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男主大結局都沒老婆!
提到太子, 戚厭病悻悻。
他拋起手中的茶杯,揚手接住,倚在了小榻邊不作聲了。
隻有沈禾最高興。
他提到這件事, 白嫩帶著一點嬰兒肥的少年麵孔上,露出歡欣的笑容,眼瞳裏滿是期待, 腦袋直點:“回來!太子哥哥前兩日便給我遞信, 說要給我帶禮物回來。”
嘿嘿, 不知道男主這一趟會給他帶什麽好東西呢?
沈禾開心的搓搓手。
他這副高興的模樣, 讓戚厭病難以感同身受。
這麽多年過去, 戚厭病仍舊不理解。
沈禾到底為什麽一點兒也不怕戚拙蘊。
瞧瞧其他人,有哪個不怕太子的?
不過想到這裏, 戚厭病來了精神,湊過去問:“小禾, 我聽說太子殿下要準備議親,迎娶太子妃了。皇叔都二十四了,還沒有娶妻, 你瞧二皇叔不僅有了正妃, 後宅側妃都有幾位, 如今長子都快會說話了……我祖父都要急死了,你日日在東宮,有沒有聽見什麽風聲?例如殿下要迎娶的太子妃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沈禾:“……”他對上戚拙蘊充滿八卦欲望的雙眼, 很是無語。
這家夥真是記吃不記打。
分明前幾年還好奇東宮八卦,被太子哥哥收拾過。
現在又來。
再說了, 這種消息, 連他都沒有聽過。
沈禾覺得可信度非常低。
他隨口就說:“謠傳,沒有哪家千金小姐, 太子哥哥暫時還不考慮娶妻呢。”
這可是某家鐵血事業權謀文,全文極力規避感情線,從頭到尾就沒有多少女角色出場,其中長輩還占一大半。
作者八成心裏也很清楚,自己感情戲寫的稀爛,幹脆不寫。
戚厭病覺得不可信:“都二十四了還不考慮娶妻呢?小禾你是不是太小,被你太子哥哥瞞著?”
沈禾對此表示莫名其妙:“為什麽要瞞住我?”
戚厭病頓時嘿嘿笑起來:“怕你鬧唄,萬一你對太子妃不滿意,皇叔沒準兒還要考慮你的意見,所以幹脆瞞住你,先議親,定下來再讓你沒法鬧。”
沈禾惱羞成怒:“我又不是小孩子,太子哥哥娶妻就娶妻,跟我能有什麽關係,我才不會鬧!”
戚厭病把少年惹炸毛了,又開始順毛,圍著沈禾嘀嘀咕咕,去哄小孩。
柳崢很是無語,鄭學則已經去招呼人,將裝著發條風扇的箱子弄出去。
鬧騰完之後,沈禾蹦噠著去主院,來了柳家一趟,還沒有跟長輩們見過呢,多不禮貌。
戚厭病很是讚同,隨著沈禾一道去拜訪長輩。
鄭學則隻好跟著他們。
家裏的長輩半數不在,當值的當值,大表哥與二表哥入朝為官後,已經許久沒有回過京城,被下派為地方官。
興許今年六月十二,過生辰的時候也難得見到,隻能收到他們托人送來的禮物。
沈禾想想,還有點遺憾。
要見隻能等到年底呢。
他們先是去跟柳老夫人拜過,老夫人鬢發斑白,不複十幾年前精神的模樣。
沈禾從一個小豆丁長成了個雋秀的少年,外祖母也從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逼近六十。
她摸摸沈禾的臉蛋,笑眯眯道:“小禾終於又舍得來瞧外祖母啦?”
沈禾親昵的蹭蹭外祖母的掌心:“哪有?我分明前幾日還來過呢,隻有外祖母不嫌我總是來打擾,嘿嘿。”
他說著,從袖子裏掏出枝花,笑容狡黠:“送給外祖母!我帶一路了,就等著給您呢!”
那是一枝合歡,五月正是它盛放的花期,樹端一片粉絨,在昏暗的月色中像是停在樹梢的淺粉雲霞。
柳老夫人最愛合歡,但柳府中不適合種這樣的樹木。
她瞧見後,笑容更盛,接過這一小枝合歡:“小禾有心了。”
沈禾討了外祖母高興,順手撓撓胳膊。
花在袖子裏藏久了,搔得胳膊肉有點癢。
他胡亂抓了兩下,雪白的皮肉上便留下好幾道嫣紅的抓痕。
在老夫人的院子中陪了一會兒,沈禾同樣去見了幾位舅母。
走到前院,準備去找小表哥的時候,撞見兩個差不多模樣的少年走近。
說是差不多,實則走近了看,還是能夠瞧出許多的區別。
更早幾年的時候,這對足有八分像的兄妹,還能夠讓人難以分辨。
柳岱先是低聲跟身邊的妹妹說:“你瞧,我就說會撞見人,你還不信。”
柳黛撇撇嘴:“沒有關係,反正是小禾。再說了,我隻是想出去玩玩,有什麽問題。爹爹不會說我的。”
柳黛穿著她哥前兩年的衣裳,她現在身形遠遠趕不上已經抽條的柳岱,要扮男裝隻能穿他從前的衣服。
她的頭發梳起來,用一支簪子固定住,一副男子的裝扮。
因為從小這麽幹,很是得心應手,行動中一股子少年英氣,不仔細看還真難發現她是個小姑娘。
柳黛高高興興小跑幾步,到了沈禾身邊,上手便去拽沈禾臉蛋子上那點軟肉:“哎呀,小禾,快讓姐姐瞧瞧是不是又長高了?好像沒有呢,還是跟姐姐差不多高呀哈哈!”
沈禾:“……”說什麽呢!明明高了小半個頭好不好,這至少有五六厘米的差距!
柳崢先打斷:“雖說是表兄弟,小八你也多少守一點規矩。”
柳黛笑嘻嘻鬆開手:“知道了五哥。”
沈禾繞到自家小表哥身邊去,躲避小表姐的毒手。
沈禾製霸童舍,唯一怕的隻有這位小表姐。
他四舅舅是個膽子非常大的人,在沈禾六歲的時候,真將一對龍鳳胎都送去了太學,還仗著他們沒怎麽在外人跟前露過麵,對外瞎掰扯,說是生的兩個兒子。
龍鳳胎在太學裏上了好幾年的學,後麵孩子大了許多,眼瞧著裝男孩裝不太像了,才將人抱回來。
這幾年裏,沈禾被小表姐狠狠製裁。
現在見到小表姐還繞著走。
柳黛熱情邀請:“小禾要不要跟哥哥姐姐一道出去玩呀?你總是跟著五哥,可別被五哥帶的變成大哥二哥那樣的小老頭,那多不招人喜歡。”
柳岱上手抓住妹妹的後領子,往後拖,一邊同柳崢與沈禾告別:“五哥,我帶著她走了,小禾不用太害怕。”
柳黛一路嚷嚷,一路被自己親哥製裁,趁著人沒發現前,偷溜出府玩耍去了。
小表姐走了,沈禾跟著柳崢回去繼續搗鼓其他的玩意。
發條都弄出來了,自鳴鍾之類的東西何愁造不出來?
沈禾一想到小錢錢到手裏來,就覺得非常開心!
他在柳府住了一夜,晚上用晚膳的時候見到了兩個舅舅與外祖父。
柳侍郎現如今已經變成了柳尚書,再過兩年恐怕就要致仕歸家了。
第二日下學,沈禾便被五皇子叫住。
五皇子問他:“你知道大皇兄要娶妻了嗎?”
沈禾:“?”
又來?
哥知道全書劇情,還能不知道男主娶沒娶老婆?
男主到大結局都沒老婆!
沈禾對此等流言相當不屑,抱著胳膊,也不急著走了,揚著自己線條還不算特別鮮明的下巴,問:“五殿下,你這又是打哪裏聽來的謠言?騙騙別人就算了,可別把你自己都騙到了。”
五皇子簡直條件反射,就要開腔跟沈禾互相嗆。
不過臨到開口,他竟然生生忍住了。
他憋著一口氣,深呼吸一次,才說:“本殿可不像你,旁人說什麽都信。大皇兄這樣的歲數,你瞧著還有多少人不會娶妻?連我母妃都在為我相看適宜的閨秀,隻有你才不當回事。”
五皇子很是沒有風範的衝沈禾翻了個白眼:“本殿下難得好心,來提醒你一句,你日日住在東宮中,看不清也勉強算情有可原。趁著大皇兄娶太子妃之前,你還不如主動搬出東宮,也免得大皇兄到時候開口趕你,傷了和氣。”
東宮要是入住了女主人,沈禾這個外男確實不好天天在裏頭住著。
當然,一切前提是,戚拙蘊真的要娶妻。
沈禾想了想,收斂自己不屑的表情,露出一個鄭重的神情,用感激的語氣對五皇子說:“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殿下您了,您對我真好。”
五皇子:“?”
雖然沈禾表情真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半分嘲弄都不存在,但五皇子還是感受到了一點不對勁。
他遲疑道:“……也、不用……謝?”
他最後一個音沒落下,對麵的少年已經掉頭,像是一陣小旋風似的,衝了出去。
留給他個很快變小的黑點背影。
生怕在他最後一個字音落地上之前,他沒能跑出太學。
可以說,真誠的時候是很真誠,敷衍的時候也是非常敷衍。
可惡!五皇子差點被氣得一個倒仰!
這家夥!
沈禾將五皇子氣得夠嗆,他自己才不管。
小時候沒人會跟一個幾歲小屁孩說這些有的沒的,但長大了,誰都想在他跟前說兩句。
沈禾一概不管,能敷衍就敷衍,要是敷衍都不行,那他就沈小霸王上身,主打一個無差別攻擊,隻管自己開心。
衝出了太學,沈禾溜去國公府。
日頭西斜,還是有些曬人。
他一路衝過去,鬢角冒出細細的汗液。
管家瞧見他就笑:“小公子您來了?”
沈禾點點頭:“是呢是呢,祖父祖母呢,大哥呢?”
管家說:“在後頭小校場裏呢。”
沈禾心說他就知道。
而後一路,幾乎是飛去的校場。
老國公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扶著膝頭看場中的少年舞槍。
少年握著紅纓長木倉,身形矯健,收放自如,槍尖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呼嘯,寒光粼粼,木倉身震顫,少年握著長槍的手臂卻穩如磐石,一絲不動。
沈禾從後堂裏竄出來,像是一隻靈活的貓,落在廊下,在陰影裏蹲下來,嘿嘿小聲笑起來。
老國公聽見動靜,扭頭去看,就瞧見少年滿頭的汗,頓時露出笑:“哎喲,是咱們小禾啊……”
“噓噓!”沈禾忙不迭豎起手指,指一指還在練槍的沈硯。
老國公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順著小孫子的意思,沒有發出動靜。
沈硯練槍相當專注,身若遊龍,因著常年練武,他膚色沒有尋常大家公子少爺那般白皙,身量也格外的高,一雙眸子卻看起來分外幽靜。
與他手中振擺呼嘯不止的尖槍全然不同。
他收木倉,長呼一口氣,頂著滿頭的汗準備問老國公的意見時,就瞧見了蹲在老國公椅子後方,托著下巴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沈禾。
沈硯那雙幽靜的眸子亮了一些,快步朝著廊下走來,將木倉擱在架子上,嗓音微揚:“小禾!”
沈禾用敬佩的眼神,圍著沈硯打轉,太牛了我的哥。
他倒是也想耍,沈硯前兩年教他耍過。
耍完木倉,沈禾第二天胳膊都沒能抬起來,遂,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躺平宅男果然隻適合看別人耍帥。
沈硯被沈禾的眼神看得唇角上揚,他低頭去問老國公:“祖父,我最近可是有進步了。我在校場中,沒有人能打得過我。”
老國公笑哈哈道:“好,進步,日日都比前一日有進步,走走,咱們進去。小禾今日可要是要在國公府過夜?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便不回東宮了吧?”
沈禾也是這樣想的,反正男主沒回來。
用晚膳的時候,老夫人與沈禾,沈硯,老國公四人在。
老國公皺著眉頭,去看管家一眼。
想要問什麽,臨到問出口,想到沈禾在,止住了自己要問沈國公的欲望。
沈禾已經滿桌子,忙著用公筷給大家加菜了。
老夫人笑得像朵花,沈硯也給他們夾菜,末了不忘記給沈禾碗裏添一筷子,說:“好了,小禾,你快些吃,一會兒菜涼了。”
一桌子其樂融融。
沈禾埋頭幹飯,等到了晚上,才開始嘀嘀咕咕:“真是不孝子,他有本事別用國公府的錢。”
老國公現如今幾乎與沈從允鬧翻了。
沈從允原先寄希望於沈硯能夠考上狀元,誰能想到沈硯竟然跟著老國公,去繼承了老國公的衣缽,棄文從武。
國公府大大小小吵鬧過無數次,直到沈硯直接從中生舍中退了出來,不願意再去讀書,沈從允才徹底無法。
為了表達他的不滿,他這個沈國公,在外頭租了間宅子,時常一連多日才回國公府一趟。
在京城中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沈硯跟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後背:“不必理會他。”
口氣冷漠。
不像在談及自己的生父。
沈禾繼續小聲嘀咕,跟他吐槽這種垃圾爹。
吐槽到後半夜,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覺得有些熱。
他踹掉了被子,有人給他蓋上,沈禾小聲嘀咕:“哥哥我熱,不蓋被子。”
沈硯聽見少年低低的囈語,想要湊近聽一下,就聽著他小聲說:“哥哥……”
沈硯有一會兒愣怔。
他還是將被子給沈禾蓋了上去,不過沒有全部蓋住,隻拉到了他胸口的位置,將肚子蓋住。
至於少年口中親昵的哥哥,沈硯抬頭,看了眼窗子外漏進來的如水月光。
他低聲說:“太子還沒回呢,小禾,你想他了嗎?”
睡著的沈禾是不會回答的。
沈硯躺回去,黑眸盯著床頂幔子,用極輕的聲音呢喃:“不知我去參軍,你會不會也這樣惦記我。”
興許回,也興許不會。
太子真好,養了小禾,就讓小禾當作了最親的哥哥。
要是他能更大一些,也能夠從小養著小禾,小禾會跟對太子一樣對他嗎?
這是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
沈硯慢慢跟著,陷入睡夢中。
……
沈禾做了個夢。
夢裏很熱。
男主帶著他出京去玩,在山莊裏泡了溫泉。
天然的溫泉味道並不好聞,水池四處都是蒸騰的熱氣,白蒙蒙一片看不清人。
沈禾被男主按進去,戚拙蘊拍他腦袋,說:“好好泡,泡了才能長高。”
沈禾扣著手指,趴在池子邊緣,小聲嘀嘀咕咕:“什麽都說長高,騙人。”
東宮裏就沒有一個人,要哄他的時候,不拿“長高”這個理由來搪塞的。
真一直拿他當小孩哄啦!
戚拙蘊蹲下來,他長得可高,比沈禾高了很多。
沈禾從還是個豆丁的時候,就一直羨慕戚拙蘊的長手長腳,寄希望於自己發育期也能抽條,抽到他那麽高。
結果是有男主那麽高了,馬上快十六歲的沈禾,跟十二三歲的戚拙蘊差不多高,一米七左右的樣。
戚拙蘊卻一抽再抽,跟棵吸飽了水的速生木一樣,蹭蹭蹭直長。
沈禾現在還隻能勉強,用頭頂夠到戚拙蘊的下巴。
戚拙蘊蹲下來,一大團陰影將沈禾籠罩,他就那麽趴在池子裏,仰頭看著眉目成熟深邃的太子。
他漆黑的眸子幽幽,臉上帶著笑意,用手用力揉了一把沈禾的臉蛋子。
沈禾被他巨大的力道揉的腦袋後仰,承受不住的嘟囔:“哥哥!哥哥我要摔倒了!”
“嘩啦”一聲!
水花飛濺,沈禾果然摔進了池子裏。
他在心裏瘋狂吐槽,都說了要摔,待會兒被撈上去,他一定要狠狠賣慘,讓男主愧疚!
瞧瞧!有這麽欺負孩子的嘛!?
結果,沈禾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將他撈上去。
溫熱的池水將他包裹住。
他喘不上氣,費力的在池子中折騰。
幾乎以為自己要被淹死!
沈禾:!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坐起來!
昨天跟他夜話,一起吐槽渣爹的沈硯早就沒影了。
八成是天不亮便去晨練。
沈禾今日休息,不用去太學,他心有餘悸的將被子踹到一邊。
然後發現自己最近睡覺,真是不安分。
明明他以前睡覺可安靜了,晚上睡著什麽樣,早上醒來就什麽樣。
現在能夠從床頭睡到床尾,再逆時針轉個圈睡回去。
今天,他現在躺著的位置,就是昨天睡著的另一頭,還是對角。
被子被他轉得擰成麻花,一半在他醒之前都包著他的頭,差點沒把他悶死。
沈禾心虛的想,不知道昨天沈硯有沒有被他踹下床。
抓抓自己的頭發,沈禾從**爬下來,將被子推回去,回想自己做了什麽夢。
發現隻能剩下點模糊印象,似乎是夢到了男主。
戚拙蘊都去好久了,竟然真的還挺想他的。
他穿好衣裳,洗漱過後自己勉強將頭發梳好,然後風風火火的衝出去,老國公讓他吃早膳,沈禾都來不及:“不吃了祖父!我回東宮!”
沈禾回到東宮,連翹遠遠瞧見他,就開始笑:“小公子,你的發簪都是歪的。”
沈禾半點不尷尬,臉皮很厚,低下頭就說:“嘿嘿,連翹你幫我重新弄一下。”
他隨口說:“頭發真麻煩,我都想給剪了,不知道太子哥哥怎麽給自己束發那麽輕鬆。”
連翹好笑:“小公子若實在學不會,日後娶妻的時候,還得尋一位會束發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