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孟茵茵往陸家走的時候,其他社員們剛好已經去大壩那邊集合了,因此路上倒是沒什麽人看到她,就算是零星幾個人注意到了她,也都因為趕著集合沒時間多看。

這也大大的方便了孟茵茵趁沒人注意自己,好好的觀察陸家的院子。

陸家的院子和餘小雨之前說的差不多,很大,保守估計應該得有近兩百個平方,院牆高築,且用的都是鄉下難得一見的紅磚,中間一扇雙開玄色木門,使得整個院子光是看外表就顯得格外的氣派。

什麽家底啊,居然能把房子修得這麽好。

孟茵茵好奇的摩挲著下巴,不禁對陸家那傳說中的“突然發財”更為好奇了。

不過也不知道這會是還沒到迎親的時間,還是陸家人沒有起床,大門緊閉,她無法看清楚院子裏的情況。

但大隊長不是說陸沉都特意請假來幫忙了嗎,怎麽沒看到他人呢,還是說他已經進去了?

就在孟茵茵疑惑的時候,視線忽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陸沉!

隻見陸沉正在陸家那氣派的紅磚小院隔壁的土院牆裏,打著赤膊搬運著什麽。

他個子很高,土院牆的高度隻到他腰間,所以此刻他整個人幾乎大半截身子都露在了外麵。

早上七點的陽光雖不算猛烈,卻也足夠將他修長有力的手臂,寬厚的肩膀,還有往下那一塊又一塊的結實緊湊的腹肌照得清清楚楚。

孟茵茵的視力很不錯,隔著一段距離,都能一顆汗水正在緩緩往陸沉古銅色的肌膚上從上至下的流淌,一直從下巴流到了他的胸膛……

孟茵茵後知後覺的紅了臉。

意識到陸沉此刻半.裸的模樣,小小的驚呼一聲之後,立刻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但兩秒之後。

那捂住眼睛的手掌卻遵循本心的緩緩張開了一條縫。

偷偷看一眼,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她隻是想看看那顆汗水最後會流到哪裏去而已,絕對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畢竟她可是個正經人!

孟茵茵很快便說服了自己。

然後,剛睜開眼的孟茵茵,就從掌縫中對上了陸沉的視線。

孟茵茵:“……”

死一般的寂靜。

視線對上的瞬間,兩人都直接僵在原地。

隻不過一個是因為被發現偷看而羞愧,至於另一個……

陸沉回過神來,幾乎是瞬間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邁著大長腿快步走進了屋子,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那巨大的關門聲終於將孟茵茵從尷尬的氣氛中拯救出來,隻是一想到自己剛剛跟個流氓一樣偷看陸沉,並且還被他發現了,她就羞恥到想哭,嗚。

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不過她的自省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陸沉就穿好衣服走了出來,打開院門走到了她麵前。

站定之後他也不說話,就這麽默默的站在孟茵茵麵前。

在他出來的時候,孟茵茵是低著頭的,她這會還在不好意思,所以並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陸沉。

不過過了一會之後,見陸沉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也不打算離開,孟茵茵便隻能硬著頭皮抬起頭,朝他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

“嗨,早,早上好啊,陸沉……”

麵對孟茵茵的打招呼,陸沉抿著嘴唇,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孟茵茵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見他神色似乎和平時無異,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應該是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孟茵茵本就心大,見當事人陸沉都沒有在意,她也果斷決定把這事拋之腦後,轉而好奇的看向了陸沉身後的院子。

她往院牆旁邊走近了兩步,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往裏看。

眼見孟茵茵的情緒不再像剛剛那般低沉失落,陸沉也不自覺的跟著舒了一口氣。

至於剛才那件事情。

陸沉抬起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最終還是默默的將衣衫給攏了攏。

“這是你家嗎?”

孟茵茵的聲音重新喚回了陸沉的思緒,回過神,迎著孟茵茵寫滿了求知欲欲的目光,他默默的點了點頭。

見狀,孟茵茵頓時驚訝的瞪大眼睛:“你家好大呀!”

不僅比她想象中的大,還比她想象中要整潔完好許多!

天知道在看到陸沉家之前,在孟茵茵的想象當中,像陸沉這種身世坎坷,備受其他人欺辱的小可憐,住的應該是草坯房或者是四麵漏風的窩棚,總之就跟破爛和淒慘分不開。

誰知道人家住的地方才沒有她想象中那麽慘,反而要豪華得多。

看不出來,他家底可不弱啊。

孟茵茵忍不住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她說這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畢竟陸沉的家雖然比不上隔壁他大伯陸大山家豪華氣派,可也比南郊大隊部分社員的家要好不少。

畢竟他家不僅自帶小院,還有足足三個房間呢!

之前孟茵茵在抱怨知青宿舍又破又小的時候,便聽餘小雨說過,大隊上很多人家沒錢修房子,一家幾口痘擠在一個屋子裏呢,吃喝拉撒都分不開,別提多憋屈了。

而知青宿舍這邊雖然擠是擠了點,但至少還有單獨的廁所和廚房,也算不錯了。

而陸沉家的三個房間麵積都還不小,雖然除開中間那個房間之外,其他兩個房間的外牆都和屋頂都略有破損,但好好休憩一番,應該也不會影響居住。

而且他家院子裏除了那三個房間之外,院子角落還有一個搭建的小棚子,裏麵壘了一個灶台,那裏應該是他的廚房。

這麽大的院子,這麽多的房間,住上一大家子估計都不會擁擠。

要是他們知青宿舍也有這麽寬敞就好了,也就不至於讓她們一群人擠在一間屋子裏了。

因為宿舍地方小,害得她東西都放不開,隻能一股腦的將所有東西都塞在箱子裏,裙子都快被擠成鹹菜幹了!

要是她有這麽寬的屋子,就可以把她所有東西都擺放出來,衣服也能全部掛起來了。

孟茵茵越想越羨慕,忍不住問道:“你家現在有幾個人住啊?”

不過話音剛落,她便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多麽不合時宜的問題。

人家父母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她卻還問他家現在有幾口人住,這不是存心踩人家痛點嗎。

下一秒,孟茵茵便立刻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過她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陸沉低聲道:“一個。”

在孟茵茵愣神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句。

“奶奶,去世後,我一個人住。”

聞言,孟茵茵則是驚訝的看著他。

雖然不合時宜,但她還是想感慨一句。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陸沉說這麽長的句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兩天說話的次數變多了,她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和強調比之前聽上去更正常了。

雖然語速還是很慢,但至少不會有最初那種別扭和奇怪的感覺了。

大概陸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神色略顯不自在的偏過了頭。

不過餘光還是忍不住朝孟茵茵那邊看了一眼。

他剛剛一口氣說了那麽長的句子,她會覺得討厭,會覺得難聽嗎?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孟茵茵不但沒有露出任何厭惡的表情,反而還在陸沉轉過身看向她的時候,真心實意的感慨道。

“原來你能說對我說這麽長的話啊,之前看你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我還以為你很討厭我,不想和我說話呢。”

她完全沒有在乎他奇怪的聲音。

這個認知讓陸沉心中湧上幾分莫名的歡喜。

不過對於孟茵茵再次對他產生的誤解,他隻覺得無奈。

頓了頓,他幹脆鼓足勇氣再次開口。

“不討厭你。”

“隻是我說話,很怪,很難聽。”

所以他才不想說話。

聞言,孟茵茵震驚的瞪大眼睛,立刻反駁道:“你的聲音不難聽呀!雖然第一次聽你說話的時候,是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那不是因為你的聲音難聽,而是覺得你說話好像有點慢。”

孟茵茵抬頭看著陸沉,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告訴他。

“我真的沒有覺得你的聲音不好聽!”

她不好意思告訴他,她其實還覺得他的聲音挺好聽的,低沉,暗啞,很有磁性。

陸沉被她那雙閃耀又真誠的大眼睛晃得一陣眩暈。

緩和了好幾秒之後,他才低下頭,極力隱藏住自己不自覺向上翹的嘴角,淡淡的哦了一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因為孟茵茵的一句“沒有覺得你的聲音不好聽”而這麽高興。

想了想,他覺得可能是因為孟茵茵是第一個不嫌棄自己聲音的人吧。

而他那聲“哦”很輕,落在孟茵茵耳朵裏,感覺既像是他不相信自己剛剛說的話,又像是完全不在意這事似的。

而且高高的個子低垂著個腦袋,再配上剛剛那一聲低落的“哦”,整個人無端透露著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孟茵茵有些著急了,這人怎麽就不相信自己呢!

“我說的是真的,你的聲音真的一點都不難聽!”

為了讓陸沉相信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孟茵茵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幹脆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脫口而出道:“而且對於我來說,你的聲音其實很好聽!”

生怕陸沉還不相信,孟茵茵又緊繃著小臉補了一句:“真的!”

陸沉:“……”

陸沉此刻什麽都說不出口,隻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快要燃起來了。

好在就在他完全不知道該對孟茵茵這話做出什麽反應的時候,隔壁陸大山家的院子裏忽然傳來了大伯母蔣桂花尖銳急躁的聲音。

“陸沉,你人呢,搬個東西搬這麽久,不知道我們這邊急著用嗎!”

那聲音頓時將陸沉從這一瞬間如夢境般的美好喚回現實。

他看了孟茵茵一眼,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不舍低聲解釋道:“幹活了。”

說完便轉身朝著院子裏走去。

孟茵茵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往隔壁陸大山家的院子看了一眼。

剛剛那道聲音聽上去真讓人不舒服,尤其是那語氣,簡直就跟在使喚奴隸似的!

雖然還沒見到聲音的主人,但孟茵茵已經在心中斷定這人不好相處了。

不過想想一會自己還要去隔壁吃席,她也隻能撇了撇嘴,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這件事情,大不了一會去陸大山家做客的時候,她躲著點聲音的主人唄。

回過神,孟茵茵便看到陸沉重新回到院子裏,悶頭幹起了活。

他手裏搬著一張大方桌,看樣子是打算送到隔壁去。

孟茵茵下意識的往他家院門口退了幾步,打算給陸沉讓路。

誰知道下一秒,她便看到陸沉搬著桌子直接朝兩個院子中間的牆走了過去。

他該不會是打算把桌子從牆上扔下去吧?

就在孟茵茵震驚的想著陸沉居然如此剽悍的時候,就看到陸沉走到那麵牆跟前,然後單手扛著桌子,另一隻手緩緩推開了牆上的門。

孟茵茵:“?!”

那裏居然還有一扇門?

這是什麽奇特的構造?

孟茵茵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隔壁牆上開門。

出於好奇,她沒忍住往陸沉家院子裏邁了兩步。

她站的角度剛好可以透過牆上的小門看到部分隔壁陸大山院子裏的情況。

她看到陸沉將桌子扛過去之後,一個中年婦女立刻對他吩咐道:“把你那張桌子往角落放,免得一會被人認出來了,桌子放好了再去把你那邊的凳子都拿過來!”

“哦對了,凳子你也仔細擦擦,別沾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在上麵。”

這話說出口,蔣桂花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把嫌棄表現得太明顯了,忙扯出一抹假笑解釋道:“那什麽,陸沉啊,我的意思是灰塵,你可別多想哈。”

不過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孟茵茵一個外人聽著都覺得不舒服,知道她意有所指,說的是陸沉身上那所謂的“黴運”“災星”之類的東西。

反觀陸沉這個當事人,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隻麵無表情的看了蔣桂花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身後的蔣桂花也心虛,所以倒是不敢再說什麽,隻在心中嘟囔了句這臭小子居然敢瞪她,便沉著臉去忙活別的了。

而等到陸沉從小門出來之後,孟茵茵便再也忍不住走進了他家院子,眼見陸沉正準備進屋,似乎真的打算聽那女人的話去搬凳子,她也不知道怎麽的,莫名有些生氣。

這人是不是傻啊!

他分明就是被欺負了呀,怎麽還這麽聽話呢!

大概是聯想到陸沉的成長經曆,還有她剛剛才得知,他會因為對自己聲音的自卑而不敢開口說話的事情,外加此刻陸沉被那女人欺負的場景,孟茵茵愈發覺得陸沉弱小無助又可憐了。

雖然看他的外表,渾身上下好像沒有哪一點稱得上“弱小”兩個字的,不過心靈弱也是弱啊!

而且那女人哪裏有臉一邊嫌棄陸沉,又一邊理直氣壯的吩咐他幹活啊?

簡直太厚顏無恥了!

想到這裏,孟茵茵幹脆快步走到陸沉跟前,問道:“剛剛和你說話的那人是誰啊?”

陸沉不明所以,卻還是老實交代:“大伯母。”

孟茵茵一聽,頓時更氣了,哼哼唧唧的說道:“居然還是長輩,哪有她這樣做長輩的!”

說完,她忍不住抬頭看向陸沉,卻見陸沉正為微微皺著眉,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生氣似的。

看著他那茫然的表情,孟茵茵頓時更氣了。

跺跺腳,氣呼呼的指出某個事實:“她剛剛在欺負你,難道你沒發現嗎?!”

陸沉一愣,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大伯和大伯母一家經常叫自己幫忙做事,把自己當成小工使喚這件事情,他當然知道。

隻是有些事情對於他來說本就是舉手之勞,他並不覺得有什麽。

更何況,他現在還不能和他們撕破臉皮,因為父母留給他的遺物還在他們手上。

這也是為什麽陸沉始終沒有和陸大山一家翻臉的原因。

其實他和他們之間的親緣,早在奶奶去世的時候便斬斷了。

畢竟當初奶奶一去世,他們就把他趕到了老房子這邊住,美其名曰是他已經十五歲了,是個大小夥子,可以獨立門戶了。

但實際上陸沉卻很清楚,他們無非是不想再帶著他這個“拖累”罷了,之前奶奶在的時候,還會壓著他們,等老人家一去世,他們便再也隱藏不住對他的厭惡,立刻將他趕出了家門。

如果不是老人家臨終前當著全家人的麵說了一句,讓陸大山兩口子記得把陸沉父母的遺物交換給他,恐怕兩家也不會再有來往了。

而這些年,陸沉不止一次開口向陸大山討要過他父母的東西,但他們給出的答複要麽就是忘記在哪了,或者是暫時找不到沒時間去翻找。

陸沉也從最開始的毫不懷疑,耐心的等待他們將東西交換給他,但得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搪塞和敷衍之後,逐漸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陸大山兩口子並不打算把他父母的東西交還給他。

雖然他一直到現在都不清楚父母留給他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會放棄那些東西。

或許在外人眼中,他的父母是因為他的緣故去世的,可是奶奶卻一再告訴他,他的父母很愛他,對於他的到來,他們比誰都充滿了期待。

所以對於父母留給他的東西,哪怕隻是一張紙,他也必須要拿回來!

隻不過他怕逼急了陸大山兩口子會直接胡亂塞給他一些東西將他打發了,所以隻能一邊裝看不出他們心裏的小九九,幫他們幹活,一邊暗暗探尋真相。

自從奶奶離開之後,他在這個世界上便再無親人,也沒有人再關心過他,更沒有人會義憤填膺的替他指責別人,告訴他“他正在受欺負”。

而此刻孟茵茵的言行舉止,無一不再次讓陸沉體會到了那種被人關心的感覺。

雖然他很清楚,孟茵茵或許隻是出於好心,隨口提醒了自己一番。

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份許久未曾感受過的關懷,還是讓陸沉心中泛起了些許漣漪。

耳邊,孟茵茵氣憤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你這心這麽比我還大啊,雖然她是你長輩吧,但是她也不能那樣欺負你呀,明明她骨子裏還在嫌棄你呢,結果你卻什麽都沒聽出來,還傻乎乎的聽她吩咐!”

真是白長這麽高的個子了!

孟茵茵莫名有些恨鐵不成鋼。

陸沉全程都在安靜的聽著孟茵茵吧啦吧啦的說著話,不但沒有絲毫不耐煩,反而還莫名有些享受。

他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奇怪,明明孟茵茵沒有在誇他,可他卻很開心。

而孟茵茵見陸沉一直沒有說話,語氣也不知不覺弱了下去,後知後覺的想著,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算了,你就當沒聽到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吧。”

孟茵茵垂著頭,懊惱不已,她好像確實管得太寬了。

雖然在她看來陸沉真的很可憐,從小無父無母,被其他人嫌棄就算了,沒想到他大伯母都這樣欺負他,簡直太慘了。

但或許其實他並不需要外人來對他的事情做出點評呢。

孟茵茵不再出聲了。

鳥雀知了的叫聲交雜在一起,一刻不停的鳴奏著一曲又一曲獨屬夏日的沸騰喧鬧,可陸沉卻忽然覺得四周過於安靜。

他心中莫名有些著急,想開口問孟茵茵為什麽不繼續說了,可話到嘴邊,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最終,他隻能硬生生憋出一句。

“你,要吃東西嗎?”

孟茵茵眨眨眼,一臉懵逼的看著陸沉,完全不知道他怎麽會忽然蹦出來這麽一句話。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肚子裏真的有饞蟲,在聽到陸沉這麽問的下一秒,一道“咕咕”聲便從孟茵茵肚子裏傳了出來。

孟茵茵:“……”

她低著頭羞惱的捂住自己不爭氣的肚子,沒看到陸沉的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

見狀,陸沉丟下一句“等我”之後,便快速的轉身進了屋子。

說是很快,也確實很快,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陸沉便再次出現在了孟茵茵麵前。

而他手裏,還拿著幾根……肉幹?

肉幹!!!

在看清楚他手裏東西的一瞬間,孟茵茵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陸沉走到孟茵茵麵前,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將手攤開,示意孟茵茵自己拿。

“這,這是給我的?”

孟茵茵像是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到了似的,暈乎乎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陸沉用力點了點頭,再次將手往孟茵茵這邊伸了伸。

隨著他手心的靠近,肉幹距離孟茵茵也更近了。

肉肉肉,這可是肉啊!

她將近半個月沒有吃到過的東西,幾乎都快忘了什麽味道了。

口水不自覺分泌,孟茵茵內心不斷掙紮,最終還是抬起頭,含蓄的拿了一根。

雖然這是陸沉主動請她吃的,但她也很清楚,肉這種東西對於鄉下人來說到底有多珍貴。

而且陸沉一個人生活,日子肯定過得不是很富裕,並且他腦子還有點笨笨的,可能是一不小心就拿了這麽多吧。

他腦子不清楚,她可不能跟著糊塗,不要臉的全部拿了。

所以最終孟茵茵還是隻能忍痛告別其他肉幹,拿了一根。

不過眼神卻還是忍不住對陸沉手中的其他肉幹表達著自己的不舍,小眼神眨啊眨的,始終舍不得收回來,卻偏偏不能多拿,她可太難受了。

陸沉見她明明一副很想全部拿走,卻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幹脆直接將自己手裏剩餘的肉幹都塞到了她手裏。

強迫自己忽略拿熟悉的柔軟觸感,他說道:“都給你。”

“都,都給我……?!”

孟茵茵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下意識想縮回手:“太多了,我不能要,你過日子也不容易,我…….”

不過話沒說完,就被陸沉打斷:“我還有。”

然後他還一臉平靜的補了一句。

“很多。”

孟茵茵嘴唇微張,就這麽呆呆地看著陸沉。

有很多肉。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真人不露相嗎?