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好多。
濮落掛著已經有些僵硬的笑容, 用尺子卡著票根處撕下門票遞出去,並且送上祝福語:“祝你玩得愉快。”
接著再次舉起POS機掃碼收錢。
這一串動作已經要形成他的肌肉記憶了。
順帶一提,岱山動物園以前賣票從來不用尺卡, 他現在多了這個動作是因為遊客強烈要求要更平整的票子。
而眾所周知,因為貧窮,岱山動物園的門票在印刷時都選的是最廉價的款, 別說方便撕開的虛線了, 它甚至是純紙張的手感, 在將票據和票根分開的時候, 撕得坑坑窪窪是常態。
園長可能是撕多了, 技術比較嫻熟,到了濮落這兒, 送出去的票就難免有些醜陋。
於是他就被提要求了,熱情的遊客還手把手教導他要怎麽把票據撕得更好看, 因為對方的態度過於理所當然,被這種氣勢壓倒的濮小落隻能在眾人的圍觀下照做,並逐漸將這個動作列入肌肉記憶清單。
人真的好多……
濮落在遊客們期待的眼神中上演徒手一次穿5根腸的絕技, 然後在呼聲中一臉冷漠地給烤腸擠上了園長特製的醬料。
哦, 這一步本來也是沒有的, 但不知道哪個人才想出來要在烤腸上擠醬料這個吃法,這一要求很快從一人有發展成了人人有。
雖然濮落也承認,園長的醬料真的特別好吃, 但烤腸本身就是鹹口的啊!再在外頭裹醬汁,難道不覺得鹹嗎?
“鹹?還好啊!園長放心, 我們都是本地的, 口味重。”
濮落張張嘴:“我不是園長……我也不是擔心這個……”
“不是園長啊?那就是夢想小哥吧?沒事,也沒差, 你放心好了,我們都準備好了,茶葉都帶上了,就準備去平台上喝茶呢。”
說著,這個手拿烤腸的女孩還衝濮落展示了一下她抱在懷裏的背包,隨著那雙手一下下的拍打,背包裏麵的確露出了一個相當微妙的形狀。
有點像是茶盒。
講道理,濮落不理解,姑且不說自己什麽時候多了個這麽奇怪的名稱,單論這個帶茶盒出門的操作就很迷惑,出門要喝茶,袋子裏倒些茶葉就得了,為啥要帶個巴掌大的茶盒?
如果他提問的話,一定會得到一堆關於茶葉不放在盒子裏帶出門容易折斷,一旦折斷寓意不好茶湯也會泛苦之類的言論,那濮落或許可以意識到麵前的人年紀輕輕其實已經是個老茶客,他也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但他沒有,因為他現在沒有腦子去思考這些問題,麵前一波一波從未停歇的人流壓得他隻想喊救命。
“小濮老師兒,我來幫你賣票吧?”一個誌願者嬸子探入腦袋,她看了眼濮落滿頭大汗的樣子,笑著說:“你一人幹兩份工也太累了,我幫你接一個?”
濮落將手裏的烤腸送出去,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沒事,劉老師,我已經習慣這個節奏了,您要是有餘力,麻煩去看看園長那邊要不要幫忙?”
“哎,成,那你要是累了就在群裏說一聲啊。”
濮落手裏不停,大聲應道:“好,我一定說。”
門口接過他的票,還在等烤腸的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看了濮落一眼,笑著說:“您是外地的吧?”
濮落一愣,一邊給人夾烤腸,一邊問:“是,剛來泉城沒多久,我是南方人,您咋知道的呢?”
“哈哈,”青年一樂:“俺們叫老師的時候,那個兒化音是靈魂,必須得發出來,師和兒得連起來讀,你那個太字正腔圓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濮落感覺自己暴露得好冤枉:“劉老師,她真的是老師啊。”
“……”
“順帶一提,我們今天的誌願者團隊中好多都是退休教師哦。”
“……!!”
可惡,還能不能好好地讓人放假了,這時候居然也要麵臨血脈壓製!
青年搶也一樣地從濮落手中拿走烤腸,呲溜一下就鑽入了人群,幾個閃現就從隊伍中消失了,此舉引來了人群的一陣善意哄笑,接下來和濮落勾搭的人就更多了,有的問他是哪兒來的,來多久了,學啥的,咋幹這行了。
乍一眼他們仿佛不是來排隊賣票的,而是來拉呱的。
濮落被問得滿頭大汗,隻能掛起停戰牌表示要去拿烤腸,然後他快步鑽到遊客們的死角,摸出冰凍的烤腸袋,雙手一拉一轉,前一刻還梆硬的烤腸便變成了外脆裏嫩的模樣。
經過這段時間的實踐,濮落已經能很完美地控製火候了,他過手的烤腸和經過控溫烤腸機翻滾並且打著時間的烤腸一模一樣,靠著味蕾絕對吃不出差別。
而這,也是他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並且不能有人來幫忙的原因,畢竟除了他,也沒人能應付烤腸大軍了。
濮落將剛剛加工好的烤腸和烤腸機剛出爐的那些混在一起堆到盤子裏,又給烤腸機滿上了新的烤腸後重新坐到了售票位上,麵上笑容滿滿,內心卻在寬麵條流淚。
嗚嗚,好好奇園長那邊怎麽樣,去釣小龍蝦和牛蛙的人多不多,大家的體驗又是怎麽樣,真的好好奇哦!
“你好,2張票加兩根腸,要醬的。”
濮落應了一聲,他忽然覺得不對,這聲音有些熟悉啊,一扭頭,就看到兩張熟悉的臉龐,他頓時眼前一亮。
麵前這二人正是小黃鼠狼的火腿腸和白斬雞初體驗。
濮落還記得他們的名字,江陵和方舟,兩個打算用一個暑假來做很多“第一次”並且用視頻記錄下來的大學生。
“抱歉,我們在直播,請問你願意入鏡嗎?”江陵一邊將手機伸出掃碼,一邊詢問,得到濮落同意後,他將蓋住另一個手機的手露了出來,濮落好奇地看了眼手機鏡頭,笑眯眯地揮揮手:“大家好,歡迎你們來岱山動物園,抱歉我現在在工作中,不能和大家聊天哦。”
方舟看了眼屏幕上刷過去的一連串彈幕,“呃……”了一下,最後還是沒好意思將上麵的內容轉述給這位小哥,而那邊,濮落借著夾烤腸的機會好奇問道:“你們等等會一路直播嗎?”
“對,網友們對動物園的情況還挺好奇的。”
濮落眼睛轉了轉,在將烤腸遞出的同時也把自己的手機塞過去:“能給我也打開下你們的直播頁麵嗎?”
江陵接烤腸的手一頓,忽然很想放棄這根腸。
他們做直播的時間還不夠久,還沒辦法對這種認識的人看你現場表演的羞恥感和平共處,濮落卻是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怕因為說了壞話被現場BATTLE。
怎麽可以這樣想鼠鼠呢?他可是個和平主義者。
“你放心,我不是在監督你啦,一方麵我們也想知道遊客的想法,另一方麵,我也好奇現在裏麵的情況咧,但我走不開,就想從你們的鏡頭看看裏麵。”
濮落送上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有什麽話盡管說,有意見也盡管提,你們說了,我們才能改嘛。”
江陵一頓,不知不覺間已經將濮落的手機接過來了,他退到一邊,看了眼已經又在接待下一位遊客的濮落,心裏的感受有一些複雜。
他們兩人其實也直播了不少地方了,或多或少也見到過一些工作人員,對於直播這個新興行業,大部分工作人員的態度都是平靜但帶著些許不喜的。
江陵其實也能理解這種感覺,如果有人在他工作的時候後麵插著一個鏡頭搞直播,他肯定也喜歡不過來。
倒也不是說誰一定會在工作當中偷工減料了,但網友們要挑刺總能找出些不對勁的地方,加上節假日忙碌,做事情也無法麵麵俱到。
直播雖然能夠宣傳景點,但對於員工來說卻是一次次的大考,誰遇到考試都不會高興的。
麵前這樣的……真的就是獨一份了。
他將軟件打開,輸入他們的直播間號,很快,屏幕裏就傳來了嘈雜的人聲,一行行彈幕也飄到了他的眼前。
【這家動物園在哪?我要種草一下,有這種態度在,這個動物園不會差】
【場麵話而已啦,現在網友都那麽好騙嗎?】
【不管他是不是說場麵話,員工能有這個心態,起碼證明他們動物園的企業文化是OK的。】
【我的麒麟臂已經按捺不住了,我要開始挑刺了啊!】
【我先挑剔一個,我不相信這個烤腸有那麽好吃,除非你給我送一個】
【說真的,這個買烤腸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吧?哪有景點在售票處就賣烤腸的,不是一般都是在人困馬乏的地方才會搞售貨處嗎?】
【我看到好多人都是兩根兩根地買哎,真的有那麽好吃嗎?是澱粉腸還是肉腸?我先說,不是澱粉腸我可不要!】
【我覺得可能是肉腸……臥槽,那邊有個人吃烤腸吃得爆漿了耶,不是吧,烤腸也能爆漿?】
【肉汁,是肉汁啊!看來是純肉啊】
【純肉哪可能有那麽便宜,一根才3塊啊,這玩意成本都不夠的吧】
【不行,正在趵突泉排隊,我餓了】
【神經病啊這時候去趵突泉?】
【外地親戚非要去,說到泉城不去趵突泉就等於沒來過,就和去北京沒去三件套一樣】
【三件套是啥?】
【當然是長城故宮圓明園啦,順帶一句,長城,大家千萬別來,全是人人人人】
【泰山也別來,人人人】
【嘻嘻,別排雷了,我還在高速上呢】
【放個屁股,這家動物園在哪裏啊,看UP主玩得怎麽樣,如果質量好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改個行程的。】
濮落接過手機的時候正好看到這行字,他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衝著正拿著手機準備離開的方舟喊道:“我們是岱山動物園,就在泰山邊上,泰山公交站乘坐972路公交30可達,門票隻要10元,現在我們這裏還有美食城,可以在街邊吃!沒有大帳篷的那種——歡迎大家來玩————”
彈幕頓時一片hhhh就刷過去了。
【好的好的聽到了】
【這聲音咋還越來越響了呢?UP主,那個小哥是衝到你身邊來說話了咩?】
方舟也被嚇了一跳,他在周圍遊客的哄笑和不明所以地詢問中將鏡頭扭了個方向,讓大家看到自己已經走出了多遠。
【哇哦,這起碼得有百來米了吧?這小哥嗓子夠亮啊,是不是學過唱戲?】
【剛才那聲音明明是一點點放大的,我還以為下一步就會有一隻手搭到UP主肩膀上了呢】
沒有學過唱戲,隻是他嗓門天生比較大。
失態了失態了,這不是有些小著急了嘛。
濮落有些小害羞地坐了下來,他扯了扯自己的口罩,衝著一臉懵逼的客人笑眯眯地說:“幾張票啊請問。”
這邊廂,濮落還在矜矜業業地烤腸待客,那邊的直播二人組已經順著人流鑽到了動物園內。
“我們的第一站應該是去看小豬……這家動物園的動物其實不多。”方舟看了眼票子,發現上麵什麽有效信息都沒有後就將票子塞回了口袋。
“我之前多少做了點功課,這家動物園其實救助了挺多動物的,狼啊狐狸啊,鷹隼、鹿、白鶴都有,但是園長對那些動物的態度都是隻要能自己活下去的都治好了放生,最後到現在,留下的動物也隻有一隻折斷了翅膀的貓頭鷹和一隻平衡能力有問題的狐狸。”
“應該說,這家動物園的動物基本都是老弱病殘,唯一健康的就是那頭豬了,啊,咦,這豬好像在園子裏打圈圈,不,不是刻板,你們瞅瞅這晶晶亮的小眼神那是刻板嗎?它應該是在找東西。”
鏡頭內的籠舍看上去還是並不寬敞,室內加上室外的部分合起來也就隻有十多個平方,尤其是籠舍內堆了許多東西,籠舍外的綠地上也種了許多已經被摧殘得奄奄一息的植物,乍一眼看上去就更加逼仄了。
“感覺有些小。”江陵實話實說道:“雖然隻有一頭豬,但是這個環境還是有些小了吧。”
“確實是有些小,但是各位仔細看,這間籠舍它是有立體麵積的。”方舟調整了一下鏡頭,將焦距對準了籠舍裏麵的幾個大水缸,還有一些稻草的堆積處:“稻草裏麵應該是有空間可以讓豬鑽進去的,它也可以順著後麵的支架爬到稻草頂端,居高臨下地俯瞰。”
“方舟,看這裏。”江陵拉了拉他,示意他將鏡頭對準邊上的解說板,因為遊客較多的關係,人一時半會走不到那兒,萬能的手機在這時就發揮了用處,焦距一拉,就能將解說板拉到麵前。
二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呼:“哇哦,居然是全手繪啊,好大手筆。”
“你看,我就說那個是可以鑽的。”
彈幕又是一陣哈哈【你們兩個真的是毫無默契啊!】
【不過方舟還真的說對了,這示意圖……應該是叫示意圖吧,有畫小豬往草堆裏麵鑽的樣子哎,哎呀還會露兩條腿在外麵,嗯……可以說是和我睡覺很像了,話說這個畫手是誰啊,畫風好可愛!】
【原來那個大缸是給豬躲避用的,還能兼職乘涼……等等,邊上那個‘現在鑽不進去了’的小字是什麽鬼啦?鑽不進去是豬豬的錯嗎?明明是你們飼養員沒選個適合小豬豬體型的錯啊!】
【畫上有寫籠舍外有泥潭給豬打滾,我咋沒看到】
【笨,外頭的地麵是泥土,一下雨可不就是泥潭了】
【方舟方舟,你快點拍右邊,那邊還有個告示牌】
方舟應聲將屏幕轉移,拍向告示牌,一邊拍他一邊將上頭的信息念出來:“早上8-10點是豬豬的覓食時間,它的食物被零散藏在籠舍各處,位置每天隨機刷新,每天什麽時候吃完,取決於豬豬當天的嗅覺水平,如果沒有吃完的就會變成籠舍裏的植物。”
“植物?”
方舟頓了下,緩緩將鏡頭挪向了場外的那些“殘花敗柳”,再次念了一句:“植物啊……”
彈幕已經要笑瘋了。
【別念了別念了,給豬留點麵子】
【豬豬那是找不到嗎?明明是飼養員藏得太深!】
【樓上的你不懂了,這不是豬豬找不到,豬豬那是為了可持續發展,今天種下一粒種子,明年就能收獲一千粒!】
【話說,能發芽啊,這家動物園給豬吃的應該是天然的食物,不是給飼料吧?】
“對,這家動物園的動物食物絕大多數都是天然食物,好像隻有荒漠貓比較挑嘴,吃的是貓糧,但也會有食物當補充。”方舟解釋道:“據說之前是每天園長去菜市場買的,現在怎麽樣不太確定。”
“現在是有人幫忙送啦!”濮落美滋滋地想,自打動物園稍稍紅一點後,園長經常買菜的那個菜場就對園長開通了電話預訂模式,不過偶爾園長有空的時候也會去菜場親自挑選。
園長選的菜肉一般都會比送來的更好吃些,這倒不是菜場糊弄,主要是園長太能幹的緣故。
這時,手機屏幕裏的兩位主播忽然說:“上頭人有些多,我們就先不爬上去了,這次動物園的特殊活動是釣小龍蝦和牛蛙,我們倆先錯峰去玩那個。”
說做就做,兩個年輕人護著手機逆流而出,衝著另一個人流稍少的位置前進。
一路上,二人還十分留戀地看了好幾眼小雞保衛戰項目,魂都要被那一聲聲的“勇士”“英雄”勾走了。
好在他們還是有理智的。
事實證明他們此刻的選擇非常正確,當二人抵達遊玩現場的時候,這裏已經排起了小隊,不過隊伍當中很貼心地放了一個倒計時小鍾,下頭還有一張圖繪,意思是讓遊客在看到前一批散場的時候自己按一下,這樣就能大概計算時間。
“哦哦哦,這個設計好。”兩個青年站到隊尾,將鏡頭對準了那個倒計時的小表:“我們前麵的一批還有12分鍾,這個遊戲是20分鍾一場,大家可以看到我們後麵的位置也有一個倒計時的小表,園方就放了兩個嗎?我去後麵看看……好的,大家看到了,就放了兩個,第三個的位置是一塊告示牌……噗。”
不怪方舟笑場,因為就在第三個應當擺放小表的位置放著一張繪畫卡紙,上頭是一隻直立起來氣呼呼的小黃鼠狼。
小家夥鼓著腮幫子,圓圓的眼睛裏全是不讚同,小爪子插在腰上,配字:左邊有鱷魚,右邊有釣魚,不要在這裏浪費寶貴的時間啦!
“是挺可愛的,不過這家動物園裏有黃鼠狼嗎?”
“展區好像是沒有的,”江陵翻看著之前找到的諸多介紹:“不過我看到裏麵有說過曾經有人投喂過黃鼠狼,可能是動物園的家養黃鼠狼。”
不是家養黃鼠狼,是家養大仙。
濮落驕傲地挺了挺胸膛,然後他的表情在聽到下一句的時候就有些垮了,江陵說:“不過這隻黃鼠狼有些胖啊,肚子都是圓的,說起來我們之前也有喂過一隻黃鼠狼,那黃鼠狼比這個可小多了。”
“對哦,那都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哎呀那隻黃鼠狼可愛爆了,小小的軟軟的,給它吃雞,它還讓我們摸摸它腦袋呢,我超想拐回家的,但是不行,違法。”
“臭?不臭的,那麽可愛的鼠鼠怎麽可能會臭呢?我們見到它的時候不算尾巴也就巴掌那麽大,它那天可是陪我們釣了一晚上的魚,那時候不想它被發現遇到危險,我們當時剪輯的時候就沒把它剪進去,不過現在無所謂,那地方要改造了,估計它早就離開了。”
“呐,這就是它的照片。”
一心兩用的濮落湊近看了眼,就見手機屏幕上清晰地留下了他剛來到這裏時候的模樣。
纖細小巧的臉蛋,因為瘦,更顯得楚楚可憐的大眼睛,還有仿佛隻有人類兩根手指粗細的腰肢。
濮落:“……”
這兩個無聊的人類,還拿他以前的照片和畫像上的黃鼠狼做對比,然後嘲笑他現在胖嘟嘟的樣子。
才不是胖嘟嘟呢!
濮落恨恨地拿起了美工刀,沿著尺子就是一刀劃下,刀刃一口氣穿過了一整本的票據,直接將一本票據變成了半本,他一邊將切口完美的門票遞出去,一邊提出反對意見:他隻是毛茸茸而已。
他隻是犯了所有的毛茸茸到了秋天都會犯的錯而已。
“你好,請問你們要玩哪場?”就在嘻嘻哈哈的聊天之中,一個濮落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話筒。
陸吾的臉出現在了鏡頭裏,對方似乎對鏡頭很敏銳,在方舟蓋住鏡頭前就已經意識到他們在直播了,搖頭表示沒關係後,陸吾繼續說道:“我們今天有兩個項目,一個是小龍蝦一個是牛蛙,小龍蝦30一位,20分鍾,牛蛙40一位,25分鍾,如果兩個項目都參加的話,那就是65一位總用時50分鍾,您可自由分配兩個項目的參與時間,不過現在是上午,我們是推薦玩小龍蝦項目的哦,牛蛙現在比較難抓。”
“那牛蛙什麽時候好抓?”方舟好奇問道。
“傍晚的時候,會好抓一些,”陸吾示意二人看向遊樂項目:“小龍蝦白天好抓,牛蛙晚上好抓,我們雖然給牛蛙做了遮光棚,擋住日光,但是白天太亮了效果不是太好……”
“我們選牛蛙。”兩個小年輕一握拳,表示真漢子就要挑戰高難度。
“說實話,我們玩過釣龍蝦,那個還挺容易的,但是還真沒玩過捉牛蛙呢。”
“我連活的牛蛙都沒見過,但我吃過。”
陸吾看了他們一眼,表情有些難以言喻的微妙。
“好的,沒關係,等等我們會教你們怎麽玩的,這是二位的票,請大家跟我來。”
園長的解說濮落沒有仔細聽,畢竟這都是他們商量出來的規則和玩法,簡單的說就是牛蛙場分內外兩個場,外場是純露天的,內場則是用遮光棚擋住天光,行成一個比較昏暗的環境,大家可以先感受一下露天的牛蛙捕捉難度,再入內場發揮。
捕捉的方法也很簡單,場內的環境模擬了南方的稻田,溝壑縱橫,且移栽了許多已經掛穗的水稻,這些水稻都有半人高,對於牛蛙來說是絕佳的躲避。
遊戲需要配合進行,一個小隊會分成捕捉方和觀察方,觀察方負責在水池對麵用強光電筒照射牛蛙,使其進入目盲狀態,同時給與對麵的同伴指令。
因為有水稻的遮掩,拿著網兜的捕捉方是完全看不到牛蛙位置的,他們的一切舉動都需要聽耳機裏麵的指揮,雙方的默契和時機都必須掌握得剛剛好,才能捉到牛蛙。
“大家開始遊玩的時候,我們會在收音機裏麵播放工地施工的聲音,牛蛙已經熟悉了這個動靜不會生出警惕,而這個聲音也能遮蓋住大家的腳步聲。”陸吾笑眯眯地看著正換套鞋的諸多遊客,見他們都準備好了,便將人帶領入場:“捉到的牛蛙各位都可以帶回去,11點開始,門口的好吃蛙就開始營業了,各位,要加油哦!”
“我總覺得園長笑得好奸詐。”這是江陵的倒數第二句話,而他的最後一句則是:“臥槽,牛蛙長得好惡心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