,不修邊幅的樣子一看便是被人從被窩裏臨時薅出來的。

他叫了一聲“羅隊”,一副看到了主心骨一樣的表情。

羅昊微微頷首,道:“說說情況吧!”

“死者是在前麵那個胡同裏被發現的,被發現的時候他就吊在那根鋼管上。”王文光一邊說,一邊往胡同裏指。

順著王文光手指的方向,秦簡一眼便看見了那具懸吊在半空中的屍體,盡管距離尚遠,也沒有聞到什麽異味,秦簡還是覺得胃裏一陣的翻江倒海。

怪就怪她穿到的這副身體,視力實在太好了,好到死者那發紫的嘴唇,紅腫的臉頰,以及麵上的痛苦猙獰,都清晰可見。

她隻得盡力地壓製著,才沒有把剛吃的豆漿油條給吐出來。

前世,不管是她讀警校時,還是後來參加工作整理卷宗時,她接觸到的無非是一些屍體的照片。

今生,她繼承的原身的記憶裏,原身讀警校時,接觸到的也都是一些屍體的照片而已。

她此時此刻,是第一次實實在在地接觸真實的屍體,雖然距離尚遠,但視覺衝擊卻不可謂不大,但好在,屍體完整,也並不血腥,不是什麽缺胳膊少腿、腐敗不堪的,不得不說,也算是老天待她不薄了。

穿到這個時空,幹了刑警這一行,她知道,有些東西她遲早是要麵對的。

畢竟,哪個幹刑警的能不碰上命案呢!

她碰上的第一個命案是吊屍案總好過碎屍案吧,至少衝擊沒那麽大,她還能緩緩。

她抿著唇,有些用力,壓製著不適,鼻間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兩下,她側頭,發現是方宇。

隻聽方宇安慰她道:“第一次都這樣,難受就先別看了,到一邊緩緩。”

羅昊也注意到了她的情況,看向她,問道:“還行嗎?”

秦簡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點頭“嗯”了一聲,她知道,羅隊既然帶她來,就是帶她來漲經驗的,所以,能堅持她還是得堅持一下,畢竟適應一份工作總要有個過程嘛!

羅昊的目光從秦簡蒼白的小臉上掃過,卻也沒多說什麽,他一邊越過警戒線往胡同的方向走,一邊對王文光道:“你繼續說。”

王文光跟上他的步子,繼續道:“報案人叫李強,是個早餐攤販,家就住在附近,攤子則在一公裏開外的吉慶街,他每天淩晨四點左右出攤,騎三輪車剛好會路過這裏,去胡同裏方便的時候發現了死者,他第一時間就報案了,由於當時嚇得不輕,他連三輪車都給忘了,是跑著到最近的派出所報的案,分局的同誌立時便出了現場,同時,也第一時間便把大致情況報給了市局,昨晚值班的小劉接的電話,先通知的我,我著急出現場,便又讓小劉去通知的羅隊你。”

羅昊一邊聽著王文光的匯報,一邊觀察現場,王文光的話音一落,他便問道:“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王文光搖頭,“分局的同誌正在走訪附近的居民,如果凶手不是大老遠特意跑來這裏拋屍的話,死者很可能家就住在附近,或者,他剛好是來走親訪友的......”

羅昊點頭,示意自己明白,然後吩咐王文光道:“文光,你和郭峰去跟進一下走訪情況,有了結果之後,順便調查一下死者的社會關係,這裏先交給我們。”

就在羅昊和王文光交流的過程中,高建業和方宇師徒倆已經提著勘查箱和相機開始工作了。

秦簡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幹什麽,便隻得跟著羅昊往胡同深處走,距離屍體越來越近,難得的是,她的狀況卻沒有變得更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衝擊過後,已經有些適應了的緣故,她雖然依舊惡心,卻始終忍著沒有吐出來。

羅昊把秦簡的狀況看在眼裏,心裏不禁暗暗誇了她一句:還行,沒吐也沒哭鼻子。

不過也是,如果僅僅這種級別的情況就受不了的話,那更惡劣的情況該怎麽辦。

如果僅僅是適應每一名刑警都需要麵對的東西就需要很長時間來消化,還談什麽做一名優秀的刑警。

......

就在秦簡幾人勘查了現場幾分鍾後,法醫許豔梅風塵仆仆地趕到,“羅隊,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盡管來得匆忙,聲音中已經略帶喘息,她整個人看起來依舊一絲不苟。

許豔梅有條不紊地帶上口罩和手套直奔屍體,初步檢查之後,她讓高建業和方宇幫她把屍體放下來,又進行了進一步地翻看。

“初步判斷是中毒死亡,身上沒有致命傷,脖子上的痕跡是死後吊屍形成的,身上有多處有不同程度上的瘀傷,都是生前傷,懷疑是掙紮或者搏鬥所致。”

許豔梅指了指死者的嘴角,繼續道:“值得注意的是死者嘴角附近的瘀傷,應該是被人大力掐過所致,懷疑死者應該是被人強行掐開過嘴,進行灌毒。”

說著,許豔梅還用自己的左手往死者的嘴角附近比了比。

“左手。”

“凶手是左撇子?”

同時出聲的兩個人是羅昊和方宇,不過區別在於,一個是沉穩篤定的語氣,一個卻是驚訝疑問的語氣。

許豔梅站起來,看著幾人,一邊脫手套,一邊說道:“凶手是不是左撇子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隻手是隻左手而已,羅隊,屍體我就先拉回去解剖了,屍檢報告我會盡快給你。”

“嗯,辛苦了。”

許豔梅淡淡一笑,有一種成熟知性的美,“談不上,希望能早日破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